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說得沒錯，我現在無法用語言中的文字和聲音表達情緒。

那天荃坐上火車離去后，回研究室的路上，我還是不斷地思考這問題。

"是啊。為什麼呢？"

原來相思豆跟我一樣，也會不斷地壓抑自己。

我念高中時，校門口有一棵相思樹，常會有相思豆掉落。

親愛的你

可是當我們好像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時，我們卻已經無法接受和拒絕。

我反射似的彈起身，跑到電話機旁，接起電話。

於是我和柏森離開研究室，去吃宵夜。

可是，真的沒有規則嗎？

當我們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時，我們就必須選擇接受或拒絕。

快到南台灣了，天氣雖仍嫌陰霾，但車外的空氣已不再濕冷。

"不用寫了。她知道我很忙。"

掛完電話，我呼出一口長氣，肚子也開始覺得飢餓。

雖然柏森說，在愛情的世界里，根本沒有規則。

"當然可以啊。"

柏森又說，看到喜歡的石頭，就該立刻撿起，以後想換時再換。

只好關上車門，坐在車門最下面的階梯。

握住車門內鐵杆的右手，箍緊了些。

該修的課都已修完，沒有上課的壓力，只剩論文的寫作九*九*藏*書。

拔下眼鏡，閉起眼睛，雙手輕揉著太陽穴。

我想，上帝一定在我腦里加了一條控制方程式：

紅色的外衣

於是在深夜的成大校園，晃了一圈。

煮完咖啡，我坐在椅子，柏森坐在我書桌上，我們邊喝咖啡邊聊。

深呼吸幾次，試著放鬆。

想念的心，也許會黯淡

請你在樹下，輕輕搖曳

"一定會的。"

又何其不幸，竟同時認識荃和明菁。

起床，出門，到研究室，跑程序，眼睛睜不開，回家，躺著，起床。

別人也不見得能體會。

我每天早上大概十一點出門，在路上買個飯盒，到研究室吃。

"好。"我又多加了兩匙咖啡豆。

有次我突然驚覺，是否我也只是上帝所撰寫的程序？

但我還是想再問你，"我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

"晚安。"

"不會的。而且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並不奇怪。"

這時候的日子，是不允許我胡思亂想的。

因為距離提論文初稿的時間，剩下不到兩個月。

"IF you want to play，T九-九-藏-書HEN you must die very hard look?"

望著車外賓士過的樹，我嘆了一口氣。

"煮兩杯吧。"柏森說。

"你不奇怪的。"

只有下意識的動作。

"嗯。那我先說晚安了，你應該還得忙呢。"

因為在這段時間，我只知道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循環。

"那……已經很晚了，你該不該睡了？"

我曾撿了幾顆。

為了完成論文，我需要撰寫數值程序。

右肩又感到一陣疼痛。

我騎車回家，洗個澡，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沉睡了。

晚餐有時候和柏森一起吃，有時在回家途中隨便吃。

"那你們為什麼談那麼久？"

當思念的心情，一直被壓抑時，最後是否也會崩潰？

果然是荃打來的。

人類對於愛情這東西的理解，恐怕不會比對火星的了解來得多。

就像荃出現時的情形一樣。

但也只能知道，無法向別人形容。

我活動一下筋骨，走到車廂間，打開車門。

柏森拍拍我肩膀。

我願是一顆，相思樹上的紅豆

我控製程序的流程，左右程序的思九*九*藏*書考，要求它按照我的命令，不斷重複地執行。

嗯，上面的字說得沒錯，把相思豆放了十年，還是紅色。

也許愛情就像鬼一樣，因為遇到鬼的人總是無法貼切地形容鬼的樣子。

這才是我所熟悉的空氣味道。

於是我並沒有所謂的"自主意志"這種東西。

"不累的。"

即使將我沉澱十年，收在抽屜

電話聲突然響起。

我吃東西時有點心不在焉，常常柏森問東，我答西。

我面對刺|激所產生的反應，是否都在上帝的意料之中？

沒遇到鬼之前，大家只能想象，於是每個人心目中鬼的形象，都不一樣。

突然想起柏森說過的，"愛情像沿著河流撿石頭"的比喻。

"我今天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你會生氣嗎？"

"二水，二水站到了。下車的旅客，請不要忘記隨身所攜帶的行李。"

不過，我現在並沒有飢餓的感覺。

然後我們沉默了一會，荃的呼吸聲音很輕。

"很好。累了吧？"

火車上的廣播聲音，又把我拉回到這班南下的莒光號列車上。

"你今天怎麼出去那九_九_藏_書麼久？我一直在等你吃晚餐。"柏森問。

我會小心翼翼，鮮紅地，落在你手裡

"怎麼樣？孫櫻的朋友要你寫什麼稿？"

身體前傾，額頭輕觸車門，手肘撐在膝蓋上。

我攪動著咖啡，非常困惑。

只有明菁和荃，從不把我當作奇怪的人。

明菁和荃，荃和明菁。

即使我覺得我有意志去反抗，是否這種"意志"也是上帝的設定？

回到研究室后，準備磨咖啡豆，煮咖啡。

我已經不能接受荃，也無法拒絕荃。

是這樣的吧？

一直到凌晨四點左右，才回家睡覺。

我必須選擇接受明菁，或是拒絕明菁。

而我的腦海，還殘存著荃離去時的微笑，和手勢。

我何其幸運，能同時認識明菁和荃。

荃會微皺著眉，然後一直搖頭。雙手手掌向下，平貼在桌面上。

吃完晚餐，洗個澡，偶爾看一會電視的職棒賽，然後又會到研究室。

同時撿起這兩顆石頭嗎？

荃，雖然因為孫櫻的介紹，讓你突然出現在我生命中。

"喔。"

"菜蟲，你一定累壞了。回家去睡一覺吧。"

我回過神，從煙盒拿出第八根煙，閱讀。

把愛情比喻成ｈｔｔｐs://ｒead•９9ｃsw•cｏm鬼，難怪人家都說我是個奇怪的人。

只有遇到鬼后，才知道鬼的樣子。

明菁會溫柔地直視著我，加重說話的語氣。

甚至如果吃飯時多花了十分鐘，我便會覺得對不起國家民族。

對我而言，這東西應該存在著紅燈停綠燈行的規則，才不致交通大亂。

"以後還可以跟你說話嗎？"

"喔？抱歉。"突然想起，我和荃都沒吃晚餐。

翻成中文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想玩，那麼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我卻忘了問柏森，如果出現兩顆形狀不一樣但重量卻相同的石頭時，應該如何？

不是想跳車，只是又想吹吹風而已。

放到現在，早已超過十年，雖然顏色變深了點，卻依然是紅。

就像明菁出現時的情形一樣。

而我會搭上這班火車南下，是否也是思念崩潰的結果？

"我到家了。"

"我還不想睡。我通常在半夜寫稿呢。"

我用程序的語言，去控製程序。

"你是特別，不是奇怪。"

"晚安。"荃笑了起來。

但我永不褪去

"我們會再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