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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鼠坐在對面藤椅上,叼著煙怔怔地眼望窗外。
她乳|房不大,沒有多餘脂肪的苗條身段曬得甚是耐看,那曬法就像是在說原本沒打算曬似的。高顴骨和薄嘴唇顯示出其良好的教養和剛強的個性,但牽動全身的細微的表情變化卻又表明她骨子裡全無戒心的單純。
幾天過後,同她交往的實感像打進日常生活的軟楔子一般在鼠的體內膨脹開來。有什麼在一點點捅他。每當想起女子摟在他身上的細弱的手臂,便覺得有一種久已遺忘的溫柔感在自己心裏化開。
第三次見面是在那四天後,地點是九_九_藏_書市區一家室內游泳池。鼠開車把她送回住處,並且睡了。鼠也不明白何以那樣,誰先有意的也記不得了。大概類似空氣的流移吧。
的確,看上去她在她自己的小小世界里努力構築某種完美,而且鼠知道那種努力非比尋常。她總是身穿雖不醒目卻很得體的連衣裙,整潔清爽的內衣,往身上噴清晨葡萄園那般清香的科隆香水,說話小心翼翼、字斟句酌,不問多餘地問題,微笑方式就像對著鏡子練過多少次似的。而這每一種都讓鼠心裏泛起些許悲哀。見了幾次之後九-九-藏-書,鼠估計她二十七歲,結果一歲不差。
接電話的女子用事務性的聲音說用了一年再保用一年、按月分期付款不行、要就請來取。買賣談成。鼠開車去那女子公寓,付了款,接過打字機。夏天打零工賺了點錢,數目正好用來付這筆款。
她說她從美術大學畢業,在設計事務所工作。出生地?不是這裏。大學畢業後來這裏的。每星期去一次游泳池,星期天晚上乘電車去學中提琴。
鼠看報紙地方版每周刊載的剩餘物品交易欄時,在嬰兒安全護圈、「靈格風」和兒童自行車之間找https://read.99csw.com出了電動打字機,遂打電話聯繫。
女子關上浴室門。隨後傳來淋浴聲。
他住的公寓位於山半腰,可以真切地俯視雜亂無章地分佈在夜色中的人們的活動。鼠不時雙手叉腰,儼然站在下坡球道上的高爾夫球選手,好幾個小時聚精會神地看這番光景。斜坡拾帶著三三兩兩的人家燈火,朝腳下緩緩伸展。黑魆魆的樹林,小小的山包,白色水銀燈不時照出私人游泳池的水面。斜坡好歹不算太斜的地方,高速公路宛如地面上編織的光帶一般蜿蜒而去。從那裡到海邊一公里寬的地帶九_九_藏_書,便由呆板的街區佔據了。黑暗的海面。海的黑色與天空的黑色難分難解地融在一起。燈塔的橙色光芒從中閃出,繼而消失。
兩人每星期六晚上見一次。星期天鼠空落落地度過一天,她拉莫扎特。
鼠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天空多少保留著夏日光耀的九月初。
三天後有電話打來,女子說打字機色帶有半打,需要的話請過來取。鼠於是去取,順便邀她去傑氏酒吧,招待幾杯雞尾酒算是對色帶的回禮。話倒沒說幾句。
鼠在褥單上坐起,心神不定地叼上一支煙,找打火機。桌面上和褲袋裡都沒有。連根火柴都沒有九九藏書。女子的手袋裡也沒有類似的玩藝兒。他只好打開房間的燈,逐個搜查桌子抽屜,找出一盒印有賓館名稱的舊紙盒火柴,點燃煙。
窗邊藤椅上整齊地疊放著她的長筒襪和內衣,椅背上搭著做工精良的芥末色連衣裙,床旁茶几上放著雖然不新但保養得很好的「芭嘉傑莉」挎包和小巧的手錶。
女子長得小巧玲瓏,穿一件蠻別緻的無袖連衣裙。門口一盆挨一盆擺著形形色|色的賞葉植物。臉形端莊,頭髮束在腦後。年齡看不確切,二十二到二十八,說出哪個數字都只能認可。
在這些錯落有致的斷層之間有條球道一以貫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