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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祖孫倆 四 吉諾曼小姐終於不再覺得割風先生進來時拿著東西有何不妥

第五卷 祖孫倆

四 吉諾曼小姐終於不再覺得割風先生進來時拿著東西有何不妥

「她真美麗,真美麗,這是一幅戈洛治的畫。你打算一個人獨佔,壞蛋!啊!調皮鬼,我這一關你總算僥倖逃過,你幸福了,如果我年輕十五歲的話,我們就來比劍,哪一個贏了就歸哪一個。你看!小姐,我可愛上你了。這是很自然的,這是你的權利啊!這一來就要舉行一個非常好的引人注目的迷人的婚禮啦!聖沙克雷芒的聖德尼教堂是我們教區的,但我會弄到許可證讓你們到聖保羅教堂去舉行婚禮。那座教堂比較漂亮。那是耶穌會教士建造的。它的建築優美,正對著紅衣主教比拉格的噴泉。耶穌會著名的建築是在那慕爾,名叫聖路教堂。你們婚後該去參觀一下,值得為此去作一次旅行。小姐,我完全同意你們的主張,我贊成女孩子都結婚,她們生來就該如此。有那麼一個聖卡特琳,我希望她永遠不戴帽子。做老處|女,這不錯,但不溫暖。《聖經》上說要增加人口。為了拯救國民,我們需要貞德,但是為了增加人口,我們也需要綺葛妮媽媽。因此,美麗的姑娘們,結婚吧。我不明白做處|女有什麼意義?我知道她們在教堂里有一間單獨的小禮拜堂,她們可以參加童貞聖母善堂;可是,活見鬼,嫁一個漂亮的丈夫,一個正直的男子,一年後,一個金髮的嬰兒快樂地吮著你的奶,大腿上的脂肪堆得打皺,粉紅的小爪子一把一把地亂摸你的乳|房,他和晨曦一樣歡笑著,這樣,總比手中捧著蠟燭在黃昏時去讚頌《象牙塔》強多啦!」https://read.99csw.com
就這樣,你不用再胡思亂想,
「五十八萬四千法郎!」吉諾曼姨媽低聲說道。
「有,古費拉克。」
吉諾曼老爹並非故意這樣,但不注意別人的姓名是他的一種貴族作風。
「這樣也罷。」
「提到的歐福拉吉小姐是什麼人?」外祖父驚愕地問道。
「天使!」馬呂斯說。
「你不是有一個知己的朋友嗎?」
「吉諾曼大姑娘,」她的父親說,「我早已向你說過你會見到這種事的。」
正就在這會兒,外祖父準備擤鼻涕,他一下呆住了,鼻子捂在手帕中,從上面瞧著珂賽特:
後來,因為有人在旁,他們中止了談話,只滿足於互相輕輕地用手碰一下。
「他現在怎麼樣啦?」
於是他走近馬呂斯和珂賽特,輕聲向他們說:
他坐近他們,讓珂賽特坐下,把他們的四隻手抓在他的起皺的老手中。
九十歲的外祖父用腳跟轉了一個身,上足了發條似的繼續說:
「切風先生」以鞠躬來read.99csw•com致答。
「你們盡量大聲說話,大家都出點聲音,來吧,得有點嘈雜的聲音嘛,喂!好讓這兩個孩子能夠隨便聊聊。」
「這個小寶貝真俊俏,這個珂賽特真是一件傑作!她是個小小的姑娘,又像一個高貴的夫人。她將來只能是個男爵夫人,這未免委屈了她;她生來就該是侯爵夫人才對。看她的睫毛多美!孩子們,你們好好記住:這是理所當然的。你們相親相愛吧。要有傻勁。愛情本是人乾的蠢事,卻又是上帝的智慧。你們相愛吧,可是,」他忽帶愁容地說,「真不幸!我此刻才想到,我的一大半錢都是終身年金;我活著的時候,還過得去,但我死後,大概二十年後,啊!我可憐的孩子們,你們將一無所有!到那時候,男爵夫人,你那纖白的手就要過最操勞的日子啦。」
吉諾曼先生轉身向那些在房裡的人大聲說:
他們不需要別人說兩遍。不管了!兩人開始喁喁私語。他們低聲說著,馬呂斯的胳膊肘支在躺椅上,珂賽特站在他身邊。「哦!老天!」珂賽特輕聲說,「我總算又見到您了。是你!是您,就這樣去打仗!為什麼?太可怕了,四個月來我等於死了。哦!您真壞,去參加這次戰爭!我哪裡得罪了您?我原諒您,但是不能再這樣幹了。剛才有人來叫我們來的時候,我還感到我要死了,但那是快樂得要死。我原先是那麼的愁九*九*藏*書苦!我衣服也沒換,一定難看極了。您的家長看見我的衣領都揉皺了,該怎麼說呀?您怎麼不開口!讓我一個人說?我們還是住在武人街。聽說您的肩膀很可怕。據說可以放進一個拳頭。還聽說還用剪刀剪去了肉。這太可怕了。我哭呀哭的,哭得眼睛都腫了。這真怪,一個人能這樣痛苦。您的外祖父看起來人很好!您別動,不要撐著手肘,要注意,這樣會疼的。哦!我真快樂!不幸的日子結束了!我真傻。我要向您說的話都想不起來了。您還是愛我的吧?我們住在武人街。那兒沒有花園。我整天做紗布;這兒,先生,您瞧,這就怪您,我手指上都起了老繭啦!」
這時聽見有人用嚴肅安靜的聲音說:
「切風先生……」
吉諾曼姨媽驚異地看到光明突然降臨到她這陳舊的家中來了,這種驚異毫無惡意,她一點沒有用諷刺和嫉妒的梟鳥式的目光來看這對野鴿。這是一個可憐的五十七歲的忠厚長者的呆笨的眼光,她自己錯過了青春,現在正在觀望愛情的勝利。
「他已經死了。」
他把那個吉諾曼姨媽以為是書本的紙包放在桌上。
「我想起來了!」
至於馬呂斯和珂賽特,他們這時正互相注視著,對這些細節不很關心。
「是不是這位先生手邊老帶著書?」一點也不愛書本的吉諾曼小姐低聲問妮珂萊特。
他靜默了一下又說:
冉阿讓自己把包打開,裏面是一疊現鈔。經過清點后,其中有五百張一千法郎的鈔票和一百六十八張五百法郎的鈔票,共計是五十八萬四千法郎。
「這樣解決了很多問題,對嗎,吉諾曼大姑娘?read•99csw.com」外祖父又說。「馬呂斯這小鬼,他在夢鄉樹上找到了一個極為富有的姑娘!今天年輕的情侶真有辦法!男學生找到了六十萬法郎的女學生!小天使比路特希爾德更有辦法。」
正如看門人所說,他的「衣著很講究」,全身一套黑色的新西服,系著白領帶。
「其中可能少一萬四五千法郎。」冉阿讓說。
她出現在門口,好像有一個光環圍繞著她的臉。
他一直還沒有開過口,大家好像不知道他在那兒,他一動不動站在這些幸福的人後面。
「五十八萬四千法郎!」吉諾曼小姐又輕聲重複一遍,「五十八萬四千就等於是六十萬!」
阿爾西帕,真的你不久就要結婚了。
當珂賽特進來時,全家人,連巴斯克和妮珂萊特在內,都聚集在馬呂斯的卧室里。
「就是,」吉諾曼先生聽見了她的話也低聲回答,「他是一位學者。怎麼啦?他有什麼不對?我認得的布拉先生也是走路都抱著一本書的。」
「瞧瞧別人的幸福呀!」
「允許你們相愛了。」
接著他大聲擤鼻子。
他又轉向珂賽特說:
「切風先生,我榮幸地替我的外孫彭眉胥男爵向小姐求婚。」
看門人一點也認不出這個整齊的資產者,這個可能是個公證人的人原來就是六月七日晚上那個可怕的背著死屍闖進門來的人;當時他的衣衫襤褸,滿身泥污,醜陋不堪,驚慌失色,滿臉鮮血和污泥,架著昏迷的馬呂read.99csw.com斯;可是他作為門房的嗅覺蘇醒了。當割風先生和珂賽特來到時,看門人禁不住私下向他的女人說了這樣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見過這張臉。」
這次會面的情形,我們不必敘述了。有些事是不該試著描繪的,太陽就是其中之一。
「什麼事情,父親?」
「真可愛!」他喊了一聲。
在珂賽特後面陪著她進來的是一位白髮老人,態度莊重,但含著微笑,可這是一種捉摸不定和沉痛的微笑。這是「割風先生」,也就是冉阿讓。
這是冉阿讓的聲音。
於是他一邊鞠躬,一邊高聲打招呼:
「別用『您』這個尊稱了,你們不要拘束。」
「歐福拉吉·割風小姐有六十萬法郎。」
「是我。」珂賽特回答。
「六十萬法郎!」吉諾曼先生重複了一遍。
「一言為定了。」外祖父說。
割風先生,在馬呂斯的房中,好像不和別人在一起似的靠門口獃著,他臂下夾著一個小包,好像一部八開的書,用紙包著,紙發綠色,像霉了似的。
於是他轉身向著馬呂斯和珂賽特,兩臂舉起祝福他倆並且叫著:
「天使」是語言中惟一屢用不厭的字眼,所有其他的字都被談戀愛的人重複得無法再用了。
珂賽特和馬呂斯又相見了。
珂賽特如痴如醉,心花怒放,驚恐不安,像進了天堂。幸福使她驚慌失措。她吞吞吐吐,面色一陣白一陣紅,很想倒入馬呂斯懷裡而又不敢。當著這些人的面相愛覺得很害羞。大家不會去憐憫一對幸福的情人;當他們正需要單獨在一起相愛時,大家卻獃著不走開,其實他們毫不需要別人呀。
「這真是一本好書!」吉諾曼先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