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也是。」

「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搞不清楚什麼樣的才算好，就把大學節時的照片拿給她看。她邊看邊點了幾個人，其中就有武島君。」

「武島君，今天我們就用平常的口氣可以嗎？」西岡問道，「如果只是對武島君用敬語，會顯得不自然。」

真是個輕浮的世界，直貴想。那麼憧憬的大學生活，結果每天都是這樣輕薄的生活，稍微有些受刺|激。可是他覺得，必須從這樣的每一天中抓到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她朝著直貴的方向吐了一口煙。

「你也沒去卡拉OK啊？」

「太好了！」

「聯誼會？」他沒想到是這個話題，「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從來沒去過。」

西岡打開書包，拿出一個放照片用的小相冊。把它翻開，遞給直貴看。

帝都大學經濟學部經營學科，一個年級大約有一百五十人。即便這樣，要是用學校最大的階梯教室還是顯得空蕩蕩，特別是前面的的座位。坐在最前一排的只有直貴一人。他想，在他沒轉過來之前，大概一個人也沒有。

他知道自己有不利條件，是學期是學期的中間轉進來的。教師們也不認識他。要是不讓他們早點記住自己，將來找工作什麼的就要辛苦了。當然，在靠近老師的地方聽講，也可以多學點東西。

「不要緊的，只是坐著跟女孩兒們說說話就行了。」

「是啊。幸虧找到錢包了，要是錢包再丟了，可就是我最倒霉的一個晚上了。」

到了澀谷車站跟前，過了人行橫道就是，直貴又有些迷茫了。這樣分手的話倒是沒有任何麻煩，電話號碼也沒有問，相互間詳細的情況也沒有說，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忘掉這個姑娘。

所以，這天第四節課結束后，有個學生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只想到是通知什麼事情。

「找到了？」

「武島君，喜歡男女學生共同舉行的聯誼會嗎？」

「嗯。」她終於露出了笑容。「還是忘在洗手間了，不知是誰交給了店裡的人。」

「怎麼都行，平常的口氣也好，什https://read.99csw.com麼也好。」

「是嗎？」直貴琢磨著她的表情，好像並不是不願意他跟著去的樣子，「不過，還是陪你去吧。沒準還要跟西岡他們聯繫。」

「怎麼樣，有空嗎？」

中條朝美沒有吃驚的表情，看了一下手錶馬上說，

好像是有什麼緣由，直貴沒去深究。

「快走！」

那女孩跟別的男生說話的時候，直貴不由得不看那個黑色長發的女孩，那女孩子也在看他。她馬上把目光轉向一旁，不過兩人的視線還是在空中相遇。

「我陪你去！」

聯誼會的地點是澀谷的一家餐廳。直貴穿著跟平常上班差不多的衣服出了門。

兩人在返回澀谷車站的路上走著，不過這次是相當緩慢的步伐，而且也不再沉默了。

以西岡為中心，開始這個那個地安排起來，不僅是座次和飯菜，甚至連會話的內容和程序都要預先確定好，讓直貴感到有些意外。

一個女孩子像是對直貴有好感，這個那個地跟他搭話。直貴是人家問啥就說啥，人家講話時他就應和著，如此反覆。比起在店裡應付客人還是有趣得多。

「今天的聯誼會，好想你不大樂意來似的。」

實際上在店裡看到過幾次男女學生聯誼會的情形，可他沒說。

在那個餐廳的聯誼會結束了，西岡等人提議去唱卡拉OK，直貴想，跟這些無憂無慮的學生做伴就到這裏吧，「我，先回去了。」他悄聲對西岡講。

「不是那種特定的男朋友。」她把煙灰彈到煙灰缸中，「武島君，是吧？你也留過級？」

她叫中條朝美。在自我介紹的內容中，直貴只記得她在讀哲學。或者說，她除了這點以外根本也沒說別的。在男孩們竭力提出各種各樣的話題，讓女孩們興奮的時候，只有她露出沒興趣般的表情，一個人在那兒吸著煙。大家消除了緊張感，開始移動自己的座位，被她的美貌吸引，幾個男孩子都親熱地跟她搭話，可她的反應很冷淡。覺得沒有什麼希望的男孩，很快就從九_九_藏_書她身邊躲開了。

「對不起！害得你陪我跑一趟。」

是個叫西岡的學生。長得又高又瘦。曬得很黑，大概在從事什麼體育運動。最貴還注意到他穿的衣服總是比較時尚。

「大學節的時候，我叫了高中時候的女同學。那個女孩兒上了東都女子大學。這次聯誼會再加她參加的時候，她說去也行，不過要都是醜八怪她可不去。」

大概是完成了女朋友交辦的任務，西岡臉上露出安心的神情。

「怎麼想起我了呢？可以邀請的人不是有很多嗎？」

直貴點了點頭，細細琢磨著複雜的心情，要是她拒絕了，就這樣分手吧，也沒什麼遺憾。他對自己抱有奇怪的希望感到惶恐，不過還是有些高興。

「知道了，那麼，再見！」西岡也沒有再挽留。

「不是怕挨女朋友訓吧？」

女性五人還都是漂亮的容貌。大概因為這樣，男生中間有種又像是放心，又像是興奮的空氣在流動。大概大家都在想，今晚一定會很愉快。

「沒留過級，不過是另類。從函授教育部轉過來的。」

「是嗎？」

「要是一般男朋友那樣的還有。」

「函授？噢……」

「好吧。不過我可不是什麼機靈的人啊！」

她先走到了自動售票機前，直貴隨意地在後面望著她。只見她翻騰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包，沒有買票突然從機器前離開了。然後還是一個勁兒地在包里翻找著。終於抬起頭來，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

「真是那樣。不過，我看你也只是應付般的說了點兒話。」

「捎打擾一下可以嗎？」西岡跟他說道。本來都是同一個學年的學生，可不知怎麼其他學生對直貴都是用敬語。

「看得出來啊，不是那樣嗎？」

「怎麼啦？」

這個中條朝美曾注視著自己，哪怕只有瞬間，著點究竟怎麼看，直貴也搞不清。也許她只對他一人還有興趣，等著他前來說話？不過他又自問，在這裏和一位女性熟悉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作為一般一起玩的女朋友，常來店裡的女客中有好ｈｔtpｓ://rｅad•9９ｃｓｗ•cｏｍ幾人都可以充當，而且是不用說明自己的身世也可以好好相處，或者說點謊也沒什麼問題。沒想找個特定的戀人，一旦關係親密了，分手的時候越發痛苦。

進了咖啡店，直貴要了咖啡，中條朝美點了冰紅茶。

到了餐廳，讓他在外面等著，她一個人進去了。直貴覺得有些麻煩，要是找不到了，自己也不能就這麼回去，鬧不好還得陪她去跟警察打交道。

「是邀我去嗎？」

不知是不是真那樣想的？他沒說出口。

「就因為這個，覺得聯誼會沒意思嗎？」

「沒有那樣的人啊！」

「我比大家要大一歲。」用吸管喝了一口以後，她說道。

「沒說過。和那有什麼關係！現在我們都是一樣的啊！」

「大家好像都挺高興的，我一個人走也沒啥關係，而且有些累了。」

排隊買車票的時候，感覺到側面好像有人在看他。轉身一看，是排在旁邊隊里的中條朝美。他笑了笑，稍微舉了一下手。她沒有露出笑容，只是匆忙點頭行了個禮。

「嗯，不知怎麼，不想去學校。」

「那可糟了！」直貴說，「只能回去去了！」

「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嗎？」西岡笑著問道。

「嗯，要是一個小時左右的話。」

直貴自從在「BJ」上班以後，開始感到自己好像具有女性喜歡的容貌和氣質，因為一個人來店裡的女性客人中，有不少人露骨地邀他出去。既有被銀座的吧女叫到她家的經歷，也有被故意在關門前趕來的女客突然親吻的事情。

在餐廳出口的地方跟大家分手，直貴一個人朝澀谷車站走去。時間還不那麼晚，街上全是年輕人。他注意著別碰到別人，穿過人行橫道，進了澀谷車站。

「她對自己好像很有自信嘛。」

「嗯。不知怎麼，沒有那樣的情緒。」

「那好，我們都用平常說話的口氣。」

「哎，這麼快就走？」

「哦，我還被挑中了呀。」直貴哧地笑了起來，感覺不錯。「也許是照片照得好。」

「怎麼樣？正好是五對五。我可跟她說了hｔｔｐｓ://rｅａｄ•９９ｃｓw•ｃom，這邊的可是你挑的，那邊也帶幾個好的來！」

「是嗎……對不起！」

「哦，是生病還是怎麼回事呢？」

「是啊，是啊，」其他三人也點著頭。看到這個，直貴覺得他們心裏還是把自己看做另類。

好像有什麼事兒，直貴察覺到，稍微猶豫了一下，他離開隊伍走到她跟前。

四人商量得差不多的時候，女生們出現了。男孩子們站起來歡迎她們。

照片上的情景還有印象，那是秋天大學節上照的。經營學科辦了幾個模擬店，其中一個是賣泡泡紗的店。照的是那個攤床前，直貴在無聊地喝著紙杯里的咖啡。大學姐期間本可以不來，只是為了消磨掉上班前的時間才去的。

男生五人現在餐廳里聚齊。包括西岡在內的其他四人，確實具有像是招女性喜歡的容貌。

直貴覺得哪位女孩與他為伴都沒關係，不過，五人中只有一人，像是觸動了他心底的什麼東西。那女孩穿著黑色的衣服，同樣黑嘿的長發垂到背上，像是對這個活動並沒什麼興趣。她的眉毛很勻稱，眼睛稍有些上挑，雙唇緊閉著。像是屬於難以相處的美女那種類型。

突然被他一問像是有些吃驚，不過她馬上就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像是錢包忘在剛才那家店裡了，可能是在洗手間里。」

兩人快步走向餐廳，一路上沒有說話。直貴覺得對她來講現在不是說什麼話的時候。

「不僅是這些，聯誼會本來就很無聊，」朝美從包中取出香煙和打火機，「今天有一半女孩子吸煙，只是在男孩前忍著沒抽。」

「沉穩……」一定是寡言、陰鬱的委婉說法。

「嗯，要是能找到還好。」

「啊，聯誼會什麼的，我不大喜歡。」

「嗯。」西岡點了點頭。臉上稍微有點發窘。

「這沒啥。」

他還覺得自己是另類。其他學生都是從一入學就在一起，大概合得來的人已經分別形成了小的集團。而自己已是二年級時才中途進來，肯定會被人看做形跡可疑。雖說並不是沒人跟他說話，可是在轉入正規課程已經過了近九_九_藏_書六個月，仍然沒有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

「能看出來？」

「有沒有興趣參加？本周的周六。」

「啊，那個……稍微有點原因。」

「你，有男朋友？」

「不，留級。一年級的時候幾乎沒去學校。」

「復讀？」

她沒再追問這件事。

「怎麼辦啊，」稍微想了一下，直貴說：「我可是從函授教育轉過來的呀，是不是事先跟人家說了，我可不想在那個時侯丟醜。」

「所以，話可能有些不投機，跟今天的同伴兒。」

她好像也是謝絕了去卡拉OK，直貴並沒有覺得意外。

「那女孩兒可記得武島君，稍微瞟了一眼，就說這個人挺帥的。我也說了句這個人比較沉穩。」西岡笑著說道。

「嗯，你說的對，根本不想來。只是她們說人數不夠非求我來，沒辦法。過去筆記什麼的幫過我好幾次呢。」

儘管西岡等人那麼細緻地進行了安排，可會話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西岡的女朋友相當健談，男生全被捲入到她的節奏中去了。不過這樣並沒有影響熱烈的氣氛，男生們像是都很滿足。

信號燈就要從紅色變成綠色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猶豫，可他還是張口說：「如果有時間的話，一起喝杯茶吧！」

「怎麼回事？」

「不知怎麼，有種跟其他男孩子不同的氣質。要是沒留過級那對不起了。」

雖說是第一次經歷，可也沒有特別緊張。在店裡看見過幾次，大體上知道是怎樣的一種氣氛，況且已經習慣了和年輕女性說話，不需要西岡再教他什麼，只要適當地聽她們講話就可以了。

可是，他一直提醒自己，不可因疏忽陷入複雜的關係。他覺得如果自己真是所謂有女性人緣的類型，不是不可以有效利用。要說為什麼，因為現在他除了這個以外沒有任何武器，而且這還不是很小的武器。

直貴苦笑著：「像是那樣嗎？」

「今天算了，讓給大家。」

正在想西岡他們去了哪裡的卡拉OK廳，中條朝美從店裡出來了。臉上沒有了嚴肅的表情。

「啊，不要緊！我一個人能找到。」她搖著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