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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亡 否定督察的故事

出亡 否定督察的故事

搜尋結果得到了一對娃娃,是前蘇聯製造的,有活動的四肢,生理構造正確。因為單價最低,合於郡警局的採購政策,她就下了訂單。
瑪雅式門廳里,無神教士說那個橘色的雕像明亮得如同一盞失控的聚光燈,透過縫在克利斯瓊·拉誇華服上的鬱金香花瓣照射出來……
那些漬印,柯拉的貓會去聞上好幾個鐘點。不會舔,可是聞起來像強力膠,或是證物室里的古柯鹼。
她說:「就把這算是一報還一報吧。」
一張精印的說明書飄落在地上。
「那些婦運人士,」督察說:「發言抗議《好色客》雜誌,說色情刊物把女性物化了……唉,」她說:「那你認為一根人工陽|具是什麼呢?或者是由某個診所來的捐贈的精|液?」
甚至沒有人說柯拉·雷諾茲精神正常,可是她還是贏了。
魏提爾先生究竟是死了幾天,還是幾個鐘頭,實在很難說,因為保安會修女開始把電燈開開關關。到了晚上,我們聽到有人到處走動,很響的腳步聲,像個巨人在黑暗中走下大廳里的樓梯。
沒有人會告訴柯拉說她的日子不多了。
那些收據在柯拉的拳頭裡也抖個不停。
就這樣,去年,柯拉.雷諾茲也是到保健室集合,把貝蒂人工呼吸教具從藍色塑膠箱里取出來的那組人之一,他們把貝蒂放在油氈上,用雙氧水來把嘴部消毒,這是標準的衛生程序,也是郡方的規定。珊黛萊克督察彎身把兩手平壓在貝蒂胸部的中央,壓住胸骨。另外一個人跪在旁邊,捏住貝蒂的鼻子。督察用力在那塑膠胸口壓了下去,而跪著的那個傢伙,嘴巴合在貝蒂的橡皮嘴巴上,突然咳了起來。
好像骨瘦如柴的可憐聖無腸還有屁股好被|干似的。
要是有誰馬上要用到娃娃的話,她會建議用那兩箇舊的布娃娃。
沒有人說最後那段話,不過也用不著說。
但是,因為他死了,因而留下在最底層的空職位,卻沒有人要。
那張說明書上說這對娃娃是以矽膠翻模製成的,所用的正是隆乳手術使用的那種矽膠。可以放在電毯之下,而溫熱可供享用數小時之久。表皮復蓋下是玻璃纖維的骨 骼和鋼製關節。頭髮則是一根一根植入在他們頭部皮膚里的。他們沒有陰|毛。男娃娃可以選擇是否要加裝可以翻到龜|頭上面去的包皮。女娃娃則有能夠補入的塑膠處|女膜,可以額外訂購,說明書上說,兩個娃娃都有既深又緊的喉嚨和肛|門,以供猛烈口|交及肛|交之用。矽膠具有記憶性,無論如何使用,都會恢複原有形狀,乳|頭可以拉到原長度的五倍也不致斷裂,嘴唇、陰囊和肛|門都可以伸展以適應幾近所有欲求。說明書上說,這對娃娃可以提供多年狂熱而激烈的享受。
等到他們打開盒子,等到他們看到裏面是什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在那個小女孩和小男孩由俄國來到這裏之前,從來沒人和柯拉.雷諾茲有過麻煩。實際上,問題在於柯拉從來就不會見到小孩子,一個滿臉雀斑、留著小辮子的小女孩,除非有什麼人幹了她。
而督察說道:「如果這種說法讓你好過點的話,不妨把那兩個都想做是個七十磅的保險套……」
不過,最重要的是,柯拉.雷諾茲有她的家人在一起。
孩子們把手指插|進娃娃身體里,拉扯娃娃頭上毛線做成的頭髮。扼住娃娃的脖子用力搖晃到娃娃那填充的頭部晃動,他們對娃娃又打又舔又咬又吸,柯拉的工作就是把乳|頭釘回去。柯拉會再找兩個彈珠來補回被用力過度而扯脫的布睾丸。
「聞不到味道,」噴嚏小姐說著,用力地抿了下鼻子,「倒也有好處。」
她問道,那兩個小娃娃,他們在哪裡?
聖無腸朝手掌心吐了口口水,再又舔回自己嘴裏,聞了下手掌,說道:「怎麼可怕?」
然而還是不會有人說柯拉.雷諾茲是個瘋子。也許只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吧。
所有的人都站在那裡,用手或手帕捂住口鼻來呼吸。眨著眼睛想擋住那股刺|激得使他們流淚的腥臭味。他們的喉嚨在脖子的皮膚里上下動著,用力地一再吞咽,把那些炒蛋、鹹肉、咖啡、杏粒蛋卷和脫脂牛奶、水蜜桃優酪乳、英式鬆餅,以及乳酪等等吞下去,留在胃裡。
到了外面走廊上,她問另外一個警探有沒有看到他們。
要是你真的那樣渴望,那麼那些金邊就是真正的金子。每個房間都有,就看你的信心如何。
部門的督察,珊黛萊克督察跪在假人身邊,把她搽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伸開來按在胸口上時,告訴大家說所有的貝蒂人工呼吸教具都是用一個法國女孩子死後的遺容翻模製成的。
小男孩回到她手裡來的時候,是丟在那裡的,臉朝下摔在椅子的扶手上。柯拉把他帶進洗手間里,也帶去了最後兩片刀片。
有些男人也許只要裸體女人的照片。可是有些女人只要一個男人的大屌,或者是他的精|液。或者是他的錢。
大自然,聖無腸,無神教士,我們都先換上了黑衣服,才能把魏提爾先生抬到地下室去。然後再演下一場重要的戲。
讓小男孩和小女孩坐在後座之後,柯拉猛踩油門,讓碎石子彈起射向那些人,她還沒有穿過由鐵鏈連接的圍籬大門之前,你就聽到警車鳴笛追了過來。
我們下方的地下室很黑。木頭樓梯很窄。在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轟響,在咆哮。
她只剩幾個小時就能開完到加拿大去的那一段高速公路。
而無神教士說:「拉誇的鬱金香裙的設計?」他說:「你才想不到呢。」
克拉克太太說:「這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
郡方的政策是他們應該把那箇舊的假人用黑色塑膠袋裝起來,堆到證物室里最高的架子上,就把她忘在那裡。說的是貝蒂,不是柯拉。丟棄在那裡,爛在那裡,沒人理會,就像其他標上號碼的一袋袋毒品和古柯鹼,快克和一包包的海洛因。還有等著拿到哪個法庭上去的所有刀槍。所有抓到的一袋袋一包包全都會越縮越小,最後會只剩下剛夠判罪的量,所有這些物件,都用過了。
「很酸,」大自然說:「像根檸檬加飛機膠的芳療蠟燭。」
她扭動著切剩下來的兩手,說道:「我需要用到的手指頭沒了。」
那個貝蒂人工呼吸教具的假人呢,當然是由柯拉帶回家了,想辦法用水把肺里沖洗乾淨,把那頂漂亮的紅色假髮洗妤戴上。柯拉為那具沒手沒腳的身子買了件新衣服,給它脖子上戴上一串假珠項鏈。任何一件可憐的東西,柯拉都沒法就這樣扔進垃圾桶里。她在那雙藍色的嘴唇上塗上口紅,在長睫毛上刷上睫毛膏。梳整頭髮, 搽上香水——好多的香水,來遮蓋那個氣味。還戴上很漂亮的耳環。也不會有人奇怪她會每天晚上坐在她公寓里的沙發上,一面看電視,一面和那玩藝聊天。
沒有人希望她一個人孤單到老。
至於魏提爾先生是不是發臭了,卻很難說。噴嚏小姐和無神教士拿著那些裏面食物已經壞了的銀色袋子。每一袋都一路漏出惡臭的汁液。他們沿著滴落的惡臭漬印,拿著那些袋子穿過大廳到了廁所,由馬桶里衝下去。
沒有人叫她回家,準備應付最壞的情況。
需要有些什麼危險的事情。
要是不能怪罪于什麼人都話,我們一https://read.99csw.com刻也撐不下去了。
做為保留她工作的部分條件是:柯拉必須將據報由她拿走的貝蒂人工呼吸教具歸還。她要交還那些她用郡警局公款買的填充動物玩具。她要立刻交出保健室的鑰匙,讓那個房間和那對生理構造正確的娃娃由所有人員使用,按先到先用的順序,馬上就做。
就連紅綢子裹的那一大捆也覺得汗濕濕的。酮的飛機膠味道。飢餓。
在這事結束之後,要在這裏拍電影是絕對不行的。等別人發現我們之後,這個地方勢必成為一個地標,一個國家寶藏,是紀念我們的博物館。
一報還一報。
每一盞水晶吊燈,媒人都稱之為一棵「桃樹」。哥德式的吸煙室,兇悍同志稱之為「科學怪人呢室」。
所有五片刀片全不見了。
八卦偵探在他的錄影機後面說:「我也是。他先強|暴了我。」
後來,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為什麼訂購這兩個娃娃,貨到時裝在棕色的硬板紙箱里,箱子大得像一個有四個抽屜的檔案櫃。在送貨的用推車送過來,在她的辦公桌旁卸下,讓她簽收的時候,柯拉才第一次覺得可能出錯了。
任何一個做妻子都不可能知道所謂感染來源的馬桶座其實是個橡皮娃娃。毫無疑問,她老公一定是那樣說法的。可是柯拉由衛生局那裡打聽到的資訊是:你沒法讓螺旋菌在矽膠上存活,如果沒有破皮,不經血液、口水,也不可能傳染肝炎。不錯,那對娃娃很真實,可是還沒有那樣真實。
然而,我們還是該表示哀悼,保安會修女說道,一面還緊抱著聖經。魏提爾先生裹好送到了地下室,是用中國宮廷式的散步場里拿來的大紅絲絨窗帘緊緊包住,再用大廳里拿來當絲繩捆綁。我們應該圍立在他四周說些悼詞,我們應該唱首歌,不要太宗教味道的,只要最有演出效果就行了。
大部分的時候,那個警探都說他還是等一等再說。
整個房間,所有的人都聞到雙氧水那如漂白水的味道,底下則是由貝蒂人工呼吸教具肺里所發出來的廁所臭味。督察叫人去把性犯罪調查用的那套設備拿來。棉花、載玻片、手套。
因為;浪費了郡警局的經費,柯拉說。因為花了那麼多的錢買了這個始料未及的東西。她以為採購得當,現在郡警局只好再用一年那兩箇舊的布娃娃。郡警局的預算用掉了,而這兩個娃娃則必須銷毀。
她咬著牙,兩眼之間因為皺緊了眉頭而發痛。她的兩耳充血,整個人像化了似地,越來越熱。
椅子上是黑色羊毛料的椅套,破爛得像是樹皮上幹了的苔蘚。地毯是黑的,每條走道中間都踩爛得露出了下麵灰色的帆布襯底。
下一輪,小女孩回到她辦公桌上之後,柯拉把她帶進洗手間,讓她坐在洗手池邊上,柯拉用一張衛生紙把她粉紅色面頰上的胭脂擦掉。把小女孩濕濕的金髮洗乾淨, 梳好。下一個警探已經在敲著洗手間上鎖的門。柯拉對小女孩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說:「你會沒事的。」然後柯拉把一片刀片裝好,裝在柔軟矽膠的陰|戶裏面,放進那個被某個男人用刀子挖開的洞里。柯拉讓小女孩的頭往後仰,把另一片刀片深深地放進她矽膠的喉嚨里。第三片刀片,柯拉就放在小女孩那割破挖開來的小屁屁里。
如果警察追得太靠近的話,就會發現:兩個孩子粉身碎骨,他們全都死了。那些動物浸滿了她的血。他們全都死在一起。
就算警方開槍擊中了她的輪胎。到了那時候,她會先開槍打爛他們的矽膠身體,柯拉會打爛他們的臉,他們的乳|頭和鼻子。她不會讓他們留下任何一處|男人能把老二插|進去的地方。她會同樣對付貝蒂人工呼吸教具。
我們越來越覺得需要發生更壞的事。
在中國式的散步場,絲質牆紙的紅色從未見過天日。殺手大廚說,紅得像一個美食評論家的血。
大約在這時候,一個警探的妻子進城來,發現了因為陰虱而有的小小血斑,一片像紅辣椒末似的在貼身的白內褲里,或是在白色T恤裡層,反正就是會和體毛接觸的衣物。小點小點的血、血、血。也許是那做妻子的在她丈夫的內褲里發現,說不定是在她自己的衣物上發現的。這些都是上過大學,住在市郊,平時上購物中心的人,從來沒有得陰虱的實際經驗。現在到處會癢的原因終於真相大白了。
動嘴的傢伙抓起那瓶雙氧水,仰起頭來,倒了一大口在他嘴裏,鼓起兩頰。他望向天花板,閉起雙眼,張開嘴巴,用雙氧水漱起口來,然後他沖向前去,把一嘴的雙氧水全吐進那小小的金屬水槽里。
小男孩只穿了一條白色內褲,屁股上又黑又油,小女孩則是一件白綢襯裙,沾滿漬印而變硬了。那個警探一手把兩個孩子撈了起來,兩個孩子的重量,被他抱在胸前,連同他們的乳環、刺青和陰虱。他們身上大麻的氣味,還有從貝蒂人工呼吸教具里流出來的東西的味道。
有個警探來了,一邊手臂下夾著那個小男孩,另外一邊手臂下夾著那個小女孩。那男人把兩個娃娃放在桌上,那群人擁了上來,伸手去抓那粉紅色矽膠的腿。
沒有一個人知道柯拉準備得這麼齊全。貝蒂人工呼吸教具已經在車裡,支著一桿獵槍,紅頭髮上綁了一條絲巾,橡皮面孔上架了一副黑色的太陽眼鏡。鮮紅的嘴唇間叼著一根煙。這個法國女孩子由陰間復活了,被救了起來,用安全帶使她的軀幹直挺。
然後那個警探的妻子看到指甲搽成粉紅色的珊黛萊克督察。
那些滿身灰塵的小老虎,好幾處都綻了線,壓扁了的填充犀牛,全都堆滿在她的公寓里,那些破了的熊貓,髒了的小貓頭鷹,還有貝蒂人工呼吸教具,簡直是另類的證物室。
大自然大笑起來----把碎肉和血噴得到處都是。
我們把魏提爾先生從他在後台住的那間化妝室抬過舞台,再由演藝廳正中的走道抬出去。我們抬著他經過以藍色絲絨裝潢的大廳,走下樓梯到了地下一樓橘色和金色的瑪雅式門廳。
她在督察的辦公室里找到了那兩個娃娃。坐在沙發上,面帶微笑,光著身子,臉上長著雀斑,毫不害羞。
「有什麼好道歉的?」督察說。
走在我們前面的克拉克太太回過頭來,說道:「她怎麼了?」
這隻是人類會做的事——把物體化為人,把人化為物體,來來回回,一報還一報。
就在那天,柯拉出去吃中飯,買了強力膠。
那天下午,就在柯拉幫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穿上衣服的時候,好多警探部到她的辦公桌這邊來看那兩個娃娃。為了報案時做筆錄,為了調查,要求預約他們以備秘密調查評估之用,要帶回去過夜,以備第二天一大早要用到。帶回去過周末。最好是那個小女孩,不過要是借不到她的話,那小男孩也行。到了第一天下班的時候,這兩個娃娃下個月全都排滿了。
根據保安會修女的日曆表和美國小姐長出來的棕色髮根,我們在這裏已經將近兩個禮拜。
「是鬼。」凍瘡男爵夫人說道。她那張油膩膩的嘴呆張開來。
當時是柯拉和一位郡警局的警探,扳開金屬的釘子,然後伸進層層包裝的泡泡紙,最後找到了一隻腳,https://read.99csw.com一隻小孩子的粉紅色小腳,五根完美的腳趾頭張著,在一大堆泡棉和泡泡紙的包裝中伸了出來。
然後柯拉把那小女孩緊緊抱在懷裡,緊抱著那柔軟如枕頭的身子,抓起一張包裝紙來將那小小身軀包了起來。
她手裡有那個小女孩,她有那個小男孩,她有那把槍。
沒有人想得到這事會怎麼發展。
所有這些不一樣的場所,都在同一個地址。
而媒人說:「注意聽。」
可是在還沒到那一刻之前,柯拉有滿滿一油箱的汽油。她有一個袋子,裝滿證物室里來的古柯鹼,可以使她保持清醒。還有一大袋三明治,幾瓶水,還有那隻貓,正睡得打著呼嚕。
在她辦公桌旁邊已經排上隊了。他們全都在等著上一個警探把一個娃娃送回來,任何一個都行。只要把那矽膠面孔往下放,他們兩個看起來其實是一樣的。
我們所有的人都揮汗如雨,在這令人難以忍受的新熱中浪費更多的精力。
在大廳小吃櫃檯後面的辦公室,是一個用刷了光漆的松木板隔出來像個壁櫥似的小房間,天花板斜斜地卡在大廳的樓梯底下。鎖在裏面的檔案櫃里塞滿了印好的節目單、收據、場地使用日程表和打卡鐘記錄的出勤卡。這些紙張邊緣都是灰塵,每張紙的上端都印了一行字:自由戲院。有些印的是:首都戲院,有的是:海神表演廳。另外還印有:聖公會教堂,其他的有:基督贖罪堂。或是:天使之家,或是:首都成人戲院。還有:鑽石舞台。
新的個案潮湧而來,可是始終沒有一個人交給她任何一個新案子的相關檔案。
「抱起來,」她說:「跟我一起走。」
第二天,一個警探走了進來,手裡抓著那小女孩的頭髮。他把娃娃丟在柯拉辦公桌旁邊的地上,從他上衣裏面的口袋掏出一本記事簿和一支筆,他寫道:「昨天借了她的是誰?」
督察只是望著她說:「你的重點是什麼?」
不錯,大部分孩子到這裏來的時候都很沉靜,有了萎縮紋,已經成了中年人,面無笑容。
是矽膠,柯拉說。
人類就是會做這種事——把物化為人,把人化為物。
珊黛萊克督察只是望著她。柯拉站在那裡,俯身在督察那張木製的辦公桌上,身子抖得厲害到
她到大辦公室去問值班的警官是不是知道這件事,值班警官聳了一下肩膀。在休息室里,一名警探說可能是誰為查案而需要用到。他聳聳肩膀說:「那兩個娃娃就是用來……」
柯拉揮舞著手槍,和他一起走向辦公室的門口。
珊黛萊克督察說:「別傻了。」她用手指梳理著小女孩的金髮,說道:「我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她說:「我們可以用這兩個。」
只要以肥皂和清水清洗即可。
這下這個做妻子的火大了,火大得不得了。
人類就是會做這種事……
我們抽籤決定誰一定要哭。
已故的遊民先生在大自然手指上閃亮,她用手背擦了下嘴,說:「你的口水味道真可怕……」
領頭走在前面,把那個應該是魏提爾先生頭顱的那一大坨抱在懷裡的克拉克太太說:「有誰見到美國小姐嗎?」
督察說,弄壞娃娃的,是那些孩子,一向是如此。受虐的孩子會欺凌他們能欺凌的東西。每個受害者會找一個受害者,這是惡性循環。她說道:「我想你該去休個長假。」
我們越來越在每一小群人間留下空位,給八卦偵探錄影用。我們說話,讓誹謗伯爵的卡式錄音機能錄下每一個字。那同一段錄音帶,同一張記憶卡或影碟用了再用。我們以現在抹掉過去,賭的就是下一刻會更可憐、更可怕或者更悲慘。
至於那個女孩子是因為愛情不順或不耐孤寂而死,我們永遠也搞不清楚。可是警方的刑事人員用石膏把她的遺容留了下來,用來查證她的姓名,幾十年後,一名玩具製造商拿到了那個面具,就用來做成第一具貝蒂人工呼吸教具的面孔。
老惡魔已死,新惡魔萬歲。
不錯,不管是哪一家製作公司都必須另外搭建和每個房間一式一樣的場景。藍色絲絨的法國路易十五式的大廳,黑色毛料的埃及式演藝廳,綠色緞子的義大利文藝復興式的休息廳,黃色皮子的哥德式吸煙室,紫色的天方夜譚式的樓座,橘色瑪雅式的門廳,大紅色中國宮廷式的散步場,每個房間有一個與眾不同的顏色,但都帶著金色。
「是飢餓的味道。」克拉克太太說著,把一根絲繩捆在魏提爾先生那一大包裹上。「在燃燒你的體脂肪時,血液里的丙酮濃度就會增加。」
督察坐在辦公桌後面,大笑不止。
「不要再為什麼該死的橡皮娃娃大驚小怪了。」珊黛萊克督察對柯拉說:「要是你嫉妒的話,去給自己買根上等的按|摩|棒吧。」
「如果浪漫愛情的支線情節要起作用的話,」她說:「我大概非愛你不可吧。」
這事進行得很順利,一包一次。可是因為臭味越來越嚴重到讓人窒息,讓人干喘之後,無神教士就想儘快解決。那種臭味已經滲透進了他們的衣服和頭髮里。他們第一次試著兩包一起衝掉的時候,馬桶就開始堵塞而滿溢出來,另外一個馬桶堵塞,水漫了出來,流到大廳的藍色地毯上。那些袋子,卡在某一條主要的污水管里,飽吸水分,就像在魏提爾先生肚子里的脆皮火雞一樣鼓脹了起來,堵住了污水管,結果就連看起來沒問題的馬桶也有水回上來。
又來了,這就是人類會做的事……
不用管我們舉行的葬禮只是一次綵排,我們只是為真正的葬禮而先站好位置的替身演員,等我們獲救之後,那場葬禮要由電影明星在攝影機前面演出。為了綵排,我們先把魏提爾先生裹了起來,以繩子綁成個大包裹,然後送到地下室去舉行儀式----這樣我們就都有了一樣的經驗。我們會向警方與記者說同一個悲慘的故事。
這是我們為撒旦舉行的葬禮。魏提爾先生,他是個惡魔,比較之下,我們過去所有的罪惡根本不算什麼。有關他罪行的故事,會把我們洗刷成受害者的純白色。
就算他們汽油用光了,任何人也休想幹了她的孩子。
更多犯過的罪和後來犯下的罪相比。
她說:「這弄錯了。」
一隻足踝抓在警探手裡的小女孩,另一條腿垂著,膝蓋彎起。在她兩腿之間,那張開來的地方,不單是生理構造正確,而是……極其完美的小女孩粉紅色的陰|戶。裏面還有顏色較深的陰|唇。
無神教士抬起一隻手臂來聞自己的腋下,那裡濕濕的皺綢因為出汗而變成深黑一片,在他鼻孔里還有過多的香奈兒五號香水的餘味。
仍然在盒子里,抬頭仰望著她,仰望著他們所有人的,是一個赤|裸的小男孩。
柯拉·雷諾茲,她可不是傻子,沒有人可以隨便支使她。
那些殘缺的填充動物,小老虎和成為孤兒的熊與企鵝,全在後車窗前排成一行。那隻貓在它們之中,已經在陽光中睡著了。全部都在揮手說再見。
這個假人,現在是一個法國人,一個淹死的女孩子,一個自殺的人。
大自然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像是件軍人的制服,或是一件溜冰的服裝,黑色羊毛料,胸前有兩排銅扣子。一個穿黑絲絨的樂隊隊長,割開的鼻子由暗紅的血肉黏在一起,read•99csw.com她把兩手穿進兩隻袖子里,然後對聖無腸說:「幫我扣上好嗎?」
需要有更 恐怖的事發生。
那個警探扭了扭一根小腳趾頭,向柯拉看了一眼。
孩子們來到這裏,第一步就是用一個生理構造詳盡的洋娃娃來做評估調查。這種娃娃和生理構造正確的洋娃娃不一樣,可是很多人會把這兩者搞混,柯拉就是這樣,把兩者搞混了。
柯拉對督察說對不起。她彎下腰去撥開垂在小男孩額頭上的頭髮。然後說她原先根本不知道。她把小女娃娃的兩臂拉過來擋住她粉紅色的乳|頭,然後讓她兩個塑膠的腿兩膝併攏,她讓小男娃娃的兩手張開,擋在胯|下,兩個娃娃就都坐在那裡,面帶微笑。兩個都有藍色的玻璃眼珠,金色的頭髮,閃亮的瓷牙。
在水泥的四壁之間,所有因為喜悅和恐怖以及救贖所發出的尖叫聲仍然始終留存,在這裏迴響,和我們一起。在這裏,我們塵土飛揚的天堂。
但是,還需要有更可怕的事。
有太多受到侵犯的孩子侵犯那對娃娃,使得很多縫線綻開。太多被騙的小男孩吮吸那根粉紅色布做的陰|莖,太多小女孩強用一根手指、兩根手指、三根手指插|進那個綢子邊的陰|戶,使那裡上下都裂了開來。小小的棉花像脫腸似地露了出來,在娃娃的衣服底下,又亂又臟,又黏又臭,縫線脫落的地方,布料給揉成一團團的,而且滿布傷疤。
「這是最便宜的,」柯拉說。她說:「沒多少可選的。」
每個房間都有金邊,金漆,亮得像霓虹燈管。在演藝廳里,所有的東西都是黑的,每一張椅背,每一道地毯的邊,都在同樣明亮的金色中反襯出來。
只有柯拉和貝蒂,用法語聊天。
那個警探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緊閉起兩眼說道:「了不起的採購,柯拉。」
可是可憐的、可憐的柯拉。現在她想著要割掉人的舌頭。讓他們感染寄生蟲。干擾司法正義。她是在偷竊公有財產。沒有人會談辦公用品濫用的問題:不管是筆、訂書機或影印紙。
她的手指只剩幾根和指節。只剩下兩個食指,等她成名之後可以用來撥電話。按提款機上的按鍵。盛名已經將他從三度空間減縮到平面了。
那隻腳是粉紅色的橡皮,還有很清楚而硬的趾甲,皮膚光滑,沒有雀斑、黑痣或青筋。看到這裏,那警探伸手握住腳踝,拉上來看到光滑的粉紅色膝蓋。然後是一段粉紅色的大腿。然後是一陣包裝填充用的塑膠小球如雨般落下,泡泡紙發出噼啪聲響散了開來,而一個赤|裸的粉紅色小女孩倒吊在那警探伸得靠近天花板的手裡。她的金髮一卷卷地垂落下來,拖到地板。兩條光膀子垂在頭部兩側。她的嘴張著,像是默不作聲地喘著,露出小如珍珠的一口白牙,以及口裡光滑的粉紅色上顎。一個 小女孩,大約是會在復活節去找蛋,第一次領聖餐,和會坐在聖誕老公公懷裡的年紀。
請大家務必要明白,沒有人說柯拉·雷諾茲所做的事情是對的。
也許兩年前是發生過這種事情唯一的一次。每年春秋兩季,郡警局的人都要再複習嘴對嘴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術的急救程序。每組都要到保健室集合,練慣用假人進行心臟按摩。他們分組進行,由督察來按壓胸部,而另外一個人則跪下來,捏住鼻子,把空氣吹進嘴裏。那個假人是一件貝蒂人工呼吸教具,只有一段身軀和一個頭,沒有手腳,橡皮的藍色嘴唇,兩眼睜開,瞪得大大的,綠色的眼睛。不過,做這種假人的人,把長長的睫毛黏在眼皮上,還給戴上了一頂美女的假髮,那頭紅頭 發光滑得讓你不由自主地會用手指去梳理,結果被別人罵:「規矩點……」
這一組人,他們把假人側轉過來,由她那柔軟的橡皮嘴角,起先是滴、滴、滴,然後是細細一線奶油似的黏液流了出來。有些水水的流過她粉紅色的橡皮臉頰,有些如蜘蛛絲般牽在她的嘴唇和塑膠的牙齒之間,大部分則在油氈上集成一堆。
可是,沒錯,他們打破了規矩。他們讓柯拉把那箇舊的假人帶回家去了。
沒有一個馬桶是通的。爐子和燒熱水的鍋爐都壞了。我們還有一箱箱正在腐爛的食物。魏提爾先生不是我們最大的問題。
有些地方有些女人專門縫製小小的口袋似的陰|戶或是零錢包似的陰囊。這些娃娃,那些女人替他們穿上印花布衣服和工裝褲。可是這回柯拉想找更耐久的。她上了網際網路,從她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的一個製造商那裡訂了一對新的娃娃,這回她把生理構造詳盡和正確給弄混了。
在那之後,那個部門的每一個男人都會隔著褲子在胯間搔癢,像猴子似地抬起一邊手臂去抓腋下的毛髮。或是搔頭。他們又沒和什麼人發生性關係,不可能傳染到陰虱的。
其他的人跟著她,圍著她,柯拉讓那個警探由走廊里倒退過去,抱著那小女孩和小男孩經過了督察的辦公室,經過了保健室,到了門廳,再到了停車場。在那裡,那些警探等著,而柯拉開了她汽車的門鎖。
男人和女人在親密關係上都有相同的問題。
那個自己一心求死的女子。
那個化為物體的人,現在又變回一個人了。
從暗處某個地方,有隻貓發出尖叫,只叫了一聲。
她要求生理構造正確的男性和女性洋娃娃。價格低廉、耐用、容易清洗。
跟在葬送行列後面的否定督察說:「有誰看到柯拉·雷諾茲嗎?」
一個大泡泡出現在貝蒂藍色的橡皮嘴唇之間,有些液體、沙拉醬什麼的,很稀,奶白色的,那個泡泡漲的更大,像一顆油亮的灰色珍珠,然後成了一顆乒乓球。一顆棒球。最後破了,把油油的白色汁液噴得到處都是,這種稀得像水的東西,噴出一股腥臭,瀰漫在室內。
到了第二天,那個小女孩和小男孩都被割開了。仍然很柔軟,但滿布疤痕,割開了,挖開了,聞起來還有強力膠的味道,但越來越像家裡的貝蒂人工呼吸教具里流出來,在柯拉沙發上留下漬印的味道。
然後柯拉出去吃午飯時,買了一把刀片,兩把刀片,三把刀片,五把。
柯拉抱著那小女孩,一手擋住粉紅色的小屁股。一手將那長著金髮的小腦袋抱在自己的胸前。
整整一個月里,柯拉只偶爾見到那個小男孩和小女孩一下下,時間長得只夠把他們交給下一個警探,然後再下一個,接著又是再下一個,始終搞不清楚究竟誰做了些 什麼,但那小女孩來去之間,有一天兩耳穿了耳洞,然後肚臍上戴了環子,然後搽了口紅,然後搽了香水。那個小男孩回來的時候多了刺青。在小腿肚上刺了一圈荊棘。另外一回則在乳|頭上多了個小的銀環。然後是陰|莖上多了吊環,還有一回,他的金髮聞起來有股酸味。
所以,在電影里,你會看到我們痛哭著原諒了魏提爾先生,而克拉克太太揮響了鞭子。
沒有人能感受到柯拉在這時候會有心臟墜下懸崖的感覺。像是從世界最高的雲霄飛車上直落下來,那種感覺讓柯拉覺得自己只剩了皮。只是兩頭各有一個緊緊開口的一根皮管,一個物件。
午間用餐時間,柯拉出去買了一件小洋裝,一套長褲和襯衫,等她回到辦公室時,箱子里是空的,填充料和泡泡紙被她每一步踩得噼啪作響。九*九*藏*書兩個娃娃不見了。
沒錯,化驗室的人說,流出來的是精|液。其中有些可能有六個月之久,可以回溯到上一次舉行人工呼吸複習課程的時候。另外,做DNA分析的結果,顯示那是十二個到十五個不同男人的共同傑作。
化驗室的工作人員拿到了取樣的棉花,化驗過載玻片和那些黏液。他們問:開玩笑吧?
然後她會自殺,來拯救他們。
訂購辦公用品的人就是柯拉。她每周五收集所有人的簽到卡。每周二付薪水支票給大家。她把所有的開銷報給會計部支領。負責接聽電話:「這裡是孩童及家庭案件服務中心」。碰到部門裡有誰生日那天,她負責買蛋糕,讓大家簽一張賀卡。這就是她的工作。
在這裏,送葬隊伍停了下來,在這時候,兇悍同志是受害者中的受害者。我們其餘的人----只是她的配角。
儘管可能會有某一天在一所學校或工廠或某個軍事單位里,有人彎下身來,認出了這個早已死去的女子是他們的姐妹、母親、女兒、妻子的危險,這個已故的女孩子卻不知被幾百萬人吻過。好幾代以來,數以百萬計的陌生人把嘴唇壓在她的嘴唇上,就是那兩片淹死了的嘴唇。再後來的歷史上,在世界各地,不知有多少人會試著來救這一個溺死女子的性命。
無神教士說:「難怪你會覺得熱,你的假髮戴反了。」
他直起身,咳著嗽,整個人坐在腳後跟上,然後吐了出來。叭嗒,就吐在保健室鋪在地下的油氈上。那個做人工呼吸的傢伙用手背擦了下嘴說:「他媽的,好臭。」
當然,柯拉會盡一切所能來讓他們保持清潔。她把他們縫回原狀。可是有一天,她上網去找另外一對娃娃。一對新的娃娃。
這張躺在地板上的面孔,是一百多年前從水裡撈出來的一名投河自盡的女子。就是那同樣的藍色嘴唇,同樣空瞪著的眼睛。所有的貝蒂人工呼吸模型全都是由同一個跳塞納河自殺的年輕女子的臉翻下來的模子。
兇悍同志用一條蕾絲手帕遮著臉說:「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該哭。」她呼吸著蕾絲手帕上殘留的香水味,想避開惡臭。她說:「我的角色是不該哭的。」她說:「我會憑我屁股上的玫瑰紋身來發誓,那個老傢伙強|暴了我。」
跟著屍體向下走進黑暗中的大自然說:「你懂什麼該怎麼戴?」她用切掉大部分手指的兩手把頭上的灰色假髮轉了過來,手上的鑽戒閃亮,她對無神教士說:「像你這樣的大笨蛋,懂什麼克利斯瓊·拉誇的設計?」
聖無腸聞著他的手,鼻涕在他腦袋裡響著。
沒有人只是偶然做出這些事情。
這件事之後,柯拉想必去和衛生所的什麼人談過了。
如果這樣說有幫助的話,就把柯拉.雷諾茲看做是一個一百二十磅的保險套……
只要做妻子的放過這件事,下個禮拜他就會把皰疹帶回來給她和孩子們。還有淋病、菜花、愛茲病。因此她跑來逼問柯拉:「我老公利用午餐時間跟什麼人亂搞?」
柯拉的感覺呢?就像是開了好幾十億里的路,一路狂飆,沒系安全帶,終於碰到了第一個紅燈。在認命之餘還混有疲倦不堪的寬慰。柯拉,就像兩頭各有一個洞的皮管,這是一種可怕的感覺,可是也讓她想到一個計劃。
魏提爾先生會說,不是房間,是場景。我們抬著他包裹好的屍體穿行過這些有迴音的大箱子,在那些地方,只要花一張電影票的價錢,任何人都可以變成國王、皇帝或公爵夫人。
所有對孩子們所做的事都在娃娃身上再現。
是那個鍋爐,火力全開,熱氣衝進管子里,瓦斯爐發出響聲,就是被魏提爾先生破壞掉的那個。
把小男孩送回來的那個警探,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
如將娃娃至於陽光直接暴晒之下,可能會使眼睛和嘴唇褪色。說明書分為法文、西班牙文、英文、義大利文,還有一種看起來像中文的各種文字。
這裏,有人跪下來禱告過多地方,也有人跪在精|液里。
這邊的人回答說,沒錯。是個惡劣的玩笑,別再理會了。
那個把自己物化了的女孩子。
柯拉,她是那種人,她連買填充動物玩具都不會只買一隻的。她的工作內容有一部分就是買一隻填充動物給每個到局裡來作證的孩童,每一個經法院判定收容的孩童,還有因為受到棄養而進認養家庭的孩童。柯拉在玩具店裡會由一個裝滿了填充動物的柜子里挑出一隻絨毛的小猴子……可是放在她的購物車裡顯得好孤單。於是 她又選了一隻毛茸茸的長頸鹿來作伴。然後是一隻象,一隻河馬,一隻貓頭鷹。有時候弄得她購物車裡的動物比陳列櫃里的還多。而剩下來的動物都是少掉一隻眼睛,缺了一隻耳朵,有縫線裂開,填充物露了出來的,都是沒有人會要的動物。
在埃及式的演藝廳里,牆是石膏和混凝紙做成的。刻出金字塔,獅身人面像,巨大的法老王坐像。尖鼻子的胡狼。一排又一排大眼睛的象形文字。在所有這些東西的上面,懸吊著假棕櫚樹的燈泡拼成的星座。有大熊星座,獵戶星座。那些星座,全只是大家編出來的故事,好讓他們了解夜空。這些星座,都掩映在雲似的蜘蛛網後面。
必須要做出點什麼事,所以我們抬著魏提爾先生的屍體,由木頭樓梯走了下去。
聖無腸說:「哎,去他媽媽的……他也幹了我呢。」
像是金盞花的味道。
聖無腸把最後一顆銅扣子扣上的時候,靠過去吻大自然,說道:「你愛我嗎?」
老魔鬼已死,新魔鬼萬歲。
「酮,」克拉克太太沒有對著任何人,也或許是對著所有的人說。
走過演藝廳鋪了黑色地毯的走道,穿過紅色中國式的散步場,下了藍色的法國式樓梯,我們一路抬著魏提爾先生。通過瑪雅式門廳里明亮的橘色時,大自然把她前額上的白色假髮撩開。她的銅鈴叮鐺作響。她帶著一頭某部歌劇里用過的灰白捲髮,髮捲垂落,被她臉上的汗水沾濕。大自然說:「沒有人覺得熱嗎?」
那個動嘴的傢伙仍然跪坐著說道:「在她裏面有東西。」他屈起一隻手來搗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臉轉向一邊,背著那張橡皮嘴巴,但仍然用兩眼盯住那裡,他說:「動手,再壓她一下,用力壓。」
而柯拉,手裡握著一支槍,證物號牌還用根繩子吊在槍上,上面還寫了案號,她將槍比向那兩個娃娃。
保安會修女說:「不管是誰拿了我的保齡球,只要還我,我就保證不踢你的屁股……」
珊黛萊克督察正在拉著小男孩胸口上的一邊乳|頭,用她的手指,她的大拇指和食指,只用那深紅色的指甲,督察把那粉紅色的乳|頭又扭又扯,督察的另一隻手則以指尖在那小女孩兩腿之間上下摸著,說道:「媽的,感覺上就跟真的一摸一樣。」
他就會說:「沒什麼。算了。我會到證物室找找看。」
只要好好看一眼柯拉,她那用髮膠噴修的髮型,戴的珠子項鏈和長到膝蓋的尼龍絲|襪,還有褲裝,就不會有哪個做妻子的會怪罪到她這邊來。會把用過的衛生紙塞在羊毛衣袖子里的柯拉。桌上會放一碟彩色硬糖果的柯拉。她的告示板上釘的還是《家庭》雜誌里的漫畫。
督察說:「他們是橡皮。」
在那天之前,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保健室,門一鎖九*九*藏*書,在中午用餐時刻打開收起的行軍床,小睡個午覺,要是有人頭痛,或是抽筋,要找急救箱,就是在這裏可以找到。 所有的繃帶和阿斯匹靈。你不需要先申請批准。裏面只有一張收起來的行軍床,一個小葯櫃,一個洗手用的金屬水槽,還有牆上的一個電燈開關,以及放貝蒂人工呼吸教具的藍色塑膠箱子,沒有裝鎖。
不過,也沒有人說柯拉·雷諾茲毫無吸引力。
柯拉把小女孩從地上撿了起來,理好她的頭髮,對他說了一個名字。隨便說的一個名字,另外一個警探的名字。
需要有些什麼神秘的事情。
「那又怎麼樣,」媒人對她說:「你強|暴我的時候,也一樣不好笑。」
在督察辦公室里,柯拉讓她看那些警探為查案而呈報的支出收據,有一張是旅館住宿的收據,日期正是那個警探把小女孩帶回家去準備第二天一大早查訪用的同一個晚上。那個警探說那個旅館房間是跟監用的。第二天晚上,另外一個警探,又借了那個女孩子。一個旅館房間,一頓客房服務的晚餐,一部付費電視上的成|人|電|影。 他也說是在跟監。
所有不一樣的故事會終結我們的故事。在經歷過一千場不同的戲劇、電影、宗教儀式和脫衣舞之後,這棟建築會永遠成為我們的博物館。
大家圍了過來。柯拉·雷諾茲也在其中,這一班其他的人,全俯過身來。
把一具屍體抬著上下樓梯,讓我們浪費了我們寶貴的體脂肪。
柯拉·雷諾茲也在這群人之中,站得近到留下一些黏著那滑溜溜黏液的腳印,一路走回她的座位。
然而,第二天,一個警探來問,柯拉有沒有刀片可以借他用?或是美工刀?彈簧刀?
所用矽膠保證無臭無味。
要是她問,為什麼?他要刀子做什麼用?
「是真的。」她對那一群人說。
有人把它修好了。
從那天之俊,郡警局的事務課在門上裝了把鎖,把鑰匙交給柯拉。從那以後,要是你抽筋的話,就得先把名字在單子上填好,寫下日期和時間;然後才能拿得到鑰匙.要是頭痛,就得去向柯拉要兩顆阿司匹靈。
第二天,來上班的時候,沒有人看到她溜進了證物室,那裡面有很多帶血腥味和強力膠氣味的刀子,任何人都可以取用。
後來柯拉被叫進去談話,大家都不覺意外。
督察彎下身去,將兩手的掌根壓在貝蒂的胸口,她的指甲塗成深紅色,她用力往下一壓。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由實驗室里弄到傳染性有害生物物質樣本的。
柯拉已經不可能贏了。
在哥德式的吸煙室里,那些翼狀扶手椅上鮮黃色的皮面從來沒暴晒在陽光里過。失落環節說:從還在牛身上時就這樣了。
每一個小流氓似的小男孩,每一個穿著工裝褲、後面口袋裡露出一支彈弓的小搗亂,柯拉之所以會見到,只因為那孩子被人強迫吸了人家的老二。每個孩子缺了牙齒的笑臉,在這裏都只是假面具。每個留著青草漬印的膝蓋,都是一個線索。每處瘀傷,都是一項指標。每次眨眼或忸怩不安或是吱吱咯咯的笑聲,在被害人的報案表上都有問題要深入調查。這也是柯拉的工作,追查這些訪談表格,繼續追查那些孩童的情況,每一個案的檔案,所有進行中的偵查行動。在出了那件事之前,柯拉.雷諾茲一直是有史以來最好的辦公室總管。
這對小小的男女布娃娃受到全世界的侵犯。
柯拉轉上了高速公路,後輪擺動,時速已到了速限的兩倍。她這輛四門棕色轎車已經有了如一條風箏尾巴似的一串警笛,都閃著紅色和藍色的燈。上面有幾架直升機,還有憤怒的警探開著沒有標誌的郡警局公用車。幾家電視台的轉播小組,各開著白色的廂型車,邊上都漆著大大的編號。
典型的生理構造詳盡的娃娃是用布做的,縫得像一隻填充動物玩具。有用毛線做成的頭髮,和一般破布娃娃之間最大的不同在於那些詳盡的細節:一組布做的陰|莖和睾丸,或是用蕾絲布料做成的女陰。背上有拉繩,拉緊之後會形成微張的肛|門。胸口縫上兩粒扣子當乳|頭。這些娃娃讓來的孩子用來重現狀況,說明媽咪或是爹地或是媽咪的新男朋友做了些什麼。
可是這兩個娃娃,柯拉說,他們太真實了。
野蠻公爵搖著他的馬尾頭對媒人說:「你付錢都不會有人強|暴你。」
到了下一輪,兩個娃娃回到她手裡,在交出去給另外一個人之前,柯拉把強力膠擠進小女孩的陰|戶里,擠進兩個孩子的嘴裏,把他們的舌頭和上顎黏在一起。將他們的嘴唇封住,然後她再從後面把膠擠進他們體內,把屁|眼封死,以拯救他們。
並沒有人要為柯拉的所作所為辯護。
保安修女說她的手錶不停地自動歸零。這是典型的鬧鬼現象。凍瘡男爵夫人宣稱她在哥德式的吸煙室里發現一塊冰冷的地方。在天方夜譚式的樓座里,魏提爾先生生前慣坐的坐墊上方,你都能看到你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冒著白煙。靈視女伯爵說關燈之後,我們聽到走來走去的人是遊民夫人。
不過,在這裏的一切作為不過是損害控管而已。你不能還一個孩子處|子之身。一旦幹了一個孩子,就不可能再把精靈從瓶子里給弄出來。那個孩子差不多就全毀了。
督察請柯拉在她那張大木頭辦公桌對面坐下來。督察的辦公室里有高高的窗子。督察坐著,背對著陽光和郡警局停車場里的車子。她揮動一隻手的五指,要柯拉靠過來一點。
沒人說是局裡的人搞砸了,鬧出了大事。
我們這一群人,身上是童話式的絲綢和絲線、還有幹了的血,我們是一群走在黑暗中的黑影。在黯淡的光線下,在紅色絲絨的繭里,用金色繩索捆綁的魏提爾先生想必看來像浮在空中,魏提爾先生成了一件道具,我們的人偶,是一個我們可以編出故事來說我們能了解的星座。
請大家務必要明白。
全世界數以百萬計的人仍然在想救活貝蒂人工呼吸教具。也許他們應該少管別人閑事,也許已經太遲了。
義大利文藝復興式的休息室里四壁是深綠的,上面有著黑色條紋和斑點,如果你看得仔細的話,會看得出是一層已經變成孔雀石的油漆。
沒有人能體會當時柯拉的心像從懸崖上之墜入深淵的感受。她坐在那裡,整個人僵住了。這就是我們會做的事:把我們自己化為物體,把物體化為我們自己。
「這實在是很困難,」督察說:「要決定到底是我整組人都瘋了,還是你……反應過度。」
沒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發狂了的人。
他眯起了眼睛,搖搖頭,那個抓著記事簿和筆的人說:「勒狗狼演篤!(那狗娘養的!)」而你看得到他那兩半邊舌頭用黑線縫在一起。
為了市場分紅,為了戲劇化的呈現。
這事很明顯,柯拉說。
像是在證物室里一袋袋大麻的味道。那個房間里放滿了刀和槍。一包包的大麻和古柯鹼總是秤起來比應有的分量要輕一些。證物室永遠是一個警探來帶走一個娃娃之後馬上就會去的地方。他會把那個小女孩夾在肋下,摸索著一袋證物,把什麼東西放在口袋裡。
用肩膀扛著魏提爾先生的野蠻公爵在重壓下喘著氣,一面喘,一面用手拉著身上那件燕尾服上裝的領子。
沒有人說過最後那兩句話,不過也用不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