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地望著我，我努力想了一會兒，心裏猶豫著究竟是否會有她說的這種情況。可能是他在開車時對我講過，而當時我心不在焉，沒在聽他講。或是昨天晚上，在酒吧里，當時我正盯著鄰桌那個女孩的精緻手挎包看……但我還是搖了搖頭。

「你說得對，」我說道，心裏感到好受些了，「你說得對!我應該相信盧克，是嗎?我不應該去聽什麼小道流言的。」

我坐在椅子里轉過身去，打量著她。

「真的?」

「正是。」

「嗨，蘇西!」我喊道，「大衛?巴羅說了他是誰嗎?」

「您好!歡迎您使用恩德威齊銀行電話中心系統。我是唐娜，布盧姆伍德小姐，您需要我為您提供什麼服務呢?」

天啊，這真讓人走投無路。

「天啊，你真聰明，貝克斯，」蘇西小心吸著氣說道，「你大約什麼時候能寫完?」

「是為了我還沒付清的鬼賬單，」我說道，「真是的!竟然打電話到我家裡來!」

「你還在寫書……」

「對不起，」那聲音說道，「您輸入的數字不對。」

「是……好了，」我答道，一邊趕快把賬單塞回進信封，但蘇西已經看見了賬單上是400多英鎊。

第二天我們回到了倫敦——盧克還是沒跟我提起他的生意，或是紐約那回事，他什麼也沒說。我知道我應該直截了當地問他。我知道我應該彷彿漫不經心地說，「盧克，我聽說的紐約那檔子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呀?」並等著看他怎樣回答。但是……我總是沒法讓自己這麼做。

「是的，」我猶豫了一會兒后說道，但我並不想告訴她，付了房租、計程車費、在外就餐費和上鏡添置服裝的費用后，就剩下沒多少了。

「我寫的書?」

我翻開電話留言。那是蘇西認認真真替我寫下的：

「我知道了，」唐娜語氣歡快地說道，「您有什麼特別原因嗎?或者只是一般消費需要?」

哦，天啊。是什麼數字?73什麼?還是37什麼?

「嗯，這就行了，是吧?那麼您現在還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麼呢?」

「不，他不會的!」蘇西反駁道。「說實話，貝克斯，男人從來不喜歡多嘮叨的，他們都是這樣的。」她走過來，小心翼翼地避開散亂在地上的光碟，走到我的床邊，盤腿坐在我邊上。「我哥哥當初因為吸毒被抓起來都沒說過。我們是從報上才知道的!我父親有一次買了一座小島，跟我母親都沒講起過。」

「說說看，玩得怎樣?」她微微喘著氣說道，一邊關上身後的門。

「對了!通過了，」我深深嘆了口聲，像是詹姆斯?邦德破譯了什麼密碼拯救了這整個世界。「要選債務控制?還是透支和銀行服務收費?」

電腦嗡嗡作響，屏幕上出現了背景色彩，我倆盯著屏幕，像是著了魔似的。

實際情況是，我一直在盤算怎麼寫這本書。我腦子裡有這麼多的重要題材，很想把它們都寫進書里去，例如貧窮和富有，比較宗教……也可能寫點哲學……我是說，我知道出版商只是要我寫本很簡單的自助方面的書，但我完全可以把敘述的面鋪得開一些，是吧?

「哦，謝謝了。」我說著接過那些賬單扔在床上。

「這是我在我床下發現的，剛才我在清理屋子，還有那些是在我梳妝台上發現的……我想一定是你隨手放在我房間里給忘了。」她扮了個鬼臉，「可能都是賬單吧。」

「是……這肯定搞錯了，」我說著想把賬單塞回到信封里去，「這肯定是搞錯了，我會寫信去問他們的……」

「正在轉到什麼中心系統去的，」我說道，這時話筒里傳來了《四季》的背景等候樂聲。「這系統會快捷高效的。真是很棒的，對嗎?一切都在電話操作中完成。」

「嗨!」她喊道，「你回來了。」

「他不會嗎?」

「嗯，謝謝您!」我答道，「我很滿意的，多謝了。我是說，我並不是貴店的常客，但——」

「那就好了!」

我一聲不響地拿起那封Selfridges商店寄來的賬單，慢慢扯開信封。這時我記起了那隻鍍鉻榨汁機，當ｒｅaｄ•9９ｃｓｗ•cｏm時我看見后愛不釋手……可我一次也沒用過。還有那套皮毛鑲邊的服裝。現在放在哪兒了?

我激動地輸入8499——令我鬆了口氣的是，電話里那聲音說道，「謝謝，您現在進入了恩德威齊銀行系統。恩德威齊——客戶至上。債務控制，請按1。抵押貸款餘額，請按2。透支和銀行服務收費，請按3。諮詢……」

「但我已經寫信給他了!」

「這麼說你理解我的處境?」我說著一邊對蘇西寬慰地笑了笑，蘇西對我豎了豎大拇指。天啊，就這麼簡單，只要輕輕鬆鬆打個電話就行了，就像廣告中說的那樣，用不著寫傷腦筋的信，用不著回答傷腦筋的問題……

「唔。」

「這麼說——我可以再多透支一點了?」我高興地說道。

「哦，我沒有許可權批准超出50英鎊的透支額度，」唐娜說道，「你得向您開戶支行的透支信貸主管申請。他應該是……我查一下……富勒姆街……一個叫約翰?加文的人。」

蘇西消失在門外，我聽到她拖著那隻黑色垃圾袋跑下樓，到了屋子門外——隨後又蹦跳著回到了我們屋裡。

「玩得……蠻好的。」

「貝克斯——你覺得另外那些賬單上的欠款額也都會這麼大嗎?」

「哦，那是種古老的慶典儀式，」蘇西含糊地說道，「我爸得用圓桶滾第一頭豬，因為這島是他買下的。」她的眼睛閃閃發亮。「事實上，他總是找別人去替他做這事。我想你不會願意今年替我爸去滾豬吧?到時候得戴上一頂怪怪的帽子，得學會念一首蓋爾語的詩，但那很容易的……」

我悶悶不樂地打開我們單元的門，不一會兒蘇西從她自己屋子裡跑了出來，拖著一隻裝得鼓鼓的垃圾袋。

「啊，是的，布盧姆伍德小姐。我是La Rosa服裝店的特殊客戶部經理。」

「什麼，現在就打?」

真不錯。我知道了他為什麼打電話來。他們想免費贈送給我一些服飾，是吧?也可能是……對了!他們想讓我為他們設計一系列新的服飾搭配!哦，天啊。我會成為一名服飾搭配設計師的。他們會把這種系列的服飾稱作「貝基?布盧姆伍德服飾系列」。這格調是簡潔、時尚、耐穿，可能再配上一兩件夜禮服……

「不算太難，」我說道，又想了想，「實際上，也很容易的。」

「我不想問他這事，因為他還沒對我說，以為我不知道這事，可我在想，為什麼他不對我說呢?他是否想……一走了之?」我的說話聲里透出無盡的憂慮，「我是否會最後收到從帝國大廈寄出的明信片，說『嗨，我現在住在紐約了，愛你的盧克』?」

「那麼他們是否同意放寬你的透支額度?」蘇西問道。

「啊，」蘇西說道，她有點敬畏地望著我，「這真了不起，很難嗎?」

「六月份以後?」我輕聲哈哈一笑。「那簡直就是五分鐘以前的事!說實話，蘇西，你不必為我擔心的。我是說……看看這張吧。」我伸手隨便取出一封賬單。「我是說，最近我會在M&S店裡買了什麼東西?什麼也沒買!」

「肯定是的，」我說著扯開信封。「零。或是，十個英鎊吧，可能是買了條普通的外穿短褲之類——」

因此，我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臉上總掛著笑容——儘管我內心越來越忐忑不安，又有點傷心。我們回到我住的屋子門口，我想轉身對他喊叫，「你要去紐約工作?有這回事嗎?」

「這個么……沒了。但你看，我覺得還很好，是積極面對生活——沒關係的!是風水。你也不妨試試。」

什麼?

「是暫時的。」她接著我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聽到了她在打電腦鍵盤的滴答聲。

「請輸入您的個人密碼。」電話里那聲音又重複說道，那語氣顯得不依不饒的。

「這肯定是搞錯了。」我說道——但是我的語氣不像剛才那樣自信了。突然間，我想起了我在大理石拱門商場特價展銷會上買的那些皮褲九_九_藏_書了，還有那套晨衣。在那段時間里我是每天在M&S店裡吃壽司的。

「哦，那麼說，」蘇西鬆了口氣說道，「這賬單上的欠款數……是零，對吧?」

「嗯……是的，」我說道。這話也不錯。我是說，確實是我打開電腦的。

「沒有，」蘇西答道，她從客廳里走過來說道，「他只說了讓你回個電話。」

好了，謝天謝地，答案就在眼前了。我所要做的就是趕快把書寫出來，可以得到一大筆稿酬——用來付清那些欠款，而其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哈哈，我不再需要什麼愚蠢的透支了。我這就開始寫，今天晚上就動筆!

蘇西皺起眉頭想了想。

我沒打算對蘇西講什麼，因為不管怎麼說，我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再說，我最近在哪本雜誌上讀到一篇文章，說兩口子的事應該自己設法解決，不要找別人幫忙。但我瞧著她一臉熱心友好的神情，這心裏的話就是憋不住了。我脫口喊叫道，「盧克要去紐約工作了。」

「什麼?」

「啊!」蘇西又喊叫著，「是你乾的?」

「請輸入——」

我是說，一方面，他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他不想談他生意上的事。要是我提起紐約什麼事，他可能會以為我在他背後到處打聽他的事呢。從另一方面來說，艾麗西亞也可能會弄錯了——甚至是她自己瞎編的。（相信我，她真能做得出來的。我還是在做金融記者時，有一次要去參加一個新聞發布會，而她卻讓我走錯了房間。我敢說她是故意讓我走錯的。）所以，在我能完全肯定事情真相之前，最好是什麼也別說。

我愁容滿臉地盯著話筒。

個人密碼?我可不知道我有什麼個人密碼的。說實話，他們從來沒告訴過我——

「可我不知道我什麼見鬼的個人密碼呀!」我說道，「快，蘇西。要是輪到你，你會挑什麼數字作為個人密碼?」

「我知道不行的!」

有那麼幾秒鐘我茫然地望著她。突然間，我的心猛然一跳，我想起來了。當然啰!我寫的那本介紹如何自助的書!我是想過要靠寫這書來做點事的。

「蠻好的?貝克斯，出了什麼事?你沒能玩得很盡興吧?」

「你也可能選用這同一組數字的。誰知道!」

「謝謝，」我按照對賬單上的賬號輸入后，電話里又響起了應答聲。「請輸入您的個人密碼。」

「蘇西——」

「我也不知道。這全看那個叫約翰?加文的傢伙了。」我抬起頭，看見蘇西一臉焦急的神情。「但我敢說他會同意的，」我急忙補充說道，「他得先核實一下我的檔案情況。一切都會沒事的!」

「對，現在就打。」

蘇西伸手遞給我一大疊信。「你看，我都忘了，這些都是你的信。還有一些電話留言。」

實際上……可能是有那麼回事。

「怎麼樣了?」蘇西說道，她披著浴巾出現在我的房門口，我像做了壞事被人發現一般驚跳起來。我一直坐在電腦前，發獃了很久了，但連電腦也沒打開。

她掉頭跑進了她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手裡捧著一大疊信。

我感到有點憤憤不平。難道人們可以直接打電話到你家裡來，二話不說就討錢嗎?就因為我在收到賬單后沒及時寄出支票……

「我首先得說，鄙店能有像您這樣一位有名的電視節目專題顧問作為貴賓，真是不勝榮幸。」

你母親——不要穿紫紅色的衣服，那樣會與她戴的帽子的顏色衝突。

「是嗎?」蘇西說道，她還沒完全聽懂我的意思，「真是太棒了!天啊，我愛紐約。三年前我去過一次，那——」

有那麼短暫的一會兒我猶豫不決著。我遇見過維尼夏幾次，也知道她經常在她父母的肯辛頓家裡舉行聚會，新朋舊友歡聚一堂。

哦，對了。在漢普斯特德的那家時裝用品店。可我只去過那店裡一次，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打電話來又有什麼事呢?

「您第一張付款賬單至今已有3個月了，」大衛?巴羅說道，「我得通知您，我們九-九-藏-書店裡的規定是，3個月後逾期未付賬單都要轉交——」

你母親——盧克肯定會來的，是吧?

「哦，」蘇西答道，「嗯……我會挑……嗯……1234?」

「艾麗西亞，」我苦著臉說道，「她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

我拿起電話話筒，拿出一張舊的銀行對賬單，照著上面的號碼輕快地撥了恩德威齊銀行的號碼。

我從信封中抽出賬單看了看，一時間我說不出話來。

「我順便還想提一件小事，就是您在La Rosa信用購物卡上還未付清的款項，」大衛?巴羅接著說道，彷彿他並沒聽到我剛才的話似的，「我要告訴您的是，如果我們在七天內還不能收到您的付款，我們會採取必要的行動。」

至少，我對自己是這麼說的。但我想，要是讓我說真心話，恐怕還是我擔心盧克會轉身用那種眼光看著我，說道，「麗貝卡，我倆在一起度過了一段很愉快的時光，但……」

「當然行啰。」我凝神用心想了想，「你穿我那件新的Tocca牌裙裝，配上你的紅皮鞋，再披上我那件English Eccentrics品牌的披肩怎麼樣?」

「輸入8499!」

「您的電話正在轉到恩德威齊銀行電話處理中心，」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預置應答聲，「請您以後撥打0800……」

「當然啰!而後來他自己也忘了。再後來他突然收到請柬，邀請他到島上去用木桶滾豬時，他才想起了這事。」

「請輸入您的個人密碼，」電話里的聲音重複說道。

你母親——盧克應該知道要穿晨禮服吧?

「哦，我想會很快寫完的吧，」我輕鬆地答道，「你看，只要我認真動手寫。」

「哦，好吧。」蘇西的臉上略微有點失望，「但我想向你借一件衣服，行嗎?」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蘇西交叉著手臂抱在胸前，低頭想了一會兒——她又抬起頭望著我，「你能肯定他沒對你提起過這事?可能會在你半睡半醒時，或在想著什麼事走神時跟你提到過?」

「嗯，情況是，我最近得為我的職業多花點錢，有幾張賬單要付，這情形……有點讓我忙不過來。」

「哦，好的，」我又瞧了瞧電話留言，「他打電話時口氣怎樣?」

「透支和銀行服務收費。」蘇西說道，一副老練自信的樣子。

「我是大衛?巴羅，」電話通了，那邊傳來了接電話人的應答聲——蘇西說的沒錯，他的口氣顯得很客氣。

「我在整理房間!」她說道，「這感覺真好。大掃除!你也得試試。弄清了?——那個大衛?巴羅是誰?」

我按留言上的號碼撥著號，心裏感到很好奇。大衛?巴羅，聽上去有點熟。可能是個電影製片人什麼的!

你母親——參加湯姆和露西婚禮時你穿什麼衣服?

「好了，」我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說道，「我的……財務顧問正在處理我的各種賬單，我會與他們談的。」

事實上，要是這書暢銷的話，我還可以開些講座。天啊，真是太棒了。我可以成為宣揚生活方式的倡導人，週遊世界，人們會蜂擁而至，爭著與我見面，向我請教各種各樣的問題——

我灰心喪氣地放下話筒。

想想看，情況總是這樣的。每次我出門幾天，腦子裡總會想著回到家時會有一大疊令人興奮的信件在等著我，我真的認為可以開一家叫作holidaypost.com的網站公司，付點錢，讓他們替你寫些令人高興的信，等你出門回家時會有些驚喜，買個好心情。

「盧克，」我略為頓了頓說道，「當然是相信盧克。」

「不會的!」蘇西馬上介面說道，「肯定不會的!他不會那麼做的。」

「沒了，」我說道，「我想沒什麼事了，謝謝您。」

她說話口氣斬釘截鐵的，又讓我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當然啰。肯定是那樣的。我當時不也這麼懷疑過?不是告訴過你艾麗西亞是個什麼貨色了嗎?

只是有一點——很小的一個疑點——我不敢肯定蘇西在這件事上是百分之一百地公正reａｄ.9９ｃｓｗ.coｍ。蘇西和艾麗西亞之間有著那麼一點怨恨，當初兩人同時進了布萊登公司——可蘇西在三周后即被辭退了，而艾麗西亞卻一帆風順，步步走高。並不是說蘇西真心要當一名公關小姐，但總是心有不甘的。

等等，大衛?巴羅，這是誰?

「嗯，好的，」我語氣生硬地答道，「也許吧。」

「不，我敢肯定，要是他提起過什麼紐約的話，我會記得的。」我心裏亂糟糟的，倒身躺在床上，「他不告訴我，就是想把我甩了。」

「歡迎撥打恩德威齊銀行!」電話里響起了一位新的女性聲音，「請輸入您的賬號。」

「哦，是的!」蘇西說道，「是的，我當然記得的。」她咬著嘴唇說道，「可是，貝克斯……」

「可能行的。」蘇西心有不甘地說道。

「貝克斯，不要擔心，」蘇西說道，「你會沒事的!我這個月就不去兌現你開給我的支票了。」

我獃獃地望著電話聽筒，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這根本不是他剛才說的禮節性電話拜訪。他沒要我替他們設計服飾搭配，他打電話來是要催討欠款的!

「是的!」我答道，儘力讓自己的嗓音顯得愉快些，「我回來了!」

「你好!」我說道，「我是麗貝卡?布盧姆伍德，您曾經打電話給過我?」

「好的，」我按了3，稍後電話里傳來了唱歌般的悅耳應答聲。

「艾麗西亞?」蘇西望著我問道。「那個長腿母狗艾麗西亞?哦，天啊。可能是她信口胡說的。說實話，貝克斯，我真驚奇你竟然聽她的!」

「試試看我那自行車的數字鎖號碼，」蘇西說道，「是435。」

但我忍住了，只是吻了他一下，輕快地說道，「星期六你會有空的，是吧?」

「你看，一點問題也不會有的，」我安慰蘇西說道，「只要打個電話，一切都會搞定的。」

當然，沒那種好事。翻來翻去，都是一份份賬單。我悶悶不樂地粗粗翻看了一遍，隨手扔在地上，甚至都懶得去拆開細看。

哦，對了。賬號印在對賬單上。

「蘇西——我是要我的數字，不是你的。」

「蘇西，他要去紐約工作——可是他還沒對我說起這事。」

「我會趕來的，」他說道，「我保證會來的。」他輕輕握了握我的手臂，我隨即下了汽車，他說他得趕時間。他駕車走了。

「不!」我急忙說道，」不要犯傻。你對我夠好的了。我不願欠你什麼，我寧可欠著M&S店的。」我轉過身看見她臉上焦急的神情，「蘇西，不要擔心!我完全可以把這些催款再拖一拖的。」我揮了揮手中的信。「同時，我會設法拿到再多一點的信用透支。事實上，我已經寫信給了銀行，要他們放寬我的信用透支額度——我可以輕鬆地要求他們給我再多一點透支額度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

「我完全理解您的處境，」唐娜說道，「這種情況我們大家都會碰上的，是吧?」

「她當然會的!」蘇西說道，「她就是想搞壞你的心情。好了，貝克斯，你在艾麗西亞和盧克之間更相信誰呢?」

「這隻是次禮節性電話拜訪……」大衛?巴羅說道，他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想問問您，您對我們的服務一定很滿意吧，並想問問您還需要我們為您提供些什麼服務。」

「讓我看看。」蘇西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賬單，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365英鎊?貝克斯——」

「當然啰!」唐娜哈哈一笑說道，「我是真人，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盧克的日程安排是明天動身飛到慕尼黑去，與許多金融界的人士見面會談。那當然是很要緊的事，我完全能夠理解。可星期六是湯姆和露西在家裡的婚禮日——更為重要的是，他得親自到場亮相。

「愚蠢的銀行，愚蠢的電話中心系統。」

「不了，」我終於說道，「我想還是不去了吧。我還有不少事要做。」

我轉過身去，極力保持著鎮靜。但我內心仍很緊張，又有點憤怒。這全亂套了。問題的關鍵是，我付了那些欠款。我付清了欠款。我是說——要是舊債剛清，巨額新read.99csw.com債又接踵而至，這還有救沒救?有完沒完?這麼看來，我們真的是別過日子了。

「不錯?」蘇西眯起眼睛問道，她跟著我走進了我的房間，「只是不錯?」

「可能……」蘇西猶豫著說道，「可能你得挑些賬單先付了吧?你看，就先付一兩份吧。」

她提問的口氣很輕鬆友好，我感到心定了些。

我的銀行賬號是多少?見鬼了!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玩得不錯，」我說著走進我的卧室，「玩得……不錯的。」

「哦，」蘇西說道，樣子彷彿是吃了一驚，「哦，是嗎。」

「噢。」我拉長了臉，感到十分困惑不解。La Rosa服裝店?什麼鬼事情——

大衛?巴羅——請回電。

「好極了!」蘇西說著，一邊走到我的衣櫥旁。「謝謝了，貝克斯。那麼……我再借條短褲怎樣?」她隨口補充說道，「再借些內衣和化妝品?」

「好的，」我饒有興趣地說道，「今晚你去哪兒?」

「嗯……那是以前的事了，對嗎?可能從那時起你又賒賬買了東西。」

「蘇西——你打掃自己房間，什麼都沒剩下了?」

我放下電話，蘇西又走到了門旁，拖著另外一隻黑色垃圾袋，「蘇西，你這是在做什麼呀?」我望著她問道。

「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滿心疑惑地說道，「艾麗西亞真的會那樣嗎?」

「唔——」唐娜同情地說道。

「不說這些了，」蘇西急忙說道，「對不起了。」她往後靠在我的枕頭上，若有所思地啃著手指甲。隨後，她突然抬起頭來，「等一下。是誰告訴你紐約這件事的?你說盧克沒對你說過?」

「好吧!」我大吼一聲，按入了435數字鍵。

「邀請他去做什麼?」

「是多少?」蘇西緊張地問道。

「是……120英鎊減價為……84.99英鎊!」

「哦，謝謝了!」我接過這一大疊信，心裏又燃起了希望。因為誰都難說在自己外出期間會發生些什麼事，對吧?可能這其中有封信是久未聯繫的朋友寄來的，或是給你一份好工作的聘用書，或是通知我贏得了一次免費度假!

「我想要是您近期忍著點，別再花錢了，一切就會好的，是吧?」她滿懷希望地說道。「我是說，你從電視台賺的錢不少，是吧?」

你母親——

「我很高興您這麼處理事情。當然啰，我們期待著您不久再次光臨鄙店!」

「那雙鞋多少錢?」蘇西興奮地問道。

「我是在構思，」我說道，一邊急忙伸手到電腦後面，按上開關，「你知道，我在構思，理出思緒來……讓思路清晰地跳出來。」

「維尼夏家的聚會，」蘇西說道。「你也想去嗎?哦，一起去吧!好多人都去呢!」

「嗯……是的。我打電話來，是想要求放寬給我的透支額度。要是可能，幾百英鎊也行。或者是，再多些，如果你們同意……」

「哦，這讓我想起了。請等一下……」

「當然有的!」她說道，口氣中顯得在為自己辯解，「你看，我還有一些自己的東西。」她的目光與我的相遇，「不過，也許我清理得太過頭了一點。」

「你自己還有什麼內衣留著嗎?」

「可我早就付過了!」我驚奇地說道，「我在6月份就把這些賬單都付了。你不記得了?」

「我想我是讓這些賬單付款都積了起來。可我原以為都是付清了的，可以輕鬆一陣的。」

「喂，這個嗎。很客氣的。很……平緩的。」

「哦，您好!」我說道，稍稍吃了一驚，「您是真人嗎?」

蘇西久久盯著我，她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怎麼了?」蘇西問道。

「我是說，我並沒陷入什麼麻煩。這隻是暫時的。」

「應該是四位數，」我說著腦際突然閃過一些過去的印象。「我當時應該打電話登記過的……當時我在廚房裡……是……對了!對了!我當時剛買了雙新的鞋，看著價格標籤……當時我就用了什麼數字來著!」

「哦——謝謝您，」我說著，臉上露出了笑容，「您太客氣了。」

「好吧，我不打擾你了，」蘇西說道，「我來是想問你借一件今晚出去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