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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十五

話筒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你找誰,我說我找趙悅。他愣了一下,問我:"你是誰?"
我說我是趙悅的老公,"你又是誰?"
他不說話,過了兩三分鐘,我聽見話筒里傳來"嘟──嘟"的聲音。我把電話掛掉,又打趙悅的手機,系統提示:"您撥的用戶正在通話,請稍後再撥。"我苦澀地笑了一下。
"找個好耍的地方。"
幾輛消防車呼嘯而過,大概是什麼地方又著火了。這個夜十分安靜,一些燈熄了,一些燈亮起來https://read•99csw•com,一間屋子裡傳出笑聲,一間屋子裡傳出哭聲,在燈光照不到的黑影里,我看著自己微笑。
計程車停在一面貼滿「專治淋病梅毒,模範老軍醫」的廣告牆下,我給了司機50元,他問要不要等我,我說不用了,我今晚就睡在這裏。
幺五一條街指的是基本消費價格:在這裏花150元就能全部搞定。路兩邊大約有七八十
接下來的事情有點混亂,整個大廳里嗡嗡作響,趙悅忙著幫我擦臉上的酒水,王大頭噌地跳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葉梅滿面通紅地握著酒杯,李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目光https://read.99csw.com中似有深意,我舔了一下嘴唇,800多一瓶的波特酒醇和甘甜,微微帶一點酸味。
"好,就去龍潭,幺五一條街。"我說。
他說去龍潭吧,幺五一條街,那裡的婆娘一群一群的,人又漂亮,價錢也便宜。
心裏很難受,像貓抓一樣。打電話約王大頭出來喝酒,王大頭說他要睡了,改天再喝吧,好像很不耐煩;我又找周衛東,周衛東說他在青城山,後天才能回來;我撥姐夫的手機,被他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說昨天全家聚餐,左等右等你也不來,"老漢嘟囔了一晚上。&quohttps://read.99csw•comt;
我慢慢地一路走來,旁邊的招呼聲不絕於耳,各呈媚態,含蓄的動之以情:「進來嘛帥哥,我愛你!」精明的勸之以利:「人又漂亮,價錢又相應,瓜娃子才不進來!」開放的誘之以色:「帥哥,到這裏來耍嘛,妹兒的功夫好得很!」一個三十多歲的矮男人一直跟著我,向我介紹他的經營優勢:「全都是十五、六歲,鮮鮮嫩嫩,來嘛來嘛!」我甩開他的手,一面走一面打量路邊的姑娘。手機響了一聲,趙悅打來的,掐掉;她不死心,繼續打,我乾脆關了機。
家歌舞廳,門上掛著粗俗劣質的彩燈,房裡響著牛嚎馬嘶般的歌聲,每家歌九-九-藏-書舞廳門前都坐著十幾二十個小姐,在青春和脂粉的偽裝下對我含笑相迎。
一輛計程車停在身邊,司機向我點頭示意。我笑了笑,打開門坐上去。"去哪裡?"
"耍婆娘。"
"耍啥子?"
我說你怎麼了,她不說話,合衣躺在床上,拿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摳牆。我過去抱她,她無聲地掙開,我說你到底怎麼了,倒是說話呀。趙悅陰陽怪氣地說了聲,"我怎麼了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氣笑了,說關係大了,你是我老婆呀!她又來了一句:"你現在對別人的老婆更感興趣九*九*藏*書吧?"我一下子急了,瞪著她,"你什麼意思?"趙悅毫不畏懼地迎著我的目光,"你說我什麼意思?!"
那天晚上誰都沒有心情鬧洞房,王大頭在話筒前結結巴巴地說了兩句,婚禮就草草收場。回家的路上趙悅眼望車外,一聲不發。我故意把車開得極快,想逗她開口,但從上車到進家門,她始終沒正眼看過我。
我有點心虛,假裝憤怒地把頭轉過去,嘴裏哼了一聲"神經病"。趙悅不理我,繼續摳牆,我傻傻地坐在那裡,突然想起一件事,三步兩步跑下樓,在院門口的公用電話上,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