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愛你，丹尼爾。可是我快要飛走了。你們的國家裡沒有駱駝，不能從高處看風景，我不能待在這裏不動啊。你看，你母親過來了。」

「沒有。親愛的，我愛你。」丹尼爾吻著女孩的後頸窩喃喃地說。

女孩用驕傲的口氣對丹尼爾講出這些話。她說她的名字叫「阿梅」，還說Z國的女孩子都叫阿梅，這倒挺方便的，一聽就知道是哪裡來的。

他彎腰拾起她的裙子送給她，但被她打落在地。

「這是不可能的！」她吃驚地站起身看著丹尼爾，「你怎麼說起錢來！這種小本生意不可能賺錢的，他很清楚這一點……」

「啊，有的，他在西伯利亞，我們有20年沒見面了。他那裡連電話都沒有，我們通過這些來來往往的商業團九-九-藏-書體傳遞信息。你這個小傢伙，問這幹嘛？」

這位名叫尼克的青年內心似乎很暴烈，他說話顛三倒四的，一隻手揮來揮去，像是在同誰辯論。丹尼爾費了好大的勁才弄明白，原來尼克有失眠症，通夜通夜地待在自家的花園裡。但是他家花園的那種格局令他發瘋，他下決心要請人去打亂那種格局。長久以來，他就夢想有一塊荒蕪之地，一輪明月從那裡冉冉上升。他盼望丹尼爾能幫他實現夢想。

馬麗亞沒有朝他走過來，她又回到屋裡去了，她在工作。丹尼爾不願讓母親看見自己這副樣子，就悄悄地溜出了院子。

「你打算賺了錢再去西伯利亞嗎？」

「我看見駱駝的背上載著我們的村莊呢，駱駝走到哪裡，九_九_藏_書我們就在哪裡落地生根。丹尼爾，你從來沒有騎過駱駝嗎？」

「阿梅！阿梅！」丹尼爾慌亂地穿好衣服，拽住她的一隻胳膊。

「當然！要不我幹嘛這麼辛苦地做生意啊。他一次也沒來看我，我也一次都沒回去過，你瞧我們有多麼辛苦！」

丹尼爾放開她，轉過身去朝家裡看，他果然看見馬麗亞正在走下台階。當他再轉過身來時，阿梅已經不見了。水晶一般的天空里有一道白線。丹尼爾懊惱不已。他盯著地下想道：她的衣服到哪裡去了呢？

今天丹尼爾在賣水果的時候又發展了一個顧客。這是一位殘疾人，長著一張英俊的臉，臉上有金色的鬍鬚。他就住在這條街的中段的一所白房子里，家裡很富裕。他的輪椅停在九九藏書鋪子門口，但他並不買水果，只是在那裡看，又像是等丹尼爾來同他說話。丹尼爾走過來，他們很快就交談起來了。

丹尼爾回到了俄羅斯女人熱尼婭家裡。熱尼婭是馬麗亞的朋友，是一個身體肥胖、心腸火熱的寡婦，她讓丹尼爾住在她家二樓的一間窗子朝海的小房間里。熱尼婭靠賣水果為生，她的家就是她的鋪面。丹尼爾也幫她做生意，他自己的事業就是從熱尼婭的老顧客當中開始的，因為住在這裏的人家每家都有自己的花園，都需要打理。熱尼婭自稱40歲，可是丹尼爾認為她至少有53歲了。

「你一直以為我們是越南人，其實啊，我們來自古老的Z國，我們那裡的宮殿是紅牆綠瓦，花園裡到處跑著白色的兔子。也許有一九九藏書個穿寶藍色緞子長衫的皇帝，但誰也沒見過。我的家，離京城大概有幾千里路遠吧，這事說不準，因為我們那裡沒人去過京城。」

小夥子丹尼爾(1)

熱尼婭坐在水果筐的陰影里，她正在沉思。

「你們還打算結婚嗎？」

「熱尼婭，你有未婚夫嗎？」丹尼爾問她。

丹尼爾苦惱地低下了頭，他感到生活實在是一個不解之謎。熱尼婭就如一個烘麵包的爐子，渾身熱烘烘的，她的日子有多麼難過啊！然而，即便是像他和阿梅這樣離得很近，天天見面，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別呢？像他爹爹那麼能幹的天才……他想到這裏想不下去了，因為他太崇拜他爹爹了。現在丹尼爾已經有了五個顧客，他打算髮展到十個，這樣他就忙不過來了。他喜歡在九九藏書園子里幹活，他知道每一家的園子都有各自的秘密，如果你不去那裡幹活，你就永遠不會知道那裡的秘密。這種事，是丹尼爾從小觀察到的，所以到頭來，他才會選擇了園丁的職業。在他自己家裡，只有爹爹不清楚這些秘密，他的心思在別處。

「你們之間如何解決性的問題呢？」丹尼爾說話時紅了臉，幸虧屋裡光線暗，而且熱尼婭也沒有抬頭看他。

她雙手叉腰，眯縫著眼站在那裡看天。丹尼爾卻感到她正像氫氣球一樣在往上升騰。於是他用雙臂摟住她的身體。

阿梅赤|裸裸地站在花叢里，光滑的身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只有兩腿間的三角區黑黝黝的。她貪婪地伸了伸細長的雙臂，像要飛起來似的。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了，不能告訴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