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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斯托伊切夫為我們讀解完后,我和海倫坐在那裡,沉默了幾分鐘。
這裏的龍看上去要小一些,因為書頁較大,在它周圍留下較大的空白,但那肯定是同樣的木刻畫,連細小的污跡都和休·詹姆斯的那幅一模一樣,還有一處污跡。
海倫讀出聲來,「斯托伊切夫,」她低語道,「您在上面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真可怕。」
我本應該去幫他一把,可我卻坐在那裡,無助地看著海倫。海倫似乎也僵在那裡了。
斯托伊切夫點點頭,「我們會耐心等待的。」
這時,拉諾夫正好推開了書房的門。
他在椅子里挺直了身子,「是的,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找到斯維帝·格奧爾吉。首先,我們必須到里拉去看奇里爾修士寫的另外的信。我想讓你們和里拉的一個人聊聊,不過他也許幫不上什麼忙。」
「也許吧,」他奇怪地笑道,「如果我和羅西果真在那裡相遇,也許我們在為時不太晚之前就能匯合我們各自所了解到的情況。」
在發黃的頁邊,龍爪的附近。斯托伊切夫指著它,但某種情感——厭惡、恐懼——過於強烈,以至於他一下忘了用英語說話,「Krv,https://read.99csw.com」他說,「血。」
「如果您去的話,您可能會遇到羅西,或至少那個考古學家傑奧爾傑斯庫,」我嚷道。
「這麼說您很急了?」拉諾夫揚了揚眉毛,「這麼高的要求,需要花時間作安排的。」
「您害怕是很正常的,」我對這位老學者說,「不過我們希望對羅西教授來說,不算太遲。」
這時,斯托伊切夫已經恢復常態,「如果您能安排這些客人去里拉,那對他們的研究將是一個極大的幫助,」他平靜地對拉諾夫說。
在所有壓在我心頭的疑團中,這是我最想問的一個。
「這是一首老歌,很老——我想,凡在土耳其人奴役巴爾幹人民的地方,都有這樣的歌曲,」斯托伊切夫嚴肅地說,「在保加利亞民歌中,我們有許許多多這樣的歌曲,內容不一,不過都是號召人們起來反抗所受到的奴役。」
「房間里沒有別人,」他低聲說道,「門是鎖上的。我回來時還鎖著。我進到屋裡,看到這個可怕的樣子。我叫來警察,他們到處搜查,至少——你們怎麼說?——他們分析了那鮮血的樣本,作了比較,很快就九-九-藏-書發現是誰的血型。」
他向海倫伸出一隻虛弱的手,海倫幫助他站起來,「扶著我,我們去慶賀一下這個教學的節日吧。」
「不,當然不。我當時不在那裡。可警方認為我布置了整個現常有一樣東西不吻合,就是手指印。他們說,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指印—指紋太過稀少。」
終於,海倫開口了,「肯定是同一次旅行。」
突然,他站起來,拖著腳又走進另一間屋子。我們聽到他走來走去,挪動書本。
斯托伊切夫看上去還想說什麼,但就在此時,樓梯上響起有力的腳步聲。我抓起對開本,衝進隔壁房間,把它儘可能安全地藏到一個箱子後面,又回到斯托伊切夫和海倫身邊。
「我們明天去可以嗎?」我的語氣盡量顯得隨便。
「啊,」他說,「一次歷史學會議。教授,您錯過了自己的聚會。」
「然後您就中斷了調查?」我猜道。
他毫無顧忌地翻看桌上的書本和文章,最後拿起那本舊期刊,裏面登有斯托伊切夫部分念給我們聽的撒迦利亞《紀事》,「你們關心的就是這個吧?」他朝我們微笑,「也許我也該讀讀,受點教育。對於中世紀的read•99csw•com保加利亞,我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吶。我以為您那位攪亂人心的外甥女對我很感興趣,其實不然。在您那花園最漂亮的一角,我向她發出鄭重邀請,可她怎麼也不答應。」
在那一頁上,我們看到一個單詞。
我彎腰近看。那褐色的污斑清清楚楚是手指印
「誰的?」海倫傾身向前。
「是的,我自己的名字。可墨水和書法卻是中世紀的。我一直遺憾自己在這件事上是個膽小鬼,但我確實害怕了。」
我不知道他說的之前是指在保加利亞發生的革命之前,還是在他被流放之前。但我不想問。
斯托伊切夫無奈地聳起他那瘦瘦的肩膀,「這是我惟一沒有進行下去的研究。其實哪怕出了這事,我也可以繼續下去的,可是有了這個。」他慢吞吞地翻開對開本的第二頁,「這個,」他重複道。
「他在唱什麼呢?」為掩飾自己的激動,我故意問斯托伊切夫。
斯托伊切夫以手撫額,「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他喃喃道,「沒人知道。」他悲哀地看著我們,「如果土耳其人有理由仇恨或害怕這座修道院,那麼它很可能已被完全毀掉。我一度想找出斯維帝·格奧https://read.99csw.com爾吉的地點。」
斯托伊切夫轉向她,「我相信是的。奇里爾教友的修士們運送的是弗拉德·特彼斯的遺體這意味著——除了被土耳其殺害的那兩個成員之外——他們安全抵達了保加利亞的一座修道院。斯維帝·格奧爾吉——它在哪兒呢?」
「可是——」
「斯托伊切夫聲音壓得更低,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冒出了汗水,「是我的,」他說。
「里拉?」拉諾夫手裡掂著那本期刊,「很好。我們又將進行一次旅行,也許在後天。」
他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我的朋友安吉洛夫去世后,我有一段時間努力繼續他的研究。我想過,也許斯特凡給了撒迦利亞一個錯誤的名稱。我想,像弗拉德·特彼斯這麼重要的人物的遺骨如果曾葬在那個地區,當地至少應該有相關的傳說。戰前,我想過要去斯納戈夫,看看在那裡能了解到什麼——」
「我的天。」我想起了我那隻可憐的貓,還有羅西的朋友赫奇斯,「當時還有別人在房間里嗎?您看到這個時怎麼辦?」
斯托伊切夫氣紅了臉,似乎要開口說話。不過令我驚訝的是,海倫救了他,「別用你那官僚主義的臟手去碰那個姑九九藏書娘,」她盯著拉諾夫,說道,「你來這裡是騷擾我們,而不是她。」
其他的客人開始聚集到葡萄架下,沒過幾分鐘,一些聽眾跳起來,手風琴又開始了演奏。琴手甩著頭髮蓬亂的腦袋,張嘴唱出一首歌。
沒過一會兒,他卻解釋道,「你們看,我是非常突然地停下我的調查研究。那天,我從巴赫科沃地區回來,滿腦子是去羅馬尼亞的計劃。我回到索菲亞的家時,卻看到一幅可怕的情景。」他又停下來,閉上眼睛,「我努力不去想那一天。我得先告訴你們,我有一個小公寓在倫斯卡亞·斯特納附近。我出門買東西,我那些關於巴赫科沃和其他修道院的文章和書都放在桌上。回來時,我發現有人翻過我所有的東西,把書從書架上扯下來,還搜查了我的櫥櫃。在桌上,我那些文章上面有一縷血跡。你們知道墨水——污痕——書頁是怎樣——」他打住了,銳利的目光看著我們,「桌子中央放著一本我從來沒見過的書——」
過了一會兒,斯托伊切夫胳膊下夾著一本大對開本回來了。他把書放到我們前面,我們看著他用一雙蒼老的手緩緩翻著書頁,無言地向我們展示許多的空白頁和書頁中央的大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