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瓶香水看了看，緊繃的臉部肌肉已經鬆弛。

她的眼神由亮轉暗，說：

「你不用同情我。」

失去的東西太多，手裡卻一樣也沒有，我簡直活得亂七八糟。」

時序已入秋，我多放了一條薄被在研究室的躺椅上。

「喂。」她瞪了我一眼。

這問題開始困擾著我。

我跑回樓上房間，翻箱倒櫃找出那瓶香水，我知道這是她最愛的品牌。

累了就在躺椅上睡覺，最高紀錄曾經連續三個晚上在研究室過夜。

『不敢。』我搖搖頭。

『慶生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要喝酒。』

『啊？』我嚇了一跳，『妳一個人喝酒？』

「你……」她又開始激動。

下樓將香水遞給她，她露出驚喜的表情。

「我已經30歲了，你知道嗎？」她說。

『開玩笑的。』我趕緊陪個笑臉。

才做得到，可見妳有方向；能省錢妳一定一毛錢都不花，可見妳有

「你……」

常共同研究如何把便宜的東西賣貴，而過期的食物也沒少吃。

『妳希望過過三天有錢人的日子，可見妳有理ｈttｐs://rｅad.9９cｓw.cｏｍ想；妳知道要努力賺錢

『這瓶酒又是客人喝剩的？』

『生日快樂。』我說。

我不知道未來長怎樣？不知道現在在哪裡？不知道過去在幹什麼？

「擺攤呀。」她說。

我30歲了，30歲才踏入職場，已經太老了。

「花錢買的。」她說。

『現在知道了。』

看見秋天的落葉不再覺得那是詩，只覺得傷感，可見我老了。但我

我有點驚訝，又看了她一眼，說：『妳是我認識的那個李珊藍嗎？』

「我。」她雙眼盯著桌上的蛋糕。

我在心裏看見的，孔雀的眼神。

「幹嘛？」

她又倒了一杯酒，剛舉起酒杯時，我說：『別喝了。』

「哪有送了人再要回去的道理。」

『啊？』

桌上還擺了一瓶剩不到一半的紅酒，旁邊有個酒杯。

她的語氣急促，以致說話有些喘。換口氣后，大喊：

『狗很重要嗎？』

還是孤身一人，沒有人愛我，不知道要愛誰。我……」

剛洗完澡，打算換件衣服再到研究室上工，突九-九-藏-書然地板傳來咚咚兩聲。

『誰過生日？』我問。

「你很有天分，我們合作一定可以賺錢。」

下樓到李珊藍的房間，發現桌上擺了個小蛋糕。

『不至於吧。』我說，『起碼我就不覺得妳虛榮愛錢。』

『當然可以。』我連忙說，『這蛋糕……』

「那是我喝掉的。」

「你連欺騙女孩子都不會，難怪你前女友不要你。」

『狗？』我很納悶。

『喂。』我說，『別以為喝醉了就可以亂說話。』

但畢業后要做什麼？

我決定聽從榮安和小雲的意見，畢業后再說。

跟李珊藍的相處也照舊，常載她去車站，也常從車站載她回家。

說完后，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想了一下，說：

我楞楞地看著她，覺得她看起來有些怪。

『怎麼會只剩一半呢？』

喝完酒，吃了三塊蛋糕，我站起身說：『現在輪到我了。』

她雖然30歲了，可是現在說話的邏輯卻像三歲小孩。

『這樣說也可以啦。』我笑了笑。

「喂！」她用力拉一下我的衣袖，顯得氣九-九-藏-書急敗壞，「幹嘛學我！」

『嗯。』我點點頭，『是很可憐。』

『做什麼？』我問。

「我不可以祝自己生日快樂嗎？」她說。

『我可以轉送給快樂的老女人。』

她看了我一會，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生日快樂。』我笑著說。

榮安和小雲都勸我別想太多，畢業后再說。

『妳慢著喝，我送妳一樣東西。』

『一杯50太便宜了，我會良心不安。這樣吧，算80塊好不好？』

「我的生日竟然只能自己慶祝，這難道不值得喝酒嗎？」

「我不管。沒有狗就表示我很可憐。」

快升上博六了，如果沒有意外，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就可以畢業。

她哼了一聲，呼吸慢慢回復正常，神情也不再激動。

「豁達？」她打斷我，「那叫不怕死吧。」

『我30歲了，還是孤身一人，沒有人愛我，不知道要愛誰。我……』

於是我們幾個同學捉弄他，讓他在百貨公司刷卡抵債，

『那蛋糕怎麼賣？』

連續兩晚睡在研究室后，第三天晚上決定回家洗個熱水澡。

「你htｔｐs://reａｄ•９9csｗ.ｃｏｍ少無聊。」

『夠了喔。』我有點生氣。

我待在研究室的時間變得更長，後來乾脆買了張躺椅放在研究室，

榮安來找我時，我們還是會去Yum和小雲聊天，這已經是習慣了。

「這瓶酒我一個人喝掉太可惜了，叫你下來喝還可以賣你一杯50。」

「不夠不夠，我偏要說。」她站起身大聲說：「我今天已經30歲了，

她扳起的臉似乎想笑，卻忍了下來。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我便不再往下說。

為我買的來逗我開心都做不到，有哪個女孩會喜歡你！」

她倒杯酒並切了一塊蛋糕給我，說：「我的生日，免費招待。」

「嗯？」她很疑惑。

『妳叫我下來，只是想說妳活得亂七八糟嗎？』

原則；過期的食物妳可以很自然吃進肚子，可見妳很豁達……』

她說完后看了看我，我覺得好像看過這種眼神。

「不可以嗎？」

「你高興就好。」

「對。我沒有狗。」

自問沒關係又不是很出色的我，恐怕連謀個教職都很困難。

「我沒什麼朋友，大家都說我虛榮愛錢。」

我不九-九-藏-書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告訴她因為施祥益欠了我兩千塊遲遲不還，

『好。我不同情妳。』

我不讓她再喝酒，自己把剩下的酒喝光。

「我甚至沒有狗！」

「老女人的生日有何快樂而言。」

「怎麼了？」她抬頭瞄了我一眼，「我不能過生日嗎？」

「不。」她說，「今天我生日，店裡送的。」

看來只有找間研究機構當個研究員，或是找間學校謀個教職才是正途。

沒想到剛好買到這瓶她最喜愛的香水。

「我沒有目標、沒有方向，過去的日子好像一片空白、什麼都沒留下，

她瞪我一眼。

李珊藍則說：「你可以跟我一起合作。」

「是嗎？」她說，「你敢發誓？」

『那香水還我。』

「我沒喝醉，而且我也沒亂說。」她突然變得激動，「你連說這是特地

那是在《性格心理學》的課堂中，當教授提起那個心理測驗時，

「這是你特地買的嗎？」她說。

只可惜在中國人的社會裡，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

當初就是因為這種孔雀的眼神，我才會選了孔雀。

『我喝醉了，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