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這些線索還無法斷定。」

「就把子彈給他了？」

「不，我只是感覺像，我對關西話並不熟悉。也許是其他地方的方言，反正語調有點怪。」

加藤言畢，富岡的表情馬上嚴肅起來。他放下二郎腿，探過身來問道：「喂，你在幹什麼呢？」

富岡為他提供了一個審訊室，條件是他必須也在場。

被帶進來的人叫日下部，二十五歲，臉色極差，眼窩深陷。

「我覺得有些蹊蹺。我手頭沒有子彈，但對他說的手工製造的槍挺感興趣，就回信希望他說明是什麼樣的東西。」

「不是都說了嘛，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我用挂號方式把現金寄到指定地點，他們就會把東西寄過來。」

日下部輕嘆口氣，舔了舔嘴唇。「是那人主動和我的槍支收藏網站聯繫的。」

「也是在網上。您應該也知道，現在通過網路能買到各種東西，在黑網站上還有專門銷售子彈的商家。」

日下部點點頭。

富岡插嘴道：「說一口關西話吧？你不是說過嗎？」

「當然，查出好多東西，但沒查到那個私造槍支的人。」

「你總不會給無名氏寄錢吧？」

「我在獨自追查一個人，或許和此人有關係。能讓我見見你抓的人嗎？」

「然後呢？」

「只記得他穿著一身黑衣，那是我們約定的暗號。」

「真啰唆。」

「沒說答應，先回了封九九藏書信，說想見面后細談。如果他把實物帶來了，我打算根據情況靈活應對。」

加藤看著富岡苦笑道：「我不會那樣。」

「那人回了信，還用附件發送了槍支部件的照片。看到之後，我覺得可以相信。」

「很高，應該有一米八左右，但沒仔細看他的臉。」

「年齡呢？」

「普通的槍支收藏者，和黑社會沒有任何關係。在門前仲町的馬路上讓他的狐朋狗友看槍的時候，被當地的商店老闆看見了。接到報案后搜查了那個傢伙的住處，找到了私造槍支。

富岡歪了歪臉。「幹什麼傻事！就算是靠你自己的行動立了功，也不會因此升職，這你難道不清楚？」

「我也不太清楚，比如柯爾特式自動手槍。」

「別啰唆！不管多少次，讓你說你就說！」一旁的富岡說，「這位是總部的刑警，和我們不一樣，他可不好說話，你耍滑頭，當心挨收拾！」

「他還在拘留所？」

「既然你明白，那你的後任水原應該也知道。」

「馬上就交換了？」

富岡停下了正要點煙的手。「消息還挺靈通。前天才抓到案犯。」

「什麼樣的人？個頭和長相應該還記得吧？」

「嗯，說是有手工製造的槍，希望介紹一個能與他交換子彈的人。」

「什麼樣的人？能給我點啟發嗎？」

加藤沖富岡點了點頭。

「什麼九*九*藏*書樣的模型槍？」

「很快就會明白。如果發現了有利於你們辦案的信息，我會第一個通知你，我保證。」

安浦笑了。「我至少知道玩具不會是那個樣子。其他兩個人應該不知道，因為最關鍵的部件只有我能做，是加班做的。模型槍根本不需要有彈道的槍身，而且那要求極高的精確度，我一看就明白，但感覺太危險，沒對任何人說過。」

安浦四下望了望，然後說出了一件讓加藤大為意外的事——他說福田工廠銷售私造槍支。

把日下部送回拘留所后，加藤問富岡：「查過這人的電腦了？」

加藤看了看富岡。他咧嘴笑了笑。

「希望你告訴我弄到那支手槍的經過。」加藤說。

下計程車的時候，加藤的腋下已經出汗。天刮著冷風，他卻手拿大衣直接向深川警局走去。

「另外還說了什麼？」

出現在會客室的富岡似乎比以前胖了些。聽加藤這樣說，他仔細端詳著加藤。

「杉並，杉並區的杉並，估計是假名字。」

「比我大，應該過三十了，但沒有太大把握。」

「對方有幾個人？」

「一個，我覺得旁邊好像也沒有同夥。」

「我不會撒謊。如果你知道什麼，趕快告訴我。」

「是普通的模型槍，還是像氣槍那樣為了滿足收藏者的需要耍的小伎倆？」

沒錯，肯定是水原。

「沒說什麼。九九藏書他似乎不願被人追根究底地問手槍的事，很快就分手了。」

出了深川警局，加藤上了計程車。

「求你了。」加藤低下頭，「幫我一把。」

「關西話？」加藤看了看富岡，又把目光轉向日下部，「是嗎？」

「好像和槍支收藏者進行過各種交易，聽說是用網路。這個世道，壞人都擅長用電腦，我們當警察的卻一竅不通，真是不好弄呀。」

從見到安浦的那天起，加藤開始密切注意生活安全科和槍支防範科的行動，只有從這些部門才能獲得私造槍支的相關信息。

「聽槍支防範科的人說的。持槍的是什麼人？」

「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憔悴，難道你也會有什麼心事？」和以前一樣，他說話仍那麼尖刻。

「於是就答應和他交易了？」

「不騙我？」

「還有呢？」

加藤明白，富岡說的其他罪行就是指這些。對於富岡他們，這確實是不能放過的重點，但現在的加藤對這些不感興趣。

「那人姓什麼？」加藤問。

「你怎樣回復的？」

「當然，有相應的公司名，可早就忘了。那種地方經常換名字，網址也經常更換。不管您怎麼問，不知道的我還是不知道。」

加藤確信，水原從福田工廠拿走的圖紙肯定是用來私造槍支的。

安浦垂下眼瞼，然後慢慢抬起頭，壓低聲音問道：「如果我合作，真的會告訴我那九九藏書個女人的情況嗎？就是把我刺傷的女人。」

加藤也這麼認為。「你是怎樣弄到子彈的？」

「我會領你情的。」加藤說。

和他約好見面的是生活安全科的富岡，他們讀警校時在同一年級。

「有沒有什麼特點？什麼都行，比如服裝，或者說話的特點。」

「給你發了郵件？」

加藤擠出一絲笑容，馬上步入正題：「聽說你查抄了私造槍支。」

「那時做得最多的東西是氣槍，氣槍的部件。本來是用塑料做的，但那種一看就是玩具的東西，收藏者不會認同，所以開始銷售金屬部件，收藏者買后自己更換。如果把所有的部件都換了，聽說會和真氣槍完全一樣。另外還做模型槍，不過比氣槍數量少。」安浦說。

「你們什麼時候進行的交易？」加藤又回到剛才的話題。

「嗯？是不是想把我甩掉？」

富岡撓了撓腦袋。「怎麼報答我？」

「大約十天前，在水代橋邊……」

門開了，富岡走了進來。

「嗯，還有其他罪行，打算慢慢審訊。」

安浦歪了歪嘴角，點點頭。「是啊，他可能也知道。當然，前提是我離開工廠后，福田還在銷售私造槍支。」

「真的。」日下部焦躁地撓了撓腦袋，把頭扭向一邊。

「我這邊有了眉目，馬上把信息通報給你，這樣行吧？」

富岡敲著桌子說：「所以讓你說出賣子彈的人。」

富岡考慮九*九*藏*書了一會兒，然後咂咂嘴。「別忘了報答我。如果是無聊的小禮物，我可不答應。」

「他也是通過網上交易弄到手槍的？」

「先讓他把東西拿出來看看，他立刻拿了出來。那東西比我預想的要好，說實話，我當時很吃驚。」

加藤想，他在郵件中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自己倒賣子彈的事。做事如此慎重的人，卻會向狐朋狗友炫耀自己的槍，真是愚蠢。

「呃……」日下部陷入沉思。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已經在交換槍支的永代橋附近進行了調查，目前還沒有收穫。」富岡壓低聲音問道，「這和你追蹤的人有關係嗎？」

「別糊弄我！」

日下部顯得很不耐煩。「又要說，不是都說過好幾次了嗎？」

「日下部好像沒有撒謊。」

「是社長偷偷乾的。說是模型槍，實際上讓我們做的是真槍的零部件，然後賣給什麼人。不知道客戶是槍支收藏者，還是什麼危險人物，肯定靠那個掙了不少錢。」

「你怎麼知道？社長跟你說的是模型槍吧？」

「哦？」

在審訊室等候的時候，加藤反覆回味著和福田工廠前工人安浦的對話。

今天聽說深川警局查抄了私造槍支，是柯爾特式點三八口徑手槍的仿製品，做工精良。槍支防範科進行了試射，發現相當實用。並不是改造的模型槍，所有零部件都是手工製作的，應該是能熟悉操作加工機械的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