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河直之篇 一
「當然並不止這一個理由，但我可以這麼說，如果她只是一個名叫神林美和子的普通白領，我決不會娶她。」
「可這樣她不會明白的啊。」
「嗯，已經做怕了。」說完，穗高喝了一口義大利產的啤酒。
我把她帶到了從客廳里無法看到的地方。那邊正好有個小凳子，便讓她坐了下來。從旁邊掛著高爾夫球練慣用的球網看來，這個應該是穗高在練習高爾夫中途休息時候坐的椅子。椅子邊上放有幾個盆栽，裏面種了黃色和紫色的三色堇。想起穗高說過，這個是神林美和子買的。
我發問，可她沒有回答。我頓感一陣焦急，伴隨有不祥的預感。
沖了賬本上的漏洞，私吞公款的事也不會被告發，並且下一份工作還有著落——我的心情就像被幸運女神突然光顧一樣，當即答應了穗高的邀請。
穗高只是露出沒出息的表情僵在那裡，而那後面的兩個人也沒出聲。這個女人是誰，雪笹香織應該不知道，神林貴弘就更不用說了，就這點來講還是萬幸的。不過最最幸運的是，此時此刻神林美和子並不在這裏。
「就是美和子的哥哥。」穗高回答，歪起了嘴。
聽到神林美和子這番話，穗高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笑容。我知道，這是他焦急時候的習慣。
這隻貓好像感冒了呢——這是她主動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咦，穗高他們呢？」我問神林貴弘。
她說了什麼，「嗯？你說什麼？」我問。
「請你別管我。」她抱起紙袋，邁著機器人一般的踉蹌步伐向大門走去，我只能眼睜睜地目送她的背影。
「……那個人？」她終於開口嘀咕道，不過依然無法聽清內容。
「好的。」她把藥罐放進了自己的提包。
「我記得應該是空的才對，真奇怪，難道是我記錯了嗎？」穗高歪起脖子。「不過也沒關係，明天就吃這兩粒好了。」
那個叫做神林美和子的女人我並不是很了解，應該說是幾乎一無所知吧。但在我眼裡看來，她並不具備足夠的女性魅力使得穗高會決定再婚。而反倒覺得她似乎還缺少一些作為女人必要的東西。誠然，她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但那和女性原有的魅力略微有些不同。硬要說不同在哪兒，我認為她的美是一種美少年的美。儘管用「美少年」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女性有些奇怪，總之，我估計普通男性看到她應該沒什麼性|欲。一般我如果看到年輕的女性就會想象她的衣服裏面的樣子，但對她完全沒有這種想法。因為她身上存在著打消我這種慾望的東西。
難道他聽到了我和准子的談話了？倘若聽到的話，准子是什麼來頭的女人，這個男人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然而我對此卻無從考證。要是神林貴弘先問：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啊，我倒可以趁機打探虛實，可神林是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目光一直落在報紙上。
走回座位的途中，腦袋突然靈光一現，單純的雜音經過過濾器，變成了清晰的話語。
除了原作、劇本，穗高自己還擔綱起了製作和導演。而我的主要職責變成了拉贊助商和與銀行的往來。穗高則心安理得地使用著我籌集到的錢款。
「我失陪一下。」我從座位上起身，走向了洗手間。找到一個顧客都無法看到的地方后，按下了通話鍵，「喂」
「她那個哥哥喜歡她，錯不了的。」
「我都要吐了。」
准子小幅搖頭，眼神里充滿著倔強，並且淚水慢慢躺了下來。
問這句話時，對方已經掛上了電話。
穗高企劃公司順風順水了一段時間后，前方開始風雲險惡。於是，穗高便開始從事起本格電影的製作。
我稍作用力推著她的身體。她終於邁開了腳步，這時我才發現他手中提著一個袋子，不過看不清裏面裝的東西。
那家餐廳在離穗高家十分鐘車程的地方。因為位於住宅區，所以如果沒注意到的標誌牌的話，還會以為是一戶帶有西洋風情的民宅。
「還是早點去治療一下為好，如果你願意，請到我這裏來。」說著她遞給我一張名片。上面寫著一個獸醫站名字，她在那邊擔任助手。
可能是我顯出了厭惡的神情，穗高低聲笑著補充道。
「啊？」我張大嘴巴，「那是親哥哥吧？」
儘管不知道穗高的情況如何，准子絕對是知道我心意的，她一定滿心歉意吧。某一天，當只剩我們倆人的時候，她對我小聲說了一聲『對不起』。
浪岡准子的聲音裡帶著哽咽，我聽到她鼻子抽了一下。
就在那時，穗高聯繫了我，表示自己很希望我幫他打理事務所。
穗高嘆著氣，指著我說。
「要是這樣，我就試試看吧。」
既然不懂這種根本性的東西，我才打算勸穗高不要涉足電影業。雖然大家都認可這個男人的才華，然而世上的水並非一直是從高處流往低處的。
那是一捧花束，婚禮上新娘拿的那種。
「那是因為她深信自己以後能和你結婚呢，我這麼一說才把她說通的。」
「你來得正好。」穗高見到我后說道，「快發揮你經紀人的作用吧，幫我勸勸這兩位小姐。」
「那你就藉此機會考慮一下結婚的事又有何妨？要是這樣她說不定也就同意墮胎了。」
不用說，穗高食言了。幾個月過後，他和神林美和子定下了婚約。知道這事兒時，我便追問穗高如何對準子交待。
然而穗高和我的想法大相徑庭。他深信，要再次排上富豪榜的前幾名的話，必須在媒體業獲得成功。而成功的秘訣就是讓自己成為話題人物。
「可是……」
「嗯？」
「他們想採訪你，」我看著神林美和子幾人說，「這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穗高對她感興趣的理由，無非是因為她是近來超有人氣的女詩人。所以他拜託了共同的擔當編輯雪笹香織，讓其安排自己和她見個面。
等她身影消失不見后，我客廳的門外，玻璃門鎖著。由於花邊窗帘的緣故，我看不見裏面是否有人，於是我用手在門上篤篤敲了幾下。
「我們到那裡去聊聊吧，你呆在這裏也無濟於事啊！好了，快走吧！」
「我知道了。」我回答，並沒有朝
九-九-藏-書他看。「她」當然指的是神林美和子。玻璃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想必穗高心裏不想向房間里那兩個客人去解釋這一幕的狀況吧。「……堇，很漂亮呢。」
我轉頭望著穗高，而此時他已經將目光注視到了准子的背影上。
「噢~」我總算明白了准子要說的話，而且也意識到，儘管她看起來像是盯著穗高一個人在看，可事實並非如此。
雖然那時的對話有些不愉快，但讓我倍感凄涼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說了幾句之後，我告誡他結婚後絕不能再離婚，因為和神林美和子分手的消息傳出去只會敗壞形象。
之後我又為他出過幾次點子。本來我也沒有要成為創作家的意願，而且也深知創作出來的東西都用他的名字商品化會來得更好賣，所以我本身沒有什麼不滿。最主要的是，穗高是我的大債主。
「好，那我們出發吧！」穗高輕拍手，說道。
此時，神林美和子的名字出現了。
我把穗高帶到了剛才我通話處。
「也沒做什麼。」神林貴弘淡淡地回答，然後在沙發上坐下。接著他攤開放在一旁的報紙看了起來。
次日，我帶著小貓去了准子工作的獸醫站，她還記得我，一見到我就露出了笑容，那張笑臉真是燦爛。
「她如果要求精神損失費，你也沒有半句話可說呢！」我說道，拚命壓低語調，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在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知道得並不真切。等我意識過來時，兩人已經開始交往了。不光是交往，還立下了婚約。
我堅決反對「穗高企劃」今後涉及電影製作領域。我雖然自己喜歡電影，但這是兩碼事。並不僅僅是因為電影不賺錢，我還擔心被電影製作套住后，會牽絆他本來的小說及劇本的創作事業。事實上，他最近一年已經幾乎沒有進行什麼創作活動了。本來以寫原稿為主營收入的人現在停止寫作的話，當然就沒有任何收入進帳了。「穗高企劃」賬戶上的錢眼看著一點一點的減少
穗高立刻皺起眉頭。
「什麼事啊，在這裏說好了！」
「你自己見了就明白了，哥哥是不會那樣盯著妹妹看的。或許美和子也把他看成異性呢。」
「沒關係的，只要能暫時應付過去就行了。之後我會慢慢考慮更優秀的作品。」
過了不久，我就知道了穗高選我當合伙人的理由。有一天他這麼對我說：
「那麼，說了她就明白了嗎？如果我說『因為要和美和子結婚了』，她就會說聲『哦，這樣啊』而放棄嗎？結果肯定是一樣的。不管我說什麼，那個女人肯定都不會接受的，只會嘮叨個沒完。那種女人還是讓她去為好。一直置之不理的話，她最後總會放棄的。還是不要莫名其妙道歉或者關心她為妙。」
當我提到穗高誠的名字時，准子的目光一下子變了。
「你這麼迷他的話，下次我向你引見一下好了。」我說，完全沒當回事。
「那我們先迴避一下吧。」 雪笹香織說道。
「說不定她的神秘之處就在於此呢。而且和我結婚前，她從未想過與任何一個人談戀愛，包括有著血緣關係的哥哥。反正，我現在只能祈禱他們還沒發生過肉體關係，總覺得有點噁心。」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吧？」
「那不就說明她自己同意墮胎的么？」
「你快幫我想個法子，她硬說要生下來，不肯聽我的話。」穗高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極度疲憊。可能是頭很痛，他不斷揉著眼角。
「我想見一見，和那個人。」准子把臉轉向客廳的方向，欲站起身，「我要當面問問誠。」
「現在還沒這個打算，我也不想總是重複做些吃力不討好的無用功啊。」穗高說完這句話，臉上神情稍顯躊躇，然後繼續道，「只不過，有一件事一直讓我耿耿於懷。」
「我們到那裡說吧。」我輕輕推了推浪岡准子的肩。
「這葯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你還是別吃了。」
「她等的是你啊！」
「請你告訴誠……」
「我也沒說現在立刻就做啊，只是準備準備。先把合同給簽了而已。簽完了之後，也不用擔心那種無聊的傢伙會來了，美和子也就能專心致志投入創作工作了啊。」後半句是面向著美和子說的，一直板著的臉也頓塞顏開。
我是在穗高之前認識准子的。雖同住一幢公寓，但認識她的契機是有一次她在電梯上主動跟我搭話。當然她不會對我這種30多歲的男人產生興趣，使她感興趣的，是我手上提著的籠子，那裡面裝著一隻雌性的俄羅斯波斯貓。這隻貓現在還養在我家裡面。我家的公寓允許養寵物。
「嗯，去獸醫站看過沒？」
「那我送你一程吧。」我也站起身。
穗高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回頭看著我。
在修剪整潔的草坪上，鋪著一塊白色的布。定睛一看，那正是浪岡准子。她還穿著剛才那件白衣。
我和穗高在大學同屬一個社團——電影研究社團。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立志當一名電影導演。雖然社團的成員包括那些名義上的一共有幾十人，但真正想要朝著電影這條路發展的，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我這不是有客人在嘛，你要我丟下他們不管嗎？」
「她不在這裏。」我說。
「在二樓的書房呢，」他回答，「在討論工作方面的事。」
「這事你倒是講得很坦然嘛。」
「穗高，你稍微過來一下……」我站著在他的耳邊低語。
「准子？」穗高咂著嘴，「你別太過分了！這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關於誠要結婚的事，我可什麼都沒聽說呢，而且結婚對象不是我……直到最近才剛聽說。而且也不是出自他之口，是來醫院的客人告訴我的……於是我想確認一下打電話給他，沒想到他一聽是我就立刻掛了。你說這事他做得過分嗎？」
「你看得出來嗎？」我問。
然而穗高則以我們完全沒料想到的方式來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他先開始寫小說，而且不光寫，還去投稿應徵新人獎，並一舉得了頭等獎。
「儘管看起來好像全民都在玩棒球，到頭來還是沒能上升到專業水準。想九-九-藏-書象一下，存在那種不看球賽而僅在加油助威上傾注熱情的粉絲，這種現象本身就很奇怪。我算是接受教訓了。」
看到站在那裡的女人的一瞬間，我頓覺一陣呼吸困難，那感覺就如同心臟被人從裏面踢飛了一樣。
「這事兒到此結束，吃飯去吧。」穗高打開門，低頭看了眼手錶。「讓她們等了連五分鐘也不到呢。」
不料，准子把臉朝我回過來，眼神像是在看什麼奇特之物一樣。
「你不是讓她打胎了嗎，這你該不會忘吧？我說服了她，帶她去了醫院。」
穗高、我、神林兄妹、再加上雪笹香織，我們五人圍坐在靠內側的餐桌旁。時鐘的指針已經走過了三點。由於正是午餐和晚餐之間的時間帶，幾乎沒有其他客人。
「好了，這件事就談到這裏。」穗高猛地站了起來，「大家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一個很不錯的義大利餐館。」
出了餐廳，我走到大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一想到浪岡准子是以怎樣的心情等候著穗高，我的胸口就一陣劇痛。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自己也有責任。
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並用盡全力抓緊，才勉強沒有顫抖。
「你的意思是，不涉足關於棒球的內容了？」
「很快，我不會讓你等久的。」
我的表情在旁人看起來一定很莫名其妙，他竟然把神林貴弘說成是客人，而且還能一本正經地說出口，我甚至懷疑他的神經是不是出了問題。
然而過了幾個月，我對帶她去見穗高一事的悔意又進了一步——她懷孕了。穗高找到我來商量這件事。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這把年紀再婚，除了喜歡，肯定會追求些附加價值的吧？」
那時，穗高的日程表排得滿滿的。並不僅僅作為小說界的人氣王，還作為劇本家被東爭西搶。再加上他也想涉足電影製作，確實有必要建一個事務所來管理。而且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聘臨時工。
「你現在在哪兒？」
「喂，駿河，沒關係吧？」身後傳來聲音，回頭一看，穗高從玻璃門探出腦袋。
「沒什麼。」准子站了起來，白色褲子的膝蓋處少許有些臟。她用手輕輕撣了撣，立刻往後轉，向前走去。
「你真麻煩，電話誰打來的？」穗高用手帕抹了下嘴，站了起來。「不好意思，請別介意，繼續用餐吧。」這話是對神林貴弘說的。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好像在低聲說話，可說的內容完全聽不清。
「那你真的喜歡她嗎？」
美和子的神色有些為難，不過這個女孩最過人之處就在於，即便氛圍容不得她執拗，她也決不會輕易低頭。
「喜歡，比起別的女人。」穗高一臉嚴肅，滿不在乎地說。
不同之處在於，她頭戴面紗，右手拿著花束。面紗略微掀起，露出她那張瘦得凹陷下去的臉龐。
「咦？」打開牆上的內嵌壁櫥的抽屜之後，穗高不禁叫了一聲。手裡拿著銀色像懷錶一樣的東西。不過那並非是懷錶，而是他心愛的藥罐。我聽穗高說那是他上一次結婚時，他前妻給他買的。
「駿河！」穗高又小聲說道，「你想辦法解決一下，我可不想讓她看到。」
「這是當然，不過我太忙了，手騰不開啊。你隨便想點，只要弄得表面上像那麼回事就好了。你學生時代不是寫過幾個劇本的嘛，從裏面選幾個不就解決了？」
「那還是得我自己去呢。」她一說完就站了起來，力量大得我都沒按住。
「不麻煩。不管怎麼說，他的日程都是我安排的呢。」我故意拿出記事本，當著她的面查了行程表。想起來當時真傻，要是有那個閑工夫做這事兒，還不如多考慮一下把她騙到賓館去的伎倆呢。
可能科長也擔心因為管理疏忽而遭到上面的責罵，才這麼說的吧。不過對我而言，他能如此慷慨，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問題是怎麼做才能夠填補帳上的缺口呢。而且總額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足有一千萬元以上。
「浪岡准子在等你！」
「不過往後的潮流或許會發生變化了。」
可穗高對於我的這番話完全沒有表露出絲毫驚訝，非但如此，他還說要幫我墊付這筆錢款。
「關於拍電影的事，等你們新婚旅行回來之後再說吧？」我提議，「美和子今天也沒心思談論這事兒吧？不管怎麼說，明天可是你們的大喜之日啊。」
可這的確是「暫且」，那時正在核查另一個文件記錄的課長發現了我的勾當，他立刻就把我叫過去進行質問。我如實坦白了，因為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接下來的事，就是陳詞老調了。為了還清日益增長的債務，我把手伸向了公款。我捏造了一個虛構的公司，編造一些虛假交易，然後從自己公司的賬戶上把錢打過去。上級會核實哪些部分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只要那些地方的數字不出矛盾的話，暫且就能不敗露。
「那在哪兒？」
「至於金額，我先找古橋老師商量之後再決定吧。」我說出我們倆都熟悉的一個律師的名字，「而且，這錢必須由你親手交給她。」
沒關係的，我回答。我不可能責怪她什麼，本來就是我自己不好，過於遲鈍了。
我立刻意識到了那是誰。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說實話，我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誠，不需要這麼著急吧？能不能容我再慢慢考慮一下？」
「嗯，應該問題不大。」
穗高隨即鎖起雙眉。
「那個人？你說誰啊？」
「樓下有一個藥罐，等會兒往裡面裝上兩粒，帶去就行了。」說完，穗高又擤了一次鼻子，「嗯……剛剛說到哪兒了？」
「還沒有。」
「你會好好勸她嗎？」
我一說，穗高默默地笑了。
准子那蒼白的臉頰漸漸泛出了紅暈，與此同時眼睛也開始充血。說話聲音在我聽來像是立刻要哭出來一樣。
「沒關係啦，我一貫如此。」穗高關上蓋子，拿出行李箱遞給了她，然後把藥盒往邊上的垃圾桶一扔。「你把它放進我們的旅行箱里吧，今天我不用再吃了。」
「這樣也好，那我們在旅行途中再決定細節方面的事情，總可以吧？」
她說的是三色堇，https://read.99csw.com三色堇很漂亮——
「也就是說，外觀再怎麼相似，實質是完全不同的。」穗高邊搗鼓著手中的叉子邊說道。「美國和日本對於棒球的情結不同，棒球自身的歷史也不同，關注度更是大相徑庭。我並非沒理解這些內容，只是其程度超乎了我們的想象，前一部作品的失敗主要就是這個原因吧？」
「准子……」我望著她的側臉。
我剛聽到這些話時，全身不禁豎起雞皮疙瘩。
眼前出現了黃色和紫色的花瓣，我大步流星邁開步伐。
「穗高！！」
「穗高要結婚了吧？我是這麼聽說的。今天她也來了吧？」准子問道，彷彿把忍到現在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淚流滿面。看著那張臉的稜角，我不禁回想，她是何時瘦成這樣的呢。她以前可是有著鵝蛋般的美麗圓臉啊。
「你真的要認真考慮一番哦！」
「嗯，好的。」神林美和子也站起來，「我們在隔壁房間等你們。」
「這我還沒考慮。當然，我和她交往也不是玩玩的。」這後半句話純粹是因為看穿我的心思而補充上去的。「反正我不喜歡奉子成婚。」
「關於這點，我也不太能接受。我們不是約定好暫時先不提電影嘛。」
「嗯，知道啦。」穗高用力點了點頭。
「這裏說不太方便，一會兒就好。」
「美和子的意見是：當前時點完全不考慮會將形象固定的影視化。穗高先生您作為她的愛人，請務必理解這一點。」雪笹香織口氣非常生硬。
「大致情況我都明白了。」
「這是你擅自做出的承諾，與我無關。」
「那個女人很特別。」他說，「在當今時代，能通過寫詩出名的人，一定具備某種特質，她的人氣並非曇花一現。把這種寶貝佔為己有沒什麼壞處，我也肯定會時來運轉的。」
「你去哪兒？」我問她。
雖然准子面向我們所有人，但其實她只在其中的一個，她神情上帶著虛渺，而那雙眼睛卻緊緊注視在一點——穗高的身上。
我直接往庭院走，「三色堇——」我重新想起她的話。
打開門，我便看到穗高坐在窗口，雙腿交叉擱在的書桌上，而書桌對面則坐著神林美和子。雪笹香織則是在書架前叉著手腕站著。
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已然過了兩個月。有次我來到穗高家后，發現准子在卧室里。非但如此，她還為我和穗高泡了咖啡。望著她站在廚房裡的身影，我立即明白了一切。
「什麼事？」
幾天後，我就把浪岡准子帶到了穗高家。『准子很漂亮，穗高一定不會給臉色看的』，我猜得完全沒錯。那天晚上三人一起到外面吃了晚餐，准子的表情彷彿身處夢境中。
穗高撓著頭，再次坐回到辦公椅上。
「怎麼啦？」美和子問。
對此，穗高說了句「怎麼可能？」，並苦笑著。這笑容使我放心了些，可他接下來卻說：
當然，如果說真是被這種美吸引也就罷了，可據我所知，穗高並不是追求這個的男人。所以在得知兩人正交往著的事之後，我頓生了一種不悅的預感。
「用咖啡兌著喝不太好吧？」神林美和子說。
「拜託你了，」穗高把手往我肩上一搭，並笑臉相迎。「你想法子把她打發走，你比我更了解准子，不是嗎？」
我打開門走進房間后，發現穗高和神林美和子、以及雪笹香織都沒了蹤影。
「請你告訴誠，我在這裏等他。」
「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要事。」我對穗高說，「是關於菊池動物醫院的。」
穗高微微歪動了右眉和嘴角。
「穗高……」
「請你別這樣胡鬧了。」
「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他回答，臉上帶著不厭煩的神情。
「那傢伙確實是一個非常過分的男人，所以我一定會讓他向你負荊請罪的。而且是正式的道歉哦，我保證。」我跪在草坪上，兩手搭著她的肩膀說道。她竟然做出如此百般懇求，真是悲哀至極。
「也沒什麼，就是我剛才打開藥罐一看，發現裏面裝著兩粒膠囊。」
先傳來了一段雜音，然後很小的說話聲映入耳朵里，「……喂」
聽了穗高這番話，我一下子毛骨悚然，究竟怕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總之，我的內心被一個念頭佔據：這樁婚事絕對非同尋常。
「我自己來解釋吧，這也是沒辦法的，又不能同時和兩個女人結婚。」穗高說。
說到穗高去年拍攝的電影，這部由他親手操刀寫的劇本描述的是職業棒球的世界。當初的設想是不單單將職業棒球的世界作為素材，而是儘可能的描寫|真實的世界。這個設想正中靶心，受到了一部分的電影愛好者和專家的好評。然而電影上映后，卻遭遇了滑鐵盧。只是一味地增加了穗高企劃公司的債務而已。
流了大約兩公升淚水之後，准子終於答應墮胎了，我自己也筋疲力竭。幾天後，我隨同她一起進了婦科醫院。過了幾個小時，又開車送做完手術的她回家。她如同死人一般面無表情，直直地盯著窗外。那張側臉已經沒有了剛見面時的那份開朗。
我們開始拍攝的頭兩部電影給我們增添的僅是負債，如果不是我把電影票硬塞給贊助企業，估計場面還會更加慘淡。
「現在你就帶他過來吧，」准子睜大了杏仁般的大眼睛，「快帶他過來吧！」
聽到明天即將成為自己新娘的這句話，穗高停下了正要擰上藥罐蓋子的手。
「等我幹什麼？！真麻煩，那個女人……」穗高撓撓下巴。
當晚我就去了准子的住處，而她也知道我的來意，一見到我就說：「我絕對不會把孩子拿掉的。」
我套上放在外面的男用拖鞋，擋住浪岡准子目不轉睛
穗高繞到書桌的對面，打開最上面的抽屜，取出一隻小盒，上面蓋子打開著，裏面放著一隻瓶子。他擰開瓶蓋，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不假思索地放進嘴裏。拿起桌上放著的喝了一半的咖啡罐，一口氣全部喝完。這個只是鼻炎葯。對於自認為是美男子的穗高來說，過敏性鼻炎的老毛病一直是他的苦惱的根源。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我們剛好在商量把美和子的詩影視化的事呢，九九藏書這事兒對美和子來說怎麼看都百利而無一害，但她們就是不明白呢。」
「潮流？」
描寫棒球的小說賣不出去的原因，和電影不同。雖然『Majoring』這種美國電影在日本也能火爆，但從來沒聽說過棒球小說翻譯成日文版也能成為銷售量名列前茅的。
她尖叫一聲倒了下去，一個紙袋從她手上掉落。
「准子，你究竟準備做什麼？」
我用叉子捲起通心粉，餘光掃了一眼穗高。在多於三人的場合就會情不自禁喧賓奪主的他，從剛剛開始就在一個勁地自顧自說話，令我不禁由衷佩服，單這一個話題他竟然能聊這麼久。這點他和從前完全沒變，我回想著。
「男男女女的事情今後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準，所以說不定我和美和子將來也會分開。到時候我準備以此事為借口。我會這麼說：『不知為何就是很在意那件事，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樣社會一定會轟動，絕對會吸引世人眼球的。」
「我要做成動畫，保賺不賠噢。」我回想起穗高站在書房的窗前揮舞著拳頭的樣子，「我已經找到製作公司，就剩最後實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下子打翻身仗咯！」
「那哪個才是要和穗高結婚的人？」
「這種小錢，你和我聯手一次性就能賺回來，我這裏的賭博，可是比賽馬要有趣多了。」
「糟糕！」穗高咬著嘴唇，目光不斷地掃視周圍。隨即露出一副做下決定的表情，對我說，「你幫我去看看情況吧。」
「那我就先去一下二樓。」我主動說道，可神林就像沒聽見一樣不作聲。真是一個不招人喜歡的怪人。
神林美和子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
然而穗高搖著頭，指著我的胸脯。
「為什麼？我可不記得和她之間有過婚約啊！」
雖然就此收手的話是上策，但我當時想的是：難道我沒法翻本嗎？於是便借了高利貸。「我一次性就把這個大洞給填上」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傻到極點，可當時真的是做夢都渴望實現的。我便把借款全部投在了賽馬上。
「別大聲嚷嚷嘛，隔壁房間都聽到了。」穗高皺起眉頭，「好吧，那這樣好了，我出錢，這樣總行了吧？」
七年前，他開設了自己的事務所，這不光是為了稅金對策，更是在為邁向電影界鋪路。
「讓她生下來不是也挺好么？」我依然站著，俯視著他。
「喂，准子，你怎麼會一下子出現在這裏呢？」我起身打開了玻璃門，但她的目光仍然不朝向我。我便接著說，「你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
「談判可是你的職責，你幫我想想辦法。」
我開始了費時費力的勸導工作，真是一份討厭的差事。不過我還是硬著頭皮做了，因為我也打心底里感到把孩子墮掉的確是為了她自己考慮，並認為還是不要和穗高有任何的瓜葛會比較好。但卻又為了讓她同意墮胎，不得不承諾自己會勸說穗高和她的婚事。
我有種想用手中的圓珠筆尖往走向隔壁房間的穗高脖子上扎過去的衝動，卻硬是給忍住了。
我上了樓，敲了敲書房的門。請進，穗高說著。
當計程車駛到穗高家門前時，我把一張五千元大鈔遞給司機，找零也沒要就飛身下了車。然後迅速跑上大門的樓梯，發現門依然鎖著。穗高並沒有把家裡的備用鑰匙留給准子。
而看到院子的那一剎那，我呆住了。
「我一定會讓穗高履行諾言的！」我說，她什麼也沒回答。
作為一個小說家已經小有成績的他，不久后就涉足了劇本寫作。起因便是自己的作品被翻拍成電影的時候，自己親自操刀攥寫了劇本。小說銷售量位居第一，電影也隨之火熱起來，這麼一來他便拓寬了今後的發展道路。
「有必要說明嗎？」穗高冷笑著。「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事，憑什麼非得特地跟她彙報？」
「穗高……」
「喂，喂，你等等！稍微等一下！」我用雙手摁住她，讓她再次坐下。「剛才他的態度你也看見了吧？我儘管不願意這麼說，其實那傢伙現在不想見你。我也清楚你有很多需要發泄的不滿，但今天你能不能暫時忍一忍，先回去再說呢？」
我聽完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喂，准子！你聽著嗎？」
「什麼時候？」准子問。「他什麼時候來？」
「我當然理解，就是因為我是她丈夫，所以才站在他的立場上替她考慮呢。」然後穗高用很柔媚的聲音對未婚妻說：「對吧，美和子，這事兒就交給我好嗎？」
「啊？真的嗎？要是麻煩的話就不用了……」
「我不懂文學方面的東西，所以馬上又下來了。」
「嗯？你說什麼？」我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他這副表情，使我聯想到了什麼，用有些戲謔的口氣問他。
「哎，這種無窮無盡的糾結還要延續下去么，我也需要幫手啊！」
神林貴弘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鎖，這男人的思維真是深不可測。
「你說得好像就是以此為目的而結婚的啊。」
「構思故事不是你的工作嗎？」
「到底發生什麼事啦？」我小聲問她。
「聽起來你結婚的動機相當不純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你問這個打算幹嘛？」
大家都來到一樓后，神林貴弘依然用與剛才相同的姿勢坐在沙發上讀報。美和子向他傳達了過會兒大家一起去就餐的意思后，他也沒有露出特別高興的表情，站了起來。
我又回想起白天看到的她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嗯，沒關係。」我回答，邊回答邊捫心自問：這沒關係指的什麼事呢？
「否則美和子會覺得很奇怪。我回到座位上，你到我家去看看，我替你向他們說明。」穗高說完，不等我作答就往座位走去。我連嘆氣的心思都沒有了。
「她只想聽你親口說聲抱歉的話，一次就好，哪怕就一次，你和她見面談一次吧！」
「噢，這樣啊，」為了不讓我和浪岡准子的談話聲被神林美和子聽見，穗高採取了這種策略。「那麼，你呢？」
「什麼事？」
與穗高見面的時候，我把這事跟他實話實說了。倘若那時他認為我手不幹凈，不把事務所交給我打理的話，九九藏書也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我可是他的忠實粉絲啊！駿河先生竟然在穗高誠的事務所工作，真是沒想到呢，太了不起了！」她在胸前緊攥著的雙拳激動得直哆嗦。
「她的樣子有點異常。而且還在你家的庭院里，說她一直在那裡等你。」
飯後，我要送她回家時，穗高在我耳畔低語：「真是個好女孩兒呢。」
「就是那個人嗎？」
「你說的對，那我把這個丟掉咯。」說著把藥罐里的兩粒膠囊扔到了一遍的垃圾箱里。然後把藥罐地給了神林美和子。「你等一下幫我在裏面裝些葯吧。」
「她知道這事嗎？」我問他。
「不光是電影，連描寫棒球的小說也不會暢銷，雪笹小姐也這麼說過吧？」神林美和子看著雪笹香織說。
「客人？」
「你沒對她做任何說明嗎？」聽到隔壁房間的門關上后，我直接切入正題。任穗高再怎麼反應遲鈍，他也知道我說的「她」是指浪岡准子。
「我們五分鐘就好。」穗高對著二人說，美和子微笑地頷首。
「大概一個月前吧。」他回答。我這才回想起來，准子恰好就是從那時開始拒絕我邀請的。
「那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他們好像常年分開居住，雖然美和子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透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哥哥把她當成女人看待。而當我真正接觸過他之後，再次確信了這點。」
「你立刻回家吧！」我說。
即便如此，我並未表現得很震驚，而是用嘲諷的表情問穗高：「什麼時候開始的？」
身穿白色飄逸的連衣裙，帶著彷彿幽靈般臉色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浪岡准子。
「那種內容在成年人的世界行不通啊。」
貌似有人走了過來，窗帘被拉開后，神林貴弘露出了他那張略帶神經質的臉。我對他微笑著，同時指了指玻璃門上的月牙鎖。
因為我的貓是當天最後一個去看病的，檢查完之後我們聊了一會兒。她是一個天真爛漫而且很喜歡笑的女孩兒，那種開朗著實安撫了我的心。不過聊到動物的話題時，她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說到不好好對待寵物的主人，她更是緊握放在腿上的雙拳。對我而言，這個話題很是新鮮。
「你沒有要結婚的打算嗎？」
雪笹一邊吃著海膽意大利麵，一邊點頭。
「好吧，這樣好，那就這麼定了。」穗高從沙發上站起來，「你跟她心平氣和談一下，千萬別做惹怒她的事。」
「在房間里的那個人，穿著白色套裝，頭髮短短的女人……那個人就是誠的結婚對象？」
我點點頭，從上衣口袋取出記事本。
她維持著匍匐的姿勢，若有所思地凝望著那束花。不一會兒，她恍然大悟，慌慌張張地把袋子里的東西放回去。
放在胸袋裡的電話鈴聲響了，好像是忘了關機。此時在場的幾位都在品味主菜，我面前的碟子上放了三隻斑節蝦。穗高明顯露出不愉快的神情。
「是准子吧？」我盡量保持著平穩的口氣說道，「怎麼了？」
我邊把手機放回口袋邊思忖：浪岡准子到底在哪裡打電話來的呢？又是為什麼打過來呢？她說什麼很漂亮來著？
「本月內你給我設法把賬做平，」課長說，「這樣我就不會把這件事公之於眾，永遠放在心裡。然後你就寫辭職信，還能領到退職金呢。」
「葯還有嗎？」神林美和子問。
「我回去了。」
「你幫我構思兩三個故事好嗎？下周給我，用作秋季檔電視劇。」
「哪裡不對了呢？」
「她哥哥怎麼了？」
我原來是輪胎製造公司的經理。每天工作很無聊，一點都沒意思，無意中迷上了賭馬。一開始我只是少量的買一點，嘗了點甜頭之後，就發展到每個星期都去買賽馬券了。但我根本沒有有賽馬的知識和技巧。不，即使有了那些所謂的技巧，也不可能一直都贏。我頃刻間傾家蕩產。
說實話，這個提議對我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由於某些原因，我現在的確處於無業游民的狀態。不過我也不可能立即就答應他。總之那時的我，幾乎被逼到了絕境。
「嗯，可以。」
「等一下！」我由於兩膝跪在地面，無法立刻起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腳踝。
「不是的。」我回答，「她是一個編輯，只是來這裏談工作的。」
「啊，不好意思！」我欲將她抱起來，就在那時，我瞥見了從紙袋裡掉出的東西，頓時整個人僵硬住了。
我把以前自己創作的三個劇本整理成報告書，交給了穗高。結果都被穗高作為自己的作品公諸於世，其中一本還被出版成了小說。
「別開玩笑了！孩子是絕對不能要的！喂，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你就饒了我吧！這事兒有必要這樣嗎？」穗高從椅子上起身，朝門口走去。
「？什麼很漂亮？」
「接下去就靠你了。這是你的本職所在。」穗高把腳從桌上挪了下來。然後伸手抽了一張紙巾，發出了響亮的擤鼻涕聲。「糟了，葯好像失效了，明明剛剛才吃過。」
而發現這種預感成真，是在穗高道出想把她的詩歌電影化的那一刻。
我用了兩秒了解完所發生的事態后，又在接下來的兩秒里考慮好了對策。
「嘿，准子啊，你為了什麼要到這兒來呢？而且門鈴也不按就突然出現在院子里，這可不是你一貫作風啊。」我用和小女孩搭訕的口氣問她。
我問完，穗高冷笑了一下，那眼神就像爬行類動物一樣。
「總之還是快回去一趟為妙，你也不希望讓她被別人看到吧？」
穗高認為，在美國的棒球電影熱賣，只要做得好在日本也一定能賺錢，這和我的預想是相異的。日本的電影迷們對本國的作品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聽到關於棒球的東西，就可以借職業棒球的人氣輕而易舉完成電影，這隻是想當然。要洗刷這種臭名可並非是易事。我一開始就堅持這個計劃非常危險，但穗高卻完全聽不進去。
「什麼哪個……」
但是，他卻什麼也沒對準子說。直到最近，她還一直蒙在鼓裡，以為自己能成為穗高夫人。
「明天婚禮前你不是還要吃的嗎？」
「我會說服她的，我可是要成為他夫婿的人呢！」穗高抖抖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