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卷 雨夜談鬼事 第四個故事:古畫奇談

第一卷 雨夜談鬼事

第四個故事:古畫奇談

不論任何危機,我從不說半點泄氣的言語,於是笑著安慰她說:「沒問題,你命好,碰到我們這無敵三人組,我們什麼沒經歷過啊,什麼賊跳牆,火上房,劫飛機,搶銀行,都見得多了,每次都是有驚無險。這種未夠班的小情況,哪裡困得住咱們。」
不知是我這套三連發的戰地急救包紮術起了效果,還是他腿上的血已經流沒了,總之血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而且他能感覺到疼,昏迷之後呼吸平穩,說明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阿豪腿上受傷不輕,動彈不得,我見此情況,連忙和藤明月伸手拉住他沒受傷的另一條腿,將他向下拉出兩尺。
我對臭魚的話大感贊同,若不燒了這鬼地方,心中一口惡氣實在難平,掏出打火機來也要上前動手。
我想起來電影里好像確實是這麼演的,於是一手捏著藤明月的鼻子,一手扶著她的頭,準備接著做人工呼吸。
藤明月竟然主動投懷送抱,靠在我身上。
我這次不再用刀柄,換用手指關節去敲擊那塊地板,聲音空空迴響,下面確實是有不小的空間。
沒錯,那些乾屍都是被活活地在這銅棺中放光了鮮血,她們身上的窟窿,就是在這裏被鋼刺扎的。
臭魚說道:「回頭我得去給俞姥上炷香,好好拜拜她,普天之下還有三分之二的光棍呢,她老人家可不能退休。怎麼著也得給我介紹個桃兒啊杏兒啊什麼的。」
臭魚藉機會緩了一口氣,虛晃一招,和我一同跑出了書樓。
我思緒混亂,竟然忘了害怕,突然地面一陣劇烈的晃動,陣陣哀嚎從遠處傳來,好像那個「門」中的怪物又開始嚎叫,想衝破屍牆而出。
藤明月和臭魚進了出口,我急忙緊走兩步隨後想趕上他們,還沒進去就聽藤明月在裏面悲哀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喊:「陸——雅——楠!」
我們本來留了一支備用的電筒以防不測,此時我捨不得用,掏出一根應急熒光棒折亮了。熒光棒發出了微弱的藍光,可以照明周圍一米多的距離。
阿豪也笑著對我說:「看這石像的造型和磨損程度,似乎有千余年的歷史了,物件的年頭多了就容易成精。老細你毛手毛腳地摸人家屁股,她是對你略施懲戒而已。要不然早把你砸死了。」
我拿出筆記本看了看地圖,發現我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地圖上醒目的紅圈,旁邊的註釋只有一個字「門」。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悲傷怨恨的潮水無止盡地從我對面向我湧來,這種感覺我太熟悉了,和外邊那大宅中的一般不二。
但是怎奈,我們這三人都是在商戰中摸爬滾打慣了的人,血液中涌動著一種賭徒投機的特性,與其坐在這裏乾等,不如抓住那一線的機會,放手一搏。
那力量大得出奇,我拽不住臭魚,也被拖得向石樑邊上挪了半尺。這時藤明月嚇得倒在地上,即使她和我一起拉,也無法和乾屍的怪力相對抗。
這石道如同是在黑色湖泊中的一道橋樑,筆直通向前方,連接著巨形洞穴的另一端出口。
藤明月也笑了,說道:「你們這三個人的性格作風,也當真少有。你大概就是你們這小團伙的壞頭頭吧?」
我還是最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他們三個推開,也伸出腦袋往外看去。
胡亂推測了一番之後,聽見藤明月在汽車那邊叫我們,於是就回到車邊。
我怒道:「現在不粘上,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咱們又沒有藥品,難道就眼瞅著我兄弟流血流死嗎?」
關外寧遠錦州衛一線打成了一鍋粥,朝廷只得不斷地增加稅賦承擔軍費開支。
整個地道有兩米多寬,兩米多高,地上和牆壁上都鋪著窯磚,四處都在滲水,地上溜滑,空氣濕度極大,身處其中,呼吸變得愈發不暢。
我和臭魚都不會做飯,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好在有個女人在場,阿豪給她幫忙,沒用多久,就整治出一桌飯菜。
那黑貓似乎極喜歡臭魚,不住地在他腿上挨蹭撒嬌。
次日,俞姓老婦帶藤子季來到家中,入贅其家,居住了一月有餘。
看那頁上寫道:「以生米投撒,可趕鬼魅,以米圈之,則魂魄可擒矣。」
看來我們在藥鋪附近荒草叢中看到的女體殘肢就是來源於這些被當做磚頭來砌牆的女屍。
見阿豪只是昏睡不醒,我和臭魚在那房中翻出幾件衣服換下身上的濕衣,順便也給藤明月找了一套女裝。
我想起雜草叢裡的斷手斷腳,不寒而慄,心想如果我正拉得興起之際,那死人的手來抓我屁股,卻如何抵擋,我還是去陳老藥鋪里的廁所吧。
我指著地圖上面畫的虛線說道:「那就只有從古墓的地宮下去了,而且這下面道路縱橫,好像有幾條路和那大宅相通。其實我看從哪兒下去都差不多。」
臭魚見阿豪受傷,暴怒之下,一把扯掉上身的衣服,掄起棍子和金甲紙人戰在一處。
這才敢站住了腳步,停下來喘口氣,然而就在此時,我們同時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情況,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我見臭魚看著門外發愣,忍不住小聲問道:「臭魚,你看見什麼了?」
在這片蒿草的深處,橫七豎八地散落著無數人腿人臂,大多數已經變成枯骨,有些開始腐爛,有些顏色發青,還有些好像剛斷掉幾天,尚保持著光滑潔白的皮膚。看樣子全部是女人的肢體。
我聽出他話裡有話,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我們瞧得分明,他在手上寫了幾個字:身後牆角有人。
此時臭魚豁出性命硬拼,體力漸漸不支,只剩下招架之力,根本抽不出身,只是大叫:「放火,放火。」
柳兒從屋中出來,用紅巾為藤子季擦去臉上淚水,說道:「父母之前可以婉言示意,君之親戚朱某若為你我二人做媒,事無不成,何不歸而謀之。我被母親節制,不能輕出家門,從今而後,唯有在家中等候你來提親的好消息。」言畢退入屋內。
我哈哈大笑,招呼那三人過來觀看,我說:「這作者名字夠侃的啊,驢頭,肯定長得很難看。」
這可把我嚇壞了,心想這小娘子真敢獅子大開口,該不是拿我當石油大亨了吧?
我沒心思跟他說笑,沉默不語坐著發獃,悲從中來又慟哭起來。
藤明月點頭說道:「是的,好像內心深處,被一根針刺破了一個洞,哀傷的情感像潮水一般涌了進來。現在回想起來,那似乎是一種……是一種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而又無能為力的悲哀。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剛才還難過得哭了半天。」
我們沒敢把發現無數女人殘肢的事告訴藤明月,只推說天太黑什麼也沒找到。
臭魚嘴裏塞滿了飯菜,含混不清地說道:「我早說了,這家黑店是賣人肉的,所以廚房裡沒有雞肉牛肉,全是一水的青菜豆腐。他們想吃肉時,便宰個活人。」
洞口完全被一堵牆砌得嚴絲合縫,搭建那堵牆的磚,全部是女人的屍體。
臭魚紅著眼圈對我說道:「如果天亮前送到醫院,還能活命,不過這條腿怕是沒了。」
於是掃除各室,鋪設床帳,俞姥為柳兒妝扮已畢,同藤子季上堂交拜,行禮成婚。
藤明月的屍體端端正正地擺在棺中,棺底有數十枚精鋼尖刺,其工藝之複雜精巧,在現代社會也極其罕見,這些針刺分別插|進了藤明月全身各處的血脈中,想必那些鋼刺中空,在液壓的作用下,逐漸把人血放盡,所以棺材下面才會不停地滴血。
我也生氣了,大聲說:「不許你日我大爺,要不是她爹是稅務局的頭頭,我他媽的用得著開那麼高的工資雇一個飛機場嗎?我還不是為咱們公司的前途著想。你他奶奶的懂個鳥毛。」
我說:「這大腿是上好的肉,怎麼又被扔在這裏?看來既不是被怪物吃的,也不是被人肉飯店做了包子,似乎也不是鬼做的,鬼撕掉女人大腿沒什麼道理可言。」
藤子季只盼和柳兒成婚,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連稱願意。
好在那些乾屍即使伸長了手臂,也差一段距離夠不到石樑,更幸運的是她們沒有腦子,不會搭人梯,所以我們在石樑上還算比較安全。
臭魚一腳踹開大門,拿了棍子在門邊亂打,裏面到處是積灰,嗆得我們不停地咳嗽。
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狠狠推開「藤明月」,低聲喝問:「你究竟是誰?」
四個人背靠著最裡面的牆壁,人人都屏住了氣息,靜靜地聽著腳步的巨響由遠而近,我手中握著短刀,全身儘是冷汗。
這時臭魚發了狂一般,雙眼瞪得滾圓,抬起腳狠狠踩了一腳,胖貓躲避不及,「喵」的一聲慘叫,口吐鮮血,痛得在地上亂滾。
屋僅三,中堂設榻款客。睡到天色微明,老婦催促藤榮起床速歸,說道:「金雞報曉,客宜早歸,此地不可久留。」
我隨即想到了,藤明月在水晶中看到的啟示,阿豪看到了隧道中的火車燈,結果死在了裏面。藤明月看到的啟示是紅色絲巾和懸在空中的銅棺,會不會在我睡覺的時候已經遭到不測了?
我順著我們開車來時的道路看去,一顆心如同沉到了大西洋海底的深淵之中。
等了好長時間,臭魚按捺不住,慢慢地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隙,伸出腦袋窺視外邊的情況。
藤明月用手推住我:「剛還一本正經的,怎麼馬上就開始耍流氓了?」
只要再被她看這麼一兩分鐘,我就會徹底喪失反抗能力了。還好求生存的慾望,暫時抵擋住了黑暗的衝擊波。
阿豪哽咽著說:「答應我,你們要想辦法活下去。逢年過節,別忘了給哥們兒燒點紙錢……你們唔好要唔記得我啊。」他本來跟我們在一起都講普通話,此時心情激動,後半句又改成了家鄉口音。
她嘴裏說要走,卻反而向我走來,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
臭魚最怕黑貓,不敢回頭去看,便叫我轉過身去看一眼,然後再把情況告訴他。
藤明月整理了一下剩餘的裝備,已經少得可憐了,只有一支手電筒,四節型號不一的電池,以及最後的一根熒光照明棒。
也只差了這半瞬的工夫,金甲紙人的大劍已壓倒臭魚的棍子砍在地上,那處正是剛剛阿豪的腦袋所在。
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鐘,眼前豁然開朗,終於來到了另一端的出口,撥開洞口的雜草,發現外邊仍然是傾盆大雨,唯一的變化就是這裏不再像之前那麼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隔著十幾米就有一盞防雨的長明風燈,方圓數里之內密密麻麻的足有數百盞之多,就好像是城市裡的路燈。這燈光雖然也極為昏暗,但是對我等來說,簡直就如同重見天日一般。
藤子季看在眼裡,不禁神為之盪,目送女遠去才反身而歸。
我和阿豪望去,雨夜中能見度太低,卻瞧不十分清楚,隱約間看那草中倒真像有隻雪白的女人腳。
我哈哈狂笑,對臭魚說道:「老於,別太急了,慢慢折磨這小崽子,今天先拿他祭一祭咱們的朋友。」
我見臭魚暫時擋住了敵人,就把阿豪負在背上,也不顧腿上之前被砸得發腫疼痛,咬緊牙關,衝出了書齋。
我把阿豪拿來的應急箱打開,裏面只有一支手電筒,幾節電池,兩個應急熒光棒,一瓶502膠水,半卷膠帶,幾塊創可貼,其餘的就是些修車的工具,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黑暗中,對方一言不發,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睛,仍然覺得從她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有如兩把匕首,插|進我的心臟,不停地攪動,無邊的黑暗從心中的傷口沖了進來。
於是找柳兒商議此事,柳兒心意未決。
我們硬著頭皮走到近處,無不啞然失笑,剛才提心弔膽、戰戰兢兢的以為有什麼鬼怪,原來是一個石人和一座石碑。
我看了看藤明月,她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我暗想這可不能實話實說,絕不能在女人面前自毀形象。
面前一共有三個選擇,第一開車進入森林,但是沒人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到路,並且那個不知是什麼的巨大怪物潛伏在外,隨時可能發動襲擊,失去了房間的依託,我們的安全係數幾乎為零。
由於邊餉練餉遼餉太重,百姓不堪重賦,導致內地流寇四起,所到州縣,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官兵無不望風披靡。
藤子季大失所望,詠憶柳詩百首,輾轉思量,情思悱惻。
呼嘯而至的火車撞碎了阿豪,然而此時我和臭魚還沒跑出這條死亡的隧道。
我想說些什麼,腦中卻空空如也,醞釀了半天,只對她說出來一個字:「脫。」
這才明白,俞姥乃是住于俞墳之中的狐仙。
臭魚呆了半晌,說了一句:「日他大爺的。」
阿豪看著那截齊根扯斷的女人大腿說道:「我倒想起以前看的《水滸》了。」
直到柳兒的母親王氏走過來,藤子季自覺失態,方才依依不捨地反身回房。
我低頭看了看手錶,發現指針指著凌晨兩點整。對阿豪說道:「現在已經兩點了,用不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只要天亮起來,咱們就如同鳥上青天,魚入大海了。」
到家之後,見父母因為藤子季失蹤多日,相對悲泣,臉上淚痕猶未乾。見藤子季回來,大喜之下詢問緣故。
我往裡面看了第一眼,心中就是一片冰涼,只有一個念頭:「罷了,藤明月必死無疑了。」
臭魚說:「你就在旁邊草叢裡拉唄,反正天黑,誰看你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向兩側看了看阿豪他們,人人都是面如土色,就連平日里渾不吝的臭魚,也喘著粗氣,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最後一道門。
臭魚喘了兩口氣,一邊擦去臉上的雨水一邊說道:「沒看見整個的人,只找到一條大腿和一條胳膊。好像就是那小姑娘的。」
想到這裏,我不懼反怒,太可惡了,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樣被嚇死更恥辱的死法了。
我祈求上蒼多去憐憫那些在黑暗中獨自哭泣的靈魂。
阿豪忽然說道:「你們聽,剛才用刀柄砸的那塊地板的聲音發空,下面是不是有秘室地道之類的場所?陳老頭和他孫子會不會藏在裏面?」
我忙問:「找到陸雅楠了嗎?」
來家登門提親者絡繹不絕,藤榮皆不允,只讓藤子季專心讀書。
如果我們的軍師阿豪還活著,他也許會想出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阿豪從車後備廂中拿出一個扳手,臭魚不知從哪兒找來根一米多長杯口粗細的棍棒拎在手中,我拔出新疆男孩所送的英吉沙短刀。三人呈半弧隊形,打著手電筒,向車后慢慢摸索著推進。
我心裏沒底,我根本不會唱歌,還有那麼一點點五音不全,但是為了娶媳婦,只能豁出去了,想起來當初臭魚經常唱的一首酸曲,於是厚著臉皮放聲唱了幾句。
臭魚倒夾著我,一路狂奔,我感覺轉了一百八十度之後,地勢轉而向上,越奔越高,黑暗中憑直覺判斷方位,似乎是有條路,通向「門」所在的山洞上方。
藤明月趕緊攔住,說道:「我很害怕,不管下面有什麼,咱們都不要去看了,快點離開這裏吧。」
我們放眼南望,透過茫茫的雨霧,在死一般寂靜的夜幕中隱隱約約有百余棟房屋聚成一片,確是個小小的村落。
看到這等慘狀,除了臭魚之外,我和藤明月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不斷嘔吐,最後連膽汁都快吐凈了,方才停止。
那小孩子的亡靈被臭魚嚇得大哭,哭聲凄厲刺耳,隨著他的哭聲,我和阿豪手中的手電筒的燈泡全部碎成了粉末。
我對這種才子佳人的故事一向不感興趣,聽得氣悶,心中暗想:「這些賊男女,不務正業,整日里滿腦子飲食男女,都是他們這樣社會還怎麼進步,科技還怎麼發展?尤其是藤明月的祖宗藤子季,瞧他那點出息,看見個漂亮妞兒就蒙了,要擱現在,他媽的都能入選吉尼斯傻×大全了。」
我隨手翻開一頁,見這一頁中夾著一個紙做的人形書籤,約有三寸大小,做工極為精緻,是手工鏤空雕刻,紙人頂盔貫甲,手持一把大劍,雖然只是紙做的,卻顯得威風凜凜,
我怕燒起火來臭魚逃不掉,和紙人同歸於盡,便不想再放火,未承想,那房間裏面極其乾燥,書本遇火就著,我剛點燃的兩本書,轉眼就燒到了手,急忙扔在地上用腳去踩,不料根本踩不滅,頃刻間已經有兩個大書架被火星點燃,燒起了熊熊大火,只須過得片刻整座書樓都會被大火焚毀。
阿豪聽得投入,感慨道:「世間如果多了些俞姥這樣的仙人,也就沒那麼多痴男怨女唉聲嘆氣了。和俞姥相比那月下老兒真是無用已極。」
寫畢,倦卧睡去。詩稿被藤榮見到,發現藤子季如此沒出息,勃然大怒,但是念在藤子季有病在身,就沒有對他說什麼。
剛一進去就聽臭魚對我說:「咱們都猜錯了,他們不是開人肉飯店的……是人肉建築工程隊的。」
有了地圖,很容易就在墳后大山下面找到了山洞的入口。
藥鋪的房屋共有三間,最外一間是藥店的鋪面,其次是我們夜晚講故事的客廳,兩側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最裡面,就是陳老祖孫進去后就消失不見的「卧室」。
我們正準備離開,忽然屍牆裡面傳來一陣沉悶的哀嚎聲,但是那絕不是這個世界中任何生物所能發出的聲音,整個山洞為之一震,屍牆不停地搖晃,可能隨時都會倒塌。
藤明月低著頭說:「從書樓里跑出來時不小心踩空了,不要緊的,我不想給大家添麻煩。」然後取出掛在頸中的十字架默默禱告。
只是不知人和家畜都去了哪裡,難道是在一夜之間,這上百個家庭全部人間蒸發了嗎?
https://read.99csw.com姓無不舉家奔竄,藤家的糧庫也被亂民哄搶一空,藤榮攜帶眷屬避難於中谷縣中表親朱某處,當地的富紳見藤榮是社會名流,於是為其全家騰出幾個院子居住,飲食器具供給無缺。
臭魚平時天不怕地不怕,腦袋掉了當球踢的大胆性格,這時竟然被只胖胖的肥貓嚇得動彈不得,兩腿直打哆嗦。
臭魚瞪著眼說道:「本來我獨自下去也不算什麼,只是現在我肚子餓得癟了沒有力氣,不如把剩下的食品都給我吃了,我便是死了,做個飽死鬼也好。」
大驚之下想要推開石像脫身,卻哪裡走得脫。
石門中是個不太大的石屋,大約一百平米見方,高四米有餘,對面另有一扇石門似乎是出口。中間吊著一個琉璃盞,中間燃燒著不知是什麼燃料,配合四壁上的八盞風燈,把屋中照得燈火通明。
藤明月低頭不語,遲遲不肯答應。
一日,藤榮醉歸,天色已晚,途中遇一老婦,借宿于其家。
我心中一片凄涼,說道:「我要是動手殺了你,你小子是痛快了,我下半輩子就別指望睡得著了,咱們不說這些……繼續向前走吧。」
卸完貨之後我推門想出去找臭魚等人乘車離開,還未等我的手碰到門把,大門忽地開了,從外冒雨進來一個陌生女子。
村子中間的廣場,是一條十字路口,一寬一窄的兩路交叉,把整個村子分成四塊,我們所來的那條路,是其中窄的那條。
阿豪對我和臭魚說:「我早就覺得那老兒不太對勁兒,搞不好咱們這次撞到鬼了。」
臭魚笑道:「你別亂彈了,依你的意思陳老頭是開黑店的,把陸雅楠切成牛肉賣了?」
阿豪聽了我的話一臉茫然地說道:「怎麼?你的表現在兩點?咱們剛發現陸雅楠失蹤的時候,我看了一次手錶,正好是兩點,後來又看了兩次,也都沒有變化,還是兩點,我以為是我的表停了。」
這時臭魚腿上得脫,雙臂一撐石樑,就躍了上來,與藤明月一起把已經掉下去一半的我拉了起來。
我們隨便推了幾家的房門,門上無鎖,房中卻沒有任何人跡,從房內的積灰蛛網來看,至少有十幾年沒人居住進出了。所有的房中都如同尋常農村百姓的住宅一樣,家私樸實,沒有特別奢華的事物。各處還都保持著生活中的跡象,有的人家中鍋里甚至還有正煮了一半的飯菜,當然那些食物早就腐朽不堪了。
那銅棺和銅人,都長了綠色的銅斑,看來少說也有千年歷史。棺下有個小孔,從中一滴一滴地流出鮮血,血剛好滴在地面上的一個玉石凹孔之中,那凹孔深不見底,不知通向何處。
我腿上的傷也很疼痛,又想到阿豪的傷勢難免繼續惡化,還有當前的困境,不由得心亂如麻,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煙。
就在此時,廚房門口一個老邁的聲音叫道:「二位壯士,快快住手,且聽老朽說一言。」
方欲轉身離去,忽聽屋中女子說道:「庭前可是季郎?你棄我而去,為何又回來?」
藤明月坐在我身邊又開始哭了起來。我心中煩躁,心想這些人真沒一個是讓人省心的,但是也只能好言安慰,說我剛才太著急了,不應該對你亂髮脾氣。
左側是一棟大宅,庭深院廣,大門緊緊地關閉著,裏面黑沉沉的很是瘮人。無意中看上一眼,便會產生一種悲哀痛苦的感覺,同時無邊的黑暗從四面八方衝進大腦。
就在洞窟的右手邊,石壁上有個巨大的洞口,足有一幢居民樓的縱面大小。
忽然覺得我的手被人握住,我一摸之下,觸手溫軟,知道是藤明月的手,那兩個男人的手不會這麼滑嫩。
這一夜之中詭異壓抑,心口好像被石頭堵住,實在不合我平時散漫的性格。
我情急之下,跳將起來,揪住臭魚衣服問道:「你快說清楚了,什麼一部分?人在哪裡?」
隨著喀嚓嚓一聲響,整個椅子齊斷,石像轟然而倒,順勢而下將我砸在地上。
等到進了屋子,柳兒的母親王氏含笑出迎,對藤子季說道:「年余不見,竟已憔悴如此。」
我現在心中急躁,不想和女人磨蹭,既然計議已定,就按地圖上的標記,找到了古墓的墓道進入其中。
藤明月一把拉住我的手,焦急地說:「千萬別,求你們了,你們男人怎麼這麼殘忍?貓咪實在太可憐了。」
忽然覺得懷中冰冷,雙腿好像被大石所壓,奇疼徹骨,再看懷中所摟的,正是外邊那個石頭雕像。
形勢萬分危急,三人一刻也不敢再做停留,絕對沒有任何心智正常的人想去看那屍牆後面的事物。
藤明月說道:「千里姻緣一線牽,然而這未必就是真的鍾情,真的鍾情於一個人,就是和他相對咫尺的時候,也好像隔著汪洋大海。」
我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怔怔地說道:「我能不能……付給你日元啊?」
臭魚催促道:「快點,一會兒她就死了。」
老婦說道:「老身姓胡,借居於俞氏宅中,人疑我亦其宗派,其實非也。老身與令郎相識,有一幅畫像贈送,並相煩寄一言,就說:舟中好夢,洞里良緣,皆我所賜。」
老婦說道:「分明是我引你前來,哪裡是在做夢。」
但是誰也無法解釋每個人看到的畫面究竟有什麼含義,其中的內容究竟是意味著什麼呢?
那在遠處看來胖胖的白影是座巨大的石碑,由一隻石頭贔屓所馱,年代久遠,風吹雨淋,石碑上的字已經剝落不堪,難以辨認,至於上面記載了些什麼,就無從得知了。
我忽然想起一個辦法,趕緊把包中的502膠水和膠帶拿來。
斜下而行的甬道不長,隨即進入了一處大得超乎想像的洞穴,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但是重力的壓迫之下,所發出的叫喊聲小得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於是他講了這雨夜之中的第五個故事。
我看了看藤明月所說的那塊屍磚,確實在雙乳之間有一大塊暗紅色的胎記,這種胎記世上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有相同的,看來之前阿豪估計的完全正確,陸雅楠早已遭了毒手了。
心中暗想這招如果再不靈,那便說不得,只能給她灌些屎尿了。
藤明月趕緊打斷了我的抒情歌曲,笑道:「你可千萬別再唱了,別把鬼招來。」
腿上無鞋無襪,也沒有明顯特徵,確是不好分辨這到底是不是陸雅楠的腿。但是腿上沒毛,腳踝纖細,應該是女人的腿沒錯。
外邊一團漆黑,唯一能看見的是在離卧室門很近的對面有一片晶瑩透明的水霧,就像是在空中飄浮著的一片水晶。
我對藤明月說道:「古墓中難免會有棺材,我走在最前邊,如果看到有懸在空中的銅棺就大喊一聲,你聽到我喊就趕快往回跑,無論我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
王氏沉吟良久,說道:「倘若真想與我女兒成婚,當入贅於我家中,如違願,請季郎速速離開。」
那女人對我說道:「奴家避雨至此,多有討擾,官人可否留奴家小住一夜。」說完一笑,嬌羞無限。
我也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不等臭魚出手,拿起擺在桌上的小骨灰罈,狠狠砸碎在牆上。
藤明月也很認同阿豪的觀點,說道:「就是說啊,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臭魚卻漫不經心,說道:「你別賣弄了,不就是車子沒壞嗎?你現在能給我變出只燒雞來,那才真是好消息。」
臭魚大放悲聲,我這才想起了阿豪慘死的樣子,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她的聲音輕柔綿軟,每說一字我的魂魄就似乎被掏走一部分。
我們連忙跑過去看阿豪的傷勢,雖然用衣服包住了他腿上的傷口,仍然沒能止血。阿豪可能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了過去,人事不省。
臭魚邊走邊說:「那一老一小兩隻鬼,會不會是從那古墓里出來的?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住,如何對付才好?」
臭魚說:「我也不清楚,那三條路我走了兩條,都是死路,好像剛挖了一半,我還沒來得及看最左邊的通道,就聽見後邊有令人寒毛倒豎的慘叫聲,我放心不下你們,趕回來看,見到情況緊急,就夾著你從一直沒走過的左側地道逃命,藤明月在哪兒我沒看見。還好這條最後的地道不是死路,繞了一個大彎后就逐漸向上,現在咱們的位置大約是在之前山洞的上方。這有個石門,咱們歇歇就進去。」
藉著閃電的一瞬間的光芒,透過漫天的雨霧,只見天上月明如晝,繁星似錦,天際的一條銀河蜿蜒流轉,天空中連一絲雨雲也沒有。
話音未落,探出身去,一刀割斷了抓住臭魚大腿的那隻乾屍手爪,我原沒指望一刀就能割斷,只是不能見好友死而不救,豁出性命一拼,沒想到乾屍的身體已經腐朽,輕輕一割就斷。此時,後面的乾屍陸續擁了過來,一隻屍爪向我抓來,我用刀一揮,就把它砍成了兩截。
阿豪怕她再暈過去,就安慰道:「還不確定,她應該沒事,只要是還活著,咱們幾個赴湯蹈火也要把她全須全尾地救出來。」
著地一滾,正是面朝洞內,此時雖然已經出了山洞,卻根本來不及向兩側閃避。洞外雖無鐵軌,不過以火車的慣性,脫軌衝出的強大衝擊力,也足以把我們二人撞成肉泥。
臭魚不容它再叫,緊接著飛起一腳把黑貓踢下石樑,那貓在半空還未落入石樑下的黑霧之中,就被從黑霧中探出的幾隻乾枯人爪,一把抓住。
我也心中沒底,突然出現的黑貓究竟是什麼?我太懼怕再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了。
藤明月點點頭,哭著說:「你嚇糊塗了是嗎?」
我被壓得透不過氣,只能狠吸小腹,用胸腔里的最後一點氣息,聲嘶力竭地狂呼:「老於,老賴,快來救命。我靠!」
沒料到,巨大的腳步聲在卧室門外戛然而止,外邊除了雨聲之外再無別的動靜。
臭魚似乎還沒明白過來自己看到的什麼,說得莫名其妙:「我……我先是看見了我自己,全身發光,然後跑過來一隻黑貓……就沒了。」
阿豪邊吃邊說道:「這藥鋪廚房中有米有菜,和尋常住家居民的生活一般不二,看來那陳老祖孫並不是鬼,不然他們弄這麼多米面青菜做什麼。」
臭魚慌了手腳,恨不能把三人做一捆抱住跑出去。
四人無奈之下,只好又回到藥鋪之中,阿豪把車中的應急箱拿了進來,藤明月在她的車裡找了些吃的東西,也一併帶進房中。
阿豪躺在臭魚懷中,昏昏沉沉地說:「別擔心……就讓他看著辦吧,反正這條命今天也是你們救出來的,就算死了也沒什麼……死在自己人手裡,也強於死在怪物刀下……早死我還早投胎呢。」
老婦笑道:「此事有何難哉,假如今日不遇老身,則君終當憂愁成疾至死。」
於是雙手交疊,準備去按藤明月的胸口,正在此時,藤明月「嗯」的一聲,悠悠醒轉了過來。
我堅決不同意讓他獨自去冒險,但是臭魚很固執,說如果我們不同意,他也不管,扔下我們自己先往前跑。
在這麼大的雨夜之中,貿然進入林海無疑自尋死路。更何況,那林中情況不明,誰知道是個什麼鬼去處,說不定那巨腳怪獸正等在其中,恭候著我們這四份送上門的消夜。
我抬頭去看阿豪,發現他疼得咧著嘴齜著牙,腦門上全是黃豆大的汗珠子。他怕我手軟,硬是咬了牙強忍住疼痛一聲也不吭。
墓道每隔不遠就有一盞點燃的油燈,光線雖暗,卻還算可以見物,不過奇怪的是那裡根本沒有門,也沒有任何遮攔,徑直下去就是墓主的墓室。
那石人好似重有千鈞,我這血肉之軀萬萬難以抵擋,好在我坐的椅子甚是牢固,扶手和靠背撐住了幾個力點,使我的雙腿不至於立即被壓斷。
忽然發覺在石門裡有滴水的聲音傳出,這滴水聲不知從何時開始出現,我們剛才逃得慌忙,沒有留意,現在在這寂靜的地道中,這聲音格外地清晰。
阿豪連忙勸阻,說此時此地如此胡鬧實在太不合適,我和臭魚哪裡肯聽,正打得熱鬧,我忽然覺得肚子奇疼,想要上廁所方便。
柳兒想要細問,只見車塵拂拂,如風飛行而去。再看周圍環境,正是之前買米時所經過的道路。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什麼意思,舉頭觀瞧,這裏和前邊一間地下洞穴大小相似,與碩大寬廣的洞窟相比,人類顯得非常渺小。
三人一起搖頭,想不明白這究竟是何緣故。
阿豪忽然指著前邊叫道:「是這個,就是這個,我看見過……在水晶里看到的影像就是這個!」
這時我覺得腰間一緊,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夾在腋下,原來是臭魚探路回來,用手電筒一照,見情況危急,於是不及多想,把我大頭朝下,夾起來就跑。在顛簸起伏中,我用力仰起頭,去看那個白色的身影,她還停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身上的黑霧正逐漸消散在空氣中。
此事遠近傳為奇談,就連毫無瓜葛者也都來送禮賀喜,爭觀新人。
臭魚搖頭說道:「在另一邊的樹下發現的,胳膊上什麼都沒有,只是一條胳膊,乾乾淨淨的。」
地道的岔口處比較平坦乾淨,三個人面對岔路無奈至極,只能坐下來休息,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原來裡屋並非卧室,也不見陳姓祖孫二人的蹤影,四壁空空如也,什麼事物也沒有。
藤明月嚇得不知所措,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山洞中傳來的呼號聲也逐漸減弱。終於又歸於平靜。
沒想到,她竟然站了起來,跑到屍牆邊上,撫摸著其中一段女屍的屍磚喃喃自語:「雅楠……你讓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啊……求求你……快活過來吧。」
我們正在鬥口,天上又亮起一道閃電,這次我們有了心理準備,沒有抬頭去看天空,而是準備藉著這一瞬間的光明,看看周邊的環境。
我和藤明月看得發毛,臭魚卻興高采烈,大聲說:「哈哈,你們看,這死貓別說九條命了,再多九百條命也一起被這些乾屍吃沒了。」
我腦中一片空白,臭魚負著我猛地向前一躥,和我一起滾出了洞口。
聽到臭魚如此說,藤明月想起了陸雅楠,食不下咽,又開始哭了起來。
藤明月說:「這裏面霉味很大,可能是跟不停地下雨有關,說不定下面會有很多積水,咱們不知深淺,最好別輕易下去。」
在四川,流寇殺人盈野,川人百不存一。在河南,流寇攻開封不克,隧掘開黃河放水淹城,一代名都就此永遠埋于泥沙之下,從此再不復見天日。天下就像是個大火鍋,到處都是水深火熱。
沒工夫再跟他們廢話,一把推開藤明月,先從包里拿出一支煙放在阿豪嘴裏,給他點著了火。
臭魚不信邪,進裡屋搜索,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地道之類的。上上下下搜了個遍,卻是無功而返。
臭魚問我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這次的聲音越去越遠,竟然是自行離開了。
忽然童心發作,一躍跳上那馱碑石龜的脖子,對阿豪和臭魚說道:「這大石頭王八真是有趣,當年我在泰安岱廟也見過不少,只是沒有這隻巨大。」
反覆數次之後,乾脆連火都打不著了。
我心中一沉,本能地感到身後存在著一個重大的危險,這種情況下,我才不會弱智地先抬頭去看牆壁上的影子浪費寶貴的求生時機。
我隱隱約約看到石像上似乎有股黑氣升騰而起,逐漸在空氣中消散不見。
我說道:「這招簡單,藥店廚房裡有的是米,只是不知管不管用。」隨後接著念道:「翻閱此書,切勿使人偶書籤遇土,否則……」
後面唯一的一條路,被那穿白衣的亡靈封鎖,我們眼前唯一可以走的是對面的石門,不管怎麼樣,先從石門出去,再見機行事,找路徑返回藥鋪取米。
更為奇特的是,每個乾屍的身體上都有很多香煙粗細的黑洞,緩緩地從裡邊冒出一縷縷的黑霧,石樑下面這一大片的黑霧就是從乾屍身上的黑洞中散發出來的。
這一哭感染了藤明月和臭魚,也跟著一起又哭了半天。
阿豪打開車門進去看了看,探出頭來對我們說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
尤憐春柳掛情絲
阿豪在旁指點說:「好像要把鼻子捏起來。」
誰知它越走越慢,離我們大約三四步的距離,癱軟在地,一動不動了。卻原來是被大雨淋成了一堆爛紙。
大夥鬆了一口氣,都坐在地上想著各自的心事,許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臭魚比我還要煩躁,他因為姓于,綽號又叫臭魚,所以他對貓極為反感,憑空看到了最忌諱的生物,這種心情可想而知。
那巨大的腳步聲每響一下,屋中的杯碗茶壺也隨著震動一下,我們心中也跟著就是一顫。
我們現在手中無米,不敢跟那小鬼放對,二人一齊吶喊,破門而出,從外邊的地道跑向藥鋪。
回家后藤氏父子出資修葺俞墳。築牆垣,栽樹木,焚香祈禱,然後再未見過俞姥。家中把她所贈的畫像,代代相傳,直至今日。
四人中只有臭魚腿腳沒傷,其餘三人一步一挨,肯定難以逃命。
臭魚傻了,問道:「你不是沒大爺嗎?」
藤明月看我在發獃,便說道:「看把你嚇的,怕了吧?誰要你的臭錢啊,逗你玩呢。」
還剩下最後一個選擇,就是去看看卧室的地板下有些什麼,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解開這些如同亂麻一樣的謎團。但是地板下潛藏著什麼危險?究竟值不值得去冒險一試?
故托朱某前來玉成此事。
經他這麼一說,我腦海中浮現出了在那條石樑上驚心動魄的經歷,那些女性的乾九九藏書屍,身上有很多窟窿,從裏面不停地冒出一縷縷的黑霧,那景象……
藤明月不解其意,問要膠水何用?
沒想到,臭魚太過得意忘形腳下一滑,從左邊掉下石樑。
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上系的一條紅色的絲巾,白衣如雪,巾紅勝血,再加上如黑瀑般的長發,三色分明,更襯托得鬼氣森森。
我理論不過阿豪,怕他再跟我掉書袋,不等阿豪說話,就用手一指臭魚,說道:「索敵完畢,前方發現臭魚戰鬥機,目標已進入目視距離,王八一號,請求攻擊,火力管制解除,王八蛋,兩連射!」
但是她嘴唇接觸我的一瞬間,我猛然感到她的嘴怎麼變得這麼冷?那簡直就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陰森森的惡寒。
始料不及的是,這次的賭博行為,我們所押上的籌碼,是所有人的生命。
我們在屋裡鬧騰得正歡,忽聽屋外「咚咚咚咚」一連串腳步巨響,似乎有什麼巨大的動物向我們所在的藥鋪跑來。
我拍了拍藤明月的手,以示安慰,隨即把她的手拿開。一會兒可能是一場殊死的搏鬥,被她拉住了實在礙手礙腳,雖然這麼做顯得有些無情,但是我想我會盡量保護她的。
藤明月講的第四個故事,是正值明朝末年,天下大亂,天災兵禍連綿不休,百姓苦不堪言。
我們用手遮在眉骨上擋雨,抬頭仔細觀看那座巨大無比的墳丘,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畏懼之意。
為了節省光源,我們沒用手電筒照明,只是排成一列,在黑暗中摸索著牆壁前行。
紙人書籤粘在書頁上,我隨手撕下紙人,扔在身後地上。
洞口很大,洞中雖然漆黑一團,但是道路筆直,倒不難行走。
等到得藥鋪廚房的時候,二人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了,我發現腿上的傷也不疼了,想必是因為心中太過於激動,精神已經凌駕于肉體之上了。
情急之下,我撿起一把書樓中掃灰用的雞毛撣子,從側面披頭打向那金甲紙人。
我哪裡還顧得了許多,一手摟住她,另一隻手解她衣服。
這些女人乾屍似乎無知無覺,平時潛伏在黑霧之中,只要任何事物掉下去就憑本能去抓住搶來吃了。
臭魚大吃一驚,側過頭去看自己的後背,只見那小孩果然趴在背上,和他臉對著臉,露出了滿口的利齒,瞪著血紅的雙眼,全然不似前半夜所見的那個天真可愛的小朋友,面目猙獰無比。
我們綜合分析了一下所面臨的局面,感到形勢十分嚴峻。
臭魚忽道:「我有最後一招,咱們在這裏坐著等到天亮。」
閃電猶如驚龍,轉瞬即逝,天空又變得黑沉沉的,再無半點光亮,雷聲隆隆中,唯有大雨依舊下個不停。
臭魚打得性起,本就不想說話,抄起一大把米向陳老頭撒去。
臭魚見困住了小鬼,也不再大把地撒米,一點一點地慢慢用米粒投他。小鬼倒在地上,口吐黑水,形狀越來越虛,眼看就要魂飛魄散。
我問道:「老於,你折騰什麼呢?是不是剛才吃多了想消消食?」
順著長滿苔蘚的石頭台階,不停地往下走了好一陣子,才下到了台階的盡頭。
山洞的寬度雖然並不狹窄,但是也頂多相當於一個火車頭的寬度,那火車要是撞過來,四人無處可避,只能被撞成肉醬。
藤明月說:「我也不清楚,好像都是些無意義的東西組成的畫面,似乎是毫無關聯,但是觀之令人膽寒。你說咱們還能不能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我如何肯扔掉兄弟逃命,環顧左右,看儘是桌椅書籍,心想這紙人是紙做的,不知使了哪般法術才刀槍不入,只是不知這傢伙防不防火。
我目露凶光,「刷」的一聲抽出刀來,腿上一緊,藤明月死死抱住我的腿:「千萬不要,你怎麼能殺自己的朋友!」
我心中一動,回想起剛才給她做人工呼吸的情形,發覺自己對她也不是剛見面時那麼反感了,從內心深處逐漸萌發了一些親近的感覺。
不多時,吃飽喝足,我站起身來活動腿腳。
我讓他先休息一會兒再說,阿豪堅決不肯,指著地圖給我們倆講解:「你們看,這裡是咱們去過的眠經樓,這個大墳下邊有條地道,那處大宅院里同樣有條地道,而且這兩條地道互相連接,地下的路線是用虛線標明的,下面的結構很複雜,一直通向地圖的外邊。這座墳下面還標明了有規模不小的地宮,中間被人特意畫了一個紅圈,看來是處重要的所在。」
藤子季哭訴其故。
藤明月哭笑不得:「你粘上毛可能比猴還精,這一變成日元,馬上就除以八了。我不要錢,我想嫁個會唱歌的人,你先唱首歌讓我聽聽,這個考試合格了咱們再談接下來的問題。」
古墓下這條陰深詭秘的地道似乎沒有盡頭。
我強忍悲痛,想把藤明月的屍體從棺中抬出來,臭魚攔住我說道:「你還記得那黑霧中的乾屍嗎?」
說話間,便到了那片草叢,臭魚用手電筒照射,順著電筒的燈光,只見一條女人的腿斜斜地倒在草間。
長長的地道曲折而漫長,像是被命運之手所指引,我們終於來到了盡頭。
藤明月捂住眼睛不忍去看,我卻冷冷地注視著下面的動靜,心中不為所動。
藤子季想隨她進去再說些話,忽聽村中惡狗狂吠,大吃一驚而起,發現自己原來正躺在舟中,適才是南柯一夢。
來不及細看,必須先找個避雨的處所,因為在這大雨之中,傷口隨時有感染的可能,如果發炎化膿的話,這條腿能不能保住就很難說了。
我和臭魚商量了一下,決定賭上三條命,走這最後一步棋。
藤明月搖搖頭,說道:「不是因為你對我發脾氣,我在擔心阿豪和陸雅楠。」
我嘆息道:「早知今日,咱們就該在車上裝GPS,那就不會迷路了。」
我發現她總揉自己的腳踝,問她怎麼了她不肯說,我強行扒掉她的鞋子發現她的踝骨腫起一個大包,我問藤明月:「你腳崴了怎麼不告訴我們?什麼時候崴的?」
藤明月說:「回去得給你辦個補習班,好好學學怎麼唱歌。」
王氏說道:「令尊自高門庭,痛絕淵好,難道我女兒真就成了道邊苦李無人肯拾嗎?我知道季郎心意至誠,故托俞姥引你前來一談。若能聯姻固然是好,但須令尊誠意而求,不然謂我縫工女,豈真不能占鳳于清門。」
行至黃昏,日漸暮,人漸稀,在途中遇到一位老婦立於道旁。
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免有些尷尬,我想找個話題跟她聊聊,想了半天,對她說道:「你看那水晶中的圖像,除了覺得可怕之外,有沒有很悲傷的感覺?」
藤明月顯然是害怕一個人走:「什麼命中注定?主動權還是在咱們自己的手裡。咱們非要一起走,誰也不能把咱們分開。」
我正在胡思亂想,聽阿豪如此說話,也十分高興,說道:「好消息?你不妨慢些說,我可有好多年沒聽到過好消息了,好不容易有個好消息,我要享受享受。」
忽然身後的大黑貓「喵」地叫了一聲,我急忙回頭去看。
那金甲紙人一擊不中,反手又去砍站在另一邊的阿豪,阿豪躲閃不及,腿上中招,鮮血迸流,把整條褲子都染紅了。
我問道:「那件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說我出來得匆忙沒帶十字架,回去之後再補上,你先替咱們大夥祈禱著。心中卻暗想:「我的信仰一點都不牢固,如果由我來祈禱,會起相反的作用也說不定。」
身體好似被沉重的悲傷所壓迫,一動也不能動。
柳兒說:「妾于村外買布,被俞姥接來,不料妾母也已在此,於是就在這裏住了下來。妾曾問俞姥此間是何所在,俞姥說這裏名為俞氏莊園。」
說是「卧室」,其實只有空空的四面牆壁,連傢具也沒有一件,更沒有日光燈,就算是白天,這屋裡也不會有一絲的光亮。
阿豪把手電筒集中起來,一共有三支,還有四節電池。我和阿豪各拿一支,剩下一支備用。另外把膠帶和502膠水、創可貼、應急熒光棒等有可能用上的物品也都隨身帶好。
這三岔路口,也許只有一條是生路,其餘的兩條說不定會有什麼會做怪的紙人,幽靈一樣的列車,就算是沒有什麼危險,只要再見到像剛才那麼多的屍體,嚇也會把人活活嚇死。
藤明月說:「你這理論在哪也說不過去。我對你印象不壞,不過你不能再耍流氓了,要不然我就算你剛才的音樂考試不及格。」
雖然我們三個都是做藥材生意的,但是平日里只會投機倒把,吃吃喝喝,根本不懂什麼無器械急救。
我和臭魚剛才一番死裡逃生,精疲力竭,趴在離書樓二十幾米的泥地上喘作一團。只要金甲紙人過來,我們只能任其宰割了。
臭魚打斷阿豪的話,抄起棍子來,說道:「不成,日他大爺的,咱們幾時吃過這樣的虧。陳老頭這老豬狗雖然躲了起來,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先放一把火燒了他這藥鋪,再走不遲。」說完就掄起棍子亂砸屋中的傢具器物。
我回過頭去,見藤明月正用手指著身後的甬道入口處,示意讓我往那邊看。
我見黑貓並不傷人,這才放心,笑道:「老於放心,這小貓不會咬人,你看它想讓你跟它玩呢。」
那小鬼果然上當,放開臭魚,一邊哭著一邊去外邊看他的玩具。
猛聽「啪」的一聲,棍子打在地板上,厚重的地磚被砸得裂了幾條縫,但是那男童就如同消失在空氣之中,不見蹤影。
我想在藤明月面前表現表現,自然不能放過任何機會,也把手放在地道口試探,說道:「不錯,確實另有出口,另外這裏面雖然霉氣十足,但是既然空氣流動,說明人可以進去,不會中毒窒息。」
臭魚死中得活,心中無比激動,只是對我反反覆復地說一句:「日你大爺的……日你大爺的……」
我聽得氣憤,怒道:「什麼壞團伙?合著你拿我們當黑社會了啊,我不做大哥已經好多年了,想當年我……」
我坐在客廳的長椅中揉著自己被石像壓得又青又腫的腿,無意中看了藤明月一眼,發現她也在凝視著我,目光一撞,雙方趕忙去看別處。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我們唯一仰仗的退路給斷了。
這銅棺多半就是藤明月所見到的死亡啟示中的影像,不過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務必要親眼看到。於是和臭魚二人打開銅棺的蓋子。
我們怕藤明月再嚇昏過去,沒敢讓她過來,藤明月就坐在她的車裡避雨等候。
我不想再看,趕緊把門關上,大口地喘氣,努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我的腿疼得越來越厲害,開始覺得沒什麼,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傷到骨頭了。我真想乾脆放棄算了,既然這三條通道都有未知的危險,還是躺在這裏慢慢等死比較好。
其實,即使她不這麼說,我們三人也都有此意,反正只有這三處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大得超乎尋常的墳墓是沒人想去的,左側的大宅,別說進去了,只看上一眼身上就起滿了雞皮疙瘩。也只有這像是書房的地方能去看看。
藤子季連忙拜求。
藤家祖籍金陵城郊,也就是現在的南京。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戶,家資殷富,而且世代書香門第。藤家當家的是當時的名士,名叫藤榮,家訓甚嚴。
阿豪對臭魚說:「藤明月的腳崴了,你先背她跑出去,我們倆在後面跟上,等你把她帶出去,再回來抬我。」然後把唯一的手電筒塞到他手裡。
我和臭魚兩人看他在畫地圖,於是在周圍亂翻,想找些值錢的事物,回去之後變賣了,也好入手一點精神損失費。
屍體的手足頭顱全部被割掉,只剩下中間的一段軀體,就如同一塊塊長方形的大磚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難以計其數量,粗略估計最起碼有幾千具之多。
正和藤明月侃得起勁,阿豪忽然在裡屋招呼我們:「你們倆進來看看,我們找到一條地道。」
終於到了該走的時候,只聽布帆翩翩作響,藤榮命家人登舟,中流擊楫,片刻舟已順風而下十余里。藤子季望洋興嘆,無可奈何。恨不能脅生雙翼,飛過長河。一想到此處,便覺得身輕如葉,飄乎悠到北岸,信步前行,卻發現路徑已經變得和從前不同。
藤明月畢竟是女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們差了一些,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嗚嗚抽泣。
我們前後腳地爬出來,一看四周,二人盡皆喜出望外。
最後我們決定,儘快確定陸雅楠的生死下落,然後立馬離開,一刻都不要在這鬼地方多耽擱。
銀指環如月彎,向疑在天上,端自落人間,銀指環白如雪,欲去問青娥,幽情無人問。
我站起身來,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臉,嚴肅地對他說道:「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你日我行,日我大爺就不行,我最恨別人日我大爺!你他媽再日我大爺,我就閹了你!」
經過這麼一折騰,阿豪又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臉上毫無血色。藤明月在房中找了一些乾淨的床單擦去他身上的雨水。
忽然臭魚覺得腿被人抓住,回頭一看,從下面黑霧中伸出一隻乾屍的手爪,狠狠抓住了大腿,正在拚命往下拉扯,黑霧中又從遠處蜂擁而來無數的乾屍,都伸著手爪,撲向臭魚。
現在所有的路都行不通,最後剩下的這唯一的一條路,是僅有的一線生機。
阿豪用手指點石碑後面的山坡,說道:「那不是山坡,是墳丘。這就是那座唐代古墓,我本指望只是一場誤會,沒想到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對咱們越來越不利了。」
我們三人鬥了半天口,這才想起來藤明月還昏迷不醒。
剛才不及多想,現在把藤明月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裡,才發現她長得十分清秀漂亮,竟有出塵脫俗之感。
眼淚已經流得太多,復讎的火焰壓倒心中的苦痛,人如果有了目標,也就有了行動的方向,我們打定主意,今天就算把自己的命搭上,也要捎上幾個未知的敵人墊背。
過了一段時間,自行回到家中,問其故,她說出村買米之時,遇一老婦自稱姓俞,邀其同行,到了一處房中,見其母王氏已先在房中。
我焦躁起來,把藤明月放到桌子上,準備學電影裏面的急救措施,給她做心臟按摩起搏術。
我想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乾脆就挑明了吧,於是把心一橫鄭重地說道:「我發現你就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打算向你求婚,我對自己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不過像你這麼好的品貌,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吧?有沒有五百個男人追求你?如果只有四百個競爭者我一定能贏。」
我產生了一種錯覺,甚至覺得屍體斷口處的肉還在疼得跳動。
藤子季心癢難耐,又苦於無人訴說,於是信口成詩一首:
說完推開裡屋房門準備進去找陳老,卻似看到什麼異常事物,開門之後站在門口發愣。
我們所在的山洞中,除了「門」和我們進來的入口,在旁邊還畫著一條一直延伸到圖外的路徑。
不過,一想到藤明月,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無論如何,搏到盡頭吧。
阿豪又指著我們從藥鋪找到的地道出口位置說道:「咱們是從這裏來的,但是這條地道在圖中並未標明,看來藥鋪中的地道是在這地圖繪製之後才挖的。這些年來還有沒有別的變化咱們不得而知。不過從這張地圖上來看,四周都是山地和密林,唯一有可能是出口的就是那唐代古墳後面隔著一條林帶的這個山洞。」
阿豪收斂笑容,說道:「事不宜遲,這地方太邪,咱們早一刻離開,就少一分危險。」
眼看整座樓即將被火焰吞沒,金甲紙人卻搶先一步出了書樓,大踏步地奔向我和臭魚。
在洞穴牆壁昏暗的燈光中,一隻肥肥胖胖的大黑貓正趴在地上。
阿豪說道:「書上有一段,是武松在十字坡遇到賣人肉包子的孫二娘,曾說了四句江湖上流傳的話語: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過?肥的切做黃牛肉,瘦的卻把去填河。」
藤明月指著車后說道:「剛剛我一個人在車裡,發現後面好像站著兩個白白的人,我自己不敢去看,所以喊你們過來看看。」
藤榮夫婦聞言大喜,備下重禮作為聘儀,擇吉日完婚。
女人見我不答話,媚態畢現,笑著說道:「大官人,你倒是跟奴家說句話嘛。」
這時臭魚等三人推門而入,見狀連忙合力把石像推在一旁。
和地圖上完全不同,在我們的面前出現的是三條岔路……
臭魚還是不敢看那隻黑貓,問道:「你確定它不是什麼妖怪變的嗎?我怎麼感到後邊陰颼颼的?」
那處黑沉沉陰森森的大宅是不敢去的,我們只好就近找了一間普通民居破門而入,把阿豪放在房中的床上。
此時,反倒是臭魚比較冷靜,勸我道:「要是金甲紙人那種怪物,咱們自是不必怕它,可是它是鬼魂,有形無質,咱們怎麼殺它?」
荒野之中沒有路徑,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地緩緩前行,直奔著燈光密集的地方走去。
藤子季聽得哭聲,於是推門而入,只見一女子紅綃掩面嗚嗚嬌啼,自覺失禮,連忙退出門外。
走了一段之後,藤明月蹲下身去摸索:「說道,這洞里好像有鐵軌。」
我答道:「有可能,說不定剛才所見的怪事,都是這古墓里的亡魂搞鬼。」
我問臭魚:「這是什麼地方?藤明月呢?」
阿豪也過來說道:「是啊,要是讓我選驢頭和魚頭兩種相貌,我寧可選魚頭。」
不過現在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汽車的安危了,四人被那巨大的腳步聲所嚇,不由自主地一齊向裡屋退去。
藤子季婉辭謝過,俞姥也代為說情。九-九-藏-書
傾斜的地道終於又變得平緩,四人緊緊地靠在一起,藉著微弱的藍色熒光在漆黑的地道中摸索著前進。
我們又說起在水霧般的晶體中看到那些影像的事來,按阿豪臨死前所說的隻言片語,那種影像似乎是一種死亡的預兆,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就說明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
我對他們二人的這種鴿派的作風非常反感,我的主張和臭魚一樣屬於鷹派,對待敵人要像寒冬般嚴酷,即使不確定是敵人,只要察覺到對方可能構成了對己方的威脅,就應該先下手為強,當斷不斷,則必留後患。
我們無不大驚,這下面的黑霧怎麼會有人?
臭魚是個渾人,端的是不知好歹的,見我要替他殺貓,大聲稱謝:「太好了,我聽說貓有九條命,你宰得徹底一些,你先把它開膛破肚,把腸子一截一截掏出來晒晒,再把它碎屍萬段,扔到這下面去,日它貓大爺的,看它還能怎麼來害本老爺。」
藤子季細看屋中女子,正是柳兒,不禁悲從中來,聲淚俱下。
我想嚇嚇臭魚,對他們說道:「有水也不怕,咱們先把臭魚綁成棕子扔下去試試,如果沒什麼問題,咱們再下去。」
我擔心她受的打擊太大,導致腦子受刺|激,過去把她拉了回來,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陸雅楠?」
我說:「你別廢話,我背也要把你背出去。」
黑貓就跟在我們身後,它似乎對人類很親近,希望我們去抱抱它,給它抓抓癢。
自從在藥鋪中發現陸雅楠失蹤以來,我們幾乎每走一步,都會碰上恐怖而又不可思議的危機。面對這些毫無頭緒的現象,我才發現自己蠢得可以,完完全全地束手無策,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這片空白中還用紅筆寫了兩個大字「害怕」。
後來病愈,出村買米,忽然失蹤,遍尋不著。
不料,ZIPPO的火焰剛剛出現,就被一股陰風吹滅。
聽了我們的對答,藤明月也低頭看自己的表,臭魚從來不戴手錶,拿出手機來看時間顯示。
走到屋內,看到房中那塊地板已被撬開,扔在一邊。阿豪和臭魚正用手電筒照著地面上露出的一個大洞,有一段石頭台斜斜地延伸下去,洞裏面霉氣撲鼻,颼颼地往外冒著陰風,深不見底。
乾屍們見沒抓到什麼東西,又紛紛潛回了黑霧之中,黑霧如水,頃刻間恢復平靜,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也不許你日,你逮誰日誰大爺這習慣很不好。」
上下兩層都是一架一架的群書,插了不少書籤,兩邊几案上各有文房四寶,另有一幅屏風,眾人一見那屏風上的圖案,無不大喜,竟然是完完整整的一張全村地圖。
我討個沒趣,暗罵著死丫頭原來是泡不開的老處|女。不過她最後一句話頗值得人回味啊,及格了?
前面只有一兩米的距離就能出去,脖子後邊涼颼颼的,已經能感到身後轟鳴的巨大車頭帶動氣流的衝擊。
乘月色至家,見其母王氏已在室中,自從柳兒失蹤后從未出門。
原來所處的位置,正是藥鋪后地道中的石室床下,初次來時比較匆忙,沒有發現床下別有洞天。
藤明月說道:「這書名真怪,世上真有能驅魔降鬼的本事嗎?咱們看看,挑簡單的學上幾樣,也好防身。」
那女人二十二三歲,容貌絕美,不似王雪菲妖怪的冷艷之美,也不類同於藤明月那麼苗條清秀的文靜之美,而是充滿了嫵媚之姿,換句話說,簡直就是騷到骨子裡了。
只是眼下無醫無葯,如何才能止血?看來現在腿能不能保住不重要了,首先做的應該是止血救命。
人生中,隨時隨地地面臨各種各樣的選擇,有人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所謂的性格就是對待選擇的態度,然而有些選擇是沒有正確結果的。
記得相逢一笑時
臭魚引領我們到了事發現場,大雨之中地上全是泥濘,四周一片漆黑,別說什麼村莊了,除了那間慈濟堂藥鋪,根本就看不到別的房屋。
藤子季緊走幾步,來到茅屋近前,想看看裏面有沒有人,以便詢問路徑。
臭魚來不及多想,也不管藤明月同意不同意,把她扛在肩頭就往回跑。
不過臭魚看到的黑貓,他為什麼能把黑貓殺死,自己毫髮無傷?難道那啟示,不代表死亡?
我和臭魚從小相識,他是典型的混世魔王,頭腦簡單的他從小就一門心思地專喜愛使槍掄棒,天天看武打電影,一直在市體工隊的業餘武校習武,他本就是個粗壯的人,又學了些拳腳槍棒,更是無人能敵,到處打架惹事。直到十七歲的時候,家裡人怕他手重打死人,便不讓他再去武校習武。現在雖然已經二十六七歲了,卻仍然沒有半點的成熟穩重,要是說起打架放火的勾當,在睡夢中也能笑出聲來。
臭魚也說:「那當然了,那小姑娘雖然只有十八九,但是不僅性格可愛,長得也很豐|滿,那胸部……比咱們公司劉秘的大多了,不瞞你們哥倆,我還真有點喜歡她。」
就連聰明精細的阿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已經超出了人類的常識。然而我們幾個人也不具備推論這種超自然現象的能力。
剛才我們三個大男人疑神疑鬼,只是在遠處看到兩個白影,就差點自己把自己嚇死,想想也實在好笑。
道路兩旁林木蔥蔥,間雜荊棘,有數棟茅屋,周圍圍以豆籬,寂寂無人。
我們正自驚疑不定,門外那巨大的腳步聲又重新響起。
饒是如此,椅子也被大石壓得嘎嘎作響,看來撐不了多久,隨時都會被壓垮。
我心中煩悶,用短刀的刀柄一下一下地砸著地板,回想剛才看到的圓圈是什麼意思。
於是同俞姥乘飛車至一處,俞姥令柳兒下車,說已經離家不遠,讓柳兒自行回家,並說自此一別,日後再無相見之日。
藤子季會意,馬上撿起銀指環藏於袖中,再抬頭看柳兒,她已經去得遠了。
臭魚聽得大怒,也跳上石龜跟我搶奪坐騎。
我說道:「不是暗示你幹嗎總拉我手,抱我腿,還要回去給我辦補習班!都辦上補習班了,還不算暗示?」
藤明月堅持不肯進那大宅,說寧可在古墓里被古代殭屍吃掉,也不願意接近大宅一步,而且自稱第六感很靈敏,感覺那裡有一具懸在空中的銅棺。
只見黑霧中冒出無數女人的乾屍,張著黑洞洞的大口,亂撕亂咬那隻黑貓,似乎都是些餓鬼一般,見到什麼就吃什麼,片刻間就把那可憐的黑貓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藤明月見我的腿腫了就扶著我進了裡屋,其實我腿上雖然腫了,但是還能自行走路跑動,不過既然美女一番好意,我豈能辜負,於是裝出一副痛苦得難以支撐的表情,每走一步就假裝疼得吸一口涼氣。
雖然數量眾多,但是所有的屍磚都未腐爛,不知是什麼原因,依然保持著剛剛死亡時的新鮮。
這一棍動如脫兔,奔著那小男孩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現在我們面對的三岔路口,也許就是我們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如果選錯了答案,也許就是最後的選擇了。
金甲紙人似乎沒有思維,看見誰就打誰,見側面有人動手,就撇開臭魚,舉劍向我砍來。我哪裡是它的對手,扭頭就往外跑。
藤明月也覺得那貓黑亮光滑,圓頭圓腦的十分可愛,蹲下去想伸手把它抱起來。
我怒道:「不是你在一直給我暗示嗎?怎麼我倒成流氓了?你還人民教師呢,也太不講理了。」
只有一座大墳,環以松柏。藤子季大驚之下急忙尋路還家。
正讀到這裏,藤明月忽然指著我們對面的牆說:「咱們只有四個人,怎麼牆上有五個影子?」
黑霧瀰漫濃重,只是停留在石樑之下半米多的距離,並不向上擴散,其內不知隱藏著多少乾屍。
老婦對藤子季凝視良久,走過來說道:「好個眉清目秀的年輕書生,只是見你神色憂愁,是否有心事?不妨講出來,老身願效綿薄之力。」
阿豪說:「也別說得太確定了,世上又不只有她一個女人。只是女人的胳膊大腿,還不能下結論就是陸雅楠的,咱們一起去看看再說。」
這時阿豪醒了過來,我才得以從尷尬中解脫出來,和藤明月一起過去看他,他的精神比剛才好了不少,只是仍然很虛弱,他讓我從包里把他的筆記本拿來。
我和臭魚見他舉止奇異,也過去查看,見到屋中情形也驚奇不已。
阿豪笑道:「我說老細,你又露怯了,這哪裡是石頭王八,這個名叫贔屓,是龍的第六子,平生好負重,力大無窮。」
臭魚無奈,只好大聲哭喊著背起了我往洞外跑去。
藤子季觀看柳兒,艷光倍勝昔日,遂相歡悅,詢問柳兒如何住在此地。
藤子季嘆息道:「確有心事,但恐姥姥無能為力。」
臭魚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用力晃她肩膀,藤明月只是昏迷不醒。
于藤二人一齊搖頭,藤明月說:「總之咱們都要小心就是,如果見到那些和影像中相同的事物,就及早避開。」
不過我也不想輸給女人,這時只能頂硬上,繼續充好漢了,對他二人說道:「我也不用人背,不就是砸得腫了些嘛,就算是斷了一條腿,我來個金雞獨立,一蹦一蹦的也跳得比你們跑起來要快。」
臭魚用手電筒照著遠處的一處草叢說:「那裡好像也有條人腿。」
我大罵:「你這老豬狗,最是可恨,老於,別跟他廢話,抄傢伙上!」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用手把我推到椅子上,說道:「官人好生性急,再這麼無禮,奴家可要走了。」
藤明月趴在地上,她這一晚哭得太多,眼淚已經幹了,這時卻又乾哭了起來。我本以為她會嚇得暈倒過去,正準備給她再做一遍人工呼吸。
回首來路的出口,原來是在一個小山坡的背後,沒膝的荒草把地道出口遮蓋得嚴嚴實實,若不知情,絕對無法找到。
臭魚說道:「日他大爺的,我最恨黑貓,我看到的還是只渾身黑毛的大老貓,如果說我命中注定死在它手上,我絕不肯那樣死。你們要是看到我即將被貓害死,就提前在我脖子上割一刀,給我來個痛快的。」
藤明月看著我說道:「太好了,咱們一起來為大家祈禱好嗎?」
藤明月畢竟是師範大學的教師,見我們如此不顧後果地折騰,連忙勸阻。我們都不肯聽,氣得她直跺腳,兀自焦急,卻無人理會。
臭魚剛才書樓里打脫了力,倒在阿豪身邊呼呼大睡。
阿豪見計策得逞,招呼眾人快下地道,我拿著熒光棒在前引路,一馬當先下了地道,其他人等也魚貫而入,臭魚斷後,又把本已撬開扔在一旁的地板磚重新蓋住頭頂的入口。
藤明月一瘸一拐地過來攙扶我們,我迷迷糊糊地問她:「咱們是在地球嗎?」
隨後的地道時寬時窄,蜿蜒曲折,可能是修鑿時為了避開地下堅硬的岩層所致。
直到哭得筋疲力盡,便各自躺在地上抽泣。
臭魚大喊:「老張,快動手,日你大爺的,活幹得利落些。」
其子藤子季年方弱冠,生性聰穎,才思敏捷,尤善詞翰。
藤明月跟在後面攙扶,一起到了大墳前的石碑下,我見阿豪傷口深可見骨,兩側的肉往外翻著,就像是小孩的大嘴,血如泉涌。來不及多想,馬上把襯衣撕開,給他包紮傷處。又把剩下的破衣當做繩子狠狠地系在他大腿根處止血。
也就過了五六分鐘,臭魚臉色刷白,氣喘如牛地從門外跑進來。
臭魚說道:「你先把今天晚上的事說明白了,說清楚了還則罷了,說不清楚,別說你孫子,老爺我讓你這老兒也一起魂飛魄散!」
我們一聽之下,無不大喜,臭魚這招雖笨,但是可行性極高。
臭魚嘴裏一邊說著:「先打開看看再做道理。」一邊找到了地板邊緣的縫隙就要撬動。
阿豪用筆在本子上畫了幾個參照物做標記,以防回來時找不到路。
全村寂靜無人,就連雞鳴犬吠都不得聞,看來這裏根本不存在任何活著的生物。
臭魚發起飆來說道:「阿豪這個爛好人,要依了我早把這屋裡的骨灰罐子砸得粉碎了。我看這地方根本就沒好人,個頂個都該千刀萬剮!」
此間景象和在船中做夢時所見毫無區別,藤子季甚覺怪異,問老婦:「我這是在夢中嗎?」
藤明月都快氣哭了:「誰給你暗示了?」
臭魚倒在地上抽煙喘息,恢復體力,我坐在一旁,想起阿豪和藤明月,心如刀絞,暗暗痛恨自己對朋友的死無能為力。
藤明月自從進了村子就緊張害怕,這時指著眠經樓說道:「看字型大小這裏好像是藏書的,咱們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文獻記錄之類的,也好知道咱們現在究竟身處何地,這樣才能思索對策。」
還未來得及寫信,恰好朱某自上谷而來,藤榮訴說此事,請朱某做媒。
我說道:「要不要我走回去宰了它?」說完拔出短刀,臉上儘是兇悍之色。
我見事情奇怪,但是仍不放心,我為防陳老頭動手發難,把短刀拔了出來,恐嚇他道:「老雜毛,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先給你來個三刀六洞。」
阿豪說道:「那麼你快去快回,我和臭魚把兩輛車都開到藥鋪門前等你,等你忙活完了,咱們就趕緊離開。至於陸雅楠嘛,就讓警察去找吧,看那許多斷肢,我估計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經死了。」
藤榮看那畫像,正是老婦肖像,端的是出自名家之手,神形皆在。然而未解其話中含義,只能唯唯稱是。
阿豪說道:「那唐代古墓會不會就在這下面?」
我們走近觀看石碑上的文字,發現都被人為地刮掉了。唯獨左下角有幾個小字沒被刮掉,上面刻有「唐貞觀二十一年」的字樣。
沒走多遠就到了臭魚發現人腿的地方,在瓢潑大雨中藉著手電筒的燈光,只見草叢中白花花的一條女人大腿。
我把藤明月的腦袋抬起來,對著她的嘴往裡面吹了兩口氣。
阿豪說:「是不是得給她做做人工呼吸?一直這麼休克下去,恐怕有些不好。不過我可不會做,你們倆誰會?」
藤子季因客居倉促,沒帶什麼書籍,學業暫時疏懶了下來,每天只有在村外散步解悶。
最後的門打開了,前面又有什麼危險等待著我和臭魚?
臭魚點點頭,說道:「好,就依你們,不過,你一定要記得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我絕不想被貓害死。到時候我希望你別手軟。」
此時臭魚與那金甲紙人戰了多時,完全占不到上風,因為那紙人渾身硬如鋼鐵,棍子打在上面絲毫也傷它不得。
這石室是從地下一大塊完整的岩石中掏出來的,大小相當於藥鋪最裡面那間「卧房」的一半。裏面也無特別之處,只是要比地道里乾燥許多,室中一燈如豆,擺放一張大床,上面有鋪蓋被褥,十分地乾淨整潔。另有一張小桌,上面擺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罈,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我說:「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還糊塗著呢。」
不對,根本沒有人,只有一襲雪白的長衣,一頭烏黑的長發,臉……沒有,手……沒有,腳……也沒有,身體有沒有看不到,因為穿著衣服,取代這些部位的……是濃重的黑霧。
我折亮了熒光棒攙著阿豪,強忍著腿上鑽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外蹭去。
我罵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媽的還充好漢,有我在,絕不能讓你死在這兒,要死也要回去死在自己家的床上。」
我對他二人說道:「如果那小姑娘還活著,咱們要先設法把她找到,再跑路不遲。」
只見藥鋪周圍荒草叢生,四周全被密密匝匝的無邊林海所覆蓋,可以通行的公路不知去向。
我聽到哭喊聲,忍著腿上的傷痛,趕忙跑進了石樑另一端的出口。
樓中屋頂掛著一盞琉璃水晶的氣死風燈,不知道使的什麼光源,看樣子幾十年來都不曾熄滅過。
我百忙之中伸手一抓,鉤到了臭魚的胳膊,被他下墜的力道一帶,險些跟他一起掉下去,被墜得趴在石樑上,我手臂都快要被他墜斷了。
我對藤明月大喊一聲:「你抓緊了,千萬別撒手。」
我硬著頭皮,再一次摩擦ZIPPO的火石,火焰又被陰風吹滅,我頭皮發麻,一千多塊錢的美國原裝限量版精工工藝,獨特的防風燃料ZIPPO在這裏只不過和一根小小的火柴差不多。
我說那也未必,也許只是巧合,你們看到的東西都是實體,要說是死亡的預兆,也有些道理可言,但是我看到的是一個旋轉的圓圈,那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那樣死?你們認為我會上弔嗎?
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黑貓已經跑過了我和藤明月所站立的石樑,一下子躥到臭魚腳下。
兩家深感俞姓老婦,但終不知其究竟為何許人也。
我們不敢再多看那大宅,轉過身看對面的另一座建築,卻是一座古香古色的磚木結構的二層小樓。建築風格絕不同於今日的建築,樓頂鋪著黃綠相間的琉璃瓦,四角飛檐各築有鎮宅辟邪的神獸。門前有塊牌子,上寫「眠經樓」三個篆字,樓中隱約有昏黃的燈光透出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終於又見到柳兒在門前路過。
我都來不及睜眼,就先一把摟住,沒想到她竟然更進一步,主動來吻我。
我心中暗想:「我這演技精湛如斯,不去好萊塢拿個奧斯卡影帝的小金人,真是白瞎了我這個人,阿爾帕西諾那老頭子能跟我比嗎?」
阿豪和藤明月也都站起身來,一齊望著臭魚。
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朦朧間覺得身上發冷,一陣陣的陰風吹過來。
稍微緩得這麼一緩,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黑暗驅散,緊https://read.99csw.com接著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在大腿上前後一擦,點燃了ZIPPO,我要看一看對方究竟是誰,藤明月到哪兒去了。
我眼都紅了,豈能容他逃走,用衣服兜住一大把米,在小鬼周圍劃了一個米圈。
我趴在臭魚背上回頭望去,在火車的前燈照耀下,阿豪目送我們即將跑出山洞,似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雨下得也怪,只是悶聲不響地從半空中潑將下來,天上雷聲閃電卻一個也沒有,而且從開始下雨直到現在這雨的節奏大小就幾乎沒變過。
阿豪想讓臭魚手下留情,但是臭魚身體上的反應速度比他的大腦反應快過十倍,如何來得及勸阻。
中間是個二層樓高的山坡,前面立著十數座石人石碑,當前一座巨碑高近三米,人在其下站立,會產生一種壓迫感。
老婦笑道:「書生喝醉了,請再仔細觀之。」
我直接拽住藤明月的胳膊一拉,連她一起側身撲倒。
臭魚感到納悶,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莫不是我眼花了,分明就在這裏嘛!」回過頭來對我和阿豪說道:「我說你們別用手電筒照我,快照照牆角,我看那小鬼能跑到哪兒去,今天若不讓他吃本老爺一頓棍棒,本老爺絕不罷休,咦……你們怎麼還拿手電筒照我……日你們大爺的……再照我生氣了啊。」
我心想這要再說下去,肯定會被她發現我又在胡侃了,想趕緊說些別的閑話,但是我的嘴又犯了不聽大腦指揮的毛病,想都沒想就說:「咱回去之後結婚吧。」
臭魚叫道:「哥們兒這回可真不成了,日它紙大爺的,它比坦克還結實。你快跑吧,我撐不了多久了,咱們跑出去一個算一個。」
只聽藤明月在遠處焦急地叫喊:「你們倆快過來……阿豪昏死過去了……血止不住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從大雨中傳來,我和臭魚心裏慌了,不約而同地感到,有一片不祥的陰影掠過心頭。
阿豪突然擋在大家身前,假意用手電筒照射地道裏面,口中說道:「各位都穩住了,咱們先瞧清楚了,要仔細地看。」同時用非常隱蔽的動作掏出筆來在自己的手中寫了些什麼。
藤明月稍感寬慰,休息了片刻,四人一同出去找陸雅楠。
阿豪說道:「對付亡靈咱們只有一招可用,就是倆鴨子加一鴨子——仨(撒)丫子。」
不知是被碎掉的椅子墊了一下,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石像並不像剛才沉重,壓在我的大腿上,大腿上肌肉比較多,雖然疼痛,但是好在腿骨未斷。
於是掏出打火機來點燃了兩本書,大叫:「老於快跑,我連房子一起燒了它。」
我又考慮到藤明月的腳踝無法走太遠的路,只得答應了臭魚的要求,囑咐他快去快回,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千萬不要逞能,趕緊往回跑。
這事就算是讓得過諾貝爾獎的科學家來,只怕也未必能夠解釋。我們探討了幾句,毫無頭緒,只得順其自然了。
最後我們終於確認了,所有的計時設備所顯示的時間,都停留在了兩點整。
在這裏睡覺實在太危險,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我決定跟藤明月談談。
於是我嘴對嘴地往藤明月嘴裏吹了兩口氣,然後又嘬了兩口。藤明月還是沒醒過來,似乎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藤明月正在想著心事,聽我這麼說就好奇地問道:「啊?我考慮什麼?」
阿豪說:「咱們先救人要緊,陳老頭家是開藥鋪的,可能懂些醫術,我去把他叫醒來看看藤明月。」
阿豪見我們要放火,本來想阻攔,但是被我們一攛掇,也激發了他好事的天性,張羅著四處去找引火的物品。
藤子季心想此處離家也不甚遠,去去便回,何必斟酌不定,便自行離開,行出百餘步,回首望去,卻不見那幾間房舍。
一把大劍喀嚓一聲把我們剛才站立處的桌案連同驢頭山人寫的書砍成兩段。我躺在地上回頭看去,一個巨大的金甲紙人,有兩米多高,殺氣騰騰地拎著一口大寶劍無聲無息地站在我們身後。
再查看地圖,圖中這個紅圈周圍完全沒有標註任何別的通道,只是孤零零地畫在那裡。似乎「門」后的情況就連畫圖的人都不曉得,也或許是裏面有不能公之於眾的大秘密。
金甲紙人舉大劍又向阿豪腦袋斬去,阿豪驚得呆了,無法躲閃,只能閉目等死。
阿豪說:「如果山洞走不通,那麼咱們只能退回來在巨宅和巨墳的地道中任選一條了,不過這兩條地道可能都很危險,咱們走錯了一條可能就出不來了。」
雲鬟霧鬢本多姿
當下,臭魚手持棍棒在頭前開路,其餘的人陸續跟在後面,一起出了藥鋪的前門。
說干就干,我因為腿疼,和藤明月一起留在客廳,阿豪、臭魚去裡屋撬地板。
臭魚答道:「我看電影里像這種地方一開門,就往外飛蝙蝠,真他奶奶的見鬼,這裏卻沒有半隻,害得我空耍了這許多氣力。」
臭魚自告奮勇地說道:「這些跑腿的事,不勞女士出馬,我去看看。」說完抄起一支手電筒推門出去。
阿豪勉強擠出一句話來:「太……太他媽疼了……如果你們不……不介意……我要先昏迷一會兒……」說完就疼暈了過去,那支香煙竟然還在嘴裏叼著。
轉盼韶華空似夢
藤子季同柳兒成親之日,華服登場,見者皆驚為神仙中人。
只見洞內一層層的車體橫截面不停地疊壓推進,足足過了半分鐘整列火車才過完消失無蹤。然後四周靜悄悄的,就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和臭魚此時緩過勁來,走過去用腳亂踩那紙人,直踩作一堆稀泥還不肯停。
隨著骨灰罈的破碎,從中生出一股清煙,化做一個小男孩,哇哇大哭。
想到此處,全身打個冷戰,只是不知那怪獸為何沒進房把我們這一伙人全部抓去吃了?
一日藤子季外出不歸,王氏讓柳兒同俞姥先行,自己隨後就到。
阿豪說道:「多半就是如此,看來咱們誤打誤撞也走入了那個有唐代古墓的村莊了。」
這房子只有正面一個出口,更無其他門窗,只不過這種奇怪的結構,我們在此之前並未發覺。
藤明月也發現陸雅楠遲遲未回,很是擔心,想出去找她。
藤子季欣然前往。行至一處茅屋數間,豆籬環繞,芳草古樹,樹蔭蔽日,顯得陰森清寂。
阿豪說道:「對,絕不能見死不救。」
后以夢中情形私下裡告訴父母,藤榮認為縫工之女下賤,又以路途遙遠,聘娶不易為由而不準其事。
卻聽屋中有嚶嚶悲泣之聲,聽之怦然心動,受到那哭聲感應,自己也覺得哀傷愁苦。
我問臭魚那人腿人臂究竟是怎麼回事,能否確定就是陸雅楠的?
我想了想剛才談話的情形,說道:「是有這麼回事,你的意思是,那個服務員亡魂真正的表弟就是在這兒失蹤的?」
藤明月急忙攔住我說道:「不行,你怎麼就會胡來,這是502膠水,不是葯!咱們再想別的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我對阿豪說:「還真他媽的活見鬼了,兩個大活人進了裡屋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但是我看他們的神色,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說的。我越想越怒,心想老爺的一世清名,都讓這爛石頭毀了,顧不上腿上的疼痛,跳起身來,在那個石像上撒了一泡尿。
我哈哈大笑,用手一拍那女子雕像的屁股,說道:「可嚇得我不輕,原來是兩塊大石頭。」
唯一有些值得注意的就是,它少說也有二十幾年的貓齡了,這種歲數在貓的世界里,相當於已過暮年的老人。
藤明月本來心情壓抑,這時倒被我逗樂了,笑著說:「嗯……跟你結婚也行,你雖然沒什麼文化,人品倒還不壞。不過,我們家歷來有個規矩,想娶我們藤家的姑娘,先拿一百萬現金的聘禮。」
陳老頭忙說:「二位爺,二位好漢,老朽是人,不是鬼怪,且住手容老朽解釋,之後是殺是留悉聽尊便。」
我的手被她溫暖的手一握,忽然心中一軟,緊緊握著刀柄的手也漸漸放鬆了。
阿豪說道:「什麼填坑?這裏荒草叢生,漫窪野地,哪裡有什麼坑。我看這些殘肢都是隨意亂扔在此的。」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嘴合攏,揉了揉頜骨問道:「確實沒有雲,閃電是雲層的電流碰撞產生的,憑空閃電降雨,難道是超自然現象?」
在車后不遠處,確實有一瘦一胖兩個白影。
可是除了各種古籍手記之外,更無什麼名貴的事物,我隨手翻開一本線裝書冊,看見封面上寫有「《驅魔降鬼術》驢頭山人手書」。
從我們所在的高地順勢向下便覓得一條道路,沿道路而行,來到了村子的中央。
王氏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從此不讓柳兒出門,所有需要出門做的活都由自己承擔。
我甚感欣慰,還好今天跟我們在一起的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如果她又哭又鬧,受了驚嚇就神經崩潰,那我們可就要大傷腦筋了。
臭魚搖搖腦袋,這種事原本也是指望不上他。
這時,臭魚已把藤明月帶出了山洞,又奔回來救我們。我和臭魚想把他抬起來,阿豪死死抓住地上的鐵軌不放,只是讓臭魚背上我快走。如果再多耽擱幾秒鐘,可能三個人誰都跑不出去了。
隨著傳來幾聲踐踏鐵皮的巨響,阿豪臉上變色,說道:「糟了,咱們的車被踩扁了。」
沒想到,打在他身上之後,竟然全無反應。
藤子季細看柳兒,只見裙下雙足細銳如筍,益發喜愛不能自拔,佇立多時,眼睛都不會轉了。
時至清明節,遊人如織,藤子季也出門散步排解相思之苦。
我們不敢多看,繼續向前,後邊是條向下而行的甬道,參照地圖,再向前走一段就會到達地圖中標出紅圈的位置。
自從你們從上谷返鄉之後,王氏女柳兒奄奄抱病,察其意,似乎是因為思念藤子季而病。
我也覺得臉上發燒,唱得自己都覺得難聽,還好地道裏面光線昏暗,沒讓她看出來,要不然沒臉做人了。
最後終於停在一個石門前,臭魚這一番又是用力過猛,坐在地上喘氣,從包里拿出水壺,幾口就喝個精光,方能開口說話:「日你大爺的,剛才真危險,我再晚回去半分鐘,你就被那女鬼強|奸了。」
藤子季整日立於門外,想等柳兒言明愛慕之意,然而卻杳無見期。
在當時的中國,只有江浙兩省,略為太平。皆為這兩地屬於中國之糧倉銀庫,崇禎皇帝的遼餉幾乎全依賴這兩省的稅收。故此一向都駐有重兵,再加上這江南兩省自古富庶,百姓還算能有口安穩飯吃。
藤明月沒聽明白:「什麼?誰跟誰結婚?」
臭魚答道:「我出去尋她,到了她們停車的地方,車門鎖著,車內無人,我就打著手電筒在周圍尋找,看見草叢裡有條白生生的女人大腿,又在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條胳膊,看樣子也是女人的,剛斷下來不久,雨水沖刷之下,還能見到血跡。傷口的斷面參差不齊,好像不是被刀砍的,而是被什麼力量巨大的東西活活撕扯下來的。」
適逢流寇大舉進攻,兵甲如林,官兵雖重,也不敢斷言定能禦敵,周邊地區的土匪趁火打劫,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沖州撞縣殺人放火。
想到此處,我不由得從骨髓里感到寒冷,全身都在顫抖,究竟是誰如此殘忍?
屋中別無他物,在中央的位置上,八個造型古樸雄渾的蒼然銅人像,都有真人大小,聚攏成一圈,皆呈跪姿,共同抬著一具造型奇特的銅製棺槨。
我心中明白藤明月多半已不在了,就算暫時沒死,她腳上有傷,在這個如同迷宮般詭異的山洞中,恐怕也無法生存。但是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暗地裡期盼著她能僥倖活下來。
我剛才也覺得難過無比,只是不知怎麼形容,確實如藤明月形容的,那絕對是一種對於自身宿命的無助感。
陳老頭看了看他孫子,說道:「二位爺,能不能先放過我孫子,他雖然是鬼,卻沒做過什麼壞事,我再不救他,他就要魂飛魄散了。」
老婦說:「就怕你沒什麼心事,如果有,老身無不能為。」
第二個選擇,是留在房中死守,這一夜之間,似乎也只有這間藥鋪裏面稍微安全一些。但是這裡在兩點鐘之後好像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我們能不能平安地等到天亮?甚至說天還會不會亮?這些大家心裏都沒個準譜。
說時遲,那時快,在此間不容髮之際,臭魚一棍架住斬向阿豪的大劍,怎奈那金甲紙人力大劍沉,雖被棍子架住了劍,仍緩緩壓向阿豪的頭部。
藤明月說:「最好別進那大宅,我連看都不想看那裡一眼。」
他這一叫不要緊,別說我們了,就連他身後的小鬼都嚇壞了,這世界上沒有比臭魚的叫聲更恐怖的聲音了。
不過,既然藤明月心軟,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我剛才還在盤算著回去以後讓她做我老婆。當下只得隨著他們離開了石室,繼續向地道的深處走去。
我想過去細看,卻聽臭魚叫道:「這邊還有,我的娘啊,全是人腿!」
由於要鑽山洞,我想在附近的民居中再找些可以照明的物品,但是這裏的人家好像對電器十分反感,沒有任何電器,忙亂中也忘記了可以做幾支火把應急。
臭魚走後,我坐在路邊靠著牆壁休息,腿上的傷痛不停地刺|激著大腦,再加上體力的透支,使人想要昏睡過去。
藤子季以實相告,父母大駭,以為遇妖,藤子季也自驚恐不已。
臭魚、阿豪、藤明月三人大概也和我的感受相同,我看到他們的眼圈都紅了。
一行人來至地道入口處,臭魚急火火地便要跳下去,我一把拉住他說:「你還真想一個人下去?要去咱們四個人也要一起去。」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火車一出山洞就如同消失在空氣之中,消失不見的只是離開山洞範圍的車體,還沒出洞的車身形成一個橫切面。裏面的乘客、機械清晰可見,一片片在眼前消失。
我平時言詞便給,能吹能侃,但是在此女面前,怔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盯著她被濕衣包裹的豐|滿曲線,不住地往下咽口水。
那小鬼哇哇大哭著隨後跟進了廚房,臭魚一腳踢開米缸上的蓋子,兩手輪流抓了大米猛向小鬼拋撒。
可現在畢竟不是難過悲傷的時刻,等大家都平靜下來之後,三人商議,準備按照阿豪臨摹下來的地圖中的兩條地道中選一條進去尋找出路。就算是橫死在地道裏面,也強過活活地困死在村中。
我心中像被尖刀狠狠刺中,疼得喘不過氣來。阿豪死亡的情形和他最後的笑容,如同以超慢速度播放的一幀一幀的電影定格畫面一樣,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事已至此,不管能不能出去,都要硬著頭皮走一遭試試了,希望這次好運能站在我們一邊。
藤子季說道:「曾夢此景,故疑之。」
阿豪說:「怪就怪在此處,剛才那陳老頭說二十多年前這村裡來過一個年輕人,長得和你極其酷似。」
三人一起走向發現另一條人腿的草叢,阿豪問臭魚:「那條手臂你是在哪兒發現的?手上有沒有什麼手錶、手鏈、戒指之類的飾物?」
阿豪急於離開這是非之地,便叫醒了臭魚,四人一共八條腿,這時卻有三個人的四條腿受了傷,只好互相攙扶著向墳后的山洞走去。
我們不敢多作停留,急忙離開了這條狹窄漫長的石樑,我剛才一時充英雄,其實嚇得腳也軟了,走得很慢,落在了他們二人的後邊。
回家之後,冥想夢寐,輾轉反側。早上起來不及洗漱,就等在門外。
這幾個步驟做完之後,我已經全身是汗,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聽臭魚對我說道:「效果不錯,阿豪還活著。」
朱某大稱怪事,說起其中情由:
我苦苦思索,這「門」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就是指被屍牆封住的巨大洞口。如果是門,那麼這扇門又是通往什麼地方的「門」?
肯定是那個穿白衣的長發惡鬼,要不把她碎屍萬段,我如何能出心中這股怨氣!
我拿著地圖反覆看了兩遍,確實如阿豪所說只有走山洞中的隧道這條路看來比較安全,也比較有希望走出去。
村中有王姓縫工,與藤子季對門而居,王妻三十許,風姿絕倫,不類村婦。有女名柳兒,貌美尤過其母,常隨母碾米于比鄰。
最後的一段地道越走越窄,僅僅可以容一個人通過,如果身材稍微高了一些,就必須彎著腰前進。
忽然想到陸雅楠出去這麼長時間,怎麼還不回來?這大半夜的可別出了什麼事。
我拔出刀來,雙眼血紅,惡狠狠地揮刀在空中劈刺,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報仇。」
老婦說道:「此去半里遠,有一宅,王氏母女正寄居於其間。如果不信,可隨我前去觀看。」
阿豪說道:「應該不會,這些磚都是解放後生產的制式窯磚,看來這地道也不過是幾十年的歷史。咱們進這間石室看看再說。」
藤明月說:「你就蒙我吧你,哪個信教的人會把十字架忘在家裡?」
臭魚這時從裡屋出來,聽了我二人的談話,大大咧咧地說道:「管他什麼鳥鬼,咱們只管找路出去就是。誰敢阻攔,惹得我發起飆來,只憑這一對拳頭,也打得他粉身碎骨。」
藤明月和陸雅楠的年齡差不了幾歲,名為師生,實同姐妹,聞聽此言,如遭五雷轟頂,咕咚一聲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我一聽她這麼說,覺得這事有門兒,心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去,我先佔點便宜再說,伸手一摟藤明月的腰,就要親她一下。
我又轉頭去問臭魚:「阿豪呢?」
藤明月開口第一件事就問陸雅楠是九九藏書不是死了。
藤子季問道:「清明時節,籬笆上的豆花為何發芽?」
其中也無棺槨,一具人體骨架零散地擺放在室中的一個石台上,骨質中的水分早已蒸發盡了,就連骨頭都接近腐爛,有些部位已經呈現出了紫紅色,似乎這屍骨還被人為地毀壞過。
藤明月指著那塊屍磚說:「她胸前有一大片紅色的心形胎記,除了她那不會是別人。」說完就頹然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了。
藤明月苦苦哀求,堅持讓大家等在房中,並說自從看見了水晶中的圖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對臭魚說道:「沒什麼,一隻小胖貓,很乖的樣子,它的嘴再大,也咬不動你。」
我抬頭向前邊看去,一片漆黑的中間,遠遠地出現了一個很小的光點,像是燈光。手中所扶的山洞牆壁和腳下的地面微微震動,我大喊一聲:「大夥快往回跑,是火車。」
臭魚不知阿豪是諷刺他,也樂著說:「哈哈,長了驢頭還能出門嗎?整個一怪胎。」
臭魚對我說道:「日他大爺的,前面是三條路,咱們又是三個人,這是不是命中注定讓咱們三個分開來各走一條?」
我和阿豪、臭魚都張著大嘴,任憑雨水澆透全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說不出話來。
臭魚自知失言,卻轉過頭來埋怨我:「日你大爺的,都怪你,招聘這麼個飛機場跑道來公司,我低頭抬頭的天天看見她,害得我審美標準直線下降。」
最後還是阿豪先開了口:「你們看到了嗎?天上沒有雲,這大雨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藤子季心中苦悶不樂,在紙上寫了一首詩:
我們壯著膽子,走到石橋的中央,忽聽走在最後的藤明月低聲對我們說道:「咱們後邊跟著一隻黑貓。」
我問道:「咱們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山洞走不出去怎麼辦?」
也許是突然發生了什麼大的災難之類的突發事件,所有的人毫無準備,就突然遭難。
我此刻已忍無可忍,三步並作兩步,跑回慈濟堂藥鋪。
那兩塊料答曰:「不知道,都試試。」
藤明月聲音發抖,對臭魚說道:「那小孩……趴在你背上……」
阿豪用筆把圖中的標識道路一般不二地畫在自己隨身的筆記本上,說道:「這下有希望出去了。」
藤子季揉揉眼睛細看,籬笆上果然並無豆花,唯細草茸茸而已。
阿豪伸手探了探洞口的風,說道:「這不是密室,氣流很強,說明另一邊有出口。」
臭魚想把骨灰罈砸碎了出氣,被阿豪攔住,阿豪拿著骨灰罈說道:「我聽人說亡魂就宿于裝殮屍骸的器物中,如果砸碎了就會變成孤魂野鬼不得超生。那老陳祖孫雖然好像是鬼,但是至少他們沒對咱們做什麼傷害性的舉動,剛才也只是嚇你一嚇,沒造成什麼損失。在沒搞清陸雅楠的失蹤是否和他們有關之前,最好別把梁子結得太大,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走出數丈,回頭看去,並無人物房舍,松柏參差,環繞巨墳一座,墳前墓碑上書俞氏之墓。
石樑狹窄,我擔心後面的黑貓對臭魚不利,於是讓臭魚走在最前面,我和藤明月跟在他身後。
那畫面也無恐怖之處,但是我還是覺得被剛才看到的情景嚇壞了,好像整個靈魂被強烈的電波掃描了一遍,全身發顫,心中難過悲傷,忍不住就想放聲大哭一場。
猛聽藥鋪前門「砰」的一聲被撞了開來,隨即中室客廳的房門也被撞開。
臭魚說道:「還好我們來得及時,你還沒被那石頭強|奸,也不算失了貞節,犯不上這麼歇斯底里的。對了,我記得在外邊你拍這女子石像的屁股來著,莫非你想吃這石頭豆腐不成?哈哈……哈哈……」
屍磚中間所存在的空隙,則以切碎的人頭的碎骨碎肉來填滿,有些碎肉上還掛著幾縷女人的長發,有些縫隙非常小,竟然用人眼球去堵。整面屍牆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黑氣,縫隙間不時有鮮血流出,濃重的血腥味使得整個空間到處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於是對他們說道:「這家黑店,大概不做人肉生意,只是賣雜碎湯的,所以把胳膊腿都當做廢料扔了,只留下中間一段身體,然後在作坊裏面掏凈了腔子用下水熬湯。」我想起這是間藥鋪,於是補充道:「對了,這藥鋪里的人也許要煉什麼長生不老葯,需要女人內臟入葯也未可知啊。」
我從臭魚背的包里找出剩下的半盒煙,給臭魚發了一支,兩人一邊抽煙,一邊發愣。
正準備走近看看,忽然,一道巨龍般的閃電劃過長空,四周一片雪亮,我們同時抬頭望向天空去看那閃電,都驚得張大了嘴再也合不上了。
眾人冒著大雨,順著村中最寬的道路來到了村子盡頭的一片建築之中,這一帶不同於其餘的那些普通民居,由呈品字形的三部分組成。
臭魚提議,因為我和藤明月的腿傷了,走路不方便,就先暫時留在原地休息,由臭魚先分別從三條路各向前探索一段距離。
我撓撓頭說道:「當然記得,那又怎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自從阿豪死後,我的心好像也缺少了一部分,突然變得嗜血狠辣,一直想用冷兵器殺些活物發泄心中的痛苦。
我此時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打岔,問阿豪什麼時候動身離開。
我瞪了臭魚一眼,心說這條爛魚,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依照我的本意,絕對是想打開地板看看,如果下面真是古墓又有些值錢的陪葬品,我等豈能不順手牽羊,發些外財?這正是有錢不賺,大逆不道,有財就發,替天行道啊。
我問道:「跟這人腿有關係嗎?」
我們見了裏面的景象,都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實在是太慘了。
藤明月趕緊轉過身去,阿豪和臭魚則哈哈大笑。
於是眾人又重新回到客廳,在廚房裡翻了一遍,發現米缸中滿滿的全是大米,米質並不發陳,可以食用,又另有些青菜豆腐也都是新鮮的,油鹽醬醋和爐灶一應俱全,只是沒有酒肉。
阿豪和藤明月不停地拿手機撥打電話,想找人來救援,每個號碼都可以打通,但奇怪的是全部佔線。無奈之下,也只得作罷。
阿豪見臭魚被小孩的亡靈糾纏住了無法脫身,急中生智,用手一指門外的方向叫道:「陳老爺子,你要把你孫子的玩具扔到哪裡去?」
臭魚嚇得扯開嗓門大叫:「哇啊啊啊啊——」
藤子季見父親態度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憂愁成疾,食不下咽。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把阿豪嘴裏的香煙取下來,狠狠地吸了一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顫抖,連站都站不穩了。
送至門外,藤榮深感其義,問其姓名。
未過多久,流寇被官軍擊潰。藤榮一家準備還鄉。買一巨舟,裝載行李,只等來日風順起程。
荏苒光陰,又至春日。扶檐垂柳,絲黃欲均。
沿著最後的一條通道不停地往深處走去,遠遠聽得那「門」中的巨響已經停止,身後靜悄悄地再無別的動靜。
他們兩個刀來棍往,旁人近不得前,我只好站在臭魚後邊給他吶喊助威,不停地支招:「老於,它下盤空虛,打它下三路!抽它腦袋,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
臭魚結結巴巴地說:「只……只找到……一部分。」
永別了,我的朋友。
臭魚發一聲喊,掄起棍子回身就砸,我見他動手,就回過頭用手電筒照去,果然牆角的黑暗之中站著一個男童,正是陳老的孫子。
我問藤明月道:「你覺得咱們看到的不同圖像,代表著什麼意思?是不是一種用抽象來表達的內容?」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藤子季和柳兒如膠似漆,藤子季一日忽然想起,此間大事已定,當歸家告知父母。長留此間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時,藤明月也湊過來往門外看,一邊看一邊說:「啊……我……我看見一塊紅色絲巾……還有個懸在空中的銅盒子……似乎是個青銅的棺材……沒錯……是棺材懸在空中。」
臭魚用床單在阿豪傷口上抹了幾把,把周圍的血擦掉,趁著裏面的血還沒繼續流出,我就拿502膠水薄薄地在傷口皮層上塗了一片,雙手一捏,把傷口粘在一起,又用膠帶在受傷的大腿處反覆纏了幾圈,解下皮帶死死地扎住他的大腿根。
我心裏更覺得愧疚,對她說:「真沒想到,你原來也信耶穌啊?咱倆還是教友呢。」
臭魚也感覺到了,爬起身來,和我一起用力推開了石門。那石門也不甚厚重,而且開合的次數多了,磨出好大的縫隙,稍微一用力就應聲而開。
藤子季聽她言語奇異,就盡以實情相告。
身後的火車越來越近,地面的震動也越來越強烈,阿豪說道:「我明白咱們看到不同的影像是什麼含義了,我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看來我的人生到此為止了,你快自己逃出去吧。」
臭魚大喜:「太好了,本老爺手都癢了,今天一直受它們欺負,日他大爺的不曾發市,既然知道了它們的弱點,如果還不能給阿豪、藤明月他們報仇,我誓不為人!」
我忙問他:「你感覺怎樣?還疼不疼?」
經過剛才一番驚嚇,再也沒有人有心情去放火燒房了。
如此又過半月,藤榮怕藤子季再生出什麼事端,於是答應找親戚朱某做媒向王家提親。
房中和我們出去之前一樣,靜悄悄的,我跑到廁所卸載存貨,心想可能是剛才坐在石頭上面著涼了。
老婦有些生氣,說道:「真境何必多疑。」
火車絲毫沒有減速,「砰」的一聲,撞出了一團粉紅色的碎塊。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人中疼痛,睜眼一看自己在先前休息過的民宅之中,臭魚正掐我的人中,他倆眼哭得如同爛桃一般,見我醒了過來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再不醒,我就要給你做人工呼吸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老於,它要是真的對你有威脅我再動手不遲。也許你在水晶中看見的是另一隻,這隻真的不像壞貓。」
我對面的「藤明月」,仍然一動不動地在黑暗中注視著我,沒有任何的攻擊行為,也許她想要把我活活嚇死。
這招果然有奇效,米粒擊中小鬼的身體,就出現一個白洞,那小孩疼得又哭又叫,轉身要逃。
也不愧是臭魚,身體素質超于常人,腰上一用力,一隻手鉤住我的胳膊,另一隻手已經按住石樑,後背一挺,就可以躍上來。
這聲音一下子把我們從悲哀的感受中拉回現實,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一日柳兒攜帶箕帚路過藤子季門外,粗布荊釵,殊無艷飾,然而發盤高鬏,秀眉在骨。
我把阿豪傷口上包紮的衣服解開,仔細觀看傷口,那刀口只要再深半寸,恐怕連腿骨都要被砍斷了,殷紅的鮮血像自來水一樣不停地冒出來。
其實我也不會,但是救人要緊,馬上使勁回憶了一下以前看的電影中做人工呼吸的姿勢。
我忽然想起一事,說道:「有了,你還記得在藏書樓里,看到驢頭山人所記載的捉鬼術嗎?有生米就行,可惜咱們沒來得及多看幾條,不過這就足夠了,村子里的米都發霉了,咱們先想辦法回藥鋪取米,然後再回來收拾這驢操狗日的死鬼!」
臭魚準備背著藤明月走,藤明月揉了揉哭得發紅的眼睛,表示自己還可以走,暫時不用別人背,並對我說我腿上的傷比較重,還是讓臭魚去背我好了。
阿豪說道:「你還記得曾經有個誤認你為表弟的鬼魂嗎?他說他的表弟二十多年前去一個小村子考察一座唐代古墓。此後一去不返。」
柳兒以實情相告,舉家駭異。這才明白,所遇到的並非其母,深悔為妖所誤,愧怒欲死。王氏夫婦彷徨無計,便想把女兒趕緊嫁出去。然而人品如藤子季者,寥寥無幾。
阿豪翻到他所畫的地圖,說道:「還好把地圖抄下來了,咱們商量一下怎麼出去吧,我還真不想死在這裏啊。」
這些衣服都是二十幾年前的老款式,穿在身上覺得很彆扭。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準備讓阿豪稍微休息一下,等傷勢穩定一點,就參照地圖找路離開。
賓客此來彼往,門庭若市,足足五日方休。
我想抬腳把黑貓踢下石樑,但是看到藤明月不忍的神色,稍微愣了一下。
豪雨瓢潑,兀自未停,到處泥濘不堪,瞧不清地上有沒有腳印,卻見兩車的車頂都各有一個巨大的足印,那足跡只有三個腳趾,似獸非人,不知其究竟是何物。有可能陸雅楠就是被巨大足印的製造者所害,多半已不能幸免於難了。
整個屋中的地板磚都是米字形順著紋理排列,唯獨牆腳這塊紋理相反,似乎是匆忙之中放得顛倒了。
我既擔心阿豪,又挂念臭魚的安危,處理完阿豪的傷口之後對藤明月說道:「你好好照顧阿豪,我先去幫臭魚料理了那紙人。」不等她答話,光著膀子就反身跑回到書樓之中。
我正在咒罵,忽地手電筒燈光一閃,我看得清楚,在我對面,近在咫尺的距離,面對面站著的不是藤明月,而是一個「女人」。
在盡頭,有一段很矮的木梯,爬上去就是出口。那個出口被一塊木板蓋住,我用手一推沒有推動,換臭魚上去,使出蠻力,硬生生地把那木板推破,發現是在一張大床的下面。
不過既然藤明月擔心,而且萬一下面真有鬼魂我們也無法應付,只能忍住對於大筆財富如饑似渴狼一般的心情,不去撬那地板。+文+^心++閣^^
於是一邊揉著大腿的傷處一邊告訴他們事情的經過,只不過把我抱那個女人的細節,改成了女人主動過來抱住我。
走不多遠在地道的左手邊發現了一間石室,我問阿豪:「這該不會是間墓室吧?」
我越聽越糊塗,心想這三個人怎麼了,究竟誰看見的是真實的情形,怎麼人人看的都不同?
阿豪平時喜歡讀書看報,比較沉穩,我的性格則有些偏激,容易衝動,經常意氣用事,但是我們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就像照鏡子一樣,我的臉投映在那片水晶之中,放出一團光芒,隨即整個臉扭曲變形,越變越細,最終變成一條線,那線又繞成一個圓圈,不停地旋轉,就好像是太極的圖案,終於歸入一片黑暗之中。
臭魚問我:「這山坡為什麼還要立碑?是不是以前是古戰場,作為紀念。」
從遠處看那瘦的白影,卻原來是個漢白玉的年輕古裝女子雕像,約有真人大小,造型古樸,雕工傳神。
那黑貓體態臃腫,年紀不小,懶洋洋地在那裡用兩盞小燈一般的貓眼看著我們三人,和尋常家養的寵物一樣,似乎也不會對我們構成什麼威脅。
阿豪聽得奇怪,推開臭魚,也扒在門縫向外看,他也一動不動地看了半天,回過頭來說:「我只看見黑洞洞的一片,中間遠處好像有盞燈……那是什麼?」
而且人死之後血液凝固,如果想把血全部放出,必須是把活人……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初時臭魚尚且有些畏懼,後來卻越打越猛,口中連聲呼喝,把那一套詠春棍法使得發了,呼呼生風,金甲紙人雖然厲害,一時也奈何他不得,雙方翻翻滾滾地展開一場大戰,那書齋中的書架桌椅屏風盡數被砸得粉碎。
藤明月打亮了手電筒,按照我剛剛敲打地板的方位照去,果然有一塊一米見方的地磚顯得有些異常。
我心想:「我這豈不是跟她接吻一樣。」一想到此處,心跳有些加速。不過我對她這種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一向沒什麼好感,如果女人太聰明,男人就麻煩了。
阿豪怒道:「廢話,我發現你他娘的就是一腦袋糨糊,你還拿誰跟劉秘比?比劉秘胸部平的,那是飛機場的跑道,是個女人就比她強。」
我說道:「你沒聽說過嗎?美國海軍陸戰隊裝備了一種應急止血劑,叫做強力止血凝膠,在戰場上傷員大量出血,如果沒辦法止血的話,就用這種止血劑先把傷口粘上。其實我看那不過就是一種膠水。還有用木柴燒火,把傷口的肉燙得壞死也可以止血,不過現在來不及燒火了,打火機是燃氣火焰有毒不能用,已經沒別的辦法了,再猶豫不決就來不及了。」說完就要動手粘阿豪的傷口。
那洞雖然龐大,但是只有腳下一條碎石砌成的窄道可以通行,窄窄的石道兩側下陷,以下半米全是濃重的黑色霧氣,無法看清黑霧中是深潭還是實地,但是可以感覺到裏面似乎有不少蠕動著的物體,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日,躊躇于院中,負手聽蟬。忽然足下鏘然掉落一物,視之,銀指環也。駭而四顧,只見柳兒在門外一邊微笑,一邊用手遠遠地指著地上的銀指環,似乎是讓藤子季收藏起來。
我自知理虧,卻不肯認錯,騎在石龜背上說道:「我說它是王八,它就是王八,你叫它贔屓,它能答應你嗎?」
陳老頭無奈,只有先行解釋。
臭魚眼神好,突然一指南面說道:「啊,原來你們說的那個村子是在這裏。」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藥鋪掌柜陳老頭。
我給她做了點提示:「一百萬日元怎麼樣?你還沒答覆我呢。」
臭魚對阿豪說道:「你說的還真沒錯,只不過這裏沒有河。這些女人的胳膊腿,都被拿來填坑了。」
屍身旁放著一把長劍,一串念珠,都早已腐朽枯爛,不知經過了多少年月才成了這樣。
我連忙收攝心神,問他二人應該是往她嘴裏呼氣還是往外吸氣?
阿豪說道:「藤明月的那點食物也不夠給你塞牙縫的。先不忙下去,咱們到客廳旁的廚房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十幾個小時沒吃飯,想必大家都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