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喝一口蜜水。」

秦聰把她拉走。

金瓶走過去蹲下。

金瓶說不出話來。

金瓶守在師傅身邊，動也不勁。

她竟不知師傅已經病入膏肓。

第二天一早六點鐘起來送師傅進醫院。

「這一陣子你一開口就是與師傅算賬，不是要自立門戶，就是控訴師傅拐帶，是誰挑撥離間，你為什麼那樣相信他？」

醫生說：「你們可以進去看她。」

他走到一個角落坐下。

醫生向他們詳細講解病況，最後問：「王女士是你們什麼人？」

金瓶把手搭在她肩九-九-藏-書上。

玉露忽然笑了，這本來不是應該笑的時候，她卻笑得十分暢快，像一個小孩看見心愛的糖果般。

「去，再去聽她們說什麼。」

金瓶一怔。

師傅看著她嘆口氣：「你的生父並非高貴的大學教授，你來自鄉間，父母極大可能是佃農，這樣簡單的事，驗一驗去氧核糖核酸便有分解，何必猜疑。」

「她們只是閑話家常。」

「我——」

聽見師傅喚她：「金瓶。」

玉露忽然現出老成的表情來：「這不是鬧意氣的時候，師九*九*藏*書傅的財產——」

漸漸腿部麻木，她站起來，走了個圈子，窗外天色已暗。

師傅已接受注射，神情鎮定，但十分疲累。

秦聰一聳肩，拂掉她的手。

金瓶連忙過去扶起師傅。

「師傅真心喜歡金瓶，要是我同你那樣激怒她，早被攆出門去。」

「也許我的經營手法確是不合時宜了，意興闌珊，數十年啦，唉，盼望的人卻還沒來，」聲音漸漸低下去，說話已經迷糊。

「要聽你自己去。」

「記住，金瓶，不要相信男人。」

「我從來沒有同九*九*藏*書你說過我的經歷。」

「你看，為了救一個人，我甘願犧牲這雙手，可是，最終那個人嫌棄我，離開我。」

「一切待師傅熬過這一關再說可好？」

金瓶握著師傅的手不放。

師傅忽然笑了，她的面孔出乎意料地年輕娟秀：「你去自立門戶吧，出來之後，我也該退休了。」

秦聰忽然變色，退到一個角落，過一會兒，他說：「我先出去。」

「師傅就是師傅。」

金瓶笑說:「師傅叫我不要相信你。」

「過來。」師傅終於叫她。

師傅看著那美九九藏書少年：「金瓶，別忘記剛才我同你說的話。」

秦聰不出聲。

「師傅一定無恙，」秦聰打斷她，「我們三人仍然效忠於她。」

金瓶用絲巾包了一大包芍藥及玫瑰花瓣給師傅當枕頭。

秦聰忽然不耐煩問：「你笑夠沒有？」

秦聰答：「老師。」

在門外，玉露叫住他：「可聽到什麼？」

玉露把手搭在他肩上：「你從來不會這樣對金瓶說話。」

醫生訝異：「你們三人只是她學生？」

玉露忍不住流淚。

金瓶伸手去握住師傅的手。

「有一段時間，我彷彿已忘九*九*藏*書記這件事，可是今日又不甘心，陳年往事，統統想起，耿耿於懷，不得超生。」

這時，秦聰進來說：「師傅說些什麼，不要太勞神。」

秦聰問：「師傅說了些什麼？」

玉露正替師傅收拾衣物，師傅看見金瓶，揮揮手：「你且去忙你的事。」不想與她多說。

他說下去：「自病發至今，只有三個月時間，手術已是最後一步。」

金瓶喂她喝水。

玉露嗤一聲笑。

他以為三個神情委頓、眼睛發紅的年輕人是至親。

金瓶不敢向前，只見師傅對秦聰與玉露都有吩咐，最後才輪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