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三章 我們被食人族綁架了! 食人族

第十三章 我們被食人族綁架了!

食人族

卓木強巴眼神閃爍,眼珠子左躲右閃,不敢直視這位土著姑娘的一汪秋波,時而斜眼瞧去,對肖恩皺皺眉,意在詢問:「怎麼辦?想個辦法讓她別再盯著我瞧。」
卓木強巴不再解釋,因為不好解釋,這不僅不是中文,而且是世界流傳最少的一種文字,古藏文!如今就是在他們團隊里,能熟練掌握這種文字的也只有四個人,他自己,方新教授,艾力克和亞拉法師。一看見這樣的文字,卓木強巴就知道,不是巴桑或張立他們留下的,而是方新教授一組的人,他們也來到了這裏,而且,從文字來看,他們也走散了,真是不幸的消息。
當第二名游擊隊員被抬出去時,屎尿齊出,全身發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卓木強巴實在看不下去了,將瞄準器拿開,遞給肖恩時,他發現自己的手僵得很厲害,比在可可西里的冰天雪地里凍得還僵。肖恩接過瞄準器,他看見的第二名游擊隊員卻是另一番場景,這名游擊隊員被脫|光綁在木桌上,祭師割破他的陰|部,血涌了出來,他用血塗搽身體,然後是四名力士,他們圍著木桌跳舞,一面跳舞,一面舉起手中的長矛戳綁在木桌上的人,讓他一次次發出震徹夜空的凄厲慘叫。祭師站在男人的兩腿之間,用手撕裂那些矛刺成的傷口,將手伸了進去,抓出一把不知道是大腸還是別的什麼東西,高高的舉過頭頂,像族人們炫耀著,那神秘而恐怖的儀式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嚎叫,整個叢林都在戰慄。
這時,那泓波瀾起伏的春|水又盪了過來,這次挑逗意味更加明顯,分明是在暗示:「老帥哥,別不好意思嘛。」
突然左邊有動靜,那些人都朝左邊集中了過去,接著正前方又響起了零星的槍聲,又有一部分人朝正前方衝去,卓木強巴和肖恩大喜過望,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原來這些人不是因為自己而被驚動的。兩人看準右邊的空隙,奪路而逃。
咒語念完了,那祭師拿著明晃晃的刀具,來到了表情最是兇狠的一名游擊隊面前,看來即將下手,卓木強巴猶豫了,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看下去,他知道,那接下來的場景說不定超出自己的承受範圍,瞄準器的性能太好了,他甚至都能看到祭師塗滿油彩的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
卓木強巴雙眼一瞪,做了咬牙的動作,那自是在暗罵:「你最好去死!你怎麼不去犧牲!」
肖恩拉著卓木強巴的破衣服,壓低聲音道:「你瘋了嗎,食人族!是食人族也!在這片叢林里的人都知道,這樣的民族離得越遠越好,別人聽到這個名字躲都躲不及,你還要去找他們,我覺得我們應該趁夜逃走比較妙。」
肖恩把麻袋解開,只看了一眼,立刻把頭扭到一邊,強烈的壓抑著胸口的起伏,終於,還是忍不住嘔吐起來,卓木強巴一瞧,那麻袋裡,竟然裝了整整一麻袋眼睛!數百個黑白分明的眼球,在燭光中悉數盯著你看,加上那股刺鼻難聞的氣味,卓木強巴也把剛吃過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心中的噁心恐懼之感卻絲毫沒有減輕,胃袋持續而劇烈的收縮著。
看樣子,他們就如舉行生殺大典一樣,而台下捧著器皿的族人,無疑人人都要分一杯羹。難怪肖恩要發抖,這架勢不用太多說明,食人族,百分百食人族。
卓木強巴怒目相視,意道:「你這傢伙太不夠意思了。」
卓木強巴再仔細看了看圖案,猛拍腦門,暗罵自己笨,這不就是訓練時呂競男交給他們的幾種聯絡的標記之一嗎,他欣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的點頭。肖恩激動道:「是他們?是誰留下的?巴桑?還是張立他們?」
卓木強巴驚詫不已道:「怎麼會是這樣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圖案就刻畫在倒在地上石柱旁邊的地板上,如果說有人仔細的觀察石柱的雕刻,一定就會發現這個明顯的圖標;而且從石屑都沒被吹散的情況來看,這個圖標就是今天刻的,說不定就是他們到達這裏的前一刻。是誰留下的標記?為什麼留下這樣的標記呢?卓木強巴認為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肯定是有別的人來過這裏了,他們不是孤軍奮戰,在這樣荒涼陰森的叢林里,能看到人類同胞留下的信息,那比什麼都高興。
這位土著姑娘的豬眼皮下,一雙牛鈴大眼,略帶俏皮的不住打量卓木強巴,含情脈脈,似嗲還嗔,好像在詢問:「你愛我嗎?真的愛我嗎?」
肖恩道:「恩,我聽說過,他們是崇拜靈肉合一的食人族,對他們而言,吃人並不是什麼犯忌的事,也不是為了炫耀或恐嚇他人,更不是以此為生存之道。他們認為,人的靈魂是緊緊依附在肉體之上,牢不可分的,一旦吃掉一個人的肉體,那麼這個人的靈魂就將永遠的附在自己身上,和自己永遠在一起。所以,如果他們當你是朋友,不願意與朋友分離,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朋友吃掉,他們認為,將自己最要好最尊貴的朋友,放在自己的肚子里,那才是對友誼的最崇高敬意。至於那些器官,九*九*藏*書則是為了表示自己對朋友的思念,留下來的眼見物,就好比你的親人去世,留下一兩件他們最喜愛的衣物或裝飾品作個念想一樣。」
肖恩在一邊擠眉弄眼,又暗中朝門口一盯,表達著這樣的信息:「大哥,看來這次我們得使用美男計了,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你就小小的犧牲一下色相如何?」
這位姑娘喃喃細語著什麼,一張老臉布滿和藹而略帶猙獰的笑容,那樣一張可憎的面目,做出矯揉造作的表情,實在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但任誰都看得出,這位土著姑娘對卓木強巴大胆的表達著相思情誼,肖恩也在與張立和岳陽的閑聊中,對他們的強巴少爺雌性吸引論有所耳聞,如今略加印證,果然是令人大開眼界。
肖恩肯定道:「這個圖標,應該是一種標誌,用來聯絡走散的同伴,他們留在這種比較顯眼的位置,就是為了傳達信息。不知道是游擊隊,還是你的隊友?」說著,他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卓木強巴,希望他能發現什麼。
沒走多遠,兩人就發現,前面的房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看來他們不是在往這個部落外逃去,而是朝著部落的中心地帶前進著。轉過一角,險些與那些帶鼻環的食人族撞個正著,兩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大氣也不敢出。肖恩低聲道:「看來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不要貿然沖得太深,看清情形再走。」兩人摸摸索索,沿著牆根前進,又或找大樹隱蔽,走了大約二三十分鐘,人聲漸弱,房屋也漸漸稀少起來,看起來快要走出這個食人部落了。
剛離開房間不到百步距離,就聽見響聲大作,無數帶鼻環的人拿起刀槍,勾鐮從茅屋裡沖了出來,大聲呼喝,相互詢問。躲在黑暗中的卓木強巴的肖恩叫苦不迭,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給發現了,這次是插翅難逃,恐怕凶多吉少了。
說著,他手指著圖案上面的十字道:「這是方位,利用太陽和周圍環境的變化,它表示的是……」手朝兩根石柱中間一指,道:「這個方向,然後下面羅馬字元表示距離,三號字元表示用步法來測量,一共是七步。」一邊說著,卓木強巴朝石柱間走了七步,打開包袱,取出手電筒一樣的裝備,往地上一照,紅光下出現了黑色的文字。
肖恩摸了摸額頭的汗,來回巡察了幾次,道:「不清楚,腳印十分繁雜,很多地方被反覆的踩過,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人不少!」
卓木強巴飛奔過去,只見肖恩蹲踞在一塊石板上面,石板上刻著一個奇怪的圖案,刀工歪歪扭扭,遠比不上石柱上的雕刻,而且圖案旁邊還有一小撮石屑,連卓木強巴也意識到了,這個圖案,不是古人刻的,是剛被刻上去不久的。
卓木強巴問道:「是誰救了我們?」
「朝這個方向?」肖恩聽完后,朝石柱中繼續往前走,關切道:「不用著急,他們能渡過雷雨風暴和洪水襲擊,說明他們不比我們差,遇到突發|情況應該可以應付。既然他們來過,這個附近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人來,那麼,應該可以找到一些……別的信息。在這裏了!」
肖恩道:「不同的種族,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信仰又造就不同的習俗,在文明衍生初期,信仰便已經出現了。我猜測,那些食人族,都是以食人作為自己的信仰,就像有人信佛,有人信基督一樣,他們相信吃人,可以給自己力量,智慧和肉體上的永生。等一等,別往前走了。」肖恩突然停下來,他們前面,只有隻座孤零零的小茅屋停在空地上,沒有點上火把,看上去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這時,肖恩又在門后發現了什麼,把門掀過來,道:「這次你看清楚了吧!」門后竟然釘著一排排的耳朵,不用分辨,任何人都能一眼認出那些全是人耳朵。門后還放著一個用草編織而成的麻袋,屋裡的古怪氣味就是從那麻袋裡發出來的,卓木強巴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肖恩寬慰道:「不錯,總算是大難不死啊,看來,我們都太瘦了,還不能被立即吃掉,得先把我們養肥再說。」
卓木強巴興奮道:「不知道,這隻是代表一個坐標,一個留下信息的坐標點。」見肖恩不明白,他略微解釋道:「如果是普通指引方向的圖標,任誰一看都明白,就起不到保護自己,騙過敵人的作用了,所以我們留下雙重標記。這是第一重標記,它指引我們找到第二重標記的地方,就在這附近,這樣,就算敵人發現這個圖標,也不知道這圖標表示的是什麼。」
卓木強巴焦躁不安,他知道,肖恩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自己實在沒有理由去強迫肖恩做什麼,但是如果沒有肖恩,自己確實不知道,確實沒有半分把握。要救人,不僅自己要去,還必須和肖恩一起去,卓木強巴懇切道:「不行,我必須去找他們,你不知道,他們是我的戰友,我們是摯友,是親人,是一家人!」卓木強巴一句話將他和團里的成員關係連升四級,希望能打動肖恩。
卓木強巴read.99csw•com搖頭道:「不知道。先看看能不能逃出去。」說著,門帘被掀開來,一名戴著鼻環的土著姑娘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很快,卓木強巴發現這令一隊人並不是庫庫爾族人,他們的相貌可以說比食人族還要難看,每個人都帶了一個大鼻環。他們手裡拿著的武器也是奇怪,彎得如同新月,而且外側開刃,月牙的內側是帶鋸齒的勾,看起來像一把割麥子的鐮刀,而且,有的刀柄短如戒尺,有的卻長如掃帚。這兩個種族好像有世仇,一見面就分外眼紅,火光中血光衝天,腥味刺鼻,一時叢林里滿是廝殺之聲。其中一名帶鼻環的男子顯得特彆強壯,褐色的肌膚練得就和健美先生一樣,手裡拿著把比其他人大許多的彎鉤鐮刀,所到之處,血濺數丈。
肖恩和卓木強巴兩個人的重量,加起來超過一百公斤,竟然還是抵擋不住那股巨大的拉力,纏著卓木強巴腳的樹藤,連同肖恩一起帶了上去,慌亂中肖恩鬆開了手,卓木強巴騰空而起,倒掛在樹上。林中傳來了笛鳴,無數的火把飛快的趕來,卓木強巴知道這次恐怕沒有希望了,他鬆開背包的背帶,大聲道:「快走,帶著包走。」肖恩絕望的看了卓木強巴一眼,低聲道:「我回來救你!」
不料,他才剛走兩步,突然叢林中一棵樹悄無聲息的包裹住了他,肖恩被一個臉上插滿樹枝的人死死捂住了嘴,然後被敲昏了過去。卓木強巴倒懸在樹上,只是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肖恩,正驚訝于肖恩的速度之快,那些火把已經來到跟前。
肖恩道:「不慌,從目前的方向來看,他們走的正是他們留下信息所指的方向,我們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說著,他又提醒卓木強巴道:「天已經黑啦,你應該知道繼續前進是什麼後果。」「我知道。」卓木強巴回答得很乾脆。
肖恩早扔了麻袋,對著窗口大口呼吸,麻袋倒在地上,幾十顆圓滾滾的眼珠子散落在門口,卓木強巴要雙手撐著木板才能保持身體平衡,他幾乎將苦水都吐盡了,身體快虛脫似的低喊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他突然想起巴巴兔所說的比較文明的食人族,吃一部分,留一部分,看來這就是了。
肖恩翻著白眼,望向屋頂,意思是:「我倒是想犧牲呢,要人家看得上咱不是。」
卓木強巴冷靜不下來了,他整裝待發道:「我們,我們得去找他們。」
卓木強巴看了看肖恩的表情,疑惑道:「爭著吃我?不會吧,看那位姑娘,不像有惡意的樣子。」
混戰中不知道是誰觸發了機關,卓木強巴只感到腳踝一輕,整個人就倒跌下來,正跌在兩組人的中央,雙方都晃著刀具朝他揮來,卓木強巴自然知道,落入哪一方的手裡恐怕都不好過,他奮起反抗,在混戰中保持自己不受重傷,同時朝人少的地方移動,希望能發現肖恩。
那被綁的五人神情萎靡,驚恐多過懼怕,有人破口大罵,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癱在木架上,有人抖個不停,也有人咬牙切齒。
當卓木強巴蘇醒過來時,已經置身一個昏暗的小屋,屋中散發出一股異味,和庫庫爾族的房屋一樣,木板為牆,茅草為頂,右軒有窗透著星光,強上掛著各種獸皮,四角壁上釘了火把,正畢剝的燃燒著,那些是黑色的棍子還是蠟燭,卓木強巴說不出來。他撐起身子,選了根木凳坐下,屋正中有張破舊的木桌,幾張原始木凳。
肖恩先他一步醒來,見卓木強巴醒了,便道:「今天的月亮比昨天在食人族祭壇看到的有扁一些了,沒想到一覺睡了那麼久。」
在一株大樹下,卓木強巴找到了昏迷中的肖恩,以及他旁邊的背包,他趕緊背好背包,正準備扶起肖恩時,只聽「嗤」的一聲,卻是利器將結實的背包劃破了,接著「啪噠」一聲,卓木強巴扭頭一看,庫庫爾族的聖石掉了出來。卓木強巴先是滾向一邊,然後,他才抬起頭看是誰向自己背後下手,只見一個食人族人,臉上露出崇拜之神色,指著庫庫爾族的聖石,向卓木強巴大聲呼哧什麼,剛說一兩句,刀光劃過,一把長柄彎齒的刀讓他人頭分家。卓木強巴趁此機會,將聖石收回,然後攙扶起肖恩,正準備逃跑,後腦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肖恩道:「那你說,是食人族抓了我們還是戴鼻環的種族救了我們呢?戴鼻環的種族究竟是救了我們呢,還是抓了我們呢?」
沿著足跡一路追逐,兩人在一條小河邊失去了目標的蹤跡,關己則亂,卓木強巴心中已是一團亂麻,焦慮道:「怎麼會沒有了呢?難道被拿住了?」
卓木強巴微笑解釋道:「這是頻率光譜筆,不同的光有不同的頻率,就像密碼通訊一樣。如果是熒光筆,任何紫色或紫外線的光都能發現痕迹,而頻率光譜筆就不同了,每一種頻率只對應一種光譜。每次出發前我們都會臨時設定此次使用的光頻,所以,只有我們才能看見這些痕迹。」經過特訓的卓木強巴九_九_藏_書,的確比在可可西里有了很大進步。
聽肖恩這樣一解釋,卓木強巴寬心不少,那些古藏文唐敏認識不多,不可能是留給她看的,如今從腳印看來,敏敏多半和方新教授或其他人在一起,走散的那一個或兩個隊員只要不是敏敏,他都安心不少。因為方新教授那一組,除了敏敏,其餘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從平日的訓練中卓木強巴就深有體會。像這種雨靴,本來是進入熱帶叢林的正裝,他們是由於剛到普圖馬約就被人追著跑,所以來不及換靴。「等一等,強生,看看這個!」肖恩又指著雨靴印跡旁邊三五米遠的地方,臉上露出了懼意。
叢林里突然閃出不少人來,他們披著樹皮,插著樹枝樹葉,站立在樹榦旁邊,或是爬伏在樹榦上,不移動時,真的無法將他們從樹中分別開來。卓木強巴心中暗嘆,自己和肖恩還傻乎乎的看食人族祭奠呢,這裏早就藏了這麼多人自己都不知道。同時他也意識到,如果這些人早就藏在了這裏,那肖恩哪裡還走得掉,想來也是被擒獲了。
當那爭執聲音越來越大,離他們所在的房間卻越來越遠時,肖恩霍然起立,不安的張望著道:「我們得離開這裏,馬上離開!」
發現捉住這麼大一個獵物,食人族們顯得十分興奮,又唱又跳,忽然一名食人族人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他脖子上歪歪斜斜插著一根羽箭,這種尾羽實際上是一團棉花一樣的東西,這箭卓木強巴已經不陌生了,這是一支吹筒箭,是被人吹出來的。卓木強巴馬上感到了希望,庫庫爾族,難道是庫庫爾族又一次來救自己?
肖恩眼藏笑意,向卓木強巴揚揚眉,意思是:「沒想到你魅力驚人啊,我竟然看走了眼。這位姑娘不錯,就將就將就湊合著過算了。」
卓木強巴面如死灰,他從來沒有這樣懼怕過,哪怕自己遇到再大的困難,他也不會這樣的懼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方新教授和敏敏他們,被食人族追殺,那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如果他們被抓住了,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一想起連游擊隊那麼兇悍的武裝組織,都為了避開食人族而採取半夜搜捕自己的方針,卓木強巴心中就打了個突兀,全世界都知道,食人族是多麼可怕的民族!
好像戰鬥的號角,從遠古留傳下來的質樸聲音,鼓,是人類最早製作的樂器,而它的聲音,也只有在這樣的叢林之中,那清晰的節奏,緻密的音質,才和自然界融合得如此完美。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漸漸的林中已透出火焰的光亮,卓木強巴只覺得,那鼓點之聲好像和著自己心跳的節拍,越是清晰,自己心跳得就越是厲害。猛的一驚,卻是肖恩拍了自己一下,藉著微弱的星光,卓木強巴看見蕭肖恩指了指樹,他會意的點點頭,兩人爬上一株三十米高的大樹,透過林密的層層阻礙,向聲音和光亮的來源望去。
族人數百,很明顯一個人的血液是不足夠的,只有幾十名族人分得鮮血,他們站在了平台左邊,更多沒有分到鮮血的人依舊在平台右側排隊等候。而此時,游擊隊員早已不再動彈,祭師趁他屍身未硬,飛快的切削著,很快一張完整的帶血的人皮就被剝落下來,祭師又一次恭敬的將人皮獻給站在後面那人,那名大祭師似的人物鄭重其事的脫去自己的長袍,鑽入血淋淋的人皮之中,跳起神秘而古怪的舞蹈。
肖恩急忙道:「你看我像開玩笑的嗎?你知道他們剛才在爭論什麼嗎?他們在爭論你的歸屬問題。」
卓木強巴手裡抓著一根舌頭,看著牆上密密麻麻釘了一板,喃道:「這……這麼多?是人舌頭?」
卓木強巴心中有氣,剛才這個傢伙賣友求生,實在可惡,當下淡淡道:「哦,真不簡單啊,連當地土語你也聽得懂!他們說些什麼來著?」
這時,又有一人推簾而入,那黝黑的肌肉,魁梧彪悍的體型,正是在兩族搏殺中最顯眼的那名男子,他在月光下手握死神般的鐮刀,雙臂展開仰頭嘯月的場景,已經深深刻入卓木強巴的記憶之中。此時,這名男子的左右腰間和胸口正中,各掛著一個血跡尚未乾涸的頭顱,讓人膽戰心驚,他一進房間,先是友好的向那名土著姑娘說了幾句,那名土著姑娘也友好的搖了搖頭,隨後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重,語調也越來越高,發音急促快捷,好像爭吵了起來,一面吵一面向屋外走去。卓木強巴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但是肖恩好像聽出了端倪,雖然他表面裝得和卓木強巴一樣毫無知覺,但是他卻在不停抖動。卓木強巴已經大致了解了肖恩的習慣,他在緊張的時候就喜歡抖動,有時是用腳尖在地上打拍子,有時則是有節奏的用指尖敲擊大腿或桌面等地方,發出鼓點一樣的聲音,而此刻,他身體未動,表情淡漠,但二郎腿卻抖個不停,顯然十分緊張。
「食人族!」一聽到這個名字,卓木強巴反射性的跳了起來,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肖恩解釋道:「那個大眼睛姑娘,是這裏大祭師的女兒,https://read•99csw•com她說你是她見過的少有的英俊男子,所以你應該歸她吃。而後面來那名戰士則說,你是少有的強壯男子,所以應該由他來吃你,最強的戰士,才應該吃最強的人。」
「怎麼啦?什麼不好的消息么?」肖恩看卓木強巴臉色不好,卓木強巴向他解釋了他們此次是分兩組出發,而這些消息是另一組隊員留下的,另一組隊員也走散了,而且信息並不完整,走得十分慌亂,好像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
尖刀一揮,祭師身旁的力士整齊的上前,來到那游擊隊員面前,解了繩縛,去除衣物,抓起雙手雙腳,平舉抬起,然後放在那方木桌上,死死摁住了手腳。游擊隊員嘴裏大喊大叫,拚命掙扎,卻動彈不得,在這種情況下,驟然看見成年男子的裸體,卓木強巴心中一震,彷彿那被擒的人就是自己一般。祭師準確而熟練的找到游擊隊員心臟跳動的位置,飛快的一刀剜下去,卓木強巴不僅看見了刀鋒切破皮骨,埋入人體的血腥,彷彿還聽見了扎破血管那血「吱吱」直冒的聲音。祭師將手伸入刀口,似乎在用力抓扯,很快,就捧出一顆別別跳動的人心,他虔誠的雙手捧心,將那顆心祭獻給游擊隊員身後的那名大祭師。大祭師一手接過,將心舉過頭頂,同時高昂頭顱,用力擠捏那顆還有餘力跳動的心臟,將臟腔內殘餘的血液盡數灌入自己口中,血滴如牽線。引盡人血,大祭師又將那顆心恭敬的放入自己身前的大鼎之中;而此時,失去人心的游擊隊員身體抽搐,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掙扎,祭師先於傷口處捧起一捧鮮血,塗抹自己面頰,接著用一個奇怪的勺子,從傷口滲血處裝了滿滿一勺鮮血,台下的族人們早排好了長隊,一人接一人的捧著器皿,從祭師身前魚貫而過,每人都只分得一小勺血液,他們沒有塗臉,而是用鮮血將器皿輕輕的塗搽,就像在用血洗碗一般。
肖恩道:「他們說的語言,有很多發音與克丘亞語有相似之處,我也是半聽半猜,弄懂了個大概,他們也是食人族,只是不同的分支罷了。」
肖恩鼻子里重重的出氣,不安的搖著頭,手指著卓木強巴道:「我找證據給你看。你沒發覺么,這屋子裡有一股怪味。」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四下張望著道:「如果是那個民族,這屋裡應該有……在這裏了!」說著,肖恩用力掀開一張釘在木板牆上的獸皮氈子,氈子後面竟然釘滿了黑色的乾枯的東西,看起來像豬鞭,但仔細辯認后,應該不是生殖器官,肖恩大著膽子摳下來一條,觀察了一下,遞給卓木強巴道:「你看吧,是舌頭!」
肖恩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一旦被發現就糟糕了,我們趕緊逃吧。」兩人跳窗而出,黑暗中不辯方向,哪裡人少就朝哪裡急奔。這是一個大寨子,到處可見茅草棚屋,有的屋外牆插著火把,從火光中判斷,比庫庫爾族大多了。
在黑暗中前進,當星辰重新布滿頭頂時,卓木強巴和肖恩有了收穫,他們聽到一種奇異的聲音,遠遠的從密林深處傳來,那是——鼓聲!
卓木強巴走過去,只見這邊的泥地上,也留著一些腳印,所不同的是,這些腳印就是腳印,什麼人的光腳丫子印跡。卓木強巴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在叢林深處,不|穿鞋而健步如飛的,只有土生土長的叢林部落居民,而像庫庫爾族那樣的半文明部落,都是使用一種特製的樹和草紮成的鞋,光腳丫的部落,肯定文明不到哪裡去。而在嘆息叢林和安息禁地里,最多的部落只有一種——食人族!
卓木強巴糾正道:「不,是一個部落伏擊或是說包圍了另一個部落。我看來,戴鼻環那個部落比食人族還要強大一些,他們的刀,看起來好可怕,就像死神手中的鐮刀一樣。」
渡過了危急關頭,卓木強巴就不住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食人部落把被他們吃掉的人的器官留在自己房間里是怎麼回事?你好像知道什麼,對吧?」
真正讓肖恩感到恐懼的是,在這個模擬狩獵的儀式過程中,不管是台上的祭師力士,還是台下的族人,在火光中,那一張張面孔,都露出笑意,一種非常滿足的笑意,笑伴隨著哀號和血腥,那是一種讓他心悸,無法形容的表情。
肖恩一幅大開眼界的表情,接著道:「寫的什麼?這是中文吧?好複雜的符號。」
卓木強巴道:「什麼歸屬問題?」
卓木強巴翻身起來,驚訝道:「你是說!我們昏迷了一整天!」
木桌上被剝皮的屍體,很快被移向一邊,另有專人灌腸洗胃,切割分塊,手腳被放在一旁,身體又放在另一旁,旁邊就是一口巨大無比的鍋,放入十來個人沒有問題。被綁的其餘四名游擊隊員,親歷這一幕之後,罵喊的不再罵了,哭鬧的也不再哭了,全都只剩一個表情,面如死灰,四肢冰冷。
肖恩默不作聲,半蹲著,用手指飛快的敲打著石板,顯得十分躊躇,卓木強巴一看有希望,接著道:「你不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那裡面有我的愛人,九九藏書我最尊敬的老師,我的忘年之交,和待我如父親一樣的人,不管怎麼樣,不管是什麼困難,我都必須去救他們。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真心的希望,你這次能幫我。」
卓木強巴道:「不,不是那樣。」他簡單的敘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肖恩這才道:「原來是這樣,那時我剛接過你的包,就被人抓了去弄暈了,可以說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是剛醒來,對這裏也一無所知。照你這樣說,是兩個部落開戰,一個人人都戴鼻環的部落打先前我們看到的食人部落。」
「什麼?救了我們?我們不是被食人族抓住了嗎?」肖恩臉上的疑惑不亞於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大惑不解,明明再走幾步就可以離開這部落了,為什麼肖恩卻停下來不走了。只聽肖恩道:「看見前面的地了嗎?在動。」
肖恩在石板邊緣蹲下,外圍的泥土上,清晰的留著腳印,卓木強巴也蹲了下來,肖恩指著腳印道:「步伐很大,很凌亂,他們確實是遇到了什麼情況而不得不奔跑。這些鞋印都是雨靴的印痕,從腳印看是二至三人組成的。」
卓木強巴告誡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他問道:「你能辨認出,有多少光腳的人嗎?」
「你的愛人!」肖恩驚愕抬頭,卓木強巴肯定而決絕的點頭,肖恩嘆息道:「唉,好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先觀察觀察,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卓木強巴喜道:「當然!」
肖恩奇怪道:「不是熒光筆?這是?」
這名土著姑娘膚色黝黑,長相可以說怪異,特別是她帶的鼻環,比卓木強巴先前看見的人戴的都要大,環圈垂下來能圈住整張嘴。這位姑娘看上去沒有什麼惡意,笑起來紅唇白齒,可卓木強巴他們怎麼看都覺著像血盆大口。這名長相不怎麼好看的土著姑娘端著一盤卓木強巴和肖恩叫不出名字的水果,表示可以放心食用,然後就坐了下來,一手撐著腮幫子,長久的盯著卓木強巴看,看得卓木強巴都不好意思了。
「沿此方向,一直西行。」八個簡單的字表示了希望後來者朝著這個方向尋找,只是最後一個行字,寫得十分草,古藏文的最後一筆被拉得又長又歪,看來他們走得非常慌亂,連人數和姓名代碼也沒能留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卓木強巴心裏咯噔一下,心中的擔心變成了現實,唐敏他們這一組,正遇到了危險。
肖恩摸出單筒瞄準鏡,看了一會兒,遞給卓木強巴,卓木強巴接過瞄準鏡時,發現肖恩的手微微的發抖。儀式的景象,就如電影鏡頭般出現在瞄準鏡中,正中是巨大的茅草和樹木搭成的大屋,大屋兩頭翹起如威尼斯小艇,木板牆上畫了一對巨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門被塗成紅色的類似鯊魚嘴的正面形象,大屋前便是巨大的平台,用臨時的木架搭成,平台四周是三角架支撐的圓底鍋,鍋里放著不知什麼燃料,總之燃著熊熊大火。平台下人頭攢動,無數服飾打扮與庫庫爾族類似的部落居民站在下面,男女老少都有,半身赤|裸,繪有圖騰,他們有個共同之處,那就是,人人都雙手端著一個器皿,有鍋有瓢,有缽有壇。而平台之上,左右兩側平架四尊大鼓,四名赤膊壯漢正揮汗如雨,揮槌擊鼓,正中是五個大木架,如十字架般綁了五個男人,細細看去,沒有一個是卓木強巴認識的,但從他們穿著看,應該是游擊隊員。五名游擊隊員前,一個裝飾華麗,黑袍羽冠,滿臉塗彩的祭師樣人物,手裡拿了把剔骨尖刀,正念念有詞。祭師後面是一張木桌,估計比辦公桌大些,比乒乓台要小;祭師旁邊也是幾名魁梧大漢,背手傲立,赤紅的火焰映照著他們古銅色的肌膚和飽滿的肌肉。五名游擊隊員的身後,更高一點的小平台上,還有一名衣著更為華麗,頭上插著高聳的五彩斑斕的羽毛的人,不知道是族長還是大祭師,他身前的平台上放著一個古樸的鼎一樣的木具。
肖恩也看不下去了,他收起瞄準器,向卓木強巴打手勢,既然沒有你的朋友,那麼我們趕快撤退,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了。卓木強巴也是十分的贊同,但是兩人在樹上呆的時間太久,又一動不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成出過一口,此時活動身體,頓時感到了手腳的麻木。下滑到一半時,卓木強巴觸碰到一根樹藤,他以為是蛇,驚慌中身體失衡,肖恩準備拉他一把,結果自己反而從樹上掉了下去,灌木叢中頓時響起折枝斷丫的聲音,前面的食人族馬上就有了動作。卓木強巴滑下樹來,拉起肖恩就開跑,結果沒走兩步,他感覺自己左腿纏入了藤蔓之中,什麼東西十分大力,要將自己拖離地面,肖恩在一旁死死拽住,他知道,自己踩到了食人族的陷阱!
這次卓木強巴看得更清楚了,那些食人族長得寬額高鼻,深目高眉,比庫庫爾族人看起來還強壯不少,身體上以紅白兩種主色調畫著象徵猛獸爪牙的圖案。一行人將卓木強巴圍在中間,明晃晃的火把高舉過頭,火光映著他們的臉,陰刻而布滿皺紋,好像魔法世界的老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