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仁趕忙向張賢鞠了一躬，咽了咽口水，喉頭髮緊，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奉仁心疼不已，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家業，但自己沒有其他本事，只怕賣了茶樓，也是坐吃山空。李奉仁最近著了慌，滿世界地找門路，希望能碰上個新來天橋謀生的藝人，多少在自己茶樓中演一兩場，看能不能挽救一下。

李奉仁狠狠點頭，才終於說出話來：「張賢張先生，我那個悅客茶樓，儘管不是什麼，不是什麼有名的茶樓，但想請張，張先生去我那小店助演一場，費用，費用好商量。」

蹦二狗忙道：「哎！我知道了，金爺的意思是讓李易去偷變戲法的門子，這可能賣個好價！」

茶棚的老闆認識豁牙金，不敢怠慢，趕忙上來問好：「呦！金爺！今天這麼有空，來我這裏坐坐啊？各位爺，喝點什麼？」

豁牙金看著張賢那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你看著來。」

張賢放下皮箱，抱了抱拳，說道：「哦！是李老闆！你好你好！」

他們所在之處，還能九-九-藏-書遠遠地看到張賢所在之地，此時圍觀的人已經甚多，人群中不斷發出驚呼聲，街上還有不少人緊趕慢趕地跑去湊熱鬧。

豁牙金好像沒聽見，自顧自地說道：「過癮啊！過癮啊！」

蹦二狗想了半天，這才說道：「難道說，這個戲法就是妖術？南城跳大神的麻雞婆一跳大神，我也覺得過癮！」

李奉仁忙道：「張先生，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去我那小店，看一眼，我那個戲台，還是不錯的。我請你喝茶，不知道，不知道方便嗎？」

蹦二狗略略一愣，忙道：「金爺，我也一直想說呢，那個姓張的，太神了！您說，他這是戲法呢？還是真有法術？」

張賢耐心地聽完，微微一笑，說道：「李老闆，我初來貴地，很多規矩還不懂，現在只想著在街頭擺個雜攤，每天賺出點住店吃飯的錢，去駐場表演，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實在抱歉。」

人群中，那個旺風樓的二毛子擠在裏面，也是瞪大了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

蹦二ｒeaｄ.9９ｃsw.cｏm狗小心地問道：「金爺，是不是覺得虧得很，兩塊錢哪，要不我帶兩個人，找個機會給您要回來去。」

豁牙金一巴掌打在蹦二狗的後腦勺上，罵道：「放你娘的屁！」

眾流氓面面相覷，誰都說不出個道理來。

豁牙金說道：「老子混了這麼多年天橋，南派北派的戲法都看了個遍，已經看膩了？提不起個勁。可今天看了這個叫張賢的戲法，覺得比睡了小婊子還過癮。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

豁牙金回過神來，瞪了眼蹦二狗，罵道：「滾你媽的！老子是說剛才那個張賢的戲法過癮！」

李奉仁開的是個破敗的小茶樓，店面位置本來就不甚好，加上李奉仁不善經營，為人木訥內向，從自己父親手中繼承了這個悅客茶樓之後，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收入捉襟見肘，門可羅雀，平日里難見一個客人。為了維持經營，李奉仁已是把能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還是連個夥計都請不起，更別說請耍把戲說書的來助場了，眼看著九_九_藏_書悅客茶樓就要經營不下去，只能變賣掉再謀生計。

豁牙金擼著腦門，搖頭晃腦若有所思。

豁牙金罵道：「廢話！你還認識哪個李易？」

張賢把錢收好，將濟公畫取下，清點物品，一切停當之後，提起大皮箱，就要離開此地。早有一個一直等候在一側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上來，這男人穿著樸素，神色疲憊，消瘦得的很，戴著一個碩大的近視眼鏡，似乎是一個破落的教書先生。

蹦二狗摸著頭傻笑：「金爺，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張賢說道：「李老闆，有話還請直說。」

李奉仁也是碰巧路過此地，見了張賢的戲法，大為讚歎，心想這個張賢是個生面孔，定是剛來天橋不久，可能還好談談。李奉仁本覺得張賢本事高強，自己找他商量去悅客茶樓演出的事情八成沒戲，但見沒有其他人上來邀請張賢，便鼓起勇氣，一直等到張賢要離去的時候，趕忙上前招呼。

蹦二狗眼睛一轉，聽不懂豁牙金在說什麼，於是問道：「您是說，我們去要錢回來rｅａｄ•９９cｓｗ.cｏm過癮？」

蹦二狗說道：「李易？是那個獨來獨往，欠收拾的小偷嗎？」

「哎！」茶棚老闆連聲應著，退開一邊，轉眼就已經端上茶水，奉上幾小碟的花生、蠶豆之類小吃。

這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喚道：「這位先生，請留步，請留步。」

豁牙金長吸一口涼氣，說道：「自己琢磨的？能琢磨成這樣，他媽的可以開宗立派了！蹦二狗，你一會兒去給我把李易找來！」

張賢早就明白這個叫李奉仁的定是經營不善，才落到這般落魄的田地。他微微一笑，說道：「李老闆，實在抱歉，改日吧，我一定登門拜訪。」

蹦二狗趕忙叫道：「金爺！別打別打，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找他去。」

豁牙金一巴掌又抽在蹦二狗的腦袋上，罵道：「要你他媽的嚼舌頭！老子撕了你這張臭嘴，你信不信？」

一眾流氓都紛紛搖頭，說道：「還真沒見到過。」

豁牙金對眾流氓問道：「哥兒幾個，你們以前見過這種戲法沒有？」

張賢停下腳步，仍然提著大皮箱，點頭示好九*九*藏*書，說道：「我叫張賢，請問有什麼事情？」

蹦二狗說道：「說不定是他自己琢磨的。」

這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一絲緊張，看來是個不善談吐之人，說道：「哎，張先生，張先生你好。我叫，我叫李奉仁，是前面不遠處的悅客茶樓的掌柜的。」

豁牙金帶著流氓，走進一處茶棚中，尋了張桌子坐下。

張賢又演了一個魔術，還是把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可無論圍觀的眾人如何央求他再演一個，張賢都沒同意，只是不住喊道：「明天再來！明天再來！謝謝各位！謝謝各位！」眾人見張賢去意已決，都是遺憾萬分，有錢的丟了錢出來，一個一個長吁短嘆地散去，仍然是留戀不已。

豁牙金懶得搭理蹦二狗，說道：「平常的戲法，都是一個人在台上折騰，不讓人進前，也不帶說話的，這次他媽的就在眼皮子底下表演，還和你有來有往地說話，把你一顆心揪著不放，連抖幾個包袱，都是意想不到的。他媽的，這傢伙是跟誰學的，我怎麼從來就不知道還有一套變戲法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