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卷 ABC的朋友們 三 馬呂斯的驚奇

第四卷 ABC的朋友們

三 馬呂斯的驚奇

他們看到一張劇院海報,赫然寫著所謂古典派悲劇中一出老劇目的名字。巴阿雷喊道:「打倒資產階級喜愛的悲劇!」馬呂斯便聽到公白飛回答說:
沒過幾天,馬呂斯便成了古費拉克的朋友。青年人與青年人相遇,是能一見如故,水乳|交融的。馬呂斯在古費拉克的身旁能自由地呼吸,這,對他來說,是件相當新鮮的事。古費拉克沒有問過他什麼話。他甚至想也沒想過有什麼要問。在那種年齡,全都是擺在臉上,一望而知的。語言是用不著的東西。我們可以說,有這樣一種青年人,有什麼立即表現在臉上。彼此望一眼,便相互認識了。九九藏書
「啊!」馬呂斯說,幾乎感到這問題有些唐突。
馬呂斯落在一夥一窩蜂似的人群中了。而他,儘管平時嚴肅寡言,卻也不是沒有翅膀和蜇針的。
「您的派別呢?」
在這些青年當中,誰也不說「皇上」這個詞兒。只有讓·勃魯維爾偶爾稱呼拿破崙,其他的人都說波拿巴。安灼拉說成「布宛納巴」。
馬呂斯暗自驚奇。混沌初開。
「你這話不對,巴阿雷。資產階級喜愛悲劇,在這一點上應當聽憑資產階級去喜愛。戴著假髮上演的悲劇有它存在的理由,我不是一個那種以埃斯庫羅斯的名義去反對它的存在權利的人。自然界有不成熟的東西,在天地造化之中就出現過許多平庸的作品,有不成鳥嘴的鳥嘴,不成翅膀的翅膀,不成鰭的鰭,不成爪子的爪子,加上一種令人聽了要發笑的苦痛的叫聲,這便是鴨子。既然家禽可以和飛鳥共存,我就看不出為什麼古典悲劇不能和古代的悲劇同存共榮。」九九藏書
第二天,古費拉克帶他到繆尚咖啡館,帶著笑容,湊近他耳邊輕輕地說:「我應當引您去革命。https://read.99csw.com」於是他領著他走進「ABC的朋友們」的那間大廳,把他介紹給其他的夥伴們,低聲說著這樣一句馬呂斯聽不懂的簡單話:「一個開蒙學生。」
另一次,馬呂斯走在安灼拉和古費拉克的中間,經過讓-雅克·盧梭街。
安灼拉責備古費拉克說:
古費拉克把住他的臂膀說道:
「像個安分的小灰老鼠。」
馬呂斯,由於習慣和愛好,從來就是性情孤僻、喜歡獨自思考問題、自問自答的,現在見了他周圍這一群吵吵嚷嚷的青年,感到有些不自在。所有這些初次接觸的新鮮事物都一齊刺|激著他,使他暈頭轉向。所有這些九-九-藏-書自由自在和從事工作的青年人的喧囂往來急遽攪亂了他的思想。有時在這紛擾中,他會想得遠遠的,以致他再也拉不回來。他聽到大家談論哲學、文學、藝術、歷史、宗教,談論的方式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隱約見到一些奇異的形象,由於他不能從遠處著眼,便不免有些莫名其妙。當他從外祖父的見解轉到父親的見解時,他總以為自己已經站穩了,現在卻又懷疑起來,感到自己並不穩,他心裏苦悶,不敢自信。他慣於用來觀察各種事物的角度又重新開始移動了。某種擺動使他頭腦里的見識全都動搖了。這是一種奇特的內心震動。他幾乎為這痛苦。
可是在read.99csw.com某天早晨,古費拉克突然問了他這麼一句話:
在那些青年人的心目中好像沒有什麼「已成定論」的東西。在各種問題上,馬呂斯經常聽到一些奇特的言詞,使他那仍然怯懦的心情感到不大中聽。
「我說……您有政治見解嗎?」
「在讓-雅克跟前不許亂說!這個人,我敬佩他。他固然遺棄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愛人民如子女。」
「你們注意。這是從前的石膏窯街,今天叫做讓-雅克·盧梭街,因為在六十來年前,這裏住過一家奇怪的人家。讓-雅克和戴萊絲。他們隔不多久便生個孩子,一個接著一個。戴萊絲專管生,讓-雅克專管放生。」
「波拿巴民主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