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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她真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我們朝車子走去時,他得意洋洋地說。
現在還沒到晚上,我們還得和他待上一會兒。
「你對斯托伊切夫擁有那封信是怎麼想的?」
她聳聳肩,「我學過點俄語,保加利亞語很接近俄語。」
斯托伊切夫告訴我們,他有一封奇里爾修士的信,海倫和我驚奇地互相對望,「您是什麼意思呢?」她終於開了口。
我花了幾分鐘才在文件資料里找到那該死的東西,然後尋找那一段,大聲讀給海倫聽。
「他忘了——」這幾個字似乎讓海倫癱瘓了,「他忘了羅馬尼亞——」
斯托伊切夫讀信時,我想我和海倫幾乎是屏住呼吸。這時,下面的木樓梯上響起一陣腳步聲。
「您真是太好了,」海倫說,「我們不想佔用您太多時間,不過能和您一起過節,我們很榮幸。拉諾夫,可以安排一下嗎?」
我握筆在手,以完成您的英明所賦予的任務,向您稟報該使命進行到此的細節。今晚我們在威耳比俄斯附近的聖弗拉基米爾修道院過夜,離您還有兩天的路程。修道院的同行弟兄以您的名義歡迎我們。按您的指示,我獨自拜見主教大人,向他報告我們的使命。會見極為機密,見習修士或僕人都不在常他下令把我們的馬車鎖在院子里的馬棚中,從他的修士和我們的人中各挑兩人擔任守衛。我希望我們能常常得到這樣的理解和保護,至少在我們進入異教徒的國度之前。按您的指示,我把一本書交給主教大人,並轉告了您的指令。我看到他連書都沒在我眼前打https://read.99csw•com開,就立刻把它藏了起來。
「你學得快呀,」女招待進屋后,我說。
「對我們來說,這可能是好運,」她若有所思,「開始我以為這隻是歷史上的一個謎——一個非同尋常的謎,但它能幫助我們什麼呢?不過斯托伊切夫認為我們的信是危險的,我才覺得有了很大的希望。他了解某些重要的情況。」
「這裏也有人監視我們,」我們在一張鐵桌邊就座時,海倫平靜地說道,「不過這裏至少沒有竊聽器。」
我瞟了瞟海倫那張漂亮而嚴肅的臉。就在那一瞬間,我的腦子在摸索,在某個謎團的邊緣徘徊,這不是拉諾夫有沒有孿生兄弟的問題,而是彷彿與海倫的臉有關,與我舉杯喝茶的動作、與我選擇那個古怪的詞有關。我的思緒曾經這樣徘徊過,但這次如大堤崩決,思緒一涌而出。
「啊,」他搖搖頭,「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們。我一點沒想到還會見到另外一封這樣的信。對拉諾夫先生說的越少越好。」
我拉開公文包,用力過急,桌上的茶水都濺了出來,「他的信,他去希臘!」
「您是怎麼猜到的?」我掩飾不住自己的驚奇。
「您不必擔心。」海倫搖搖頭。他倆微笑著對望了一會兒。
女招待端著我們的茶來了。
這時,一個穿白襯衣的女招待朝我們走過來,問了什麼。
「我讓一個陌生人為我買了一種叫健忘的飲料,」我讀道,努力壓低聲音,「你認為那個陌生人到底是誰?這就是為什麼羅西忘了——」
read.99csw.com倫面色蒼白,緊咬牙關,眼神激動,淚水盈眶,「我恨他。」她低低說道。
「今天下午我寫東西,會很忙,」他說,「不過你們明天願意來的話,我從前的一些學生會到這裏來過節,到時我會告訴你們更多關於奇里爾的故事。」
他站起來,走進其中一個稍小的房間里,他打著手勢讓我們跟上。他掃視了幾個書架,然後伸手去拿一個盒子,從盒子里取出用磨損的繩子捆住的紙板文件夾,回到桌旁,打開文件夾,拿出一份材料。他站在那裡,看了足足有一分鐘,似乎呆住了,「你們看得出來,這是原稿,簽名——」
「希望你們的學術研究能增進你們對我黨和人民的了解,」拉諾夫說著,向我微微點頭。
海倫在他身後對我翻了個白眼。
海倫轉向我,「想喝什麼?」女招待好奇地看著這兩個說外國話的傢伙。
「很好,」斯托伊切夫說,「大約一點半我們在這裏見面,你們會碰到一些學者,會覺得他們的研究很有意思。」
我們在旅館陰暗的餐廳里吃完一頓冗長的飯後,拉諾夫告辭了。
「當然,」他說,「如果你們想以這種方式完成你們的研究,我樂意幫助。」
以聖父、聖子和聖靈的名義,您最謙卑的,奇里爾教友我主紀年六九八五年四月」
埃蓮娜和拉諾夫端著哐當作響的盤碟進來了。我才發現,今早的出訪把我餓壞了。
「你知道怎麼點單嗎?」我逗海倫。
我在她面前搖晃那封信,「聽聽這個:「克里特酒館里的老人們更願意給我講他們二百一九_九_藏_書十個吸血鬼的故事,而不願告訴我在哪裡找到類似那一塊的陶器碎片,也不願說他們的祖先鑽進哪些古代的沉船中掠奪東西。一天晚上,我讓一個陌生人為我買了一打當地的一種特產,名字很怪,叫健忘。結果第二天我病了一整天。」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承認道,「不過我也覺得,他可能僅僅指這是敏感的政治材料,就像他的許多工作一樣——因為這涉及到教會的歷史。」
「健忘症,」我說,「海倫——海倫,健忘症。」
斯托伊切夫激動地用手指敲著圖爾古特的複製品。「一九二四年,我的朋友阿塔那斯·安吉洛夫給了我一份手稿,我肯定它描述了這次旅行的另一段行程。我不知道有關這些旅行是否還有另外的資料,等等——」
「哦,我的天啊,」海倫輕聲說。
「是的。」我趕緊說道,「他對我們在這裏的工作似乎太感興趣了。關於我們的研究,我們還有很多要告訴您的,但這不能公開,而且——」我停了下來。
「這足以讓他小心,不當著拉諾夫的面談它。」
這話差點兒讓我倒胃口。不過我還是點點頭,喝掉我的白蘭地。
「我知道,」海倫嘆了口氣,「也許僅僅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知道他是否真的對我們要找什麼有所懷疑,那我倒會感覺好些,」我承認道,「奇怪的是,他讓我想起我以前見過的某個人,但我像是得了健忘症,想不起是誰了。」
「他忘了我母親,」海倫接完茬兒,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她凝視著我,「通過你,我的確開始了解九-九-藏-書他了。」
海倫一臉愁容,「離開拉諾夫讓人放鬆不少,想到明天又要見他,真有點兒受不了。他老是盯著我們,我不知道我們怎麼才能真正開始尋找。」
「危險?」斯托伊切夫問道。
吃完這頓簡餐后,埃蓮娜再次領著我們穿過綠色的院子和花園,走到大門口,「明天見,」她微笑著對我們說,用保加利亞語對拉諾夫說了幾句俏皮話,逗得拉諾夫往後理理頭髮,才戴上帽子。
「請吧,尊貴的客人,非常歡迎。」斯托伊切夫在桌上揮了一下手。
「什麼?」對我的激動,海倫不解地皺起眉頭。
我知道她不是指她父親。
「任何對我國中世紀歷史感興趣的人,我都很高興有機會和他交談,」斯托伊切夫對我說,「您和羅西小姐要是看一看我們紀念兩位中世紀名人的節日,或許有些意思。明天是奇里爾和梅索蒂之日,他們發明了斯拉夫語字母表。你們用英語說是西里爾和梅多蒂烏斯——你們管這叫西里爾字母,不是嗎?我們管奇里爾叫奇里力薩,就是那個發明了西里爾字母的修士。」
她的手和我的交織在一起,「每一天的等待都讓你感到痛苦,是吧?」
「尤帕拉修斯主教大人閣下:
「別說了,」斯托伊切夫輕聲說道,「我會找個方便的機會,到時我們再談。」
「chai,」她說,指指她自己和我,「茶,Molya。」
有那麼一會兒,我糊塗了,心裏只想著我們的奇里爾修士。不過斯托伊切夫又說了一遍,我明白了他的心思。
「羅西的信!」我幾乎喊了出來。
「是啊九*九*藏*書,我們得等到明天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母親,」我附和道,腦海里突然浮現海倫的母親倚門注視我們離去的樣子,「他根本沒打算回去。他突然忘了一切。這就是——這就是為什麼他告訴我,他並非總是清楚地記得自己研究過什麼。」
我慢慢地點點頭,「如果你了解羅西的話,」我說,又突然閉上嘴。
「他們回來了,」斯托伊切夫平靜地說。他把信收好,為安全起見,我把我們的信和他的放在一起,「拉諾夫先生——他是派來做你們的嚮導的嗎?」
我們一旦肯定拉諾夫已經離去,立刻回到樓下,漫步來到附近一條偏街的咖啡館,在樹下就座。
「——根本忘了他去過那裡。他在給赫奇斯的信中說,他打算從羅馬尼亞返回希臘,弄些錢,去參加一次考古挖掘——」
我的胳膊和脖子頓時生出一片雞皮疙瘩。我看了看海倫,她咬住嘴唇。奇里爾修士那已然褪色的名字是這麼的真實。
我們俯下身,那兒,我看到了一個用西里爾字母寫下的優美名字,連我都認得出來——奇里爾——日期是六九八五年。
海倫慢慢睜大眼睛,最後,她的眼神因震驚而陰暗下來,「你記得信上說他在伊斯坦布爾被人拿走地圖后,他是怎樣回到希臘——回到克里特的?說他怎樣開始倒霉,一切都不對勁兒了嗎?」
斯托伊切夫雖然對這樣的古舊手稿已經習以為常,但他仍和我一樣感到無比敬畏,「我試著讀給你們聽。」他清清喉嚨,把這封已被譯過多次的信的大致內容譯給我們聽。他的譯文內容概略,但已經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