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我親眼見到的就是血流成河。

廓爾喀聯隊的軍官都是三哥的老鄉。由於印度軍隊受鷹軍傳統影響，印度軍官的著裝和儀錶一般都無可挑剔。待人接物既不顯得冷淡，也不特別熱情，都比較酷酷的感覺，我和他們也沒有打過什麼交道——三哥剛剛認識我的時候也是那樣，後來熟悉了尤其是我叫了他「三哥」以後就變了和我好的一塌糊塗的。我見過的印度軍官都操一口絕對流利的鷹語，除了南亞口音比較難懂之外，實際的鷹語水平據我所知與鷹語國家不相上下。印度營有單獨的軍官食堂。偏遠的哨所則是由士兵自己動手做飯，雖然都是咖喱牛肉一類印度口味，不過軍官仍是和士兵分開來單獨吃的。軍官食堂在UNPF部隊不算什麼新鮮事（除了芬蘭營，他們是官兵一同吃飯的），不過印度營也是在UNPF各國部隊中唯一為軍官配備勤務兵的國家。

地上真的是血read•９９csｗ.coｍ流成河啊！

村子被燒了好多地方還在燃燒。

我就下車，讓副班長看好弟兄注意安全。

——一間被火燒毀的房子，門口有一個黑糊糊的物體。但是你再仔細看！那是什麼？！——那是一個母親啊！她護著懷裡的孩子，想從被火燒著的房子里爬出來。結果母子兩人都被燒成了焦炭……那個已經無法辨認的母親的形體，仍然把自己的孩子緊緊摟在懷裡……

——但是當時我們是被他們攔住了，說前面暫時封鎖了，要走的話得等一會兒或者繞道——但是繞道就比較危險了，因為那邊沒有UNPF部隊的在維和任務區的營區。

廓爾喀聯隊的哥們屬於黃種人，外表看上去與中國人沒有什麼區別，與印度籍軍官的區別倒是很明顯。由於廓爾喀聯隊的士兵服役時間比較長，年齡通常偏大，據說有些士兵已經超過了30歲，但是從外表看不出來。廓九-九-藏-書爾喀兵都出生在尼泊爾的貧窮山區，也是苦大仇深不當兵吃不了飯的那種，非常樸實。他們大多不通鷹語，而且生性比較靦腆。當時UNPF部隊來自歐洲的各營都有洗衣房，或者是送到當地人開的洗衣店去。廓爾喀營的軍官有勤務兵洗衣，士兵的衣物則是自己洗。

——其實他們真的和我們國內的陸軍普通戰士很象，都是絕對樸實到家的那種士兵，我也很想和他們接觸——但是還是但是，外事無小事，總部營區你可以隨便忽悠忽悠沒有什麼的，維和任務區你敢瞎忽悠啊？進了維和任務區就是有任務的，你能那麼自由嗎？

它不知道該怎麼辦。

紅色的血凝固了變成黑色的褐色的不知道是混合了什麼東西了反正不再是純色調的大紅，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紅色。

對方就同意了。

我當時的鷹語比現在強的多，就聽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種族屠殺，被滅了九_九_藏_書一個村子。正在收拾現場統計數字，準備提交總部完整的報告。

綠頭蒼蠅就那麼飛啊飛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這麼多的綠頭蒼蠅。

我看見了忽悠著的骨瘦如柴的老人的胳膊。

我的腿就軟了。

你知道什麼是血流成河嗎？！

我看見了他們的臉，他們的血，他們的生命消失以後就是——屍體。

一隻小雞在血河裡面就那麼撲騰著翅膀它的腳被血粘住了出不來了，它的翅膀上面也都是血凝固的血它只能那麼撲騰著自己的翅膀。

就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就只能等著。

但是我是看見了。

就進了封鎖線，進了村口。

就沒有，一直到後來我也沒有認識一個廓爾喀士兵。

實際上好像很多軍事科普文章和圖片都喜歡宣傳廓爾喀彎刀，但是我還真的沒有見過——真的是退伍以後看到的圖片上的彎刀，沒有見他們佩戴或者使用過。我實話實說，我想也不會是別的部隊冒充的吧hｔｔｐｓ://ｒｅaｄ•9９ｃsｗ•ｃom？沒有那個必要吧？我印象當中的廓爾喀哥們在維和區日常執勤是一身印軍迷彩服，戴藍色貝雷帽，持有制式武器，沒有見彎刀什麼的——我剛剛查了一些資料，自己得出的結論是，在廓爾喀部隊迎外表演的時候還是有這種傳統表演的，但是更多的是作為一種傳統保留下來而不是什麼固定的戰術。這個營的軍紀看來很嚴，無論執勤還是休息，官兵著裝都非常整齊，從來不戴藍色棒球帽——和三哥是一樣的。

我看見了忽悠著的骨瘦如柴的幼|女的胳膊。

……死亡的味道。

屠殺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不算短了，屍體都已經一一排列在遠處我看的見的地方矇著白布。有多少我不知道，當時是真的不敢多看一眼，起碼幾十口子是肯定的。

我屏住呼吸我怎麼能不屏住呼吸因為空氣中的味道是一種說不清楚的味道。

我們三個就跟著那個印度軍官過去了。

狗頭高中隊和翻譯就下車還禮。

九九藏書一個印度軍官就過來了，舉手敬禮。

還有沒有清理完的，就看見廓爾喀哥們兩個一個兩個一個的再往外抬人，他們的黃色的樸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就是在抬一根木頭。

我看見了忽悠著的骨瘦如柴的兒童的胳膊。

狗頭高中隊就提出來去看看。

到處都是凝固的血但是有的還在流動。

我走一腳就進了凝固的血里走兩腳就進入黑紅褐紅的血里走三腳就進入凝固的血匯成的河流裏面。

我還看見了什麼？！——幾個廓爾喀兵在房子里清理屍體，一個兵拿起一個沾著血像是布娃娃的物件，雙手遞給旁邊的另一個兵。那是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頭已經沒了，身體晃晃蕩盪，如果不細看，你真的會把那具屍體當成是布娃娃。

狗頭高中隊就揮手讓我下車——我現在是知道他為什麼要我去看了，其實他是真的要我去看的，他是戰場上下來的又經過那次血殺什麼沒有見過？他就是要我見見死亡見見血腥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