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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維多利亞搖搖頭。「介面很複雜,要是我帶來就好了。」
「你知道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我有責任保護紅衣主教團的安全。」
「相信我,」奧利韋蒂說,「這就是其中的一件。」說完他就走了。
維多利亞對他的話先是吃驚,然後是震動。「你想把整個梵蒂岡弄得黑燈瞎火?」
「對紅衣主教隻字不提,封鎖會議室,這樣我們會贏得時間試試其他的辦法。」
「司令,」教皇內侍懇求,「我們不能就這樣拋下失蹤的紅衣主教不管。」
「在這兒不能充電嗎?」
蘭登一動不動地站在教皇辦公室的防彈玻璃窗邊,盯著下面聖彼得廣場上忙碌喧囂的採訪車。不知怎的,那個詭異的電話讓他體味到一種膨脹……腫脹的感覺,但不是他自己的。
光照派彷彿一條毒蛇從被遺忘的遙遠的歷史中游來,纏上了一個宿敵的身體,它不提要求,不講條件,只要報復,簡單至極。緊緊地纏繞。四百年的冤讎即將洗雪。似乎在遭受幾百年宗教迫害之後,科學反攻倒算了。
教皇內侍搖頭道:「在開始前就讓典禮延期只會讓大家追問原由,但門被封鎖后就什麼也不能干擾了。秘密會議的程序要求——」
「你的人要負責立即疏散人群。」
「你是說我們馬上取消秘密會議嗎?」
蘭登想知道離「關鍵時刻」多近的時候奧利韋蒂會把一切辦妥。
「是的,先生。但只是現在,稍後如有必要,我們也可安排疏散。」
教皇內侍又開口了,話音裡帶著一九*九*藏*書絲慍怒。「司令,憑良心,我們不能對失蹤的紅衣主教置之不顧!」
教皇內侍火了。「叫我站在西斯廷教堂的祭壇上對紅衣主教團撒謊?」
維多利亞突然開口道:「但如果我們能抓到殺手,你就不能讓他坦白交代?」
「此外,」奧利韋蒂說,「西斯廷教堂是個堡壘。雖然我們不對外宣揚,但教堂其實極其堅固,除了導彈外,可以抵擋任何襲擊。作為準備工作,我們今天下午搜遍了教堂的每一寸地方,掃描是否有竊聽器和其他監視裝置。教堂現在很乾凈很安全,而且我確信反物質不在裏面。對那些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果有必要,我們稍後還可以討論緊急疏散的事。」
「先生,我就直說了吧,這個現實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我每天陷於現實的醜陋中,讓其他人能無礙地追尋更純凈的事物。允許我告訴您該如何應對目前的形勢,把我培訓出來是要干這個的。您的直覺,雖然值得稱道……卻可能招致不幸。」
致命的中風。司令的話讓蘭登回想起了他和幾個學生在哈佛的餐廳吃飯時讀到的頭條新聞:教皇中風,寢內辭世。
「這是為他們好,只是善意的謊言,你的職責是要維護安定。」奧利韋蒂向門口走去。「如果你允許,現在我馬上就開始行動。」
「那麼就四個小時,」奧利韋蒂皺著眉頭說,「時間還夠。恐慌沒有用。先生,你還有十分鐘,去教堂吧,把會議室封起來。給我的人一點九*九*藏*書時間做他們的事。等關鍵時刻臨近時,我們再做應對緊急狀況的決定。」
「這不只是個人的,」她說,「殺手知道反物質在哪裡……還有失蹤的紅衣主教。如果我們能想法找到他……」
「那羅馬憲兵呢?」教皇內侍問道,「我們可以在全市範圍內發危機警報,請他們幫助我們尋找擄走紅衣主教的人。」
年輕的教皇內侍嘆了一口氣,轉身對著窗外,他的目光掃出去看著下面逶迤伸展的羅馬城。「聖座曾告訴我教皇是在兩個世界里奔忙的人……一個是現實的世界,一個是神性的世界。他告誡道,任何無視現實的教會都不會存在下去抵達神性的世界。」他的話里突然透出一種超出了他的年齡的睿智。「今晚我們就面對著一個現實的世界,無視它的存在是愚蠢的。自尊和先例並不能掩蓋理性的光輝。」
「其他行動稍後進行——搜查這個東西,搜尋失蹤的紅衣主教和俘獲他們的人。但首先必須保證紅衣主教的安全。生命的尊嚴高於一切,而且這些人是教會之本。」
教皇內侍搖搖頭,「你我以不同的身份侍奉上帝,侍奉總會帶來榮耀。」
教皇內侍似乎並沒有憤憤不平,只是一臉的茫然。「那你說怎麼辦?」
文特斯克教皇內侍抬起頭來,問道:「你覺得你能找到嗎?」
奧利韋蒂搖頭道:「秘密會議召開時用蠟燭照明。紅衣主教根本就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會議室封好后,除了我身邊的幾個衛兵外,我會讓全軍展九-九-藏-書開大搜查。一百個人在五個鐘頭內可以查很多地方。」
「我有選擇嗎?」
這句話切中要害。
這位年輕的牧師帶著痛苦的語氣念出一句:「主啊,賜我力量接受那些我無法改變的事物吧。」
「這些事……我沒想到怎麼會……這個樣子……」奧利韋蒂看上去窘迫而不知所措。
我會讓他們成為新聞人物,蘭登想起了殺手的話。第一個紅衣主教的屍體會在八點整出現,然後每隔一小時殺一個。新聞界會很感興趣的。
「你是說要放棄他們嗎?」
「四個鐘頭,」維多利亞糾正道,「我要帶儲存器飛回『歐核中心』。電池不充電,爆炸就在所難免。」
「也許吧。我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否可行,但我想試試這條路。」
奧利韋蒂點點頭,似乎深受震動。「我低估你了,先生。」
「那你選出新教皇的義務呢?」
教皇內侍轉過身來。
「紅衣主教肯定會覺得發生什麼怪事了。」維多利亞說。
他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如果有什麼辦法,先生……不管什麼辦法,只要能找到這四個紅衣主教,我都會把命搭上去找,但是……」他手指著房間對面的窗戶,窗外,薄暮的陽光掠過羅馬城無盡的屋頂,「搜查一座五百萬人口的城市不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做無用功以安慰自己的良心。我很抱歉。」
教皇內侍看上去很不安。「你要我把整個紅衣主教團鎖在一枚定時炸彈上?」
「那您就得想個由頭了,先生。告訴他們https://read.99csw.com喝茶時您招待他們吃了些東西,他們感到不舒服。」
「讓我同我的幾個監視員討論討論我們可以有哪些選擇。有一種可能,如果我們停止梵蒂岡的電力供應,我們就能消除射頻雜音,營造一個足夠純凈的環境,得出那個儲存器所在磁場的讀數。」
教皇內侍看上去很不安。「但是紅衣主教團會問候選主教……特別是巴格爾……他們在哪裡。」
奧利韋蒂死死地盯著教皇內侍的眼睛。「先生,聖弗蘭西斯的禱詞您還記得嗎?」
「讓他們揀便宜嗎?」奧利韋蒂說,「相信我,為了監視數百個教堂而從梵蒂岡城撤出所有的兵力這正中光照派下懷……浪費我們本應用於搜查的寶貴時間和人力……或者更糟,置梵蒂岡銀行於毫無保護的狀況下,還有剩下的那些紅衣主教。」
教皇內侍似乎沒有聽見,他的目光透過玻璃窗凝視著遠方。
奧利韋蒂向她皺起了眉頭,「士兵可擔不起聖徒之責,維特勒女士。相信我,我理解你希望抓到這人的個人動機。」
「司令,」維多利亞語氣緊張地說,「我們還有別的擔心。從來沒有人造出過這麼多的反物質,其爆炸衝擊波半徑我只能估計出個大概。羅馬周圍的有些地方可能也有危險。如果反物質儲存器在你們的中心建築物里或在地下,那對梵蒂岡以外的地方造成的破壞也許是最小的,但如果儲存器在周邊……比如說在這座樓里……」她警惕地向窗外看去,掃了一眼聖彼得廣場上熙攘的人群。
教皇內侍站九-九-藏-書在桌邊,茫然地盯著電話。奧利韋蒂首先打破沉默。「卡洛,」他直呼其名,口氣聽上去不像軍官,倒更像一個疲憊的朋友,「二十六年了,我誓死保衛聖座,看來今天晚上讓我蒙羞了。」
「先生?」
「現實的世界,先生,今晚你就置身其中。仔細聽著。」奧利韋蒂現在以一個戰地指揮官的口吻連珠炮般鏗鏘有力地說起來,「將一百六十五名紅衣主教在毫無準備毫無保護的情況下開進羅馬是輕率之舉,這會在一些高齡人士中造成混亂和恐慌,而且,坦白地說,這個月已經發生過一起讓人致命的中風,這就夠受的了。」
奧利韋蒂在門口停下來說:「巴格爾和其他幾個人現在在我們的勢力範圍之外。我們只能不管他們……為了整體的利益。這在軍事上叫做傷病員鑒別分類。」
「又錯了。」奧利韋蒂說:「你知道羅馬憲兵對我們的看法。我們那麼乾的話,我們得分出一部分精力來應付他們把我們的危機透露給全球媒體所造成的困境,而那正是我們的敵人求之不得的。我們本來就不得不馬上應付媒體了。」
「我非常清楚我對外面負有的責任,」奧利韋蒂回答,「這也讓形勢不再那麼嚴峻。我專職保護這個聖所已有二十多年,我決不允許這個武器爆炸。」
奧利韋蒂嘆了口氣道:「把紅衣主教團從西斯廷教堂撤離是你立即能做的事中最糟的一件。」
「恐怕那責任該由我來負,先生。」
蘭登頓生敬佩之心,奧利韋蒂的冷靜和敏銳的思維讓他想起了科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