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看了埃琳一眼，她那一頭霧水的樣子惹得我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我明白了，」他終於說道，「這也不關我的事。」

「你想買套服裝。」

「我知道。我會試試的。我保證，哪天有空我會試試的。但……這星期不行。我忙得夠嗆，沒法再分心顧上這服飾的事了。」

「我沒必要去兜店面，」盧克用毫無表情的語氣說道，「我知道自己要什麼。」

很慢地，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長長的，淡藍色的絲絨圍巾，圍巾上點綴著閃閃發亮的晶瑩玉珠。

「這我理解，」盧克說道，「要是由你帶我去購物，我敢保證你總是第一位的。」

他把圍巾輕柔地圍在我脖子上，又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在我前額上吻了一下。隨即，他轉過身，走開了，淹沒在了機場人群中。

他的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我不由得也笑逐顏開。

「我穿褲裝后，上衣該穿什麼呀?」

「盧克，」我打斷他的話，「盧克，我沒接受邁克爾給我的工作。」

盧克的臉吃驚地抽搐了一下。

「得有相互尊重。」我咽了咽口水說道。「不能取消約會。不能突然把公務會議之類的插到前面來。」

收件人：貝基?布盧姆伍德〈[email protected]〉

「今天沒藏起什麼衣服吧?」她眨著眼，微笑著說道，我有點微微臉紅。看來她是不會忘記我過去有過的這種傻事了，是吧?

「哦，」我用手理了理頭髮，「是否有點亂了?」

「是的，」我在她的注視下有點微微臉紅，「是的，我想沒問題的。」

我望著他，覺得不知所措，掀起的情感巨浪在內心翻騰著。

「順便問一下，」拉萊說道，「我的妹妹，就是那個你說應該穿黑橙色……」

不一會兒我就替拉萊選配好了她赴午宴該穿的服飾。拉萊拿著我替她列出的供她選用的皮鞋清單剛離開，我們這一部門的頭克里斯蒂娜就跑了進來，她臉上露著微笑。

「真是好極了，」我說道，「我是說……」我清了清喉嚨，「好的，我知道了。」我在記事本上胡亂塗了幾筆。「這麼說--確切地講，你會在紐約這邊呆上多少時間呢?」我用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你知道，這隻是我記筆記要求的。」

「是這樣的。日程排得很緊。我知道的。」

每天都忙得像陀螺一樣在瘋狂地旋轉；每個人都來去匆匆。但是，我卻感到越忙、越有挑戰性，我就越是喜歡這份工作。

「倒是沒亂。」她的眼睛一亮一亮的，使我摸不著頭腦。「但我們總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見顧客，是吧?」

「好吧，我沒說實話，」盧克打斷我的話說道，「我沒說實話。我並不真是需要像你那樣的人。我是需要你。」

「嗯……這個么……」不知為什麼，她一臉興奮和激動的神情。「嗯……他來了。」

「好的。」

「在所有事情上，」我馬上反駁說道。

「盧克，我沒法替你工作。」我咽了下口水，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嗓音。「我得去美國。我得抓住這次機會。」

「好的，」我說道，「我過會打電話給她。」我看著拉萊。「好吧，我們來挑挑看，有什麼夜禮服適合您的。」

他指了指身上那套嶄新的Jermyn Street品牌服裝，我還碰巧知道這套服裝才買了三個月。我不禁心裏暗暗發笑。

「好極了!」拉萊熱情地說道，「電視節目!對你來說一定很刺|激的吧!」

「這可有點太反客為主了吧九_九_藏_書。」盧克調皮地眨著眼說道，而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沒作聲，手裡拿著一件面料上鑲有閃亮小珠子的上裝，心裏翻騰著。幾個月前，我差一點就在美國有線電視網上推出自己的專題節目了，而現在只是在做一檔白天播出的小節目，觀眾只有「早安咖啡」的一半。但關鍵是我踏上了我希望走的路。

「好了，」我終於說道，「我想好了。你在開會時穿你那條Helmut Lang品牌的褲子，午餐時穿你那套Jil Sander品牌的套裝--我們再替你物色你晚餐時穿的衣飾。」我對她微微一笑。「可能是什麼深綠色的衣服吧。」

我覺得熱血湧上了臉頰。

「盧克，你很容易找到像我這樣的人的，」我插話說道，「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找到具有公關工作經驗的人，曾經在--」

「是的，你說得不錯，」我微笑著對她說道，「確實是很刺|激的。」

屋裡沉寂著，我終於受不了了，我得抬起頭來。我抬起臉看到了盧克臉上的表情，我的心怦然直跳。

「好的，」我說道，一邊避開盧克那聽后顯得饒有興趣的目光。「好的，謝謝了。我會……我以後會去跟他們說的。」我等著埃琳走開，但她卻毫不掩飾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盧克。

「好的，」拉萊說道，她認真地點著頭。「好的。」

「兩個競拍人都是我。」

「男子服飾部有弗蘭克?沃爾什先生，」埃琳在一旁殷勤地說道，「他肯定會很高興--」

「你沒接受?那麼--」

我意識到，在我的潛意識裡，我也一直在等著他。

「顧客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盧克說道，「顧客誠心誠意地準備聆聽導購員的指教，改正錯誤。當然是在大多數事情上。」

「今天10點的顧客是誰呀?」我說著伸手去拿一件Richard Tyler牌的緊身連衣裙。「這資料上沒說是個怎樣的顧客。」

「都寫下來，」她說著把一本皮封面的記事本遞給我，「把我要穿的衣服搭配都寫下來。」

哦，天哪。

我開始有點習慣用美元計算價錢了。我開始有點習慣生活中的許多事了。我的那間一居室小屋很小，也有點亂，頭幾個晚上我被窗外的車輛嘈雜聲鬧得無法入眠。但關鍵是，我來到了這裏，我來到了紐約，自力更生，做著真心喜歡的事。

邁克爾提議讓我去華盛頓做的那份工作聽上去也很好。從許多角度來看，接受這份工作也許是更為明智的--我也知道，媽和爸也希望我接受這份工作。但是邁克爾在那次午餐時說的話--他說的不要輕易定型，要干我自己真正喜歡乾的事--使我認真思索著。我想到了我今後的職業，想到了今後的生活，也想到了自己真正希望從事並賴以生存的工作。

我在自己記事本上草草寫上幾筆，望著記事本，用心思索著。我幹上這份新工作后，這種時刻可說是我最喜歡的。是種全新的挑戰。出了難題--尋找答案。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靜靜地思索著，在記事本上隨意亂塗著小五角星，讓自己的思索也隨意飄逸，找出解決方案，而拉萊站在一邊，焦急地望著我。

「哦，是的，」我說著，感到臉上有點微微發燙，「我是在做一檔白天播出的生活時尚類小節目。叫做『貝基在Barney』，是介紹紐約流行的時尚……」

「你能穿綠色衣服的，」我堅定地說道，「你穿綠色衣服漂亮極了。」

「對不起https://read.99csw.com打擾你了，貝基。就告訴你一聲。我把你要的那種Donna karan牌的拖鞋式女鞋給留下了。是褐灰色和黑色的，對吧?」

「是的，我很喜歡這工作。」

他深深自責著，神情黯然。我感到一陣揪心。

他垂頭喪氣，彷彿泄了氣似的，我心裏彷彿有把刀在割一般難受。我想告訴他--但我又不能。我不能冒險談起我的事，讓自己再猶猶豫豫，不知自己究竟做的是否對。我不能冒功虧一簣的險了。

「或者穿你那件藍色的寬鬆衫。」

換算成我熟悉的英鎊的話，應該是……好了，就是九個美元嘛。

「你是怎樣……」我咽了咽口水，「那個電話競拍人就是你?但……但你放棄了。另外一個競拍人得到了……」我說不下去了，困惑中我獃獃地望著他。

拉萊在一家著名的計算機諮詢公司中擔任高級行政職務，那家公司在世界各地都設有分公司。她擁有兩個博士學位，智商高得驚人，但卻聲明自己對衣飾一竅不通。起先，我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她還把我的這段經歷告訴了店裡的一些老顧客，使我覺得頗有些尷尬。

「是的，」盧克沉默了好一陣后說道，「是的。你說得對。我該走了。我現在就走。」他站起身，伸手到口袋裡。「還有……一件事。你不會願意忘記這個的。」

事由：快快幫忙!

「遠非如此簡單。遠非如此。」我攤開雙臂，做了個強調的動作。「這意義在於幫助別人，是項富有創造性的工作，是--」

「這麼說，」他那柔和的目光又與我相遇了。「你是答應了，貝基?你同意做我的……個人導購員了?」

「謝謝了。」一個深沉的男子嗓音傳來。

他向前跨了一步，我幾乎碰到他的身體。我嗅到了他那熟悉的味道。哦，天哪，我太想他了。

「哦，是的!一位很有修養的女士。」

「很好，」我用寬慰的口吻說道，「那樣很好。」

「盧克--」

「我需要你，貝基。我要依靠你。直到你不在我的身邊了，我才意識到了這一點。你離開我后，你的話一直在我的腦子裡轉。我一直在想我的雄心壯志，想我們的關係，甚至想我的母親。」

「是這樣的。」盧克點點頭，「他們以前是感到很難，但現在他們降低了投資計劃，決定先開設一家規模小一點的。」

兩個月後

「好吧，」我說道，臉上儘力克制著不露出微笑，拿起她的記事本寫著。我苦著臉，搜腸刮肚，極力回憶著她所有的服飾。今天真是忙得夠嗆，要替拉萊選配合適的夜禮服，打回電給法洛夫人，還要替詹尼?馮?哈薩特物色一件針織開衫，這也是已經答應過她的事。

「那麼說，」克里斯蒂娜用讚許的目光望著我，「你這是準備好了上10點的導購了?」

「我說過了，聽說你是這裏最好的導購員。」他對我擠了擠眼，「我是想請你幫我挑選一套服裝。我身上這件有點舊了。」

「你來這兒幹什麼?」我說道，盡量使自己的嗓音顯得平靜些。

幫忙!幫幫忙!我把你給我的清單弄丟了。今晚我要赴一個很大的正式晚宴，款待一些新的日本客戶。我在Armani商廈買的那件開衫還在洗衣店裡。我該穿什麼呀?請儘快回復。

這麼說，你要出席兩個推介會，一個是介紹薩切斯公司，另一個是介紹環球銀行。上午推介會後與麥肯錫公司共進午餐，下午推介會後與九-九-藏-書美林證券公司共進晚餐。」

「那你為什麼到Barney店來呢?」我問道，我的嗓音顫抖著。

「是的，」我快樂地說道，「是的，我同意了。」2002年1月28日，星期一，上午8∶30

「哦，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

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我猶猶豫豫、很唐突地打電話給她時，她待我是多麼友善。我告訴她說，我們曾經見過面，問她我是否有可能到美國后在Barney店裡工作--她說她還清楚地記得我是誰，還問我是否對那件Vera Wang品牌的夜禮服滿意。結果是我把自己的遭遇都講給了她聽，對她講了自己在電視台的工作也丟了，而自己又是多麼渴望到她手下來工作……她稍稍想了想--隨即說她認為我會成為Barney店一筆寶貴的資產。說我會成為這著名高級服裝店的寶貴資產!也是她的主意讓我做這檔介紹時尚的電視節目的。

「規模小一點的?」我望著他問道，「他們願意那麼做嗎?」

「嗯，好的……但是拉萊，我們談起過，要讓你自己試著挑選搭配該穿的衣飾。」

「我讀過你們店裡的介紹資料，」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冊子，小冊子封面上寫著「個人購物服務」的字樣。「那上面寫著『供需要幫助、絕對不能犯錯的人士之用』。」

一聲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話，埃琳隨即把頭探了進來。

「別說了，埃琳，」我頭也沒回地說道。

「那不是她的過錯。」他喝了一口佩諾葡萄酒。「她臨時有了點事，沒法來了。但你說對了，我是應該多花些時間陪陪她。得更好地理解她，形成更密切的關係，就像你和你母親那樣。」他抬起臉，皺著眉頭望著我，我一臉驚愕，啞口無言。「你當時是這個意思，是吧?」

貝基，

「看來你對工作很投入，貝基，」盧克悄聲說道，「很有認同感。」

「不一樣的。」我說道，手緊緊地握著酒杯。

「那也是我的意思。你是唯一對我講真心話的人，講的都是我需要聽的話。我應該一開始就相信你的話。我當時……我也不知道。真是剛愎自用，愚蠢極了。」

我張開嘴，卻又閉上了。我腦子裡思緒萬千，像是煙火禮花騰空而起一般。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相見怔住了，簡直是手足無措。兩個月來杳無音信--突然間冒出在眼前。我無法不被這意外的見面所震撼。然而，我很快緩過神來。在我的潛意識裡，我總覺得他會來找我的。

「這正是我所期望的。」盧克說道。

我像是只小兔子那樣僵住了，手裡仍然握著那件Richard Tyler牌緊身連衣裙，盧克大踏步走進了屋裡。

「她說她在電視上見過你的。是在英國看到的!是談服飾!」

「好的，」盧克說道，他的語氣也像我那樣顯得一本正經。「這個么，我還是會在英國那邊呆很多時間的。在這邊，大約是每個月兩個星期吧。至少目前是這麼考慮的。也可能多呆些時間，也可能少些。」他停住口，看著我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后，他又說道，「這得看情況了。」

「你要梳理一下頭髮嗎?」

「看來你幹得很愉快。」他四下環顧，臉上露出欣慰的微笑，「這兒的環境很好，很適合你的性情。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她走出了屋子，我很快拿出梳子。天哪，我老是沒能好好記住，在曼哈頓工作，這容貌衣著是多麼的重要。比如說，我每周要去離我住所不遠的一個街角處的美容院做兩https://read.99csw.com次指甲護理--有時我還在想，真應該再增加一次，隔天就做次護理。我是說，每次才九個美元。

「貝基，」埃琳說道，她把頭探進屋裡。「對不起，打擾你了，法洛夫人在電話上。她很喜歡你替她挑選的上衣，她問是否有什麼顏色淡一點的服裝，她想今晚出去時穿?」

這確實是實話。但即使不是這樣--即使我覺得是糟透了--我也不會對克里斯蒂娜抱怨的。我十分感激她還記得我這麼個人。感激她給了我這麼個機會。

拉萊

「很好，」我答道，「幹得很有勁。」

「你好，」他微笑著對我說道，「布盧姆伍德小姐。我聽說了你是這裏最好的導購員。」

「你還好嗎?」

「好的，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盧克想了想。「我是個英國企業家，公司設在倫敦。」他的目光與我的相遇了。「但我最近在紐約開設了一家分公司，因此會在紐約這兒呆很多時間。」

「我想……」我終於說道，「我想導購員和顧客之間的關係是種很密切的關係。」

那是一個深沉的英國口音的男子嗓音。

「我不能穿綠色衣服，」拉萊說道。

他停住口，我的手緊緊握著筆。

「我可沒這麼--」

「是嗎?」我感到一陣驚喜，但又馬上掩飾住不流露出來。「你在紐約開了分公司?那真……真是十分有趣。因為我一直有這麼個印象，英國企業家總會感到很難與紐約投資人打交道。這……也是我聽說的。」

日期：2002年1月28日星期，星期一，上午8∶22

「通常我在替顧客介紹服飾之前，總要向顧客了解一些他們的情況。」我的話音有些顫抖，我頓了頓。「那麼，對你……也同樣如此?」

沒瘋。我手下的人大部分都走了。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擔任高級管理工作。你熟悉金融工作。你還是個記者。你善於與人們打交道，你已經熟悉了公司的……」

「好吧……」我在記事本上胡亂塗著，像是在思考一般。「我想根據具體情況,『大多數』這個詞也是可接受的。」

「貝基，那麼你說呢?」他向我這邊挪了挪腳步說道，「你願意說說你的意思嗎?」

「這……各種各樣的情況。」

「哦，財務部打電話來過了，說那樣的話，這個月你的折扣額度就用完了。」

「我想買套服裝。」

我的圍巾。我那條Denny and George品牌圍巾。

「你三星期前買的那件。在Armani商廈買的，忘記了?」

我有意拖延著，把手裡的連衣裙掛回到衣架上，又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把衣架掛到存放衣服的排架上。盧克來這兒了。

他低頭看了看我的手提箱，又抬頭看了看我的臉--我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嗨，貝基?」我吃了一驚，抬頭看見是埃琳站在門口。我和埃琳已成為好朋友了。我過來后不久，她就邀請我到她家去玩，看她收藏的口紅，後來又一起通宵看007系列電影的碟片。自那以後，我倆就很談得來。「我拿來了你10點替顧客導購的資料。」

寄件人：拉萊?吉爾德斯坦〈[email protected]〉

「灰色的那件，」拉萊小心翼翼地重複說道，彷彿我是在講阿拉伯語似的。

「只有一個人的意見是我絕對信任的。」他的目光與我的相遇在一起，我感到身子微微震顫著。「要是她不願對我講的話，那我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穿襯衫，九_九_藏_書」我說道，「或是件開司米開衫。穿灰色的那件。」

「因此，他們提出了一個新的方案，找到贊同他們的合作者，這次可沒什麼障礙了。這分公司已開張運行了。」

「什麼情況?」我問道，感到緊張得有點透不過氣來。

我倆都沉默著，沒人說話。

他目光直率地望著我，我心裏一震，意識到他這時不只是在談布萊登公司的事。

「顧客得明白，有時候導購員比他自己更明白事理。永遠不可以隨隨便便否定她的意見。即使他認為那隻不過是種閑聊，或是……或是沒意義的嘮叨。」

「是的，」盧克過了一會兒答道。「可能是他們意識到了一開始時野心太大了。也可能是他們意識到了太固執，反而會把其他事情給搞砸了。可能是他們意識到了得放下架子，不要好高騖遠--得慢慢來。」

謝謝，你真是個天使。

在這件事上還要說說我媽媽的態度。當我對她講了Barney店的工作性質后，她望著我說道，「親愛的，你怎麼沒早點就想到這事呢?」

「哦，是嗎!」埃琳說道，「那你要什麼呀?」

我的胃部抽搐了一下，我低頭看著記事本，假裝用筆在本子上記些什麼。其實是在胡亂地塗著。

那是我在第一次打電話給克里斯蒂娜時，她問我是否有過做售貨員的經驗。我傻頭傻腦的，一股腦兒地對她講了我曾在一家叫艾里史密斯百貨店工作的情況。當時我對一條斑馬條紋的牛仔褲愛不釋手，決定自己買下來，就偷偷地藏在一邊，沒拿給顧客，結果被店裡發現后解聘了。當我講完這件趣事時，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我幾乎覺得這下肯定要泡湯了。想不到電話里傳來克里斯蒂娜的哈哈大笑，這驚天動地般的笑聲嚇得我幾乎要扔掉手中的話筒。她在上星期告訴我說，她就是在那一時刻決定聘用我的。

「貝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業，我也完全尊重你的選擇。要是我沒感到這對你也是次機會的話，我也不會提這事了。但是……」他從桌子那頭伸過手來，用他那溫暖的大手握住我的手。「來吧，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你的母親?」我心存疑慮地望著他，「我聽說了，你想約她見一面……」

「這麼說，你覺得怎樣?」她歡快地對盧克說道，「是否到店面上去轉轉，看看要買些什麼?」

「我知道這看來是次很好的機會。但要是我給你的機會同樣前景光明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思緒萬千，回想著這最近幾個月里自己的種種感受。我思忖著怎樣遣詞造句，準確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可以是一樣的。邁克爾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他向前湊了湊。「我還要超過他。我要--」

「嗯……是的，」我急忙說道，「是的，謝謝你了。」

「盧克，我得走了，」我說道，喉嚨一陣發緊，「你……你也該趕回去開會了。」

「那……那倒是很明智。」我說道。

他來這兒了。我想放聲歡笑、跳舞、大聲叫喊，或要做些什麼。但我仍然拿起我的記事本，不急不忙地轉過身去。

「是的!」我急忙說道，「是的，我就是那個意思，絕對正確。」

「你以為我做這工作僅僅是因為我喜歡購物?」我揚起眉毛問道，「你以為這隻是……霓裳羽衣而已?要是你那麼想的話，恐怕你是大錯特錯了。」

「我犯過錯，」他微微皺著眉頭說道，「我想改正所犯的錯誤，並且不再重犯。我想聽聽知道我心思的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