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對方的聲音聽來很睏倦。睏倦是當然的。

「高倉借你的。知道怎麼用吧？畢竟你也用了好幾年。」

「地板被我弄髒了。我已經擦過了。」

「別過來！」美月語帶哽咽地說，「QB，求求你。」

中尾緩緩地搖頭。「那傢伙不會去找警察自首的，我剛才和她說好了。」

耳邊傳來寢室門打開的聲音，似乎是理沙子出到走廊上，她的腳步聲聽來有所顧忌。不久，她敲了敲門。

「還有，他也想借內衣褲。」

「不會，還好你找了我。」他往美月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後站起身來。

理沙子閉嘴垂下頭。他看到她的模樣，心想：她說不定並不意外。直覺敏銳的她，不可能沒有察覺美月的心意。

「你別跟我道歉。」

哲朗不想馬上進寢室，便坐在理沙子剛才坐下的地方，由於顧忌隔壁房間的美月，怎樣也平靜不下來。和室里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接到哲朗的深夜電話，對方也猜到會是什麼事。他回答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很清醒。

「我知道。」

「噢。」她輕輕點頭，再度將目光調回哲朗他們。她的眼睛有些充血。「我會遵照理沙子的指示。如果那是最好的方法，我也只好照做了。」

「很適合你嘛。」中尾對她說。

「早田很擅長看穿對方的心思，將計就計。」美月說，「他有好幾次看穿了對方的閃擊戰術，助QB一臂之力，對吧？」

「抱歉。」中尾看到理沙子站了起來。

中尾合上紙拉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理沙子意外地皺起眉頭，盯著他看。「為什麼？」

和早田見面后，又過了一個星期。哲朗身邊沒有發生顯著的改變。早田似乎按照約定，沒有四處向從前的球友打探消息。

「抱歉，在這種時間找你出來。」

「我覺得讓美月待在這裏比較好。」理沙子說，「有人在旁邊看著她比較好。不然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日浦弄出來的吧。」

哲朗知道她倒抽了一口氣。由於她背對著夜燈，她的臉逆光，看不見表情，但是哲朗知道她正瞪大了雙眼。

「嗯。」

「這件和這件吧……」理沙子挑的是伸縮材質的褲子和T恤，還有厚襯衫。每一件都是以黑色為基調，如果女人穿了可能會顯得陰柔，但是男人穿了看上去也不至於滑稽。

「什麼為什麼？我從樓上往下看，發現你車還在，擔心你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哲朗走出家門，搭上電梯，心裏莫名湧起一陣騷動。

「你真的不要緊嗎？」

「總之，被早田盯上真是棘手。我們或許能透過他得到消息，但是代價實在太大了。這都要怪須貝大嘴巴。」理沙子的嘴角向下一撇。

中尾蹲著回頭。他一臉鐵青，但臉上還是浮現笑容。「搞什麼，你怎麼下來了？」

「現在不比當年了。」

「她要女性內褲，還有，請你借她一些衣服。最好是在家裡穿的運動服，高倉有嗎？」

「你沒有考慮到美月的心情。」

沒辦法啊，哲朗將這句話留在嘴裏。

「日浦……」哲朗朝她走去。

「不用了，我沒事。比賽https://read.99csw.com中忍耐這種程度的疼痛是理所當然的事。」

「別那麼說，那傢伙也沒有惡意。」

哲朗銜著香煙，低頭看了好一陣子。他轉念一想，那說不定不是中尾的車。但是不論顏色也好，車型也好，肯定就是他的車。

「她的身體是女人吧？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不是嗎？」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美月抬起頭，交替看著哲朗和理沙子。「讓你們看到我狼狽的一面。」

哲朗他們完全不知警方的動向。但是既然望月在酒店裡埋伏，代表警方已經盯上了香里。另一方面，警方肯定也在追查戶倉遇害之後，馬上就辭掉酒店工作的酒保。哲朗認為問題是，警方是否掌握了那名酒保的真實身份是女人呢？或者警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望月提到了出入香里家的男人。警方會不會想到那個男人就是失蹤的酒保呢？美月說，香里確實有這樣的一個男友。

「這麼晚了你要打去哪？」理沙子問道。

電話響了五聲，快要響起第六聲時，對方接起了話筒。

「喂，是我。我是西脅。」

「沒錯。」理沙子簡短地應道。知道美月的心意之後，她的心情肯定很複雜。

「大概經歷了不少事吧，工作的事也好，家庭的事也好。」

「是腰嗎？」哲朗問道。

「這我知道。」

「你們這麼說，我覺得輕鬆了點。不過，我打算哪天幫她找個暫住的地方，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們。但是在那之前，請你們暫時忍耐。」

「那麼，我要回去了。」中尾將目光落在手錶上。

「抱歉，一直麻煩你。」

「又是悶不吭聲？像你那樣光是沉吟，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聲音停了下來。當他想要再叫一次時，門突然打開，差點就打到了哲朗的額頭。

「你怎麼了？」哲朗驚訝地衝過去。

「你別逞強比較好吧，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一下？」

茶几上放著理沙子的香煙和打火機，哲朗伸手從煙盒中抽出一根。他曾經抽過煙，但只在心血來潮的時候才抽上一根，並沒有成癮。他銜起香煙，讓香煙靠近打火機的火焰，但是在香煙點上火之前，就將火熄了。他受不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打開了落地窗走到陽台上。冰涼的風撫過臉頰。他將雙肘靠在欄杆上，再度拿起打火機。

哲朗拿起桌上的電話，同時看了時鐘一眼，凌晨兩點多。

「我們不能仰賴樂觀的推測。」理沙子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香煙，一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馬上像在擰毛巾似的捏扁香煙盒，丟向身旁的垃圾桶。香煙盒差了一點沒丟進，掉在地上，但是她無意去撿起來。

紙拉門開了。門並不難開，卻開得扭扭捏捏的。拉開五十公分左右時，美月從另一側出現。她低頭看著地面。

然而，電話卻打不通。哲朗說服自己，那是因為他正在開車吧。

事實上，哲朗現在還是有點猶豫。就連說出來的時候，心裏也在後悔「自己說不定做了無可挽回的事」。

「你是指暫時恢復女人的打扮嗎？」

哲朗擋住她。「別去她身邊九九藏書。」

接著，中尾說道：「不，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高倉的……」

不，情侶這個說法或許不恰當——哲朗想起了和美月在公園的對話。原來一直在單戀的人不止美月。

「美月發生了什麼事嗎？」中尾功輔問道。

隔了好一陣子之後，她才出聲：「什麼……？」

中尾拿著那些物品，將和室的紙拉門打開三十公分左右。哲朗他們看不見裏面的情況。和室的燈好像關著。

「嗯，」中尾走進寢室對理沙子說，「她說想要自己處理。如果你有多的那個，請你借給她。」

哲朗心想，她果然是女人。打扮雖然不怎麼有女人味，給人的印象卻完全改變了。

他坐在椅子上搓著臉，對於這意料之外的發展感到不知所措。他早該想到停止注射荷爾蒙的美月，會面臨這樣的一天。這個問題比穿女裝或外表的變化更加嚴重。

「神經痛？」

「外面好冷，送到這裏就好。倒是美月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在做什麼？」

哲朗心想，他應該是在車上打電話吧。道路交通法修訂之後，禁止駕駛邊開車邊使用行動電話。中尾是嚴格遵守規定的人。

「他看起來瘦了一大圈。」

哲朗單獨送他到玄關。本來打算送他到樓下，但是中尾堅持拒絕。

「你別放在心上。」

理沙子一臉意會的表情，下床打開衣櫥，蹲在衣櫥前面。

美月沒回答。當然，哲朗也不能說什麼。

「但是理沙子去也不好。」

那一晚，哲朗一鑽進被窩隔沒多久，就聽見外面有聲響。有人打開客廳門，然後粗魯地「碰」一聲甩上。他心想，美月該不會又要溜出去了吧？於是躺在床上全神戒備。但是緊接著傳來的卻是開關另一扇門的聲音。他鬆了一口氣，放鬆下來。每個人免不了在晚上如廁。

「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哲朗一回到客廳，就將銜在嘴裏的香煙丟在茶几上，出到走廊，直接走向玄關。理沙子好像在寢室里說了什麼，但是聽不清楚。

但是，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因為看不見汽車在排放廢氣。除了車頭燈之外，兩側的車燈也沒亮。在這麼嚴冷的凌晨，不可能有人不啟動引擎打電話。

哲朗感覺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理沙子正往廁所里瞧。她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蹦著一張臉走進來。她將手伸向電燈開關。

「我可是成天提心弔膽，不知道早田什麼時候會跑來這裏。如果他見到美月，精明的他一定會想到什麼，所以我才會希望美月打扮成女人的樣子。」

「我非常擔心那孩子。」

哲朗撥開棉被下床，出了寢室站在廁所門前。聲音是從裏面傳出來的。咚、咚、咚——聽來像是有人捶牆的聲音。其中還夾雜了呻|吟聲。不，那並不是呻|吟聲，而是哭聲。

「抱歉。」美月又道了一次歉，再度低下頭。

美月面對陽台，站在落地窗前。微弱的光線從窗帘縫隙透進來，在美月身上形成了複雜的陰影。

這時，他發現下面有一輛VOLVO。就像之前中尾來的時候一樣，停在馬路邊。

哲朗靠過去看。那是理沙子前幾天九九藏書替美月拍的照片。照片中的美月赤|裸著上半身，托腮看著某處。她的嘴唇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低喃什麼。或許是陰影的關係，她的胸部看起來意外地隆起，整個身體曲線很煽情。

「那你要做什麼嗎？你能做什麼？」

「你打算怎麼做？」她問哲朗。

他發出夾雜呻|吟和哭聲的聲音，脫下T恤拿在手上，當場跌坐在地。她趴在地上的背影在顫抖著。

「別開燈！」哲朗出聲叫道。

哲朗答不上來。現在的自己根本救不了美月，美月大概討厭被人當作女人對待吧。然而，目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正是身為女人的證據。

「我的提議草率？我自認充分考慮過美月的出境了。」

中尾大概是在開玩笑，但是哲朗笑不出來。

中尾出去之後，理沙子將自己平常穿的家居服放在床上。其中沒有裙子。哲朗發現這一點，但沒有道破。

「你別靠過去，在那邊等著。」

哲朗想不出該說什麼，徑自到廚房喝水。當他在喝水時，理沙子抽完煙，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客廳。

「中尾他怎麼這麼瘦呀？」理沙子坐在床上開口說道。

「嗯，不過你別擔心。我原本就打算今天找人按摩，好好按摩的話，癥狀應該會減輕。」他手扶著牆壁移動腳步。

「我只是不想草率行事。」

「但是我們不能鬆懈。畢竟，對手是那個精明的早田。」理沙子說道。這一天晚上，三人好一陣子沒有湊在一起了。因為理沙子和哲朗經常因為各自的工作外出。

聽到哲朗這麼一說，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垂下雙手。「又來這套？你口口聲聲說心情呀心情的，你也不懂她的心情不是嗎？如果你懂的話……」

美月鬆了一口氣，搔了搔頭頸，然後坐到中尾身旁。

哲朗將理沙子壓在寢室的房門上，她狠狠地瞪著他。「放開我！」

她打開客廳門，逃也似地遁入客廳。哲朗隨後跟了過去。客廳里一片漆黑，他想要開燈，但在按下開關之前又將手縮了回來。有一種直覺在他腦中發出警訊——不可以開燈。

「運動服是沒有，如果是家居服的話，我應該有可以借她穿的。」

「那個……來了吧？」

「嗯，我不能被警方逮捕。」

「我正在想。」

「喂，日浦。」哲朗叫喚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哲朗心想，美月是用什麼姿勢上廁所的呢？他發現思考這件事並沒有意義，在心裏苦笑。既然她沒有接受變性手術，身上依然是女性的排泄器官，所以應該無法像真正的男人一樣站著小便。

「那要怎麼辦？」

「這不是身體的問題，而是心理的問題。」

「確實，我們都變老頭子了。」中尾似乎拚命在維持笑容。他就這麼強顏歡笑地打開自動上鎖的自動門。「別告訴高倉和美月，我不想讓她們擔心。」

「我問你，」理沙子撥開劉海。「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我也想尊重美月的意思，但是讓那孩子繼續打扮成男人的樣子，我覺得非常不安。你不覺得嗎？」

「客廳。」

「你指誰？我？還是日浦？」

「情況怎麼樣？」理沙子想要靠近美九-九-藏-書月。

「你在說什麼啊？這種事情只有女人才懂。」

「可以，她本人也同意了。」中尾的嗓音低沉但堅定，「我在對面等，你能不能拿過來給我？」

沉悶的氣氛籠罩著四人，每個人似乎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當中。

他心想，真奇怪。中尾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應該早就驅車離去了才對。

「該不是在開玩……」

「沒有，沒什麼大不了的。」中尾靠牆支撐身體站了起來。他用右手按住腰部一帶。像是因為劇痛，他的表情霎時扭曲變形。

「嗯。」哲朗一面點頭，一面心想：如果知道被說成「那孩子」《美月一定很受傷。

「算是吧，神經痛的一種。」

哲朗關上寢室門，但是沒有回到美月身旁。他認為現在應該讓她獨處，於是打開了隔壁工作室的門。

「請進。」哲朗低聲應道。理沙子開門走了進來。

「美月說她是以男人的身份喜歡你的，她希望在你面前是個男人。」

「那是什麼聲音？」

「我們也想幫助美月。」

「好。」中尾點頭，脫掉鞋子。他右腳的鞋帶沒綁上。

理沙子責備似地逼問哲朗。他盤腿坐在地板上，抱住雙臂。

「不會啦，一點也不狼狽。」哲朗說道。理沙子也默默地點頭。

「她在做什麼呢？」

哲朗自覺到照片喚醒自己的性|欲，放下照片。自我厭惡的情緒如小波浪般在心中翻滾。

「我之前聽她說的，但是猶豫該不該告訴你。」

回到家后，哲朗還是擔心得不得了。他一顆心懸念不已，過了一會兒，他試著打中尾的行動電話。

理沙子持續沉默，哲朗沒有再多說。昏暗的寢室中，只聽得見她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她的情況如何？」

「嗯，好。」理沙子答道。

「至少現在是身體的問題吧？」理沙子推開哲朗，靠近美月。哲朗發現美月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在一樓出電梯，朝大門走到一半時，看見中尾蹲在入口大廳角落，因而停下腳步。

回到客廳時，理沙子神情恍惚地抽著煙。美月好像在和室里。她大概是不想讓理沙子看見自己身穿女裝的模樣吧。

哲朗瞄了一眼她的胸前，好像還是纏著漂布，毫無女人應有的曲線。理沙子交給中尾的衣服當中也有胸罩，但是她到底還是不願意穿上。

哲朗沒有回答，翻開記事本，看著電話薄按下數字鍵，祈禱對方在家。

「日浦不是女人。」

「真的。」中尾一臉篤定，哲朗心想：他這股自信是打哪兒來的呢？他又是怎麼說服美月，讓她恢復女人的打扮呢？哲朗很想知道，但不能當場詢問。

「除了道歉之外，你不是還有話要對他們兩人說嗎？」中尾對美月說。

「這樣可以了嗎？」哲朗問中尾。

美月從裏面衝出來。哲朗看到她的模樣，霎時畏縮了。她上半身穿著T恤，下半身卻一|絲|不|掛。

哲朗走到客廳，中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不見美月的身影。內側的和室拉門緊閉著。

「去看看吧。」

哲朗一手搭在抽屜上，驚訝地回頭，理沙子也蹲在地上抬頭看他。中尾來回看著兩人一臉錯愕的表情。

「可是……」哲朗話九九藏書說到一半，屏住呼吸。他看見美月結實的大腿內側，有一條痕迹。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辨識出那是一道血痕。他腦袋中一瞬間變得空白，啞口無言。

美月沒有回應。她依舊只穿男人的衣服。哲朗知道個中緣由，所以沒替理沙子幫腔。

「你一點也不了解日浦的心情。」哲朗打開寢室門，讓理沙子面向寢室，將她推了進去。她整個人倒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你給我冷靜一下！」

「為什麼？！你才滾出去呢！」

「她在哪裡？」他一看見哲朗，首先問道。

「我說了，我不要緊。」中尾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直起身來。「抱歉，讓你特地下來一趟。你可以回家了。」

哲朗看著他打開客廳門走進裏面，和理沙子回到寢室。哲朗想要賭一賭這對前情侶之間的感情。

「我要出去，所以你也出去。」

中尾在毛衣上套了一件下擺較長的風衣。比起之前來的時候，他的打扮粗獷了許多。大概是沒空打理儀容吧，他的劉海有些零亂，垂在額頭上。

「混賬！」哲朗抓住理沙子的手臂，將她拖到走廊上。她叫道：「很痛耶，你幹嘛啦？！」

「是啊。」

閃擊戰術是由防守的一放施展的一種奇襲戰術，預測傳球選手，在對方從腿間快速傳球給後方的隊友時，線衛、前衛、後衛或四分衛盯上對方的四分衛阻截球。哲朗也經常中招。

即使如此，哲朗還是無法放心，一直目送中尾走出公寓，坐進VOLVO為止。汽車前進時，哲朗看見中尾輕輕地揮手。

他在做什麼……？

他的眼睛下意識地環顧室內，停在一點。幾天前吊著底片的地方，現在吊著洗好的相紙——B5大小的黑白照片。

掛上電話后約過了三十分鐘，玄關的門鈴響起。

「這應該是我們的台詞。」她將換穿的衣服和便利商店的塑膠袋遞給他。

須貝雖然嘴上說不想和這件事扯上關係，但是這個星期內就打了兩次電話到哲朗家。他果然還是擔心從前的夥伴。不過，哲朗最擔心的還是中尾。他自從上次見面之後，就沒有聯絡了。哲朗心想，明天打個電話給他好了。

「置之不理不太好，她可能會鑽牛角尖。」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客廳門打開的聲音，有人來到走廊上。哲朗起身打開房門，中尾站在他眼前，瘦削的臉上浮現出一摸疲憊的笑。

「還有被捲入這種事情中嗎……？」

接著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捶擊東西。哲朗側耳傾聽。隔一會兒，又聽見了。這次是連著兩聲，隔了一陣子，又聽見連續好幾聲。咚、咚、咚、咚。

「我覺得很糟糕。」

「日浦她，」哲朗打斷她的話說道。「喜歡你呀！」

「你們說好了？真的？」理沙子懷疑地問道。

理沙子好像嚇了一跳，將手縮了回去。她的眼睛大概還沒習慣黑暗，眯著眼睛交替看著哲朗和美月。

「那就可以了。」

「是啊。」

「噢，好。」哲朗走向放著自己內衣褲的柜子。

哲朗挺起上半身。理沙子大概也聽見了，從床上爬起來。

「不知道，我想讓她暫時當我的攝影助理一個人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