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真柴先生您下廚房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我們表現得對他們夫妻倆不夠體貼。他們不是一直很想要個孩子嗎？」
「那老師怎麼說？」
「我說綾音，你可別整天護著她。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往牛排上抹青紫蘇醬的。」
「好的。」
義孝撇了撇嘴，慢慢地搖了搖頭。每當宏美說起綾音為他所做的付出時，他就會擺出這樣的一副表情來。
豬飼有些不解地點了點頭，把白葡萄酒倒進了義孝的酒杯中。
無奈之下，宏美決定到真柴家去一趟。一路上，她又打了好幾次電話，還是沒人接。
「過兩天我會整理的啦。」由希子捅了捅丈夫的側腹，朝綾音笑著說，「你們來看看我們家小王子的臉，長得就跟大福餅似的。」
「是一年半吧？」豬飼介面，「就算禁上兩年也是應該的。不不，你不如乾脆趁機把酒給戒了，怎麼樣？」
宏美在濾管上裝上濾紙，用量匙舀了咖啡粉進去。義孝看了看她放的量，點了點頭。
綾音搖搖頭，說：「你們不必在意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宏美，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你就打我手機找我吧。」
「倒也沒什麼事，只不過……這合適嗎？」
「謝謝。」綾音輕輕揮了揮空著的那隻手，再次邁開了步子。
「就只是青紫蘇醬好不好？你這人不管做什麼菜，都會弄點那玩意兒進去的。」
「說什麼？」
「有勞了。」綾音抬起宏美的手，把鑰匙放在她手心上，然後又蜷上她的手指，讓她緊緊地握住了鑰匙。
「是嗎。」由希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宏美心想，或許他們夫婦是打算從我這裏套話，才裝好心要送我回家的吧。
宏美回想起今早綾音把鑰匙交給她時的表情，那副笑容，想象不出隱藏著任何的企圖。
「身體不舒服嗎？」綾音問。
綾音接過宏美手中的礦泉水瓶，開始給各自杯中倒水，嘴角帶著笑。
「冰箱里有礦泉水，你拿一瓶過來。」綾音說。
義孝也苦歪了嘴，「估計是咖啡粉放多了吧。」
「會不會還是生不出來啊？宏美，你有沒有聽說什麼？」
宏美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這是一台容積五百公升的雙開門大冰箱，門后擺著一長排礦泉水。她拿出一瓶，關上冰箱門，回到自己座位邊正打算落座的時候，對上了綾音的視線，綾音動了動嘴唇，向她說謝謝。
「我重新泡兩杯吧。」
他一開口就問：「今天的教學已經結束了吧？」
進了起居室，她聞到屋裡飄蕩著一股咖啡香。
豬飼達彥是個身兼多家公司顧問職務的律師，真柴義孝經營的公司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在義孝這家公司，他不僅擔任顧問，據說還相當積極地參与經營。聽說豬飼與義孝在大學里是曾參加過同一社團的校友。
「我這也是跟老師學的。」
宏美朝義孝瞥了一眼，可他正望著不知什麼方向。
「而且，我還有些話要跟你說。」他說。
「這是……」
「剛才打過我手機了，說是五分鐘後到。」
「沒關係，你就泡一次給我看看吧。」義孝雙手抱胸。
「對了，你們怎麼樣啊？是不是也該要個孩子了啊？」豬飼看看義孝，又看看綾音，「你們倆結婚也有一年時間了吧？差不https://ｒead•99ｃsw•coｍ多該厭倦二人世界了吧？」
等宏美用托盤端著兌酒的器具回到起居室時，豬飼夫婦的話題已經轉移到庭院園藝上了。這個家的庭院在照明設計上很是花心思，即便在夜裡也能夠觀賞到院里的盆栽。
「好了好了。一年之後，不管啤酒還是葡萄酒，你喝就是了。只不過，你可要適可而止哦。」
「啊……是這樣啊。」
「剛剛結束。」
「沒什麼大事。我是想把這東西暫時交給你來保管。」說著，綾音從外套兜里掏出了一樣東西。她伸出的手上放著一副鑰匙。
她推開了起居室的門，霎那間驚呆了。義孝倒在地上，身旁滾落著一隻咖啡杯，黑色的液體潑灑在木地板上。
「哎？禁酒啊。」義孝停下了手中的餐叉，「果然還是得有所顧忌啊？」
七點多，文化學校的工作結束。宏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給義孝打電話。然而，義孝的手機一直在響，可他就是不接。她又試著打真柴家的座機，結果一樣。
看著綾音走進廚房之後，宏美打開了豎在牆邊的杯櫥。她曾經聽人說過，眼前這件略帶古風的傢具，其價格高達三百萬日元。當然了，放在這杯櫥中的物品也全都是高檔貨。
由希子嘟著嘴說了句「我知道了啦」，立刻恢復了笑臉。她的表情充滿了幸福。似乎就連剛才和丈夫的拌嘴，對如今的她而言，也成了一種再快活不過的儀式。
就在宏美收拾完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手機響了。她看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電話是義孝打來的。
「嗯，還行吧。不過也還有許多不大明白的地方。」
十分鐘后，所有人齊聚在了餐桌旁。誰的臉上都掛著笑。在宏美看來，他們所有人似乎都很清楚自己該怎樣做出一副放鬆的表情，才不會去打亂這留心經營的祥和氣氛。她時常會想，到底要怎樣才能掌握住那份分寸。這不像是與生俱來的本事。宏美很清楚，真柴綾音是花了大約一年的時間，才能溶入到這種氛圍之中。
「我們當然很開心。真的是送給我們的嗎？我說老公，你知道嗎，這東西在外邊賣得可貴了，而且這還是三田綾音的作品喔。在銀座辦展覽會的時候，單人床罩的價格可是賣到了一百萬日元的喔。」
「咖啡我來弄吧。宏美，冰箱里有冰塊，你去拿些來讓他們兌酒吧。」綾音說著擰開水龍頭，往水壺裡裝水。
義孝應了一聲「了解」，走向了牆邊的對講機。
「不是，我有點事要回娘家去幾天。」
「是我家的鑰匙。就像昨天跟你說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所以有點擔心家裡的安全。所以就想，還是暫時交給你保管。」
「見了面再說。我九點鐘一定回家，你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說完，他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義孝笑嘻嘻地接她進門，他的動作沒有一點偷偷摸摸的感覺，一切顯得悠然自得。
看到真柴夫婦從二樓走下來，若山宏美就知道有事發生。雖然他們兩人都面帶笑容，但這笑容明顯是擠出來的。特別是綾音，尤其給人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但是宏美忍住了沒有出言點破，直覺告訴她，她的多嘴可能會起破壞作用。
「真的？」
「沒什麼，那個，您路上九*九*藏*書多保重。」
「不好意思，我現在手上正忙著。老公，麻煩你去開下門吧。」綾音回答。
綾音道聲「再見」，拖著行李箱離開。宏美望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叫道：「那個，老師……」
「花了至少半年時間吧？」宏美不太確定地看向綾音。對於這件作品的製作過程，宏美也算在某種程度上有所了解。
豬飼從冰鎮酒櫃中拿出酒瓶，打算為宏美倒酒。
「杏黃小屋」周日休息，但並不等於說宏美就沒有工作要做了，因為她還得到池袋的一所文化學校去兼任講師。而這份工作，也是她從綾音的手上接過來的。
第二天早晨，當宏美在廚房準備泡咖啡時，義孝走到她身旁，讓她給做個示範。
「一定是因為她知道真柴先生對咖啡有癮，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要泡出更香濃的咖啡。」
「這個嘛，聽大夫說，估計得禁上一年吧。」
「你這話可不公道啊，我有時也會自己動手做的。」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替您保管了。」
綾音點點頭： 「如今我都已經沒什麼可教宏美的了。」
玄關門反鎖著，她打開門鎖，推開了門，發現玄關門廳里的燈也亮著。
「以前我是用咖啡機煮的。可那東西結婚的時候被綾音給扔掉了，說是這樣子泡出來的才好喝。」
坐在計程車里前往真柴家的路上，宏美自我嫌惡起來。她雖然對義孝那種毫不愧疚的模樣直想皺眉，同時卻也無法否認自己心中的飄飄然。
第二天，宏美像往常一樣，早上九點準時離開家門，前往位於代官山的「杏黃小屋」。「小屋」是這棟公寓中改裝成拼布教室的一間房間。只不過當初開辦教室的不是她，而是綾音。現有的大約三十個學生，也全都是衝著能學到三田綾音親自傳授的技藝而來的。
「不好說……」綾音側色側頭，「定了我會打電話給你。」
「我也來幫忙吧。」
「沒說什麼。」義孝回答時沒有看她。
「啊，我就不必了。」她連忙用手遮住了杯口。
「不是吧？我記得宏美你不是挺喜歡喝葡萄酒的嗎？」
豬飼夫婦表示告辭時在晚上十一點過後。
離開真柴家走上大路之後，豬飼叫了一輛計程車。最先下車的宏美最後一個坐進車裡。
他的話中沒有絲毫遲疑，令宏美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您準備什麼時候回來呢？」
「果然……」
綾音停下腳步：「什麼事？」
「我沒什麼不方便的。要回家的時候提前聯繫你，就算到時候你不方便，等到晚上我丈夫也就回家了。」
「嗯，她全都答應了。」
「你基本上都交給宏美管了？」由希子問綾音。
「這倒也是。」
「回娘家？札幌嗎？」
「明天起就是三天連休了啊。你是要旅行？」由希子問。
「真漂亮！謝謝你，綾音。」由希子一臉感動萬分的樣子，手中緊緊地握著拼布一角，「我們會好好珍惜它的，真是太感謝了。」
真柴彎起了嘴角：「不是還有客房，那屋裡放的也是雙人床。」
「這的確讓人挺擔心的。你在這種時候還要慶祝我們生了孩子，我們越發感覺惶恐了。」豬飼摸著頭說道。
「那你還得忍上多久啊？」義孝問由希子。
估計出門了吧？但也不會不帶手機啊。
宏美看到由希子的酒杯依然read.99csw.com空著，站起來說：「那個，我去拿點兒水來吧。」
宏美動了動嘴角，低下了頭。實際上，豬飼夫婦對宏美做的事到底感興趣到何種程度，也很讓人懷疑。或許只是覺得不跟這個不合時宜地混在他們兩對夫妻中間一同用餐的女孩搭搭話，人家會很可憐。
她打算開口的時候，門鈴響了。
宏美走出公寓的電梯，在教室門前看到了綾音的身影，她身旁放著一隻行李箱。綾音看到宏美，微微笑了笑。
「客人到了。」義孝衝著廚房大聲說道。
「只不過，我沒跟她說對方是你。我說是個她不認識的女人。我也不清楚她有幾分相信我說的話。」
「沒有，我什麼都沒聽說。」
「這真是一幅很棒的作品不是？這種得花很多時間吧？」豬飼把目光轉向宏美，像是要徵詢她的意見。
「綾音做的料理還是如此美味可口，一般人可是很難把泡魚醬做得如此有型的啊。」豬飼由希子往嘴裏送了一塊魚肉，出聲贊道。對每一道菜色都讚不絕口的角色，向來都是由她扮演。
看到綾音端著三杯咖啡走進來了，宏美連忙開始兌酒。
「我很久沒有親自動手煮咖啡了，也不知道煮的味道好不好。」義孝走進廚房，雙手各端著一隻杯子走回了起居室。看來他習慣不用茶碟。
「說了？」
豬飼由希子在兩個月前順利生下了孩子。這是他們夫妻二人的第一個孩子，同時也是他們期盼已久的寶寶。豬飼今年已經四十二歲，由希子也已經三十五歲。「安全進壘」是他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宏美定了定神，從包里拿出了鑰匙，就是之前綾音交給她保管的那副鑰匙。
「不行嗎？不是挺好吃的嗎？」
「那我們就先準備一下，過會兒開瓶香檳慶祝吧。」
用完餐后，兩位男士坐到沙發上，打算來上一杯威士忌，由希子說想再來一杯咖啡，宏美於是起身朝廚房走去。
「一定。」綾音答應說。
「怎麼，你不方便？」
「承蒙款待，還送了如此精美的禮物給我們，感覺挺過意不去的。」豬飼起身說道，「下次一定請到我家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整天忙著照顧孩子，家裡亂得一塌糊塗。」
「是嗎。我現在正和人一起吃飯，吃完了就回去，你來吧。」
「讓你久等了。豬飼有沒有打過電話來？」義孝問道，語調聽起來有些生硬。
「您怎麼來了？」
「以前是聽真柴這麼說過。」
「沒想到還挺複雜的呢。」
「不過老實說，我還真有點放心不下呢。媽媽她實在是有些太寵孩子了。朋友們都說，孩子稍微哭兩聲很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的啦。」由希子皺起眉頭說。
「是啊，畢竟她的乳汁是小寶寶的營養來源啊。」豬飼晃動著酒杯說道，「乳汁摻了酒精總不好吧。」
今晚的這場聚會，就是由義孝提議，綾音動手準備，為慶祝他們夫妻兩人平安得子而舉辦的。
「怎麼啦？我想沒關係的吧？他們這次就是要為了慶祝我們生了孩子的呀。」坐在副駕駛座的豬飼說。
綾音笑著點了點頭：「我爸最近身體不大好，我回去幫幫我媽。不過似乎倒也沒什麼大礙。」
「我喜歡吃青紫蘇醬。」說這話的是綾音。
「不，沒事。只是最近常有朋友約我去喝酒，喝得有點read.99csw.com太多了，所以……」
「對了，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們兩位。」說著，綾音站起身，從沙發背後拿了一隻大紙袋過來。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想你也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會回家的。」
義孝這才抬頭看著她，問：「說什麼？」
「老公，」由希子輕輕拍了拍丈夫的手臂，提醒他說，「你就別多話了。」
「要照管這麼多的花草盆栽，也挺辛苦的吧。」豬飼說。
「我說你啊，我今後還得過上許多年艱辛的育兒生活哦。如果連喜歡的酒也不讓我喝了的話，我怎麼捱嘛。還是說，你甘願代替我來帶孩子？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也會考慮一下的。」
「我來吧。」綾音立刻說道，「宏美，麻煩你擺杯子。」
義孝開始動手在供八人圍坐的餐桌上鋪設五人份的餐墊。他對這種家庭聚會已經習以為常，宏美也已經掌握了布置的順序。
「孩子今晚交給令尊令堂照看嗎？」義孝來回交替看著豬飼夫妻。
「是嗎？不過也許是吧。自從和她結婚之後，就什麼事都不做了。」
「在卧室里睡嗎？」
「除了工作，日常生活都是以孩子為中心。」豬飼說。
「因為老師把她自己獻給了這個家庭了呀。」宏美說著啜了口咖啡，咖啡又濃又苦。
叫救護車！打電話！號碼、號碼——究竟是多少？宏美雙手顫抖著掏出了手機。可她就是想不起該撥哪個號碼。
這是一張用拼布做成的床罩，只是比普通的床罩要小得多。「我想把它送給你們做嬰兒床的床罩。」綾音說，「等孩子不睡嬰兒床之後，你們就拿它做掛毯好了。」
在一家以意大利麵聞名的餐廳吃過晚餐之後，宏美給義孝打了電話。他已經回到家裡了，催促宏美快來，聽他口氣，似乎興緻不錯。
「這也沒辦法，不是嗎。而且這跟工作也不是沒關係。孩子出生之後，你心中應該會萌生出責任感來，會鼓起前所未有的幹勁，不是嗎？」
豬飼睜大眼睛，發出了驚嘆。他似乎確實相當吃驚，臉上流露出沒想到拼剪一下布頭弄出來的東西竟然如此值錢的表情。
「不，倒也不是不願意……老師，您自己帶鑰匙了嗎？」
「怎麼說呢？」綾音側了側頭，「只要你們喜歡，就再好不過了。」
「孩子出生之後，生活還是會發生改變吧？」義孝問。
「幸好趕上了。」綾音眯起眼睛，小聲說道。
「當然是真的。我不早就跟你說過嗎，她不會反抗的。」
「年輕就是好啊。」豬飼給綾音也倒上酒後，瞟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把酒瓶貼近了自己的酒杯， 「由希子她最近也需要禁酒，今晚幸好有你作陪。」
「宏美，我從明天起要出門幾天。」宏美正在玄關穿鞋的時候，綾音對她說。
輕輕點了點頭，宏美的心中充滿了迷惑、困惑、安心，還有依然揮之不去的不安。
「那我可以放心了吧？」
「我也不太清楚，她似乎經常打理的。二樓的陽台也放著幾盆呢。每天都看見她起勁地給這些花草澆水。我看她挺辛苦的，她本人似乎倒樂在其中。估計她是打從心底里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吧。」看來義孝對這話題似乎並沒有多少興趣。宏美知道，其實他對大自然和植物這類東西是一點都不關心的。
「喜歡是挺喜歡的，不過還是不必ｈｔｔpｓ://reａｄ•99cｓw.ｃｏm了。謝謝您的好意。」
宏美怔怔地望著身旁的包，裏面就裝著今早剛接過來的鑰匙。
由希子的一句話把眾人都逗樂了，豬飼則滿面愁容。
宏美脫掉鞋子，進入走廊。屋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咖啡香。今早的咖啡不可能還有剩的，估計是義孝自己再泡的吧。
「不願意？」
這一天，拼布教室的教學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一整天里，學生一批批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宏美忙得都沒時間歇口氣。送走了最後一批學生，她感到肩膀和脖子酸疼得厲害。
「就是這個啦！」由希子看到她拿出來的東西后，誇張地發出驚嘆之聲，雙手捂住了嘴。
宏美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她決定和豬飼夫婦一起告辭。豬飼說要叫輛計程車，把她送回家。
「今晚你就這在這裏吧。」
「我們是不是談孩子談得太多了點？」計程車還沒開出多遠，由希子說道。
義孝喝了口剛泡的咖啡，誇獎說：「果然香濃。」
「那當然。」說著，義孝伸手摟住宏美肩頭，把她拉向了自己。宏美全身靠到了他身上。她感受到他的雙唇在貼近自己的耳朵。
「不，不必了。下次再麻煩你泡吧。這先不說，」他把手中的咖啡杯往大理石茶几上一放，說，「昨天，我和她談過了。」
「她做這東西的時候可用心了。」義孝說，「我在家休息的時候，也常常看她坐在那邊的沙發上用針縫這東西，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可算服了她了。」說罷，他用下巴指了指起居室里的沙發。
宏美搖搖頭，「雖然我說這話感覺有些奇怪的……我沒法理解。」
「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三隻巴卡拉高腳杯和兩隻威尼斯香檳酒杯。真柴家有著請主賓使用威尼斯酒杯的慣例。
最後，她來到了真柴家門前。從門外看，起居室的燈是亮著的，可就是沒人接聽電話。
「哎呀，那肯定好吃。下次我來試試看好了。」
「這就是遊戲規則。雖然這規則是我定的。總而言之，這下沒什麼可煩惱的了，問題全部解決。」
「就是，而且還有利於健康呢。」
豬飼點頭：「他們叫我們好好放鬆一下，說他們保證能照看好孩子，幹勁可足呢。這種時候，父母住在身邊就會方便很多。」
「你以前只是泡自己的吧？」
「而你卻總是只會電話定購。」丈夫豬飼達彥在她身旁說。
「先往裡邊稍稍放點水，記得只能放一點點哦，之後就等著粉末膨脹起來。」宏美提起水壺先往裡邊注入了少量開水，等了大約二十秒左右，再次注水。「像這樣子邊划圈邊倒。咖啡會湧上來，所以倒的時候要注意維持咖啡的狀態。再看下邊的刻度，一但夠兩杯咖啡的量了，就立刻把濾管拿掉，否則味道就淡了。」
義孝讓她一下班就給他打電話。看他的意思，是打算與她共進晚餐。宏美沒有理由拒絕。
「您和老師說了些什麼？」宏美小聲問。
宏美在義孝鋪好的餐墊上一一放上了香檳，廚房裡傳出嘩嘩的水聲。
「挺厲害的嘛。」由希子一臉欽佩地望著宏美。
「嗯，不過話說回來，人各有志嘛，」豬飼擠出個笑容，喝乾了杯中的酒，把臉轉向宏美， 「宏美你，怎麼樣啊？不過我這可不是在問煞風景的問題，我是說教室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還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