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磕頭，「我想請師尊傳我回夢之術。」

「跟我走！我帶你回去！」妖精桃兒抓著我的衣領。

「我不去！」我拚命掙扎，「你這該死的妖精，我一定會讓我徒弟殺了你！」

「你取過經么？」

如果我不是和尚，我一定會由衷地讚歎她的美麗，她象一朵盛開的桃花，芬芳明艷，整座洞窟都因她而加倍明亮。她既不是膿水也不是骷髏，佛經也不總是正確，我想。

桃兒遠遠地站著，靜靜地望著九_九_藏_書我。

………

妖精的洞窟里群魔亂舞，桃樹精開懷大笑。

「你入了魔道了，三藏！你何曾取過經？！」如來大喝。

「來，跟我走，我帶你回去。」如來身旁的童子對我說。

「我要吃他的心！」桃兒咬著嘴唇說。她的牙齒閃了一下，象是人世間最珍貴的玉石。

我心裏空空蕩蕩，搖搖欲倒。

兩個妖怪架起我來就往外走，山洞里崎嶇不平，我的頭在石壁上撞了一下ｒｅad.９９csw•cｏm，劇烈地疼痛。

「長生不老！」她喊道。

「你要回到哪裡？」

「好！」桃樹妖說，「這次你立了大功，你想吃哪塊肉，你自己來挑！」

「等一等！」桃兒突然說。

「嗨！嗨！嗨！」小妖們歡呼雀躍。

我愣住了，我看見自己的一生象一幅長軸的畫卷，在眼前慢慢翻開。我看見我從一個女人的身體里鑽出來，對著世界大聲哭泣；看見自己慢慢站立，蹣跚地走路，咿呀學語九九藏書；看見自己在五嶽山苦讀修行；看見自己漸漸老去，一些人圍著我的身體流淚；看見我的靈魂脫離了軀殼，在白雲中慢慢升騰，所有的陽光都照在我身上，我成了佛。

「你說什麼？」我驀地睜開眼睛。

傳說中有一種法術，叫作「回夢」，施了這種法術，你就可以沿著夢裡的路，回到從前。

「三藏，你為何來？」如來在蓮座上問。

我被鎖在柱上，茫然地看著這群愚昧的生靈。是的，我即將死去九九藏書，但他們也決不會長生，早死或者晚死，在佛的眼裡，沒有分別。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臉上浮現笑容，「姐姐，這些粗貨肯定洗不幹凈，我去吧！」

我成佛后，不再是當年那個固執衝動的和尚，我知道，我眼裡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影，來一陣風，一切就會無影無蹤。三千年，多少王國毀滅，多少城市荒蕪，俗世在滄桑之後容顏更改，不留痕迹。不管你執著或者放棄，最終的結局都一樣，色身化身，盡歸虛九九藏書空。

我的頭在地上重重地頓了兩下，血流了出來，殷紅燦爛，象一朵盛開的桃花。

他笑了，「你取過經么？」

「回到取經路上。」

桃兒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她滿面通紅。「瞧她高興的！」我恨恨地想。

「把唐三藏洗剝乾淨了，抬到蒸籠上去！」桃樹精喊道。

「長生不老！長生不老！長生不老！」千百個小妖怪同聲附和。

桃兒嘆了口氣，「由得你吧，不過我告訴你，我姐姐就要來了。你~，你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