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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58)

孔雀森林(58)

看了看表,已經快12點了,醫院都關門了,只剩急診處開著。
她躺在地板上,蜷縮著身體,我大吃一驚:『妳怎麼了?』
『嗯。』我點點頭。
我坐不住,起身走動時看到牆上寫著急診處理的先後順序。
「如果是右下腹部劇痛,就是盲腸炎。」她說。
「已經好一點了,不過還是很疼。醫生怎麼說?」
我簡單笑了笑。看看四周,幾十張病床上躺滿了病患。
『對不起。』
『這是機會教育。』我說。
我單手騎車,另一手抓緊她雙手手指,生怕她因力不從心而滑落車下。
抽了一些血,吊了瓶點滴,並在病床上掛個紅底黑字的牌子,
「是不是右下腹部?」他說,「如果是右下腹部劇痛……」
研究室太冷,所以不管我忙到多晚,都會回家睡覺。
我側耳傾聽,隔了約20秒,又是一聲咚。
她哼read.99csw.com了一聲,閉上眼睛。
只要抱起牠,看見牠only one的睪丸,我立刻想起榮安。
牠很乖,當我坐在書桌前,牠會安靜趴在我腳邊。
『沒關係。待會就幹了。』我說。
我立刻衝上樓拿件最厚重的外套,讓她穿上后,再幫她穿上我的雨衣。
雖然聲音已大了點,但還是太輕。
「肚子痛嗎?」坐在我旁邊一個看來像是病患家屬的中年婦人說:
『胡說。』我看了看表,『已過了約半小時,妳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叫來了一個護士小姐,將李珊藍推進急診觀察室。
過了一會她又睜開眼睛,說:「你全身都淋濕了。」
連牙齒出血都排在腹痛的前面。
有天寒流來襲,又飄著雨,我冷到受不了,便提早回來。
『妳敲天花板的力道太輕,間隔又長,我還以為read.99csw.com聽錯。』
回頭看見李珊藍始終癱坐在椅子上,雙眼緊閉,眉間及臉部都寫著痛。
發動機車,要她從后雙手環抱我的腰,然後十指相扣。
「看她疼痛的樣子很像盲腸炎。但既然不是盲腸炎的話,嗯……」
『不是。』我忍著不耐,勉強回答。
頂著低溫的雨,小心轉彎,我花了七分鐘到急診處。
放下筆,猶豫了一分鐘,最後決定還是下樓看看。
「沒關係。」他反而笑了笑,「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
冬天到了,李珊藍不再讓小狗待在院子,把牠養在房間內。
他戴上聽診器低身簡單檢查一下她,沉吟一會後,摘下聽診器說:
既然榮安走了,我又要忙著趕畢業論文,
真是奇怪的聯想。
在那漫長等待的十分鐘內,我重複了20幾次起身和坐下。
我推著病床往裡走,才走了七八步,九_九_藏_書一位年輕的男醫師迎面走來。
「肚子痛嗎?」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珊藍。
難道說肚子痛一定是盲腸炎、屁股痛一定是長痔瘡嗎?
坐在書桌前寫東西,隱約聽到很細微的咚一聲。
「這是跟病人說話的態度嗎?」
『不是。』我回答。
如果真是她叫我,為什麼這兩下的時間間隔這麼長?
現在是怎樣?
急診處的人很多,而且所有人的動作分成兩種極端的對比:
我到車站載從台北回來的她時,她一進院子便會直奔我房間抱牠下樓。
就跑來我腳邊又叫又跳。
醫師走後,我站在病床邊對她說:
「是不是右下腹部?」
動作極迅速的醫生和護士;動作極緩慢的病患和扶著病患的家屬。
「你一定要現在說這些嗎?」她睜開眼睛說。
「我……」她講話似乎很吃力,「我肚子痛。」
去Yum的次數便大為九九藏書減少。
李珊藍的房門開了一條縫,清晰的白色光線透出,我便推開門。
「我也不知道。」
瞥見走道角落有張移動病床,我扶起李珊藍走到病床邊,讓她躺下。
她要上台北時,會把牠交給我,我也會讓牠待在樓上的房間。
去挂號前,我問她痛的部位在哪?她手按著肚臍下方。
『很疼嗎?』
『他說妳很漂亮。』
『不是盲腸炎!』我粗魯地打斷他。
「你怎麼隔了那麼久才下樓找我?」
小狗一天天長大,長得健康可愛,每當聽到開啟院子鐵門的聲音,
「如果是右下腹部劇痛,就是盲腸炎。」她又說。
『早叫妳別吃過期的東西,妳偏不聽。』
突然有股衝動想朝她的臉打一拳,讓她牙齒出血,以縮短等待的時間。
『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還很疼嗎?』我問。
『她怎麼了?』我問。
他嚇了一跳,雙眼呆https://read.99csw.com望著我。我覺得自己太衝動,也很失禮,便說:
「先觀察一下。」他說,「再看看驗血的結果。」
量完血壓和體溫后,護士小姐叫我們坐著稍等。
但當我回房時,總可以看到書桌上她放置的小禮物。
「對。」她淡淡笑了笑,「這才是跟病人說話的態度。」
「你再晚幾分鐘下來,我恐怕就死了。」
上面寫著:禁食。
「嗯。」她的雙眉糾結,緩緩點了點頭。
「肚子痛嗎?」挂號窗口的護士小姐說,「是不是右下腹部?」
走到巷口招計程車的路對她而言可能太遠,而且現在也不好叫車。
排在前面大概是出血和休克之類的,腹痛之類的排在遙遠的天邊。
我無法再等待了,再等下去我會抓狂。
像是李珊藍敲天花板叫我的聲音,但太輕了,而且也不該只有一下。
我稍微放鬆心情,這才感覺到身上的雨水與汗水所造成的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