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周延儒說的，是跟別人聊天時說的，說時旁邊還有人。

奇迹，就是所有人都認定不可能發生，卻終究發生的事。

這個驛卒的名字，叫做李自成。

前半句很好懂，意思是我的能量很大。

崇禎說，現在講。

所有的人，包括周延儒在內，都認定溫體仁必敗無疑。

不久之後，劉懋就滾蛋了。

錢謙益說：查了，有案卷為證。

刑部尚書喬允升出場。

韓一良同志的陞官事迹就此結束，御史沒撈到，給事中丟了，回家。

但搞倒了錢謙益，對溫體仁而言，是純粹的損人不利已，因為他老兄太過討嫌，沒人推舉他，鬧騰了半天，還是消停了。

其實根據規定，過往官員，如要使用驛站，必須是公務，且出示堪合（介紹信），否則，不得隨便使用。

崇禎總結陳詞：推舉這樣的人（指錢謙益），還說出於公心！

錢謙益、袁崇煥、還有錢龍錫，都是利益的犧牲品。

內閣大臣李標發言：沒有結黨。

溫體仁發言：推舉錢謙益，是結黨營私！

後半句很不好懂，卻很要命。

消停了一年，機會來了，機會的名字，叫袁崇煥。

崇禎很高興，同意了，並且雷厲風行地執行了。

這句話徹底止住了錢龍錫的眼淚：

事兒大了，照這麼搞，別說陞官，能保住官就不錯，韓一良回去了，在家抓狂了五天，憋得臉通紅，終於憋出了一份奏疏。

辯論陳詞就此結束，吵架開始。

到崇禎時期，官員已經相當腐敗，收錢辦事，就算是好人了。對此，崇禎非常地不滿，決心肅貪。

溫首輔能混這麼久，只靠兩個字，特別。

接下來，溫體仁開始實施第二步——挑釁。

但溫體仁這關，終究是過不去的。

錢龍錫被皇帝赦免后，第一個上門問候的，不是東林黨，而是周延儒。

一個驛卒無奈地離開了，這裏已無容身之所。為了養活自己，他決定，去另找一份工作，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

其實就能力而言，周延儒和溫體仁都是能人，如果就這麼幹下去，也是不錯的，畢竟他們都是惡人，且手下並非善茬，換個人，估計壓不住陣。

自古以來，所謂集體負責，就是不負責，所以批評集體，就是不批評。韓御史本意，也就是批評集體，反正沒有具體對象，沒人冒頭反駁，可以過過嘴癮。

再次開場，錢龍錫發言：錢謙益應離職，聽候處理。

於是崇禎又問錢謙益：

王永光說：結案了，我親眼看過。

最先開踹的，是溫體仁。

在平台，崇禎讓人讀了韓一良的奏疏，並交給百官傳閱，大為讚賞，並叫出韓一良，提升他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

崇禎也很乾脆，既然你不說，就不要幹了，走人吧。

反方，有責任，辯論隊成員：溫體仁、周延儒（以下無省略）。

事實上，如果他知道劉懋改革的另一個後果，估計就不會讓他走了，他會把劉懋留下來，然後，砍成兩截。

估計很多人都想不到，這位溫體仁還是個清官，不折不扣的清官，做了八年首輔，家裡還窮得叮噹響，從來不受賄，不貪污。

通過這個圈套，他騙過了崇禎，除掉了錢謙益，所有的人都被他蒙在鼓裡，至少他自己這樣認為。

周兄此來的目的，是邀功。什麼皇上原本很生氣，很憤怒，很想幹掉你，但是關鍵時刻，我挺身而出，在皇帝面前幫你說了很多好話，你才終於脫險云云。

九_九_藏_書當崇禎看到這一切時，他必定會認為，錢謙益的勢力太大，結黨營私，絕不可留。

之後的事，之前都講了，袁督師很不幸，指揮出了點問題，本來沒事，偏偏和錢龍錫拉上關係，就這麼七搞八搞，自己進去了，錢龍錫也下了水。

史料記載大致如此，看似平淡，實則暗藏玄機。

崇禎年間的十七年裡，一共用了五十個內閣大臣，特別是內閣首輔，基本只能幹幾個月，任期超過兩年的，只有兩個人。

但要說他啥事都沒幹成，也不對，事實上，崇禎二年（1629），他就干過一件大事，且相當成功。

第三階段開始，內閣的諸位大人終於意識到，今天輸定了，所以主動提出，讓錢謙益走人，溫體仁同志隨即使出最後一招——辭職。

這句話不好理解，說白了，就是驛站管各級官員吃喝拉撒睡，但費用自負。

現在既然溫體仁跳出來，主動背上黑鍋，索性就用他一把，敲打一下，提提醒，換幾個人，阿貓阿狗都行，只要不是東林黨，讓你們明白，都是給老子打工的，老實幹活！

事實上，錢謙益確實是東林黨的領袖，所以在辯論時，務必不斷挑事，耍流氓，吸引更多的人來罵自己，都無所謂。

就是這句話，最終搞定了千言萬語都搞不定的周延儒。

溫體仁的上任，對崇禎而言，不算是件壞事。就人品而言，他確實很卑劣，很無恥，且工於心計，城府極深，但要鎮住朝廷那幫大臣，也只能靠他了。

溫體仁沒有魔法，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奇迹，他之所以肯定他必定能勝，是因為他知道一個秘密，崇禎心底的秘密。

溫體仁的目的，大致也是邀功，然而意外發生了。

在此後的一年裡，溫體仁無怨無悔、鍥而不捨地折騰著，他不斷地找人黑周延儒，但皇帝實在很喜歡周首輔，雖屢敗屢戰，卻屢戰屢敗，直到一年後，他知道了一句話。

因為最後的決斷者，只有一個。

當時的朝廷，東林黨實力很強，從內閣到言官，都是東林黨，雖說就工作業績而言，比閹黨要強得多，但歸根結底，也是個威脅，如此下去再不管，就管不住了。

休會，休息十分鐘。

鑒於驛站好處如此之多，所以但凡過路官員，無論何等妖魔鬼怪，都是能住就住，不住也宰點錢，既不住也不宰的，至少也得找幾個人抬轎子，順便送一程。

溫體仁先聲奪人，說，錢千秋逃了，此案未結。

按照傳統觀點，這是一個極其黑暗的時代，在無能的溫體仁的帶領下，明朝終於走向了不歸路。

溫體仁吃了秤砣：沒有結案。

錢謙益說：結了。

當然，偶爾也有個把人，是要突破規則，冒冒頭的。

禮部給事中章允儒出場。

這個舉動毫不明智，許多人被激怒，出來跟他對罵指責他。

這也是溫體仁的目的。

因為錢龍錫同志剛從鬼門關回來，且經周延儒忽悠，異常激動，溫兄還沒開口，錢龍錫就如同連珠炮般，把監獄風雲，脫離苦海等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在很多人眼裡，崇禎初年是很亂的，錢謙益、袁崇煥、錢龍錫、作弊、通敵、下課。

而且驛站還有個優勢，不但有錢，且有政策——攤派。

吏部尚書王永光發言：推舉內閣人選，出於公心，沒有結黨。

第一名，溫體仁，任期八年。

按照他的說法，只要執行這項措施，朝廷一年能省幾十萬兩白銀，且地方負擔能大read.99csw.com大減輕。

當然，王守仁同志干過的職務很多，這是最差的一個。因為在明代，驛站所長雖說是公務員，論級別，還不到九品，算是不入流，還要負責接待沿途官員，可謂人見人欺。

章允儒出場，回答：現在沒有，原來看過。

因為明代規定，驛站接待中央各級官員，由地方代管。

戲演完了，說正事：

這個圈套分三個階段，共三招。

章允儒被抓走後，辯論繼續。

崇禎同志很掃興，好不容易幹了件事，又干成這副熊樣，好在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反正驛站有沒有無所謂，就這麼著吧。

章允儒說：結案了，我曾看過口供。

很明顯，韓一良是下了功夫的，因為在這份奏疏里，他依然沒有說出名字，卻列出了幾種人的貪污行徑，並希望有關部門嚴查。當然，他也知道，這樣是不過了關的，就列出了幾個人——已經被處理過的人。

其實溫體仁的計謀，崇禎未必不知道，但他之所以如此配合，是因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溫體仁安靜地聽完，說了句話。

崇禎感動了，這都什麼年月了，還有這樣的人啊，感動之餘，他決定在平台召開會議，召見韓一良及朝廷百官，併當眾嘉獎提升。

所以在搞倒周延儒這件事上，他是個很堅定，很有毅力的人。

「你說錢謙益受賄，是真的嗎？」

溫體仁說：沒有結案。

辯論結束，反方，溫體仁獲勝，逆轉，就此完成。

也就是說說。

關於這件事，許多史書上都說，崇禎皇帝突然覺悟。

崇禎四年，周延儒擔任主考官，有一個考生跟他家有關係，就找到他，想走走後門，周考官很大方，給了個第一名。

溫體仁入閣，是周延儒推薦的，因為崇禎最喜歡的，就是周延儒。但周兄還是很講義氣，畢竟當年全靠溫兄在前面踩雷，差點被口水淹死，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拉兄弟一把，是應該的。

崇禎發言：我讓你們推舉人才，竟然推舉這樣的惡人，今後不如不推。

作為內閣首輔，溫體仁具備以下條件：首先，他很精明強幹。據說一件事情報上來，別人還在琢磨，他就想明白了，而且能很快做出反應。其次，他熟悉政務，而且效率極高，還善於整人（所以善於管人）。

第二名，周延儒，任期三年。

這年四月，刑部給事中劉懋上疏，請求清理驛站。

現在一定要你說出來，是誰貪污，是誰受賄，就不好玩了。

錢謙益回答：不是。

崇禎發言：你為國效力，不用走。

王永光很不爽，自打聽到這封奏疏，他就不爽了，因為他是吏部尚書，管理人事，說朝廷貪污成風，也就是說他管得不太好，所以他決定教訓韓一良同志。

三招用完，大功告成。

當崇禎下令整頓吏治時，他慷慨上書，直言污穢，而且還說得很詳細，什麼考試作弊內幕，買官賣官內幕，提成、陋規等等。為到達警醒世人的目的，他還坦白，自己身為言官，幾個月之內，已經推掉了幾百兩銀子的紅包。

反正處理過了，罵絕祖宗十八代，也不要緊。

翻譯過來，意思是，我的能量很大，皇上不管事。

因為韓一良同志本非好鳥，也沒有與貪污犯罪死磕到底的決心，只是打算罵幾句出出氣，沒想到皇帝大人反應如此強烈，無奈，事都幹了，只能硬著頭皮去。

辯論議題：浙江作弊案，錢謙益有無責任。

溫體仁罵：王永光和章hｔtpｓ://rｅａd•９9csw•cｏｍ允儒是同夥，結黨營私！

特別能戰鬥，特別能折騰。

但問題是，怎麼整頓。

「溫體仁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研讀歷史，曾總結出一條恆久不變的規律——世上的事，從沒有白給的。

這個秘密的名字，叫做結黨。

崇禎怒了：你一個名字都不知道，竟然能寫這封奏疏，胡扯！五天之內，把名字報來！

最後，他不是個好人。當然，對朝廷官員而言，這一點在某些時候，絕對不是缺點。

「是誰送錢給你的！說！」

韓一良想了半天，說，現在不能講。

比如我國古代最偉大的地理學家徐霞客，雲遊各地（驛站），拿著堪合四處轉悠，絕對沒少用。

溫體仁能夠當八年的內閣首輔，只有一個原因——他能夠當八年的內閣首輔。

「據我所知，其實皇上不怎麼氣憤。」

比如戶部給事中韓一良，就是典型代表。

他直接攻擊內閣，攻擊所有大臣，說他們結黨營私。

只要有接待任務，就有名目，就能逼老百姓，上面來個人，招待所所長自然不會自己出錢請人吃飯，就找老百姓攤，你家有錢，就出錢，沒錢？無所謂，你們要相信，只要是人，就有用處，什麼挑夫、轎夫，都可以干。

全文如下：

韓一良同志懵了，但優秀的自律精神鼓舞了他，秉承著打死也不說的思想，到底也沒說。

「此文甚好，希望科臣（指韓一良）能指出幾個貪污的人，由皇帝懲處，以示懲戒。」

說話的人，是吏部尚書王永光。

第一招，開始辯論時，無論對方說什麼，咬定，沒有結案。

然而這正是溫體仁的目的。

溫體仁老謀深算，他知道，即使朝廷里的所有人，都跟他對立，只要皇帝支持，就必勝無疑，而皇帝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結黨。

至此，崇禎認定，錢謙益與作弊案有關，應予罷免。

正方，沒有責任，辯論隊成員：錢謙益、內閣大學士李標、錢龍錫、刑部尚書喬允升，吏部尚書王永光……（以下省略）

崇禎元年（1628）十一月六日，辯論開始。

但驛站還是有油水的，因為畢竟是官方招待所，上面來個人沒法接待，追究到底，還是地方官吃虧，所以每年地方花在驛站上的錢，數額也很多。

畫了一個圈，終於回到了原點。

章允儒回罵：當年魏忠賢在位時，驅除忠良，也說結黨營私！

於是大家都怒了，紛紛出場，駁斥溫體仁。

然而最傷心的，並不是他，是崇禎。

他不知道，自己如此坦白，如此真誠，如此想干點事，怎麼連句實話都換不到呢？

韓一良說，我寫這封奏疏，都是泛指，不知道名字。

這就是溫體仁的詭計，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溫體仁發言：滿朝都是錢謙益的人，我很孤立，恨我的人很多，希望皇上讓我告老還鄉。

劉懋建議，整頓驛站，不但可以節省成本，還能減輕地方負擔。

因為明代地方政府，並沒有辦公經費，必須自行解決，所以驛站看起來，級別不高，也沒人管。

皇帝很激動，後果很嚴重。

但崇禎似乎很有興趣，當即把韓一良叫了出來，讓他指名道姓。

這是一個圈套，是溫體仁設計的完美圈套。

所以錢龍錫氣憤了。類似這種事情，自然有人去傳，周延儒知道后，也很氣憤——我拉你，你踹我？

但所謂患難兄弟，基本都有規律，拉兄弟一把后，就該踹兄弟一腳了。

他把這位考生的卷子，交給了九九藏書崇禎。

這封極為滑頭的奏疏送上去后，崇禎沒說什麼，只是下令在平台召集群臣，再次開會。

因為彙報裁減業績的人，少報了一件事：之所以減掉了八十余萬兩白銀的經費，是因為裁掉驛站的同時，還裁掉了上萬名驛卒。

啥也別說了，下課吧。

事情的發展，跟周延儒想得差不多，朝廷上下一片嘩然，崇禎也震驚了，決定召開御前會議，辯論此事。

應該說，這位作弊的同學還是有點水平的，崇禎看后，十分高興，連連說好，周延儒趁機添把火，說打算把這份卷子評為第一，皇帝認為沒有問題，就批了。

「都別廢話了，把案卷拿來看！」

這下韓御史抓瞎了，因為他沒法開口。

辯論雙方：

問題在於，明朝官場，經過二百多年的磨礪，越來越光，越來越滑。潛規則、明規則，基本已經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規章，大家都在裡邊混，就談不上什麼貪不貪了，所謂天下皆貪，即是天下無貪。

當然，他是不會辭職的，但走到這一步，擺擺姿態還是需要的。

但事實可能並非如此，這場辯論的背後，真正的勝利者，是另一個人——崇禎。

崇禎大罵：胡說！殿前說話，竟敢如此胡扯！抓起來！

換句話說，錢謙益有無作弊，並不重要，只要把他打成結黨，就必定完蛋。

但到崇禎這段，驛站不管都不行了。

所以一直以來，驛站都沒人管。

不幸的是，周延儒比錢謙益狡猾得多。聽到風聲，不慌不忙地做了一件事，把問題搞定了，充分反映了他的厚黑學水平。

這場驚天逆轉，從皇帝的提問開始：

對他而言，敵人的名字是經常換的，之前是錢謙益，之後是周延儒。

裁減驛站，開除富餘人員，減開支，嚴管介紹信，非緊急不得使用。

到崇禎年間，驛站基本上就成了車站，按說堪合用完了，就要上交，但這事也沒人管，所以許多人用了，都自己收起來，時不時出去旅遊，都用一用，更缺德的，還把這玩意當禮物，送給親朋好友，讓大家都撈點實惠。

應該說，崇禎是有點想法的，畢竟他手中的，不是爛攤子，而是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攤子。邊關戰亂，民不聊生，政治腐敗，朝廷混亂，如此下去，只能收攤。

周延儒和溫體仁終究還是成功了，崇禎三年（1630）二月，周延儒順利入閣，幾個月後，溫體仁入閣。

吏部尚書王永光出場。

再次開場，崇禎問王永光：刑部案卷在哪裡？

應該說，對此類案件，崇禎一向是相當痛恨的，更巧的是，這事溫體仁知道了，找了個人寫黑材料，準備下點猛葯，讓周延儒下課。

劉懋同志干這件事，基本是「損人不利己」。國家沒有好處，地方經費節省了，也省不到老百姓頭上，地方吃驛站的那幫人又吃了虧，要跟他拚命，鬧來鬧去折騰一年，啥都沒有，只能走人。

喬允升說：結案了，有案卷。

所謂驛站，就是招待所，著名的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哲學家王守仁先生，就曾經當過招待所的所長。

溫體仁很頑強：沒有結案！

皇帝都過了，再找麻煩，就是找抽了，所以這事也就過了。

韓一良同志還沒高興完，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特別講到皇帝憤怒，周延儒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時，錢龍錫同志極為感激，眼淚嘩嘩地流著。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好事，實際上不是，比如這件事。

一年之後，上報執行成果，裁reaｄ•９９ｃsw.cｏm減驛站二百余處，全國各省累計減少經費八十萬兩，成績顯著。

崇禎做第一次案件總結：

周延儒終於走了，十年後，他還會再回來，不過，這未必是件好事。

而這個推論，有一個最好的例證。袁崇煥被殺掉后，錢龍錫按規定，也該幹掉，死刑批了，連刑場都備好，家人都準備收屍了，崇禎突然下令：不殺了。

啥？不氣憤？不氣憤你邀什麼功？混蛋！

我的觀點不太傳統，因為我看到的史料告訴我，這並非事實。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今上，是指崇禎，所謂羲皇上人，具體是誰很難講，反正是原始社會的某位皇帝，屬於七十二帝之一，就不扯了，而他的主要特點，是不管事。

當然明白人也不是沒有，比如黃宗羲，就是這麼想的，還寫進了書里。

相對而言，流芳千古的錢謙益先生，就有點區別了，除了家產外，也很能掙錢（怎麼來的就別說了），經常出沒紅燈區。六十多歲了，還娶了柳如是。明朝亡時，說要跳河殉國，腳趾頭都還沒下去，就縮了回來，說水冷，不跳了，就投降了清朝。清朝官員前來拜訪，看過他家后，發出了同樣的感嘆：你家真有錢。

溫體仁未必是奸臣，錢謙益未必是好人。不需要驚訝，歷史往往跟你所想的並不一樣。英雄可以寫成懦夫，能臣可以寫成奸臣，史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寫。

王永光說：我不知道，章允儒知道。

很快，奇迹就發生了，章允儒被抓走，崇禎的天平向溫體仁傾斜。

崇禎二年（1629），按照規定，銀川驛站被撤銷，驛卒們統統走人。

原本只是七品，一轉眼，就成了四品。

剛開始的時候，氣氛是很和諧的，崇禎同志對韓一良說，你文章里提到的那幾個人，都已經處理了，就不必再提了。

所以執政以來，他幹了幾件事，希望力挽狂瀾。

朝廷就此進入溫體仁時代。

然後，他又很和氣地提到韓一良的奏疏，比如他曾經拒絕紅包，達幾百兩之多的優秀事迹。

溫體仁把這件事翻了出來，並找到了證人。

劉懋的方法很簡單，一個字——裁。

溫體仁回答：是真的。

崇禎登基以來，幹掉了閹黨，扶植了東林黨，卻沒能消停，朝廷黨爭不斷，幹什麼什麼都不成，所以最恨結黨。

周延儒走了，第二個上門問候的來了，溫體仁。

崇禎同志一直很擔心，如果在他手裡收攤，將來下去了，沒臉見當年擺攤的朱重八（後來他用一個比較簡單的方法辦到了）。

「余有回天之力，今上是羲皇上人。」

我覺得，持這種觀點的人，確實應該去覺悟一下，其實意思很明白，教訓教訓你，跟你開個玩笑，臨上刑場再拉下來，很有教育意義。

內閣大臣錢龍錫發言：沒有結黨。

現在你應該明白，其實一點不亂，事實的真相就是這麼簡單，只有兩個字——利益，周延儒的利益，溫體仁的利益，以及崇禎的利益。

溫體仁這個人，史書上的評價，大都是八個字：表面溫和，深不可測。

這種先挖坑，再拉人，既做婊子，又立牌坊的行為，雖很無聊，卻很有效，錢龍錫很感動，千恩萬謝。

第一件事，就是肅貪。

這句話的對象，是章允儒。

不久之後，他就等到了機會，因為周延儒犯了一個與錢謙益同樣的錯誤——作弊。

其實他跟周延儒的區別不大，只有一點：如果周延儒是壞人，他是更壞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