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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沉淪 十二 主教工作

第二卷 沉淪

十二 主教工作

一個警察隊長,彷彿是率領那群人的,起先立在門邊。他進來,行了個軍禮,向主教走去。
她一面嚷,眼睛卻落在園子的一角上,那兒還看得出越牆的痕迹。牆上的垛子也弄掉了一個。
「那麼,」主教說,「用木器就是了。」
那些警察走了。
馬格洛大娘做出一副怪樣子:
「呀,」主教回答說,「您原來是問銀器嗎?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知道的。」主教說。
「我的主教,」警察隊長說,「難道這人說的話是真的嗎?我們碰到了他。他走路的樣子好像是個想逃跑的人。我們就把他攔下來看看。他拿著這些銀器……」
「是的,我們讓你走,你耳朵聾了嗎?」一個警察說。
冉阿讓先頭好像是垂頭喪氣的,聽了這稱呼,忽然抬起頭來,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氣。
冉阿讓睜圓了眼睛,瞧著那位年高可敬的主教。他的面色,絕沒九九藏書有一種人類文字可以表達得出來。
門開了,一群狠巴巴的陌生人出現在門邊。三個人拿著另一個人的衣領。那三個人是警察,另一個就是冉阿讓。
「冉阿讓,我的兄弟,您現在已不是惡一方面的人了,您是在善的一面了。我贖的是您的靈魂,我把它從黑暗的思想和自暴自棄的精神里救出來,交還給上帝。」
馬格洛大娘聳了聳肩。
「真想不到!」馬格洛大娘一面走來走去,一面自言自語,「招待這樣一個人,並且讓他睡在自己的旁邊!幸而他只偷了一點東西!我的上帝!想想都使人寒毛直豎。」
「耶穌上帝有靈!」她說。「我剛才還說它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主教剛在花壇腳下拾起了那籃子,把它交給馬格洛大娘。
過了一會,他坐在昨晚冉阿讓坐過的那張桌子邊用早餐。卞福汝主教一面吃,一面歡歡https://read.99csw•com喜喜地叫他那啞口無言的妹子和嘰里咕嚕的馬格洛大娘注意,他把一塊麵包浸在牛奶里,連木匙和木叉也都不用。
「馬格洛大娘,我佔用那些銀器已經很久了。那是屬於窮人的。那個人是什麼人呢?當然是個窮人了。」
「他還向你們說過,」主教笑容可掬地岔著說,「這些銀器是一個神甫老頭兒給他的,他還在他家裡宿了一夜。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又把他帶回到此地。對嗎?你們誤會了。」
「首先,那些銀器難道真是我們的嗎?」
「錫器有一股臭氣。」
冉阿讓絕對回憶不起他曾允諾過什麼話,他獃著不能開口。主教說那些話是一字一字叮囑的,他又鄭重地說:
「耶穌,」馬格洛大娘又說,「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姑娘,我們是沒有關係的。但是我是為了我的主教著想。我的主教九*九*藏*書現在用什麼東西盛飯菜呢?」
正在兄妹倆要離開桌子時,有人敲門。
「你們真讓我走嗎?」他說,彷彿是在夢中,字音也幾乎沒有吐清楚。
他走到壁爐邊,拿了那兩個銀燭台,送給冉阿讓。那兩個婦人沒有說一個字、做一個手勢或露一點神氣去阻擾主教,她們瞧著他行動。
「鐵器有一股怪味。」
「現在,」主教說,「您可以放心走了。呀!還有一件事,我的朋友,您再來時,不必走園裡。您隨時都可以由街上的那扇門進出。白天和夜裡,它都只上一個活閂。」
「不要忘記,永遠不要忘記您允諾過我,您用這些銀子是為了成為一個誠實的人。」
但是卞福汝主教盡他的高年所允許的速度迎上去。
主教顯出一副驚奇的神氣瞧著她。
警察釋放了冉阿讓,他向後退了幾步。
一轉瞬間,馬格洛大娘已用急躁老太婆的全部敏捷勁兒跑進祈九_九_藏_書禱室,穿進壁廂,又回到主教那兒。
「我的主教,那個人已經走了!銀器也偷去了。」
「不準開口!」一個警察說,「這是主教先生。」
這時冉阿讓像是個要昏倒的人。
「籃子在這兒。」
「您瞧!他是從那兒逃走的。他跳進了車網巷!呀!可恥的東西!他偷了我們的銀器!」
主教沉默了一會,隨後他張開那雙嚴肅的眼睛,柔聲向馬格洛大娘說:
「呀!您來了!」他望著冉阿讓大聲說,「我真高興看見您。怎麼!那一對燭台,我也送給您了,那和其餘的東西一樣,都是銀的,您可以變賣二百法郎。您為什麼沒有把那對燭台和餐具一同帶去呢?」
「我的主教,我的主教,」她喊著說,「大人可知道那隻銀器籃子在什麼地方嗎?」
冉阿讓全身發抖。他機械地接了那兩個燭台,不知道怎樣才好。
「當然。」主教回答說。
「先生們,你們可以回read.99csw.com去了。」
「我的朋友,」主教又說,「您在走之先,不妨把您的那對燭台拿去。」
馬格洛大娘不敢說下去了。又是一陣沉寂。隨後,主教繼續說:
「大哉好上帝!給人偷去了!是昨天晚上那個人偷了的!」
「我的主教,」他低聲說,「那麼,他不是本堂神甫了……」
「呀!這話怎講!我們不是有錫器嗎?」
「我的主教……」他說。
他轉過去朝著那些警察:
「那麼,鐵器也可以。」
主教走到他身邊,低聲向他說:
「請進。」主教說。
「怎樣?」她說。「裏面一點東西也沒有!那些銀器呢?」
次日破曉,卞福汝主教在他的園中散步。馬格洛大娘慌慌張張地向他跑來。
主教正彎下腰去,悼惜一株被那籃子壓折的秋海棠,那是籃子從花壇落到地下把它壓折了的。主教聽到馬格洛大娘的叫聲,又立起來。
「既是這樣,」隊長說,「我們可以把他放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