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用拳頭輕輕敲了敲髮際線後退許多的額頭，然後說：「噢，對了。是皇冠（CROWN）。他說，因為想讓父母坐得寬敞舒適。」

「這是什麼呢？」佐山低喃道。

「這樣啊。」佐山心想，這樣就不好玩了。如果有臨時打掃過的跡象，事情就好辦了。

谷口瞪視佐山幾秒鐘，指示一旁的年輕刑警拿道路地圖冊過來，然後拿在手中，翻開後面的頁數，遞到佐山面前。標題是高速公路過路費一覽表。

「像是未來想接觸宇宙開發，所以他希望公司能派他去美國MM。因為那裡有做這方面的研究。實際上，我聽說他的願望有可能實現。所以他也很高興……但很遺憾發生了這種事情。」鈴木先前嘴巴動個不停，說到這裏立刻變得緩慢。

佐山心想：如果是這樣的話，要判斷就有點困難了。

鈴木接起電話，說馬上過去。從他的聲音聽起來，感覺是個懦弱的人。打完電話后回到桌子，整理至今的打聽成果。就橋本的父親所說，橋本和仁科直樹似乎沒有私人交情。父子倆分開生活，照理說他父親應該也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何，但他父親自信滿滿地應道：「不，敦司這孩子有事情不會瞞著我們。」

「他和仁科直樹先生的往來情況如何呢？你有沒有聽他說過這方面的事？」

佐山心想，這份自信就是陷阱所在，但是沒有道破。他原本期待從中森弓繪口中問出一些消息，但期望卻落空了。她是最靠近仁科直樹的人，所以佐山認為，她手上應該有什麼線索。

「或許不是太久之前的事，但不見得就是仁科直樹遇害九-九-藏-書的那一天。」

佐山繞到座位的地方。這裏也有鑒識人員動作慎重地在採集指紋。假如犯人借了這輛車，方向盤上可能有橋本之外的人的指紋。

「橋本先生喜歡兜風嗎？」

但是佐山站在谷口面前反駁道：「您說得沒錯，但是我們不能放過從橋本車上找到這種紙屑的事實。我向橋本住的公寓的住戶確認過了，聽說那傢伙一、兩星期一定會洗一次車。洗車的時候，他八成會順便打掃車內。這麼一來，應該可以認為這張紙片掉在車上，並非太久之前的事。」

「原來如此。」

「上面寫了數字耶。」佐山說道。

「他開怎樣的車呢？」

「我想調查這張收據是用於哪個區間。」

一旁冒出谷口的聲音：「喂，你在想什麼？就算那張紙片是在橋本的車上找到，也不能說和命案有關吧。不管是誰的車，只要找一下都會跑出一、兩張收據。再說，沒有找到搬運屍體的關鍵跡象吧？」

「不曉得，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

「皇冠……啊！」佐山想起那款車的車體，除了座位之外，後車廂也是大容量。

「但是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調查一下比較好。犯人是用車搬運直樹的屍體。就犯人的心理而言，我想不會用租來的車。因為會留下證據。我猜想，那輛車可能是犯人身邊的車。」

「嗯，我找到了這種東西。」鑒識人員交給佐山的是，一平方公分左右的紙片。

「怎麼樣？」佐山試著問正在調查後車廂的鑒識人員。

主任這時又偏著頭，理不出個頭緒。「畢竟他不太說話。」

「這我read.99csw.com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為了隱藏什麼秘密。還有一點，我想將焦點鎖定在為何撕碎收據。如果要丟棄的話，揉成一團隨手一丟應該就行了，撕碎感覺是必須銷毀這張收據不可。」

但還年輕的鑒識人員一面作業，一面偏著頭。「有最近打掃過的跡象。車上沒有半張紙屑。」

「他很有野心嗎？」佐山問道。

對了，狛江署在傳一件奇怪的事——事情和弓繪有關，她從前待在設計部，似乎是被直樹硬調到現在的部門。這件事似乎也傳出了一點八卦，但終究只是謠言罷了。

「這麼說來，橋本先生那一天加班到晚上九點是嗎？」

或許是震懾于佐山的語氣，谷口沉默半晌，然後放鬆嘴角的肌肉，露出放棄的表情。

「為什麼要那麼做？」

注：

「你一直和橋本先生在一起嗎？」

「嗯，」他點頭，「我剛才也這麼想。」接著他用指尖玲著紙片，試著讓陽光穿透它。

「這是好習慣，首先你打算怎麼做？」

「與其說是避開話題，倒不如說是覺得事不關己吧。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遇上那種事。總之，他不會與人結仇，而且他很孝順。每個月都會回千葉老家好幾次，開車載父母去兜風，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一千一百五十圓的區間啊，如果這是某種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好了。」說完，谷口將高速公路的費用一覽表用力塞向佐山。

「東京到大阪之間的費用是多少？」谷口問道。

佐山說：「麻煩你了。」正想離開時，鑒識人員發出驚呼聲。佐山一看，發現鑒識人員盯著車椅底九*九*藏*書下。「怎麼了嗎？」

於是鈴木感覺也放鬆了些，態度變得從容，話也變多了。「嗯，他是個工作認真的男人，五官線條細緻、身材肥胖。」

「呃，自強活動時他載過我。」

「即使是看慣的東西，如果只有一部分就會認不出來，這就是一個範例。」新堂搓著鼻子說。

「哦……」佐山心想：有打掃過的跡象，可以解釋成有希望。犯人不可能不打掃就丟棄搬運過屍體的車。不過，因為打掃過而找不到犯罪留下的跡象也很令人頭痛。

「會不會是最近臨時打掃乾淨的呢？」

「還是調查一下吧。因為橋本可能將車借給犯人。」思考半天後，谷口接受了佐山的提議。

「倒不算一直，但我知道他還留在公司里。因為我在實驗室看見了他。」

「我的老毛病。」

「九點還待在公司的橋本是清白的，你調查他的車也沒用吧。」佐山一提出想調查橋本的皇冠車的要求，谷口就發出這種疑問。佐山也知道這是正確的想法，但試著堅持下去。

「怎樣的夢想呢？」

佐山等到中森弓繪離開會客大廳，走到櫃檯旁的內線電話，拿起話筒打到研究開發一課，他事前和鈴木主任約好了要見面。

「那次自強活動時，他也是毫無怨言地接下了累人的司機工作。他是個好人，我實在是不懂，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佐山心不在焉地聽鈴木沒完沒了地說。

「基本上，我同意你的想法。」谷口點頭說道。

「野心？哎呀，他感覺上不是很有野心，但好像有夢想。」

「他會避開話題嗎？」

「關於先前的仁科先生遇害一事九_九_藏_書，橋本先生有沒有說什麼呢？」

鈴木偏過頭。「基於工作有形式上的關係，但我不記得他們有私交。」

喜歡開車兜風的新堂刑警，輕易地解開了佐山的疑問。佐山將問題的紙片帶回狛江署的調查總部內時，他看一眼便說：「噢，這是高速公路的收據，肯定沒錯。」

事實上，他讓鑒識人員徹底調查過直樹的愛車富豪。因為犯人也可能用直樹自己的車搬運屍體。然而，鑒識人員卻沒有從富豪查出任何可疑跡象力而從公寓住戶的證詞得知，命案當天富豪車停在停車場中。

「好乾凈的車。」鑒識人員對佐山說：「樹脂部分塗了專用的保護液。車上一塵不染。實在不像是買了兩年的車，看來車主相當常打掃。」

「總覺得你有點牽強附會，但不調查看看你是不會死心的。」

「但也不見得不是他遇害的那一天啊。」

「我想不是，如果不平常保養，沒辦法保持這樣。」

「嗯。我想我身上有。」新堂從自己的錢包中拿出一張白紙，上頭印著「收據日本道路公團」。佐山看見這個，馬上就想通了，眼前這很眼熟，是在收票站一定會拿到的收據。

會不會出現什麼蛛絲馬跡呢？哪怕是一根頭髮也好——佐山看著鑒識人員作業，祈禱自己的直覺準確。

「確實。」佐山出聲應和，察覺鈴木的話中，有些字眼令他有些在意。

橋本的白色皇冠停在公寓東邊的停車場，似乎勤于打蠟，閃著新車般的光輝九*九*藏*書，看來橋本的性格也能從這種地方窺見一斑。這麼說來，車內平常也經常仔細打掃嗎——？

白紙上寫著「1150」的數字。似乎是用蓋章的，字體有些歪斜。數字上面有一個橘色的「金」字。這顯然是用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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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橋本先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佐山以閑聊的口吻試探性地問。

「不見得是直走，可能在半路下交流道，再上高速公路。」

「好像很喜歡，他說他也經常一個人去伊豆。」

「那不重要，這下確定橋本最近走過高速公路。不，不見得是橋本本人開的車。」佐山自言自語地說。

中森弓繪那一天沒有請假啊——即使如此，當佐山心想還是調查她比較好時，有人站在他眼前。他抬頭一看，一臉寒酸樣的男人低頭行禮，他給人的感覺果然和電話中一樣。

「原來如此。『金』是『料金（費用）』這兩個印刷字的一部分。那，『1150』是用印章蓋的金額嗎？」

「收據？」

佐山也想：如果他在九點之前有不在場證明，調查他就沒用了。佐山在調查十一月十日，也就是仁科直樹遇害那一天橋本的行動，但看來他肯定是在工作。

佐山查表后回答：「一萬多。」他回答的同時，明白了谷口想說什麼。「對吧，但是那張紙片上卻寫著一千一百五十圓。換句話說，這不是行駛東京到大阪之間的收據。」

對於佐山的問題，開發一課的鈴木頻頻點頭。他是橋本的上司，但這僅止於形式上，鈴木本人坦白說：實際上橋本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進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