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告辭了。」勇作正要離開，轉念一想，又回過頭來對晃彥說，「你真幸福，討到一個好老婆。」

「如果弄清這一點，我想謎底就解開九成了。那也是非殺死須貝不可的理由，不過，還有幾個謎底我一直想知道。」

「我馬上就得走，」勇作說，「希望你聽我說幾句話。」

彷彿震懾於他真摯的眼神，勇作眨了眨眼，然後回答：「一半一半吧。」

勇作從外套內袋拿出一本對摺的筆記本，那好像年代相當久遠，邊都磨圓了。「這個先寄放在你這裏，是它將我捲入了這一連串的事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

美佐子停止編織，看了一眼日曆。弘昌被拘留已有三天，她完全不知道警方的調查進展得如何。晃彥好像經常和律師見面，但美佐子並不指望他會在有結果之前告訴自己什麼。因此，她總是從亞耶子那裡得知相關消息，但亞耶子從昨天開始卧床不起。園子也整天關在房裡，不肯出門，因為只要離開家門一步，就有警察尾隨。

「噢，」美佐子會意了，「又九*九*藏*書出現『腦』了。」

「那麼重要的資料究竟是什麼呢?」

她做了個深呼吸，想甩開不祥的預感，玄關的門鈴忽然響起。美佐子用一種連自己也覺得笨重的動作緩緩起身，拿起對講機的話筒。

「我有很多事情想確認。」

「提起過。」美佐子回答。

美佐子想，說不定真是如此，這或許是個知道瓜生家秘密的機會。

「這也是我父親的遺物。」他說。

勇作在玄關穿鞋時，大門毫無預兆地打開了。美佐子不禁屏住了氣息——站在那裡的正是晃彥。

美佐子泡完茶，勇作問：「莫扎特?」

美佐子盯著勇作直瞧，稍微猶豫了一下，應道：「說不定就是那樣。」

「電……腦?」

雨從一早就開始下，滴滴答答地一直持續到傍晚。或許是這個原因，音響的調頻廣播一整天都信號不良。美佐子趁喜愛的古典樂節目中斷時將廣播切換至CD。她最近都將莫扎特的CD放在音響中，心情不好時就聆聽。

「說不定?」

結束秘密協議之後，他馬上起身，表示還有工九-九-藏-書作要做。

「鎖……哪種鎖?」

「你……」

「按下門把正中央的按鈕，關上門就會鎖上的那種。」

「我也是。」

「拜託你了。」

「好。」美佐子一面回答，一面將茶杯放到他面前，然後抱著托盤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哦?你們警察還真喜歡『確認』這兩個字。」晃彥啐了一句，看著美佐子說道：「他就是我不久前說的那個同學，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這件事?」

「那些資料可能就在他房裡。可是他將門上了鎖，我進不去。」美佐子說。

「你一個人?」美佐子看著他的四周。

「一定沒錯。」聽她說完，勇作道，「瓜生當時就知道資料被須貝正清搶走了。那是不能被他搶走的東西，所以瓜生為了奪回資料——」

「真的嗎?我下次試試好了。」

她心裏感到一種無以言喻的羞恥。進不了丈夫房間的妻子，哪還稱得上是妻子呢?

「是啊，又是腦。」勇作也說。

美佐子很清楚他硬生生吞回肚裏的話。勇作想說的應該是「殺了須貝正清」。

兩人同時開口。

美九_九_藏_書佐子總覺得，這個家或許會就這麼分崩離析。

勇作點頭，然後像取暖似的用雙手握住茶杯。「須貝遇害后，瓜生去過須貝家，我認為他有充分的機會奪回資料。而且他去須貝家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電氣的電，頭腦的腦。」

「我馬上開門。」美佐子以一種和剛才迥異的明快身手打開大門。勇作和平常一樣身穿墨綠色襯衫，臉色有些僵硬地站在門前。

「假設這是外面的門把，」勇作伸出左拳，右手呈手刀狀在上頭敲打幾次，「用堅硬的東西這樣用力敲打幾次，那種鎖經常就會因外力而打開。」

「在我先生手上?」

「嗯……」美佐子咬住嘴唇，下定了決心。她想，已經沒有後路了，「那些資料有沒有什麼記號?」

「噢。」勇作點頭，「那種鎖很容易打開。」

那一瞬間，晃彥的身體彷彿被人用力往後推了一把。勇作再次低頭行禮，隨即離去。

此外，這兩天也不見女傭澄江的身影。或許她是提不起勁，連外出都嫌麻煩。美佐子也是同樣的狀態。

勇作湊近她。「我希望九_九_藏_書你務必將那份資料弄到手，我相信那個東西在瓜生手上。我想拜託你的就是這件事。」

「……我想也是。」

「命運之繩……是啊。」

「是啊。你呢?」

晃彥說：「嘿，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啊!你來打聽案情?」他走進門。

美佐子坦白告訴勇作，須貝來這裏的那晚，晃彥帶著一種銳利到令人心驚的眼神問：「今天有誰來過?」，

「特徵是又舊又厚，我還知道部分資料名，其中包含電腦兩個字。」

「哦……」

勇作的眼神很認真。美佐子想，雖然自己和晃彥已是貌合神離，但若答應了這件事，將會跨越心頭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好像知道保險箱裏面的東西失竊了。」

勇作邊說邊關掉音響。突然間四周變得寂靜無聲，美佐子將熱水注入茶壺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更響亮了。

「我認為那些資料在瓜生手上。」

近期會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呢?還是案情會這樣永遠陷入膠著?

耳邊傳來令人懷念的聲音。雖然才三天沒聽見，卻令她分外想念。

「嗯，我會的。」

勇作喝了一口茶，說：「我在九九藏書找須貝正清從這裏的保險箱中拿走的資料，卻怎麼也找不到。」

勇作走過晃彥身邊，向美佐子點點頭。「告辭了，非常感謝。」

「這件事，我聽別的刑警先生說過了。」

美佐子搖搖頭。「我不願……想到那一步。」

「當然清楚。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我都記得。」

美佐子拿起筆記本。陳舊的封面上寫著「腦外科醫院離奇死亡命案調查記錄」。

「資料到手后，你跟我聯繫?」

「你很清楚啊。」

「我會找時間看。」美佐子將筆記本抱在胸前，「那麼，我該做什麼才好?」

但勇作接下來說的這句話，卻將她心中的迷惘一掃而空。

「我是島津警局的和倉。」

「瓜生。」

「說不定也會知道你說的命運之繩的真面目。」

勇作告訴了美佐子二十幾年前那樁離奇的命案，以及在這次事件中的新發現。每件事都令美佐子驚詫不已。

「能不能請你等一下?我有話想問你。」晃彥挽留他，「是有關弘昌的事。老實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美佐子和之前一樣帶他到客廳，窗帘早已拉上。

「怎麼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