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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2節

第7章

第2節

我眼前一黑,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蘇蔓,你是豬頭,你絕對是豬頭!他啜著酒,面帶微笑,欣賞著我的七情上面。我連喝了好幾口酒,才漸漸緩過勁來,自我安慰地說:「反正你對我有懷疑,我不承認,你也遲早能查出來。」
他起身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我這才看清楚他喝的酒,色澤金黃,酒液渾濁,我立即覺得嘴裏饞蟲涌動,厚著臉皮說:「你哪裡來的家釀高粱酒?給我也倒一點吧。」
看到他想站起來,我又立即以笨拙而迅速的動作佔據屋子中唯一的一把躺椅,搖著搖椅向他示威。他沒理會我,把方便碗碟裝進塑料袋封好,收拾好桌子,將躺椅旁的壁爐點燃,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喝著。
我不知道是松香,還是星光,或者是我有點醉了,我覺得眼前的陸勵成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勵成,他的側臉竟透著蕭索的悲傷,這種表情無論如何不該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挑了挑眉毛,有點詫異,隨手拿過一個玻璃杯,給我斟了小半杯。
九_九_藏_書先把鼻子埋在酒杯旁,深吸了口氣,再大大的喝了一口,「好滋味。」
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宋翊需要的是紐約總部的人心,他根本不看重無關緊要的人如何想。本來這件事情就傷害不到我,我只是不清楚總部究竟在查什麼,所以不敢自亂陣腳,被宋翊一搞,反倒讓總部的一幫老頭子稱讚他光明磊落、處事公正,他能得到的好處,已經全部得到,如果他真想不居功,完全可以把東西直接交給我,而不是交給Mike,請Mike解釋,逼得Mike只能暗中通知我后,再向總部彙報事情經過……」
他眉頭微皺,身上漸漸凝聚出了一股冷凝的氣勢。我向後縮了縮,不甘心地小聲嘟囔,「本來就是嘛!我的簡歷上又沒寫自己做過審計,那份東西哪裡敢拿出去招搖?幸虧他仗義伸手,還不肯居功,否則大可藉此收買人心……」
我的搖椅一晃一晃,壁爐里的木頭畢剝作響,精神放鬆,才體會出這個屋子的好,城九_九_藏_書市裡從沒覺得這麼安靜過,靜得連風從屋頂吹過的聲音都能聽到,「我們現在在哪裡?」
他得意地笑著,是我從未見過的神情,「我媽親手釀造的,高梁也是自己家地里種的,難得你識貨。」
我拍拍胸口,這下是徹底放鬆了,「這是你的小別墅嗎?」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你不捨得讓我喝,我就偏要喝!」說著,又給自己杯子里添了點,一狠心,索性倒了一滿杯,然後示威地向他舉了舉杯子,大喝一口。
陸勵成笑著搖頭。我捧著酒杯,搖著搖椅說:「好了,你想審就審吧!我保證坦白,只希望你能從寬。」
我喃喃地說:「你沒必要解釋給我聽,我說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昌平的郊區,不堵車,一個多小時就能進北京城。」
估計燒的是松木,所以屋子裡瀰漫起松香。不知道是因為松香,還是因為胃裡豐足、身子暖和,我的心情慢慢好轉,四肢懶洋洋地舒展著,一邊晃著搖椅,一邊打量陸勵成。
我「噗哧九_九_藏_書」一聲笑了出來,他有點惆悵地說:「所以,我現在只冬天到這裏住。」
我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陸勵成淡淡說:「這酒後勁大。」
陸勵成微笑地凝視著我,眼中有星光在跳動,那是促狹的笑意嗎?
他一邊喝酒,一邊淡淡地陳述,好似在對著夜色說話,「那幾筆差旅費用的確不是差旅費用,是一筆業務回扣,所有的單據早在年初就已經做好,錢也早就轉賬,只需要下面的人每月走個形式,年終的事情太多,忙中出錯,忘記這個人在十月份就離職了。」
他笑:「那個時候北京市市內的房子都算不上貴,荒郊野外的這些破屋子更不值什麼錢。其實,當時我只是想找一個地方能一個人靜靜地呆一呆,後來莫名其妙地被人誇讚有投資眼光。」他指著窗外,「那邊是一片果林,春夏的時候,桃李芳菲,景緻很好,最近幾年發展農家樂旅遊,一到春夏,園子里賞花的人比花多,摘果子的人比樹上的果子多。」
我心裏有點驚訝,他的衣著打扮和談read.99csw.com吐已經完全看不出他的出身,我嗅著酒香說:「我老爸有個老戰友,有一年來北京出差,特意從陝西的農村弄了一罈子高粱酒給我爸,我爸摳得什麼似的,總共才賞了我一杯子。」
「你說是就是了。這是我第一次做企業重組上市后,用拿到的獎金買的。」
他斂了笑意,認真地說:「謝謝!」
他凝視著我沒有說話,看樣子完全不打算回答我的廢話。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放下了手指,訕訕地說:「我說了我是自保,不是幫你,你應該謝謝的是宋翊。」
我不無艷羡地說:「人和人怎麼就那麼不一樣呢?我現在的獎金估計也就剛夠買一個衛生間。」
我不知道該如何置評,只能保持沉默,他看向我,神色坦然,「這筆費用和帶給公司的利潤相比,不足一提,Mike也同意這樣的操作手法,雖然這樣的手法不被總部認可。當然,現在總部也意識到一個國家有一個國家做生意的方式,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張商務卡,裏面有一筆特殊的款子,用於客戶read•99csw•com往來,這兩年,這個數額上限越來越大,我已經不需要通過差旅費用來消解這些特殊支出。」
他凝視著我,漆黑的眼中有點點火光在跳躍。他坐到搖椅前的地毯上,半仰頭看著我,「你可不可以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已經很坦白了,事情是宋翊一手處理,從他那裡,我沒有得到任何信息,我並未肯定是你。」
這個人變臉太快,我摸不著頭緒,傻傻地看著他,指著自己的鼻尖問:「你是對我說?」
因為沒有了椅子,他就側坐在桌子上,身子后恰是一面玻璃窗,漆黑的夜色成了最凝重的底色,壁爐里的火光到他身邊時,已經微弱,只有幾抹躍動的光影,讓他的身影飄忽不定,窗外的瑩瑩星光映著他的五官,竟讓他顯得很是溫和。
他看到我的表情,突然停住,「信不信隨你!宋翊能在異國他鄉做到這個位置,絕不是你們看到的無害樣子。你以為我當時為什麼要逼著你幫我做事?如果不是他,我手底下會突然間連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嗎?」他喝了口酒,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