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笑道：「我們對此無能為力，別胡思亂想了，來幫我把繩子接上。」

下面的沙地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東西。「那是什麼？」羅傑問。

然而，事實上他們在沙漠上飄蕩。他知道這一切是幻覺，維多利亞湖是在那個方向，但在１００公里之外。

現在的高度太低了，高高的樹尖掃著他們座艙的邊、底、座艙又被捅了幾個洞。突然間，大地又遠離他們而去。他們一下又升到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上。火山口深達１０００米，底部足有４００平方公里，火山口周圍的峭壁比中國的萬里長城還要高１００倍，平坦的底部棲息著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

繞開礁石，船可以做得到，因為船有發動機。沒有發動機的氣球只得任憑狂風的擺布了。

「氫氣燃燒時，溫度非常高，高達３０００℃。你見過氣焊吧，有時候用的就是氫氣。焊槍噴出的火焰溫度如此之高，以至於切割金屬就像切乳酪一樣。」

他拿起固定繩頭饒有興趣地查看著，「我記得借氣球時繩頭的形狀，繩頭原是磨散了的，現在你看。」

「也不是。」

「因為氫氣是最輕的氣體，用它才能使氣球升九*九*藏*書上天。還有一種是氦氣，也可以用，但比氫氣重些，在非洲也很難弄到。」

「算了，」哈爾說，「你也太富於幻想了。」

只有閃電照亮時才能見到這些動物，閃電一過，黑壓壓的烏雲和傾盆大雨就淹沒了一切。他們真想降低一點，飽覽這壯觀的景色，但他們必須保持一定的高度才能飄過峭壁，飛出火山口。

「那只有從固定繩上剪些下來了。」

儘管大雨不住地下，有一棵名叫猴麵包的樹被閃電擊中后，燃燒著，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好兆頭，因為他們與一個４００立方米的氫氣球連在一起。

冷還是小事，更糟的是氫氣的溫度降低了，氣球的體積變小了，浮力也變小了，因而失去了原有的高度。

羅傑說：「不要在雷聲隆隆的地方飄了，我們得想個辦法飛出這個危險地區。」

但他不得不承認，經過１２個小時的搏鬥，他也產主了幻覺。

黑壓壓的雲層已經布滿了天空，與半小時前粉紅色的世界相比是多麼不同啊！

羅傑在想是否有誰也會在他們的墓碑上寫下這麼美好的詞句，他們也為非洲的野生動物做了不少好九_九_藏_書事。但他還是願意活著，而不願死後人們給他寫上這些話。

「如果我們有時間去把車裡的槍拿到，如果我們能著陸，我們就能獵獲一頭瞪羚或其它什麼動物。如果我們沒法弄熟它，我們就吃生的，喝它的血。」

哈爾抬頭看了眼在沙漠上灑下熱浪的太陽，「我也口渴得很。」他說。

「我們為什麼沒想到帶些食物和水呢？」

「他的飛機和另一架撞上了？」

氣球在只高出山壁十幾米的地方飄出了火山口，又向塞侖格提大沙漠飄去。這裏不僅沒有城鎮或村莊，就連一間茅草屋也沒有，同撒哈拉大沙漠一樣到處是旋風捲起的沙丘。

「如果氫氣這麼危險，」羅傑說，「為什麼還要往氣球里灌呢？」

不一會兒，出現了第四個死敵：雨。不是那種一般的雨，而是傾盆大雨，簡直像是有人把頭頂上的消防水龍頭打開了。雨水從寒冷的空中落下，涼涼的，旋風吹在透濕的身上，他們感到很冷。

「發動機出了故障？」

「邁克爾·格茨邁克是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小夥子，他駕駛著一架飛機飛越這塊沙漠、計算每年定期遷棲到這裏的動物數量。我們乘read.99csw.com坐的這個氣球也曾用來干這事。邁克爾和他的父親駕駛他們的小飛機在這個沙漠上來回飛行了無數次。後來有一天，當邁克爾單獨駕駛時，機毀人亡。我敢打賭，你肯定猜不出飛機出事的原因。」

「知道嗎？我現在可餓得厲害。」羅傑說。

當他們從一個非洲茅草屋的上空飛過時，正好這個用棕櫚葉做的屋頂被颳得飛了起來，好像是片羽毛，他們看見那些吃驚的人看著他們的屋頂被風捲走，他們用身體遮住傾盆而下的大雨，以免大雨淋滅了爐火，爐火一熄他們就會很快|感到刺骨的寒冷。

「我怎麼知道？」

「我們沒帶多餘的繩子。」

「像今天這樣的沙暴？」

這裡有湖泊和水塘，河馬和鱷魚在裏面盡情地嬉著水，獅子、豹、大象、犀牛、長頸鹿、野牛也到這裏喝水。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繩子不是自己從原木上松下來的，是被人用刀割斷的。」

「不會那麼快就爆炸的，是嗎？」

「這很容易，」哈爾說，「有三個值得懷疑的人：很明顯，庫首領希望我們死於非命，希望所有的白人都死——為什麼？這是個謎，鄧根想得到我們這份工作，會不ｒｅａd.9９csｗ•ｃｏm擇手段；再一個就是博薩——我想我們已經和他談和了——也許他還沒完全消氣。」

「太近了，這可不是好事，」哈爾說。

「是的。氫氣不僅能燃燒，而且能爆炸。哪怕閃電只燒破氣球一個小口子，氣球和我們倆都會被炸得無影無蹤。」

「邁克爾紀念碑。他就死在豎碑的地方。」

「不是，那天天氣相當不錯。」

對此他們毫無辦法。氣球被時速高達七八十公里的旋風颳得沿著地面狂奔，其速度是賽馬的兩倍，氣球如果和什麼東西碰撞，那就會球毀人亡。否則，就得像船一樣，在風浪中繞開礁石。

「邁克爾是什麼人？」

「你猜猜，」哈爾說，「氫氣燃燒時的溫度是多少？」

天空非常暗，突然出現的閃電刺得眼睛很不舒服，每次閃電出現，羅傑都不由地低下頭。

天轉晴了。傾盆大雨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面，太陽照得令人目眩，緊接著沙漠上起了令人害怕的沙暴，沙子打在他們的臉上，他們不敢張嘴，不敢睜眼，還要用手捂住耳朵，不然沙子直往裡鑽。

啪，嚓，頭頂上又是一道閃電，他們本能地聳起肩，像是要頂住由上而下的危險。

羅傑捉摸著這話的含九-九-藏-書意，「你是怕雷電擊中氣球？」

「差不多吧。飛機撞上了東西，但撞的不是飛機。很難相信，一隻鳥可以撞毀一架飛機，但那確實是飛機墜毀的原因。一隻禿鷲撞上了飛機的右翼，把機翼撞彎了，飛機的方向舵失靈，一頭栽了下去。人們在飛機的殘骸中找出邁克爾的屍體，並把他葬在這裏。我記得紀念碑上是這樣寫的：邁克爾·格茨邁克，他把他的一切都獻給了非洲的野生動物，包括他的生命。」

羅傑盯著繩頭，「誰這麼恨我們呢？」

想起來真是令人不痛快，這三個人此時正快活著哩。

「因為我們從來沒想過要乘氣球旅行，只要它固定在營地，我們要吃、要喝，就可以到帳篷里去取。」

他們把扯住氣球的繩子接上了，座艙沒法修，他們只能站在還沒壞的地方，盡量把身體的重量靠在座艙的邊上，以防底板塌下去。

東方的天空已經沒有閃電了，杈形的閃電從頭頂上濃濃的雲層里閃射出來，隨即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好像遠處有個村子，村民們看到氣球就跑來搭救他們，他心裏清楚這不是真的。他又像是看到西邊有一片水，那肯定是維多利亞湖，如果他們跳進去，會喝個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