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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修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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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教授一生中的最後一門課每星期上一次,授課的地點在他家裡,就在書房的窗前,他在那兒可以看到淡紅色樹葉從一棵小木槿上掉落下來。課在每個星期二上,吃了早餐后就開始。課的內容是討論生活的意義,是用他的親身經歷來教授的。
隨後,我找到了莫里·施瓦茨,我最喜歡的教授,並把他介紹給了我的父母,他個子矮小,走起路來也弱不禁風九-九-藏-書似的,好像一陣大風隨時都會把他拂入雲端。穿著長袍的他看上去像是《聖經》里的先知,又像是聖誕夜的精靈。他有一雙炯炯有神的藍眼睛,日見稀少的白髮覆在前額上,大耳朵,鷹勾鼻,還長著兩撮灰白的眉毛。儘管他的牙齒長得參差不齊,下面一排還向里凹陷——好像挨過別人的拳頭似的——可他笑的時候仍是那麼的毫無read.99csw.com遮攔,彷彿聽到的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他告訴我父母我在他的課上的表現。他對他們說,「你們有一個不同尋常的兒子。」我有些害羞,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告別時,我遞給教授一件禮物:一隻正面印有他名字首字母的皮包。那是前一天我在一個購物中心買的,我不想忘了他。也許我是不想讓他忘了我。
"米九九藏書奇,你是最優秀的,」他欣賞著皮包說。然後他擁抱了我。我感覺到他摟在我背上的細細的臂膀。我個子比他高,當他抱住我時,我感到很不自在,感到自己大了許多,似乎我是家長,他是孩子。
他往後退去時,我看見他哭了。
他問我會不會和他保持聯繫。我毫不遲疑地回答說,「當然會。」
雖然沒有課程終結考試,但你必須就所學的內容寫出一篇長長的論文read.99csw.com。這篇論文就在這裏呈交。
我的老教授一生中的最後一門課只有一個學生。我就是那個學生。
課堂上不需要書本,但討論的題目很多,涉及到愛情,工作,社會,年齡,原諒,以及死亡。最後一節課很簡短,只有幾句話。
那是1979年的春末,一個炎熱的星期六下午。我們幾百個學生並排坐在校園大草坪的木摺椅上。我們穿著藍色的畢業禮服,不耐煩地聽著冗長read.99csw.com的講話。當儀式結束時,我們把帽子拋向空中:馬薩諸塞州沃爾瑟姆市布蘭代斯大學的畢業班終於學成畢業了。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這標志著孩提時代的結束。
畢業典禮由葬禮替代了。
不打分數,也沒有成績,但每星期都有口試。你得準備口答問題,還得準備提出問題。你還要不時干一些體力活,比如把教授的頭在枕頭上挪動一下,或者把眼鏡架到他的鼻樑上。跟他吻別能得到附加的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