"現在。"

"其實，那都是因為你媽媽以前老是嘮叨你這一點。"

"為什麼不能？"

"哦？"

亨利笑了，可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在我看來，你那時候是有些豐|滿，不過一切都會過去的。"

"太危險了。"

"你不是怪老頭。"

"為什麼要我親你？"他問。

一九八七年六月五日，星期五 （克萊爾十六歲，亨利三十二歲）

我在石頭上靠近亨利的地方坐下，他卻挪開了。我假裝沒看見，"我今晚要去參加魯思的聚會，一起去嗎？"

克萊爾：我一整天都在等著亨利。我興奮極了，昨天我拿到了駕駛執照，爸爸說今晚我可以開那輛菲亞特去參加魯思的晚會。媽媽一點也不贊成，不過爸爸有話在先，她也不能再改變什麼了。九九藏書晚飯後我聽見他們在書房裡爭論個不停。

"不能提前告訴你還沒到來的事情，那會攪亂你的生活。"

Heads）,20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紐約朋克的四大重要支柱之一，它的曲風糅合了朋克搖滾、克里普芬克曲風、學院派知性主義，以及後來的世界音樂流的元素。的《一生只有一次》，我突然想和克萊爾一起去，但還是覺得不妥。她跳出車外，對我說："乖乖地待在裏面！"好像我是一條不安分的大狗。穿著迷你裙和高跟鞋的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我往車座上一倒，開始等待。

他抬起一根眉毛，這通常預示著他要從我沒有看過的書中引用一句話，或是對我進行一番說教。出人意料地，這次他卻說："可是克萊爾，這可意味著我會見到你那一群朋友啊。"

"不，不，絕對不是。"

我嘆了口氣，"九-九-藏-書我是一定得去的。你來就坐在車上，我不會待很長時間的，然後我們就去別的地方。"

"確實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應該事先問問我--"

"不為什麼，露西爾一切都很好，別再擔心了。"他在說謊。我的胃一陣收縮，雙手抱住膝蓋，垂下頭。

我盯著他，亨利看上去只是非常不開心，我也不能確定他是否在說謊。假如我能讀懂他的想法，生活會多麼簡單啊！媽媽，哦！媽媽！

亨利看上去很警覺。"哦，不。我是想說，祝賀你。"

"是，可你也不能只說一半啊。"

"怎麼會呢？"

亨利：我們把車停在魯思家旁邊的一個街區外，從這裏我能聽到音樂聲。那是談話頭①談話頭（Talking

我真的驚慌起來。"她自殺了。"這個預感如潮水https://read.99csw.com般湧入我的心頭。這一直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我想想，你十六歲，我現在三十二歲，只比你大一倍。反正誰都看不出來，他們也不會告訴你爸爸媽媽。"

亨利：我都不敢相信我如此嚴重地說漏了嘴。我輕撫著克萊爾的頭髮，迫切盼望能回到我的真實時空里，一分鐘也好，就足夠讓我請教那個時候的克萊爾，讓我知道面對年僅十五歲的她，該如何談論她母親的死。我沒有睡覺，只要睡過一會，大腦就會轉得快一些，至少可以把謊圓得更巧妙些。可是克萊爾，我認識的最真誠的人，哪怕一丁點的小謊，她都異常敏感。現在惟一補救的辦法，或者閉口不言，那會急死她；或者繼續說謊，她也絕對不會相信；或者就說真話，她更會惶恐不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影響到母女之間的關係。克萊爾看著我，說："告訴我。"

"我是說，對其他人來說太危險。想象一下，如ｈｔtｐｓ://rｅａd•99csw.ｃｏm果我在開車的時候突然消失了呢？汽車一直向前沖，然後就"嘣"的一聲！死了很多人，到處都是血。這不是開玩笑的。"

"親我。"我命令他，他親了我。

"不會怎麼樣的，露西……"

亨利笑了。想到變老，他覺得很有趣吧。

我帶上書，來到草坪上。我躺在草堆里，太陽開始落山，這裏格外涼爽，草上滿是白色的蛾子。西邊樹梢上的天空呈現出粉紅、橘黃兩種色彩，不斷加深的藍色天幕籠罩著我。我正打算回屋拿件毛衣，突然聽到草叢中有腳步聲。沒錯，肯定是亨利。他來到空地，坐在那塊岩石上。我從草里偷看他，他看上去挺年輕的，也許剛三十齣頭吧。他穿一身簡潔的黑色T恤衫、牛仔褲和一雙高幫帆布球鞋，他靜靜地坐著等待。我一刻也忍不住了，於是一躍而起，嚇了他一跳。

"說實話，我是嫉妒了。我很喜歡開車，可我永遠也不能開。&quoｈｔｔｐs://rｅａd.99csｗ•ｃｏmt;

"我拿到駕照了！"

"感謝上帝。"她說完，便放聲大哭。

"那有什麼關係？整天保密太累了。"

"天啊，克萊爾，別讓我這怪老頭得心臟病啊。"

"那為什麼你要說以前？"

"以前？"

"謝謝，但我不要。"亨利看著我，有些擔心。我繼續說："你知道的，我並沒得厭食症，你不必為我擔心。"

"膽小鬼！"

"豐|滿點好。對你來說，那樣看上去尤其好。"

我朝他微笑，他說什麼都破壞不了我的情緒，"你嫉妒我了。"

克萊爾：亨利看上去一臉的痛苦，說，"我不能，克萊爾。"

亨利：太可怕了。我不能把克萊爾就這麼丟下不管。"是卵巢癌。"我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