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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設計 大道至簡 包豪斯式的美學標準

第十二章 設計 大道至簡

包豪斯式的美學標準

他反覆強調蘋果公司的產品會是乾淨而簡潔的。「我們會把產品做得光亮又純凈,能展現高科技感,而不是一味使用黑色、黑色、黑色,滿是沉重的工業感,就像索尼那樣。」他朗聲說道,「我們的設計思想就是:極致的簡約,我們追求的是能讓產品達到在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的品質。我們管理公司、設計產品、廣告宣傳的理念就是一句話:讓我們做得簡單一點,真正的簡單。」蘋果奉行的這一原則也在它的第一版宣傳冊上得到了突出:「至繁歸於至簡。」
喬布斯認為,簡約化設計的一個核心要素就是讓人能直觀地感覺到它的簡單易用。設計上的簡單並不總能帶來操作上的簡易。有時候,設計得太漂亮、太簡化,用戶用起來反而不會那麼得心應手。「我們作設計的時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產品特性一目了然。」喬布斯告訴一群設計專家。作為例子,他高度讚揚自己為麥金塔電腦創造的桌面概念:「人們直觀上就知道該怎麼處理桌面。你走進辦公室,桌子上有一堆文件。放在最上面的就是最重要的。人們知道怎樣轉換優先順序。我們在設計電腦的時候引入九-九-藏-書桌面這個概念,一定程度上就是想充分利用人們已經擁有的這一經驗。」
在公司搬出喬布斯的車庫后,第一個辦公場所在一棟小建築里,這裏還有索尼公司的一處銷售辦事處。索尼以其獨特的風格和令人難忘的產品設計而聞名,所以喬布斯經常到他們的辦公室去研究宣傳材料。「他走進來,邋裡邋遢的,撫弄著產品宣傳冊,指出一些產品設計上的特點。」在那兒工作的丹·盧因(Dan'l Lewin)說,「時不時地,他還會問我:『我能把這個冊子拿走嗎?』」到1980年,喬布斯把盧因聘請到了蘋果公司。
1983年的阿斯彭設計大會上,喬布斯發表了一篇以「未來絕對不會和過去相同」為主題的演講,公開闡述他對包豪斯風格的熱情擁護。演講在一個巨大的音樂帳篷中舉行,喬布斯稱讚了包豪斯風格的簡單樸素,也預言了索尼風格的消亡。「當下工業設計的潮流就是索尼的那種高科技感,也就是金屬灰色,要麼就塗成黑色,加一些怪異的設計。」他說,「這麼做很容易,但不夠好。」他提出了一個源自包豪斯風格read.99csw.com的替代方案,更加忠實于產品的功能和本性:「我們要做的,就是讓產品科技感十足,然後用上簡單幹凈的包裝,讓科技感一目了然。我們會把產品放在小包裝盒裡,讓它們看上去純白漂亮,就像博朗生產的電器一樣。」
和大多數在埃奇勒建造的房子中長大的孩子不同,喬布了解這些房子,也知道它們好在哪裡。他喜歡「面向大眾的簡潔現代主義設計」這個概念。他還喜歡聽父親講述不同的汽車上紛繁的設計細節。所以,從蘋果公司建立之初,他就相信傑出的工業設計——多彩簡單的標誌以及Apple II使用的雅緻時髦的箱子——可以突出自己的公司,也讓公司的產品顯得與眾不同。
那一時期,喬布斯覺得工業設計領域沒有多少令人興奮的事情。他有一盞理查德·薩珀(Richard Sapper)設計的檯燈,這是他很欣賞的一個作品,同時,他還喜歡伊姆斯夫婦(Charles and Ray Eames)設計的傢具,以及迪特爾·拉姆斯(Dieter Rams)設計的博朗產品。但沒有人能像當年的雷蒙德read.99csw.com·洛伊(Raymond Loewy)和赫伯特·拜爾兩位大師一樣,推動工業設計領域的發展。「工業設計界真的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尤其是在矽谷,而史蒂夫急切盼望改變這一局面。」林瓔說,「他的設計理念是:造型優美,但不能華而不實,同時還要充滿樂趣。他崇尚極簡派的設計風格,這源自他作為一名佛教禪宗信徒對簡單的熱愛,同時他又竭力避免陷入過度的簡單而讓產品顯得冷冰冰的,要使產品的趣味感得以保留。他對待設計充滿熱情、極其嚴肅,同時,其中也帶有一點玩樂精神。」
從1981年6月開始,喬布斯開始參加在阿斯彭舉辦的一年一度的國際設計大會(International Design Conference),這一時期,他對暗色調、工業氣息十足的索尼設計的喜愛逐漸減弱。那年會議的焦點是義大利風格,出席的有建築師兼設計師馬里奧·貝里尼(Mario Bellini),電影製片人貝納多·貝托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汽車製造商塞爾吉奧·平尼法瑞那(Serg九-九-藏-書io Pininfarina)和菲亞特汽車公司的女繼承人、政治家蘇珊娜·阿涅利(Susanna Agnelli)。「我就是去膜拜那些義大利設計師的,就好像電影《告別昨日》(Breaking Acoay)中的孩子膜拜義大利自行車手一樣。」喬布斯回憶說,「那次會議真是一個奇妙的啟示。」
那個周三下午,在喬布斯演講的同時,另一場演講正在一個小型會議室里進行,發言人是23歲的林瓔(Maya Lin)。前一年的11月份,林瓔設計的越南戰爭紀念碑在華盛頓落成,她也因此一舉成名。喬布斯和她成了親密的朋友,並邀請她訪問蘋果公司。有林瓔這樣的人在身邊的時候,喬布斯會有些羞怯,於是他找來了黛比·科爾曼,帶著林瓔參觀。「我和史蒂夫一起工作了一個星期,」林瓔回憶說,「我問他,為什麼電腦看上去就像笨重的電視機?為什麼你們不把它做得薄一點兒?為什麼不做成平板的攜帶型電腦?」喬布斯回答說那正是他的目標,只是現在技術還沒有成熟。
在阿斯彭,喬布斯接觸到了包豪斯運動乾淨、實用的設計理念,這一理九*九*藏*書念深受赫伯特·拜爾(Herbert Bayer)的推崇,被他運用到了建築、家居房屋、無襯線字體排印以及阿斯彭研究所的傢具上。拜爾和他的導師沃爾特·格羅皮烏斯(Walter Gropius)以及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樣,也認為藝術和應用工業設計之間不應該有區別。包豪斯擁護的現代主義國際風格告訴人們,設計應該追求簡約,同時具有表現精神。它通過運用乾淨的線條和形式來強調合理性和功能性。密斯和格羅皮烏斯宣揚的準則中就有「上帝就在細節之中」和「少即是多」這樣的話。正如埃奇勒的房屋一樣,藝術敏感性和大規模生產的能力結合到了一起。
隨著喬布斯設計鑒賞力的不斷提升,他開始尤其青睞日式風格,還漸漸地和三宅一生及貝聿銘這樣的明星人物進行更多接觸,比如他的禪修對此有很大的影響。「我一直都認為佛教——尤其是日本的佛教禪宗——在審美上是超群的。」他說,「我見過的最美的設計,就是京都地區的花園,這一文化的產物深深打動了我,而它們都直接源自佛教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