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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不,是我叔父。」
「當時,我求他們把我也帶走,可是不成。那事件,差一點把我活活氣死。我叔父也感到自己被人欺騙愚弄了,不久便離開行動組織,走上了反『太空播種行動』的道路。他利用自己的學識,模擬出飛船發射對大氣層,進而對全球氣候的影響,並以此靶警告行動組織的當權者們,奉勸他們放棄計劃。然而,那些一心只想殖民太空的夢想家,還有那些藉機大發橫財、中飽私囊的野心家,哪聽得進他的忠告。他們甚至嘲笑他,攻擊他。這樣,他被迫成立『均分社』,阻止這項自殺性計劃。」
「嘿!約翰尼嗎?還記得老子吧?」
憑著在監獄里學會的一口西班牙上語,他與基地的一批操西班牙語的下層工頭和同事們混得很好。可要接近那些量子物理學家們,那就難了。人家說的是專業行話,乾的是專業活兒,羅克一概不懂。不能和那些人接近,又怎能搭上量子飛船呢?羅克有點泄氣。就在他的夢想快要破滅時,他結識了莫特·納寧,反「太空播種行動」的民間組織「均分社」的一個骨幹,並從他那裡獲得了大量的幫助,情況終有改觀。
「為了這項特殊使命,我們來干一杯!」
齊蘭一聽這話,勃然變色,血一下子又衝上臉來。他大聲吼道:「我們幾十年奮鬥的目標,就是要徹底摧毀它!而你,羅克先生,可以讓它一勞永逸地埋葬在那裡!」
「恐怕我……」
「我都是聽說的。」
羅克覺得,飛船發射本身也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然而,那壯觀的景象,還是在他心中喚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好奇與神往:要是飛船果真搭載人類,到達從未知曉的神秘星球,那……
「也許你的好運還在後頭呢。」納寧咧著嘴,詭譎地笑道,「齊蘭在阿爾布開克等著見你,要向你布置一項特殊任務。」
然而,羅克就在一本正經想那「蠢事」。他實在已經厭倦人世間沒完沒了的麻煩了。正巧,有工程承建商招募工人清理宇航中心發射場地,以備安裝新的發射架。羅克前去應聘。面試時,對方並沒問什麼問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發給他一個通行證,請他上了進基地的汽車。接著,他就開始在沙漠里整天整天地干起苦活來,清除施工場地的石塊和燒焦的樹樁。新飛船高聳在發射架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輛又一輛重型卡車和起重吊車圍在四周,不停地忙碌著。
羅克仍有些將信將疑。他搖搖頭,說道:「人家總會對我的工作起疑心的。」榜骯奧扒膀斑頒矮褒中國科幻案唉矮爸澳叭綁罷雹扒
「這副悲慘景象就是『太空播種行動』的昂貴代價。」齊蘭站在一旁,看著那些照片,憤怒地說道,「那幫混帳把我們這個美麗的星球活活給毀了,自己卻一撒手遨遊太空去了。」
齊蘭如一頭笨熊,慢吞吞地取出兩杯冰塊,一壺水,一瓶蘇格蘭威士忌。羅克一邊等著,一邊仔細觀看室內的各種陳列品:墨西哥銀器,普韋布洛陶器,以及牆上的納瓦霍掛毯,等等,哪一樣不是值錢的貨?想著那些分文不得、冒著烈日趕往沙漠基地遊行抗議的志願者們,羅克覺得,齊蘭這傢伙把自己照顧得倒是滿不錯的。
「把它摘下來!」羅克的生日蛋糕老牧師吃得高興,就是看不慣他頭上那頂牛仔帽,「你母親為你做了這麼好的蛋糕,你卻還她這副行頭,怎麼對得起她?」
「理論?你以為那只是理論?」齊蘭尖叫起來,「瞧瞧眼前的事實吧。飛船拖著烈火從大氣層中穿過,打破上層大氣的平衡,引發了全球氣候異常。」他指著牆上那些照片,繼續說,「兩極冰川融化,海水上漲,沙漠化加速,颶風肆虐,飢餓蔓延,洪水泛濫…https://read.99csw.com…」
「放心吧,沒問題的。」納寧聳了聳肩,「記住,言多必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口。即使非問不可,也要表現出很內行的樣子,裝著一聽就明白了。最馬虎不得的是:趕在飛船發射前下船。只要下了船后,上面再出什麼事,也傷不得你一根毫毛。」
發射架遠在50英里之外。發射瞬間火箭噴射出的巨大烈火被群山擋住了,只能看見不斷上升的飛船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紅線。許久之後,才傳來沉沉的轟隆聲。
「聽著!」老牧師站起來,滿臉漲紅,氣喘如牛,「你以為你長大了?早著吶!就憑你這副樣子!這種該死的東西要敗壞德行的,趁早把它給我扔掉,否則老子叫你下地獄!」
「我只有制止它,才能真正達到斷送它的目的!」齊蘭板著臉孔,大叫起來,就像吸奶的嬰兒奶瓶被人搶去了一樣,齊蘭紅潤光滑的下巴緊緊繃著,怒形於色,「讓它不能成功發射,這就是你的新任務,羅克先生。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徹底斷送整個『太空播種行動』!」
「羅克先生,向你表示祝賀,你的工作幹得漂亮。」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那聲音一如那雙溫暖紅潤的手,柔和而綿軟,「裏面請。」
喬納斯*羅克,一個基督教基要派牧師的兒子,出生在美國得克薩斯州南部的一個小鎮上。老牧師性情粗暴乖戾,家裡時常風暴迭起,從未安寧過。為了一家人能相安無事,他母親使盡了渾身解術,然而終是沒用。就說羅克16周歲生日吧,當初一切都還好好兒的,可一轉眼,事情就壞了。應該說,那真是個讓人高興的日子:母親為他做了巧克力蛋糕;羅克自己呢,剛通過了駕駛執照考試;更有奶奶寄錢來,表示祝賀。羅克用奶奶的錢買了一頂寬檐高頂的牛仔帽,往頭上這麼一戴,神氣極了。後來的事實證明,問題偏偏就出在那頂牛仔帽上。當羅克戴著那頂帽子來到飯桌邊時,該死的老牧師把一切都給攪亂了。
「跪下!」老牧師一邊解腰上的皮帶,一邊大吼,「求上帝饒恕你吧,你這個小畜生!」
「這下好啦!以後任何一艘量子飛船發射前,你都將登上飛船,檢查核子聚變發動機和量子轉換器了。在那裡,你會碰上機長、機械師和其他工程人員,竊聽他們的談話。」
「不會。只要你掩飾得好,沒人疑心你的。」納寧叫了兩杯瑪格麗塔雞尾酒,接著說道,「我會教你些基本要領和飛船上常用的行話。」
齊蘭肥胖的臉漲得通紅,話也越說越快,不想卻突然語塞。他掏出一張白綢手帕,擦了擦臉。
「我知道,他在書中提出過這樣一個理論:量子飛船的發射,導致全球升溫……」
齊蘭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知道『均分社』成立的原因嗎?」
「先生……」羅克攤著雙手,說道,「我不知道……」
剛開始干這勾當的時候,羅克尚感到幾分恐懼。離得那麼近,他真怕那飛船就爆炸在發射塔上,只敢躲在掩體里,看著一艘又一艘熾熱的飛船火焰一般騰空而起,消滅在茫茫的天際。然而,爆炸事件從未發生過,慢慢地羅克也就不怕了,肆無忌憚地干起間諜勾當來。再說,他為此而獲得的報酬也是十分可觀的。由於他竊取的情報有價值,納寧也捨得在他身上花錢。所以,羅克反倒樂得干這份差事,生怕第九十九艘飛船發射完畢后,他沒事可干,財路也就斷了。
納寧呆在外面,和那位金髮女秘書一起喝咖啡聊天。羅克跟著齊蘭來到一間三面臨窗的大房間里。憑窗遠眺,數英裡外的桑迪亞山重巒疊嶂,起伏不平。長空下,雷雲涌動,氣象萬千,蔚為壯觀。室內的擺設更九_九_藏_書是神奇典雅,羅克被吸引住了,不住地四處打量。一面牆腳是一個用大鵝卵石砌就的巨大而考究的壁爐,壁爐台上陳列著各式墨西哥銀器和普韋布洛(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分佈在美國西南部及墨西哥北部一帶。——譯者注)陶器,牆上掛著珍貴的稀世之物納瓦霍(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散居於新墨西哥州、亞利桑那州及猶他州一帶,其編織的地毯、掛毯以圖案色彩鮮艷美麗著稱。——譯者注)掛毯。一邊還擺著一張寬大的大理石貼面辦公桌,桌后的牆面上貼滿了照片。照片內容各異,有消融崩塌的冰川,有被洪水淹沒的城市,有塵土漫天的農場。
「『太空播種行動』組織最初是由父親和叔父創建的,但事隔不久,該組織的實際大權就被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攫取。那幫人到處鼓吹、兜售這項異想天開的計劃,並以此作幌子,為自己謀取私利。第一艘量子飛船建成后,當權者只允許首航搭載兩人。當時父親和叔父都已成家,二人均捨不得丟下自己的妻子,於是,就靠擲錢幣決定誰家先行。結果我父親贏了。這樣,我父親就與母親一道搭乘第一艘飛船走了,把我留給了叔父哈里。
「難道還不確定嗎?第一百艘飛船已經因資金短缺而放棄,成了一堆廢鐵,而且廢物回收公司的工人已經到了基地,正在拆卸搬運呢。可以說,整個『太空播種行動』計劃已到此完蛋了。」
羅克不死心,四處找「均分社」的糾察隊員們打探情況。當晚,量子飛船就要發射,「均分社」正在組織一場示威活動,抗議飛船升空。羅克來到發射基地附近一家汽車旅館的停車場上,混在抗議人群中,等待觀看飛船發射。刺耳的警報聲劃過夜空,警察封鎖了大街小巷的交通,並不斷警告人們戴上護目鏡,避免飛船發射產生強光灼傷眼睛。人們紛紛戴上黑色護目鏡,一分一秒地等待著發射時刻的來臨。
羅克沒有理會。他一聲不吭,自己給自己切下一塊蛋糕。「摘下來!」老牧師咆哮起來。
「你又惹麻煩了?」
「什麼?」
羅克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不住搖頭。
羅克在工讀學校混了沒幾年,又舊病複發。一個教官憤怒地指控他行騙,違反校規。校長命令開除他的學籍。最初,羅克還賴在學校不走,可不久后,人們發現他冒用父親之名開具支票,從老牧師的賬戶上支走了一大筆錢,就消失了。和他一同消失的,還有校長那輛嶄新的卡迪拉克轎車和他的寶貝女兒。幾天後,警察找到那輛車時,發現它被拋在路邊,油已燃盡。校長的女兒殭屍般仰卧在後座上,爛醉如泥。
不過,煽動者也罷,狂熱分子也罷,對付他們,「均分社」領袖阿龍·齊蘭全不在乎。納寧說,那班科學家狂熱,可齊蘭比他們更狂熱。他們造得出什麼,齊蘭就能毀掉什麼。作為領導反「太空播種行動」鬥爭的領袖,他有的是錢。如果羅克能在基地裏面搞到什麼情報,哪怕是小小的故障報告,只要有助於搗毀「太空播種行動」,無論要價多高,齊蘭都能支付。
「喬納斯·羅克。過去大夥叫『大鯨吃』的羅克呀。」
「那麼,你究竟要我幹什麼?」
「等等。」羅克把酒瓶推到一邊,「坦率地說,先生,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已經勝利了。畢竟,『太空播種行動』已經結束……」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提起這事,我至今仍余恨未消。慢慢地,我和叔父有了感情,理解了他從事的事業。就在他年事漸高、無力再參与『均分社』事務時,我從他肩上接過了這副重擔,發誓將繼續領導這個組織開展活動。今天,我們能在這裏見面,也正是為了這項事業九*九*藏*書。」齊蘭喘了口粗氣,又擦了擦臉,「我的經歷就是這樣,羅克先生。這經歷同時也說明,我們所以給你布置這項新任務的原因。最後一次行動啦,羅克先生,以後,你再也沒有機會為我們效勞啦。」
「可是,『太空播種行動』已經擱淺了。我敢保證,先生,千真萬確。」羅克被齊蘭的暴怒嚇呆了,縮著脖子說道。
在這裏,羅克又燃起一絲新的希望。監獄的勞教人員曾向他保證,只要他真心改邪歸正,勤奮學習,努力工作,他就還有救。他母親也說過同樣的話。他想,「太空播種行動」組織或許真能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誰知道呢?
「你敢肯定嗎?」
「約瑟夫!求你了。」母親撲上去,抱住老牧師的手臂,哀求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千萬別在今天!」
「斯特克把『太空播種行動』組織當成自家的獨立王國,為所欲為,過著王子般窮奢極侈的生活,進出租乘豪華飛機,住高級賓館,縱情享樂。而所有費用均從行動組織的經費里開銷。」「不至於此吧?」絆跋苞中國科幻敗熬伴氨
好說歹說,老牧師終於忍了口氣。「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今天暫時饒了你。」他咕噥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余恨未消。不一會兒,他又吼叫起來:「你這冥頑不化的賤骨頭,休想碰我的新車!在你皈依上帝,跪倒在他面前,得到他的寬恕之前,你休想!想也白搭!」
靠出賣情報和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消息,羅克掙不了幾塊錢,有時甚至連一個子兒也沒有。納寧告訴他,要想掙大錢,還應該幹得再好才行。首先,應該爭取一份像樣的工作。那樣,就可以擴大在基地內的活動範圍,刺探到更有價值的情報。為此,納寧讓他進了幾個夜校班,補習數學和其它自然學科的基礎知識,還重新給他編造了身世簡歷,再教他說些正式的英語。這樣,羅克終於被僱用方提升為發射場巡視員。活兒輕鬆了,錢反倒掙得多了。恰在這時,他收到父親老牧師的來信。原來,是他母親去世了。不過,羅克一點也沒有在意,他為自己的新差事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有心思關心他老娘。
「不妨談談。」
「不記得我們的最後逃亡計劃啦?」
納寧短小肥碩,頭頂光禿,是個精明狡猾、憤世嫉俗的傢伙。他口袋裡的錢都給買酒喝光了,嘴上總是叼一支劣質品牌的雪茄煙,終日無所事事,醉心於散布有關「太空播種行動」組織黑內幕的各種謠言。他說,「太空播種行動」是個陰謀,是由於一批別有用心的騙子煽動而搞起來的,而那幫煽動者則自己從中揩油,撈取好處。當然,參与該行動的科學家們可能倒是清白的,他們不過是些狂熱分子,夢想自己真有能耐把人類送出地球家園,送到太陽系以外的其它星球去。
「這是安裝了定時器和引爆器的兩公斤烈性塑料炸藥。你惟一要做的只是:對飛船作最後巡查時,把它裝在自己的公文包里,帶上船去。然後,調整定時器,把引爆時間定在飛船發射升空那一刻。最後,找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安放好,自己趕快下飛船。就這麼簡單。」
「我就在那兒呀。」羅克盯著齊蘭那張娃娃般光潔的胖臉,琢磨著它後面還藏著什麼,「我一天豎著耳朵到處偷聽,重要人物們都在談論,說計劃結束了。原因是行動組織的管理不善,經費一再短缺,工資拖欠,債務不能償還。此外,還有關於其總裁赫爾曼*斯特克私自侵吞經費的各種謠傳。」
「別掛別掛,我的老兄!」羅克哀求道,「就一分鐘。還記得我們曾談過的量子飛船么?你吹噓說,經常看到發射的。我們不是有個絕妙的主意么?混上他媽的一艘量子飛船,永遠read.99csw.com逃過警察的追捕和牢獄的關押。這些,你他媽的都給忘啦?」
「大家都這麼說,可我還是不完全肯定。我要確定:再不會有下一艘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對他媽的這個該死的世界,我已經煩透了。如果那飛船還在發射,我他媽的想換個星球活活!」
「你這個瘋子!」維加大笑起來,「還和以前一樣瘋狂。趁早求亨特維爾監獄的牢頭把你再收進去吧,該死的。」
納寧帶羅克乘一輛無人駕駛的卡迪拉克轎車來到阿爾布開克。在「均分社」總部的辦公室里,一位腿腳細長的金髮女郎向齊蘭通報了羅克的到來。很快,一個身材肥大的男人走了出來,只見他皮膚白凈細嫩,長著個光圓油亮的大腦袋,上面鑲著一雙圓溜溜的藍眼睛,此人正是「均分社」大老闆齊蘭。他站在門口,好似從光線特彆強的地方出來,一時不適應,使勁地眨著眼睛。轉眼間,嬰兒般燦爛的微笑一下子堆上他的胖臉。
世人:這就是『太空播種行動』最後的可恥下場!」
「羅克先生,是『太空播種行動』使我成了孤兒!」齊蘭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仇恨,「讓我告訴你事情的原委吧。我父親有一個孿生弟弟,名叫哈里,他們兄弟倆都是天才,雙雙就讀於麻省理工學院,還分到了同一個班上。後來他倆合作,成功地研製出了量子推進器,其巨大的推進力可使物體運動達到並超過光速。於是,他們提出一個大胆而愚蠢的天才設想:利用這種新型推進器,把人類送到銀河系外的各個星系去,讓人類的足跡遍及整個宇宙。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們傾盡了自己全部的精力。
「你愛怎樣怎樣吧,我不怕。」
齊蘭沒有聽他辯解,俯身拉開一個抽屜,伸手進去,猶豫了一下,手縮了回來,又把抽屜關上了。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湊過身來,兩眼緊緊盯著羅克。
「5萬。」齊蘭嘿嘿地笑著,笑聲中透著一股子瘋狂的殺氣,逼得羅克一陣眩暈,「整整5萬。這裏先付1萬,一俟飛船爆炸,納寧先生再付給你餘下的4萬。」
齊蘭又俯下身去,拉開抽屜,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個沉甸甸的小東西,外面裹著一層油灰色的塑料膜。然後,他又將那東西輕輕放在羅克面前的桌子上。
「情況真是這樣,行動組織已被那傢伙榨乾了,沒錢了。第幾十幾號飛船是最後一艘了。專家們原計劃再建造100艘,現在看來,那個計劃更是遙遙無期了。」
「誰呀?」
說到這裏,齊蘭突然打住,一把抓過酒瓶,頓了頓,又放回原處,急切地探過身來。
「我們邊喝邊談吧。」齊蘭指了指屋子盡頭的吧台,示意羅克到那邊去。
「我的上帝!」老牧師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把扯下皮帶,就要打人,「你這狗雜種!」
「我想知道什麼呢?」齊蘭給自己斟了一大杯酒,然後把酒杯推過去給羅克,「我想知道,關於赫爾曼·斯特克,都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謠傳?」
羅克決心為此搏一搏。
「我信任莫特*納寧。」過了一會兒,齊蘭終於低聲咕噥道,「他掌握了你的歷史,了解你。他說,他已經把你定為我們一項絕密行動的執行人了。」
齊蘭坐在那裡,心潮難平。過了好一會兒,情緒平穩了些,他才站起身來,挪到吧台邊取了些冰,又返回來。他拿起酒瓶,為自己斟滿了酒,然後,又把酒瓶推到羅克面前。
沒過幾月,羅克終因被控販毒而遭警方逮捕,並在得克薩斯一座監獄里坐了三年牢。出獄后,方知父母早已離異。老牧師已不再認他這個兒子,靠領取救濟金過活的母親倒還時時念著他,為他禱告,並許諾要盡其所能幫助他。可羅克仍無悔改之意。不久,他又read.99csw.com偽造支票,把他母親最後一點可憐的積蓄也給清洗乾淨了。然後,他給一個叫約翰尼·維加的人掛了長途電話。此人是他以前的獄友,出來后,回南方家鄉埃爾帕索去了。
「出來啦?」說完,維加就要掛斷電話。他不想多談,更不願重提過去那段不光彩的歷史。如今維加已開上計程車,成了新家,有了兩個孩子,重新做人了。再說,他也無錢施捨過去那幫酒肉朋友。
「真是太棒了!」納寧為羅克的新工作感到亢奮不已,帶他驅車進了華雷斯城,先吃墨西哥風味的燒烤,再到酒吧飲酒作樂,慶祝計劃成功。
那是一頂黑色的帽子,帽頂高高聳起。在羅克看來,簡直是棒極了,配得上任何人。就是換了他心目中的崇拜偶像「小子比利」,那帽子也配得。聽到父親的咆哮,他仍不吱聲,只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前額,然後咬了一大口蛋糕。
「我讀過一本老齊蘭博士的書……對啦,他是你父親嗎?」
「我不求上帝。」羅克搖著頭,咧嘴嘲笑道,「要升天,我自有法子。大限到來時,趕往新墨西哥州懷特桑茲宇航中心,搭一艘量子飛船,就上天堂去了。」
「飛船發射嗎?現在也還能看到的,」維加回答說,「就在北邊不遠處。電閃雷鳴的情形,一年有好幾次呢。」
當初,羅克拒絕向他們提供任何情報。畢竟,那高高聳起在發射架上的量子飛行器是那樣壯觀神奇,威武凜然,讓他感到三分敬畏,不敢輕易冒犯。可後來,看著它們一艘又一艘呼嘯著飛去,沒有一艘肯搭上他,他就灰了心。再說,他實在也需要錢。旅館里那麼多的漂亮姑娘,全等著伺候有錢的主兒,沒一個肯委身於他。就這樣,他開始與納寧酗酒,並出賣他在基地內耳聞目睹得來的一些小情報。
不管瘋沒瘋,總之,回頭羅克就買了一張至埃爾帕索的車票,要去找維加。出發前,他又撥通了維加的電話。電話是維加妻子接的,一聽是羅克,就斷然警告他,讓他滾遠點,別來糾纏。羅克只得獨自搭便車趕到拉斯克魯塞斯,找到「太空播種行動」總部來了。在接待室里,一個忙碌的工作人員接待了他。羅克說明自己的來意,對方一聽,就拒絕了他,根本不招募他這樣的人。對方還進一步解釋說,除非具有某種高級專業技能,或經要人介紹,否則他永遠也不可能搭上飛船,到太空中去。
「那是引誘無知小兒的把戲!」當羅克向一個「均分社」小頭目打聽,自己能否也有希望搭上另外一艘飛船時,對方這樣大聲嘲笑他,「想不到,居然有成千上萬的傻瓜上當。你以為那幫宇航員真上天堂去了?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們在哪裡毀滅,如何毀滅。或者,在那時間與空間都不存在的地方,他們早成了子虛烏有,哪裡還談得上存在?太空旅行么?說得好聽!他媽的只有蠢人才會想這種蠢事!」
「這一切千不該萬不該,可畢竟已成了事實。」羅克一邊揣摸齊蘭的心思,一邊說道,「好在這第九十九號飛船是最後一艘了。」
「你不是在發射現場嗎?我要你在飛船飛出發射坑的那一剎那,炸掉它。那樣,爆炸事件本身就會成為一種象徵,它將昭告蚌頒伴鞍蚌敖拌笆中國科幻壩柏飽榜磅凹
羅克沒有在上帝面前跪下。第二天天不亮,他偷了老牧師的錢包和那輛雪佛蘭輕型貨車的鑰匙,便駕車西行,到賭城拉斯韋加斯闖運氣去了。車開到弗拉格斯塔弗附近時,在一個拐彎處翻了車,嶄新的一輛雪佛蘭給撞了個稀巴爛。當警察把他強制解送回家時,老牧師不許他再進家門,叫警察把他扔進監獄去。經過母親的一番苦苦哀求,警察才同意免予起訴,並把羅克送進一所工讀學校,強制教養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