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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垮斗臭 兇悍同志的故事

斗垮斗臭 兇悍同志的故事

否定督察說:「柯拉……」然後滑坐在地上。
那張駕駛執照仍然放在我們前面的桌子上,在性別欄下印著大大的女字。
其他人等著輪到她們去看。
有人把他的褲|襪往下卷,露出他的屁股。另一個人說:「要把腰拱起來。」
另一個成員說我們應該看看那裡有多深。
州政府也許承認他的新性別,我們告訴他說,可是我們絕不承認。我們的會員有很多在童年時受到男人帶來的創傷。她們很怕降格到只剩她們的肉體,被當做物品來使用。這些都是他身為男人所無法了解的。
每個電影院里都有的鬼。
而那個女人把手電筒收進寶寶里,說:「不要。」
稍微推一下,「米蘭達」就到了桌子上。即使四手四腳地趴著,他的乳|房看起來仍然渾圓而結實,並沒有拉長而垂下。拉下六寸長的拉鏈,他的裙子就滑下了他細細的臀部,他穿著褲|襪:更證明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米蘭達」說:此刻沒有。
我們在韋恩圖書公司後面只限女性的安全局會所見面,絕不希望我們的空間受到壓制性的男性陽能污染。
他生下來就是米蘭達·嬌伊絲·威廉斯。他說完這句話,啪地一聲打開了他那粉紅色的蜥蜴皮小皮包。他拿出一張駕駛執照。用搽了粉紅色指甲油的修長手指把那張駕照滑到桌子這邊,點著在性別欄下的「女」字。
「米蘭達」說:你們只需要改造一下,讓自己漂亮一點,
「米蘭達」扭動著想轉開身子,他的身體往後貼緊了椅子。
還有一個人繞開桌子來站在離他太近的地方,他抓住辣椒噴霧劑的手緊得都發白了,然後有個人說:「讓我們看看你的奶|子……」
所有的人大笑起來。
事情很明顯,這個可憐、可悲,想錯了的混蛋,他在利用我們,就像一個被虐狂在刺|激性|虐狂。或是罪犯一心想逮到。「米蘭達」在求我們給她這個待遇。這才是他到這裏來的目的。所以他才會穿成這樣,他知道這樣超短的裙子,那對像甜瓜一樣的大奶|子,在在都會讓一個真正的女人氣瘋掉。在這種情形下,不要的意思就好。意思是,好的,求求你們。意思是說,打我。
八卦偵探還在聞著有奶香的空氣,說道:「情況還可能更壞呢。」
「米蘭達」在哭著,說:不是。說:請你住手。說:好痛。
這群人問道:他是不是以為會看到一幫子恨男人的女同性戀聚在一起搞火辣的女對女品玉大會?
誹謗伯爵已經把錄音帶倒轉回去,聽著爆米花在微波爐里加熱時的鼓聲。然後是小小的「叮」響,說已經好了。
噴嚏小姐摸了下鼻子。然後她朝空中聞了聞說:「是奶油的氣味。」
克拉克太太轉開臉去不看否定督察臉上的表情,只看著小吃吧台後面的鏡子里映照出的小小身影,說道:「怎麼說?殺人還能有什麼更壞的情形嗎?」
這群人里有個人站了起來,怒目而視。她說:「這有他媽什麼意思?」她把她在打的毛衣和水瓶一起塞進她的包里,說道:「我盼這件事盼了一個禮拜,現在全毀了。」
誹謗伯爵跟著失落環節跟著克拉克太太跟著保安會修女。我們全都是追隨著那個氣味橫過舞台,再由中央的走道走向大廳。
「米蘭達」搽了粉紅色指甲油的手伸進皮包里,他拿出一小管辣椒粉噴霧劑,說他可不怕那個東西。他還把一個防強|暴用的粉紅色勺子放在他的嘴唇之間。
克拉克太太仍然瞪著那個開著的微波爐,說道:「我還是不能相信我們殺了她……」
我們其餘的人——聖無腸和美國小姐和保安會修女和凍傷男爵夫人——我們追在後面,又叫又哭。在我們所有人後面的,是帶著錄影機的八卦偵探,一面說著「拜託我們不要打架,拜託不要打架,拜託……」
熱奶油的氣味。
走到中央走道一半的地方,我們停了下來。我們聽到外面傳來微弱的下冰雹的聲音。也或許是機關槍開火,或者是有人打鼓。
有人用手指去挖,有人握住手電筒,向前推進。
另一個人說:「假奶|子不能證明什麼。」
可是她們一個禮拜又一個禮拜地在這裏聚會,談著誰沒有得到什麼工作,誰困於某種人盡皆知的情況下。誰又覺得她的胸部被加油站的工作人九*九*藏*書員或建築工人的眼光剝了衣服。她們長久以來只是高談闊論,現在終於有了反擊的機會。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並列比較,一場很引人而且涉及社會與政治的權力關係,由衣著整齊的人檢查一個被壓制住,全身只有高跟涼鞋和耳環的赤|裸男人。
有人說:「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大自然一面用手拉著她的項圈,跌坐進有黑色粗毛海椅套的椅子里。
「米蘭達」住了嘴。
在我們這個團體里,沒有一個領頭的人,提升女性意識的規定是不許插嘴或者反駁。沒有人可以質疑另一位成員的經驗。
兇悍同志的鬼魂。
我們告訴他,要意識抬頭,根植于抱怨。也就是大家所謂的「牢騷時間」。在共黨統治下的中國,在毛澤東革命之後的那幾年裡,建立起新文化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讓人民抱怨他們的過去。起先,他們越抱怨,過去的一切看起來越壞。但是發泄之後,人們就能開始擺脫過去,不停地罵了又罵,不久之後他們那些可怕故事中的戲劇性就耗光了,變得無趣起來,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為他們的生活接受一個新的故事。繼續前進。
發出吼聲的是失落環節,我們那毛絨絨的獸人。他大聲叫著,用兩掌拍打小吃吧台,力道大得把兩腿甩向一邊,整個人飛躍過去,到了小吃吧台後面,他一把將微波爐的門拉開,伸手去抓裏面的東西。
「米蘭達」說不要。
否定督察走進走廊里,兩手還來不及撐住打開的房門對面的牆壁,半路上人就已經倒在地下。她撐著牆讓自己站起來,說道:「柯拉?貓咪,貓咪?」
在走廊里,無神教士正用兩手掙扎著拉上那條鬥牛士的褲子拉鏈。這條褲子昨天還很合身。「那個鬼。」他說:「想必讓我們的衣服都縮小了。」
不管他是什麼人,「米蘭達」現在哭了起來。在她小小的戲劇化表演中,在他小小的戲劇化表演中,他所有眼部和臉上畫的妝全部由兩頰直流向他的嘴角。他幾乎全|裸,只有拉開的褲|襪在兩腳的腳踝之間,腳上仍然穿著金色的高跟涼鞋。他的罩衫掉了,粉紅色有蕾絲花邊的胸罩敞開,掛在兩肩,他那結實渾圓的乳|房,隨著每次抽泣而抖動。他就這樣趴在會議桌上,他的皮毛大衣掉在地上,給踢到了角落裡。他的金色頭髮披了下來,這是他自己的可怕小故事。
否定督察坐在地上說:「柯拉……」
在藍色絲絨的大廳里,微波爐發出叮響,一次,兩次,三次。
「米蘭達」說那個當業務員的同事和他開車去了一間非常黑的酒吧,那種不會有人注意的——這是典型男人的心態,什麼都是我,我,我。講了一整夜。
有人從她的包包里掏出一隻小手電筒來,說道:「這我可一定要看看。」
到這時候,凍瘡男爵夫人已經跳過了小吃吧台的大理石牆面。
水裡到處是融化的衛生紙、紙和爆米花。是我們的鬼魂送的另一件禮物。
克拉克太太從另外一扇門裡出來,一面說著:「我們今天得把兇悍同志包起來,要把她和魏提爾先生放在一起。」
這不是一個女人,也許是從火星來的外星人,只看過《柯夢波丹》雜誌里的女人,而這就是他們所造的。我們指出她的陰|蒂想必是由他的陰|莖削整而成。有人說,人工的女陰其實就是陰|莖,割開來往內翻入而製成。用部分會分泌粘液的腸子疊接起讓那裡有深度。至於子宮頸,則是把陰囊的皮廢物利用製成。
好吧,「米蘭達」說,那就由我開始說。
另外一個人說:「讓我們看看你的屄。」
「米蘭達」那個防強|暴的銀色哨子從她嘴裏掉了下來,她那矽膠整容過的翹嘴唇,撅得猶如一個時裝模特在說「哦」。
在職場上有個男人,「米蘭達」對他是意亂情迷。那傢伙卻毫無回應。他實在是好可愛的傢伙,頭髮梳得油亮,開一部保時捷的業務員。他已經成家了,可是「米蘭達」知道男人都有獸|性。有一次下班之後,「米蘭達」說,那個人走過來,把手放在——
所以我們才會每個禮拜三到這裏來,來這家書店後面沒有窗子的房間里,坐在金屬制的摺椅上,圍著一張大方案。
「米蘭達」說想必我們是在開玩笑。
read.99csw.com掛著銅鈴的項圈深陷進大自然脖子的皮膚里,緊到她每次一吞口水,你就聽到銅鈴叮噹作響。「媽的,」她說,「我不該再多添一次兇悍同志的肉。」
米蘭達只坐在那裡,兩眼藏在又長又濃的睫毛下。兩眼像浮在兩汪藍綠色的眼影里,他把紅色唇膏搽在他的唇膏上,把粉搽在粉上,睫毛膏加在睫毛膏上。他那短罩衫在胸前突起,粉紅色綢料似乎從他兩點挺突的乳|頭上垂掛下來,每邊乳|房大約和他的臉一般大小,都如氣球般鼓在他黧黑而結實的胸前,他的腹部露出,又黑又緊,是男人得腹部。他絕對是個眾人性幻想的對象,是只有男人才會變成的那種女人。
「米蘭達」坐在那裡,兩臂再肘部向前彎著。兩手仍然分握著兩半粉紅色的胸罩,拉開來讓我們看,他開始把胸罩拉攏,把那對東西關回裏面去。
他的嘴唇和鞋子和皮包,他的指甲和錶帶,全都是漂亮的粉紅色,就像個紅髮女郎的屁|眼。
想必是矽膠的。另外一雙手伸進打開的罩衫里,抓住另一邊乳|房,揉著,推向上壓著那條珍珠項鏈,讓我們看到底下的手術疤痕。
「米蘭達」說我們太排外了。
我們只呆坐在那裡,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分享經驗。知道桌子下有根老二,就不可能說實話。即使是在弗雷達·卡洛和喬治亞·歐姬芙的海報……蘋果加肉桂香的蠟燭……以及那個書店的花貓之間。
另一個說:「我老公的比這更大呢。」
有人叫「米蘭達」住嘴,住嘴再翻過來。
做女人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是一件很神聖的事。這不是一個你隨便就可以加入的俱樂部,不是打了針雌激素就可以來的。
她跨過了否定督察,說:「這是什麼氣味?」
「操他的那隻貓。」美國小姐說。她穿了一件綉了龍的中國式袍子,靠在她那間化妝室的門口,像蜘蛛似的雙手抓住門框。美國小姐的嘴四周都是污黑,顯得臉色蒼白。她說:「我頭痛得要死。」一面張開一隻手來揉臉。
就一個談話團體來說,「米蘭達」說他以為大家可以多談一談。我們只看著他。
有手從「米蘭達」後面伸了過來,從他肩膀上抽走了絲巾,把粉紅色胸罩往後再往下拉得從他的雙臂滑落。他的皮膚發亮,乾淨得如同他的雙耳所帶的珍珠耳環。他的乳|頭是像他那蜥蜴皮的小皮包一樣的粉紅色。他完全沒有反抗。
第三個女人站起來說:「來個大改造。」
團隊里有人說:「你能把出生證明給我們看嗎?」
那個紙球在手掌之間拍來拍去,旋轉著,彈得靠近天花板。靈視女伯爵叫道:「他說的對。」她叫道:「我們可能在今天被救了出去!」
有個仍然抓著一邊奶|子的人說:「還沒。」
我們不許男人進來。這是一個只限女性的安全空間。我們這些團體的目的,就在以私密感讓女性得到滋養和力量,讓女人能在不受詰問和評判的情況下自由發言。我們之所以要把男人摒拒在外,是因為他們抑制女人。男性的力量會使女性畏縮和受辱,對男人而言,一個女人不是處|女就是盪|婦。不是母親就是娼妓。
聖無腸看著無神教士,而他看著媒人,媒人看著誹謗伯爵在記筆記,誹謗伯爵點了點頭,好。他們幾個開始由走道上往前走,其餘的人緊跟在後,八卦偵探的錄影機聚光燈追隨著他們。
他一坐下我們就試著解釋……
那群人里一個說:「你要打上多少針雌激素才能讓你那對保持這麼大?」另一個吹了聲口哨,其他人也一起吹了聲口哨。那一對實在太完美的了,兩邊一樣大小,也分得不太開,一看就知道是人工做出來的。
我們都瞪大了眼睛。
有人說搞不好手電筒只是關上了,要求看一看。
這個愚蠢的男人,這個米蘭達,是每個男人幻想成真的那種很樣板化的科學怪人:極其完美的一對碩大渾圓的乳|房,結實而修長的大腿。那張嘴巴,非常完美的撅著,塗著口紅,那條粉紅色的小皮裙又短又緊,只能挑起性|欲,他說話時的氣音像個小女孩或小電影明星,開口時出來的是大量的空氣和一點點聲音。是《柯夢波丹》雜誌上教女孩子讓她說話的男人靠得更近的輕聲細語。
那個女人低著頭九-九-藏-書看著桌子上塗抹著化妝品和淚水,散落一地的珍珠,說我們放他走了吧。她吞咽了一下,用眼光掃過桌子上那具軀體。然後她嘆了口氣,叫「米蘭達」起來。起來穿好衣服,穿好衣服出去,出去了再不要回來。
另一個人說:「我們只想看你把你的蛋蛋藏在什麼地方,婊子。」
專家說,同樣的工作,男性賺一塊,女性只賺六毛。他賺了額外的鈔票,而錢就用在了上面,化妝品和人工奶|子。任何一個真正的女人都會有妊娠紋,白頭髮,鬆軟大腿。
一陣乒乓亂響,混雜在一起。這陣快而微弱的急響從大廳里傳來。
在她那細瘦光裸的手臂上,上上下下全是長長的紅色抓痕。貓爪抓的,一條條相當的密。好多好長的貓爪抓過的痕迹。
看到「米蘭達」陰|唇的模樣,沒有一個人覺得吃驚。皮膚太假,濕潤的花朵形狀看起來是設計家的手筆,很難登上《花|花|公|子》或《好色客》的雜誌。不過那裡的肉看起來不夠柔軟,顏色太淡,不是粉紅色或者淡咖啡色,又動過整形手術的痕迹,陰|毛修過,上過蠟,形成細細的一線,噴了香水,完全不像應該看起來的那個樣子。我們越看越一致同意那不是真的。有人用汽車鑰匙去戳「米蘭達」那裡,甚至都沒有用手指頭,有人戳著那裡說:「我希望你沒有花一大筆錢弄成這樣子。」
哦,好痛啊。嗚——嗚。你弄痛我了。
靈視女伯爵衝過去看。
男人,他們就是不懂道理。做一個女人,不止化妝,穿上高跟鞋而已。這種性別模仿,這種性別的模擬,是最大的侮辱。一個男人以為,只要他搽口紅,割老二,就可以讓他成為姐妹。
她們問道:他想要發現什麼?
那支手電筒,那支小小的鹵素燈泡想必很燙,因為他不住扭動,力氣大到得動用所有人才能把他壓住,把他的兩腿拉開,逼他張開來給她們看。
四仰八叉躺在桌子上的「米蘭達」,他哭著想要把兩膝併攏來,想轉向一側,把身子蜷成一個球狀。
媒人猛地一躍,失落環節兩手抱住了那個紙袋。
可是那雙手捏緊了他的乳|房,手指抓得緊緊的,而那個女人說:「不要動。」
他又狂叫了一聲,把那東西丟了下來。
「米蘭達」聳了下肩膀。他挑高眉毛,搖了搖頭,說他沒有什麼可怕的故事。他他嘆了口氣,微微一笑,眨著眼睛。
我們,站在埃及式演藝廳黑色灰泥的中間,頭頂上是灰塵滿布,結了蜘蛛網的黯淡星星,我們緊抓住黑色座椅的金漆靠背來穩住身子。我們站在那裡側耳傾聽。
我們看到了我們想看到的東西,那個女人說,我們都看到了。
他一直玩著圍在他脖子上那條彩虹絲帶,扭著拉著,裝出很卡通化的女性不安動作。他玩披在他肩膀上那條閃閃發亮的絲巾,讓絲巾滑到他後面,掛在他兩個手肘上。他用手指梳理著兩頭的流蘇。他把絲巾往一邊多拉出一點,然後又往另一邊拉,他架起腿來,一邊膝蓋架在另一邊膝蓋上,然後在底下那條腿再盤到上面來。他把放在懷裡的毛皮大衣,折好,再翻過去,她伸出一隻手來輕拍著皮毛,五指併攏,指甲上搽著粉紅色的指甲油,亮得像珠寶。
必須要有些令人興奮的事發生。
對大自然來說,我們的鬼是她的朋友蘭娣,對噴嚏小姐而言,那個鬼是她那得癌症的英文老師。以我們用同樣方法毀了食物看來,我們的鬼很可能是我們之中兩三個人合作的結果。
從洗手間傳來馬桶沖水的聲音。抽水馬桶又沖了一次水,一陣眾口齊聲的呻|吟在敞開門的洗手間里的瓷磚地上迴響。一片水由門口漫了出來,舔著大廳藍色的地毯的邊緣。
槍聲、冰雹聲,停止了。
另一人說:「這麼小題大做,證明他根本沒有骨盆。」
「米蘭達」問道:她們要幹什麼?
「米蘭達」說:你們這樣做就錯了。
手拿小手電筒的那個說:「把他壓住不要動。」然後她往前探去,將手電筒硬往裡面插得更深,他向她問道:「你是不是就希望碰到這事。」
在由馬桶里回上來的水裡,衝上來漫到大廳地毯邊的水裡,可以看到有毛,貓的毛。一條細細的皮項圈,一些細如鉛筆的骨頭。
這群人里有一個說:「read.99csw.com那我們就不要你在這裏。」
小吃吧台後面,只剩下殺手大廚和克拉克太太。
「米蘭達」他的頭髮是美容院梳的那樣高,用定型膠水噴得硬硬的,插滿了髮夾。
從他一坐下,我們就試著向他解釋,我們不許男人進來。這是一個只限女性的安全空間。我們這個團體的目的……
有人把那件罩衫丟到房間的角落裡。
那傢伙把手放在「米蘭達」手臂上,問要不要去喝一杯。
透過微波爐的毛玻璃門,你可以看到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幾乎塞滿了整個爐子。
有手電筒的那個女人,她說:「這裏剛剛是怎麼回事?」她說:「我們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你可以聞到早餐的吐司和在油里煎蛋的氣味。油膩的脂肪氣味。我們飢餓中共有的幻覺。是焗田螺和龍蝦尾的香味。是英式松糕的氣味。令人饞涎欲滴。
「米蘭達」的手臂很細,黧黑的肌膚,沒有贅肉,光滑得如同古銅色的塑膠,他嘰嘰咯咯的笑著,「米蘭達」真的發出嘰嘰咯咯的笑聲。他翻起眼睛來看天花板。
另一個說:「不是,真的,讓我們看看。」
對我們之中的某些人來說,夜晚太長了。對某些人來說,則是白天太長。保安會修女說日出時,電燈就亮起來,,但今天日出時,卻是一種氣味讓我們都下了床。那如夢幻似的完美香味,將我們拉出了各人所睡的化妝室,到了走廊里。我們,像殭屍般走著,由我們的鼻子引領著。
刻在項圈上的,是個寫著「柯拉小姐」的名牌。
胸罩是前面那種有鉤子打開的,「米蘭達」頓了一下,兩手握住鉤子看著這些女人。
必須要有驚人的事發生。
有人靠過來,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住那團肉,抖動乳|頭,說到:「各位,你們一定得感覺一下——天哪,好大啊!」她的手一齊捏,然後放了開來。又再捏了一下,她說:「就是像……我們不知道……麵糰?」
「米蘭達」說:當然不能。
她們問道:「他為什麼來這裏,他是個間諜嗎?」
大部分時間,我們是不許打岔的,可是這群人里有人說:「米蘭達?」
這群女人,我們彼此望了一眼。有個人在這裏聽我們的命令。我們之中有些受到侵犯,有些遭到強|暴。我們所有的人都讓男人以眼光加以挑逗,搜索和剝光過。現在輪到我們了,我們卻不知從何下手。
媒人大叫道:「不可以。」他揮舞著雙手,大叫道:「我們一點也不能吃!」
我們請他出去的時候,他當然裝傻。他說要我們叫他米蘭達。
失落環節傳給靈視女伯爵,她傳給媒人,而媒人沖向洗手間。
我們尊重他的選擇,他花在要有女性外表上的努力和慾望,但在這個地方我們很溫柔而感性地告訴他,這個地方只給天生是女性的女人用。
那個女人伸進他兩腿之間,她們停了下來,一個說:「等一下。」
另一個說:「我倒不在乎有這麼好的一對大奶|子!」
美國小姐一聳肩把那件中式袍子脫了一半,抽出她那細瘦而白皙的手臂來。她把手高舉過頭,手掌軟垂,黒毛在她的腋下伸了出來。她說:「摸摸我的淋巴結,一個個腫得好大。」
是兇悍同志油膩膩的鬼魂,我們每次一用微波爐都一定會聞得到。我們呼吸著她的靈魂。她那甜香的奶油味會纏祟我們。
在廁所的氣味,腐爛了的脆皮火雞肉的臭味,以及兇悍同志烤熟的屁股的氣味之外,你還聞得到……奶油的香味。
這是一個團隊組成的練習。
有人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身,另一個也站起了身,兩個人開始繞過桌子走過來。
在這裏,我們全部都是女人。並不是說我們從前沒有看見過奶|子。有人站得很近,他把手伸向「米蘭達」粉紅色罩衫最頂上的扣子。那件罩衫是粉紅色的綢子的,讓他的胸部頂得突出,短到露出了他的腹部,平坦的腹部,懸垂在他系了皮帶的裙子上。他那條粉紅色的蜥蜴皮帶大小跟一條狗項圈差不多。
大自然說:「是爆米花。」她的銅鈴隨著她的每一個字叮呤響著。
穿過演藝廳的門,法式絲絨裝潢的大廳里空蕩蕩的。每張皇室椅子和沙發後面都藏著黑影。由我們剩下的少數幾個燈泡所發出來的光亮,還不夠看清楚房間對面的牆壁。通往大廳洗read.99csw.com手間的門都開著,裏面瓷磚地上閃著由馬桶里溢出來的水光。到處都有一坨坨融化了的衛生紙擱淺在水潭裡。
他說:我生下來就是女人。
「米蘭達」在桌子上掙扎。那群女人俯在她身上,他的珍珠項鏈斷了,珠子四散滾開,珠子由他的髮夾里掉落出來。他的乳|房彈跳抖動,兩個凝膠的半球。
從隔壁一道門裡走出來的是失落環節,頭往後仰得讓他的鼻毛成了他身上最高的部分。他吸了吸氣,擠過了否定督察和無神教士。他一路在空氣里聞著,鼻孔張大得像兩個多毛的黑洞,又朝著舞台和再過去的演藝廳走了一步。
有人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不浪費,不多要。」有人說。
有人抓住了他一邊腳踝,有人抓住了他另一邊腳踝。她們扭著他的兩腿,使他發出一聲痛叫,反過身來。現在他仰卧著,兩腳仍然給拉開著,兩隻金色的涼鞋讓兩個人分別緊抓著。
櫃檯後面又發出一聲叫喊,一個白色的東西彈進空中。好幾隻手隨之伸起,打排球似的拍著,一個白色的紙球,都不讓別人搶到手裡。在錄影機的聚光燈下,那成為一個轉動著、冒著熱氣的白色月亮。
噴嚏小姐又笑又咳。靈視女伯爵帶著太陽眼鏡的兩眼在流淚。我們所有的人,都伸手去抓,拚命想抓住那旋轉著、油油的、熱熱的氣味。
我們說女性意識抬頭也就是說要認可你的性器官。在以前的別次的集會中,我們都帶著小鏡子來,蹲在鏡子上。我們會一起觀察,研究處|女和一個媽媽的子宮頸有什麼不同。邀請婦女健康協會的人來演講、示範使用卡門導管的用法。不錯,所有這些都在這裏,這張木頭桌子上。我們也一起去採購情|趣|用|品區研究所謂的G點。
美國小姐把手臂放下來,無力地垂在門框邊。她那厚厚的黑色舌頭舔著嘴唇,使嘴唇也黑了。她說:「我好餓。昨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唇膏都吃掉了。」
粉紅色的指甲一轉,胸罩打了開來。胸罩掉了下去,但那對乳|房依然挺立著,結實而渾圓,乳|頭指向天花板,正是男人會選擇的一對乳|房。
失落環節仔細端詳她的臉,說道:「你看起來好可怕。」他說:「你的舌頭都黑了。」
男人為了他們自己的快樂而創造完美女機器人的想法,每天都有,你在公共場合所看見最美麗的女人,全都不是真的,都只是男人弄出來的變態樣板女人。這是全世界最古老的故事,只要你懂得怎麼去看的話,《柯夢波丹》的每一頁雜誌上都有根老二在。
這時候,否定督察已經由她住的化妝室跟著我們來了。她正好及時看到那長著小小牙齒的頭骨,不知是什麼人把肉都剔乾淨了,又被馬桶的回水沖了出來。
另一個人說:你有月經嗎?
中共叫這做「斗垮斗臭」。
那個拿著手電筒的女人,她看的時間最長,眯著眼睛,皺著眉頭,扭動著手電筒,四下戳著,然後她站直身子,說道:「電池沒電了。」她矗立在那兒,低頭看著兩腿仍然在她面前張開的「米蘭達」。
有人捏了他一邊的乳|頭,扭著說:「搖啊搖啊,性感的媽媽。」
他伸出一隻粉紅色手把那女人的手打開,因為沒有別人再有什麼動作,「米蘭達」輕嘆了一聲,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他自己動手解開了最上面那顆扣子。他粉紅色的手指甲打開了下面一顆扣子。然後是再下面一顆。他回望著我們,從一個女人看到另一個女人,最後所有的扣子都解開了,罩衫前胸敞開來。裏面是一副紋了玫瑰花,鑲了蕾絲花邊的粉紅色緞子胸罩,他的皮膚像噴修過似的的粉紅色,如雜誌中頁大圖上那樣乾淨,沒有你在真人皮膚上會看見的黑痣或毛髮或蟲咬的紅色痕迹。在他脖子上,一圈珍珠項鏈直指下面那寬如股溝的乳|溝。
後來想想,她們應該就散會回家的。哦,可是這些說起來真是好有啟發性,只怕最後有人給傷到了。
我們之所以來這裡是為了躲避男人,躲開不肯撿起臟襪子的老公,會打我們、又欺騙我們的老公。因為我們不是男生而失望的老爸。會對我們垂涎的繼父。會欺負我們的哥哥、老闆、教士、交通警察、醫生。
唯一的另外一種氣味就是大自然所呼出來的氣息,知道她吃了山桃味的芳香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