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行了多久，說不清跑出去有多遠，直覺薄霧退盡天將破曉，曹操匆匆把馬勒住：「停下！停下！」

馮芳拍拍袁術肩膀：「沒關係，汝陽無人你就隨我回南陽吧。如今張咨在我們那裡當太守，都是自己人，到那兒你跟回家一樣。」

曹操一回頭，瞅見自己的大宛馬，不禁打了個寒戰：「咱們的馬也得裝扮裝扮。」戰馬裝飾頗多，不似民間之物，尤其是武官的坐騎更為講究。曹操忙將鑾鈴摘去，又拆掉赤金的單鐙，在地上抓了幾把土均居地塗在馬身上。於是棕紅的大宛馬，變成了灰色，只是高大雄壯的身軀改變不了。

「怎麼了？」馮芳趕緊拉韁繩，「有什麼https://read.99csw.com動靜嗎？」

曹操搖頭道：「不過譙縣離河南太近了，當務之急是回去報信，我計劃舉族遷移，先逃到兗州再說。」

曹操頗知馮芳的底細。他乃南陽人士，出身本不甚高，卻因為娶了同鄉大宦官曹節的養女，進而仕途順利一路高陞，細想起來也是個「宦豎遺丑」，沒有袁術的聲望相助，他絕掀不起什麼風浪。

「你可別抱太大希望。」曹操邊嚼邊說，「自本初逃走，你們鄉里已被董卓的盯上了。說不定你的族人都已經出外逃難了，回去可能是一場空。」

「孟德，你回沛國譙縣嗎？」

「眼看天快亮了，咱得把衣服read.99csw.com換了。」曹操跳下馬來便摘盔卸甲，「這麼跑下下去不行，乾糧有限，又沒有草料，累死也走不脫。咱們索性換上便服，撿小道慢慢走，若遇莊戶人家也好打飢荒。」

「你可不能高興得太早。」馮芳凝色道，「咱們繞小路而行，恐怕西涼快馬已經把檄文送到中牟了。」

「可惜了……」馮芳似有不忍，但帶在身邊被人瞧見也是麻煩，只得隨著曹操將它們扔到了荒草叢中。

曹操不禁大喜，見農人遠去，笑道：「咱們這一夜，瘋魔般地趕路，不想已到此地。只要出了河南，董卓便抓不到咱們了。」

「也真巧了，先到沛國，再經汝南，下南陽。咱們九-九-藏-書這一路還真是順腳啊！」袁術連連點頭。

唯一的辦法就是壯著膽子往前跑，不停地跑！就這樣，三人趁著朦朧的夜色，馬不停蹄向東逃去，整整一夜的工夫，誰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馮芳笑道：「還去什麼兗州？索性帶著家人一起來南陽吧。跟公路一樣，給我當親兵。」

馮芳也隨之解甲：「好是好，不過要是董卓傳檄州郡，這一路上也未必容易混過。」

馮芳一愣，這個問題他還沒有細想。袁術卻道：「我當然要回汝陽，回去招兵買馬聚草屯糧，好跟老賊拚命。」

袁術的坐騎比不上他二人的，在後面緩緩停下，連人帶馬都是噓噓只喘。

離開洛陽並不意味著安全，因九_九_藏_書為涼州李傕、郭汜等部四處劫掠，只要不逃出河南之地隨時可能碰到這幫禽獸。而就在身後，董卓或許已經察覺，追兵說不定已經出發。

「舍了吧，留在身邊礙手礙腳的。」

為擺脫董卓的控制，曹操與袁術、馮芳經過周密計劃，終於逃出了洛陽城。

曹操也望了東面一眼：真美啊！前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還未升起的太陽給大地勾上了一道金邊，新的一天總算是來到了，充滿生機和希望，那茫茫夜色中的恐懼似乎可以結束了……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還在逃亡的路上，決不能掉以輕心，趕緊把鎧甲往地上一丟，換上包袱里的普通衣服。

「沒關係，他們豈能在全縣各處安排伏兵？read.99csw.com咱們繼續穿村莊過小路，繞城而過。」曹操說著掏出塊餅咬了一口，「現在的問題是，咱們去哪兒？」

三人收拾完畢，趕緊離了驛道馳入鄉間小路。約莫又行了一個多時辰，已是天光大亮。費了好一陣光景，才在荒僻之處尋了一個莊戶，坐在人家井邊喝了點水又飲了飲馬，細一打聽，再往前不遠，就是中牟縣界了。

「嗯。」

曹操不置可否，揶揄道：「等到了沛國再說吧。」

「咱倆的鎧甲怎麼辦？」馮芳也已經換完了。

「我可不怕，我現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逃兵。」袁術扮作親兵的樣子，根本沒有鎧甲，也未帶其他裝束，「現在我連鬍子都沒了，即便畫影圖形都不一樣，誰能想得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