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節
我扶著牆，摸進衛生間，滿嘴泡沫的時候，終於想清楚自己為何在這裏。
他掛了電話，「還吃嗎？」
「八卦是女人的天職和義務。」我振振有詞。
「沒有，真的沒有，我沒有生氣……」
他把米飯遞給我，假模假式地謙虛，「哪裡，哪裡！」
我一副不得到答案絕不會罷休的姿態，陸勵成有點兒招架不住，「你怎麼這麼八卦？」
「是我，你要嚇死我嗎？你知不知道，我和宋翊差點兒把整個北京城翻了一遍。」麻辣燙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
「幹什麼？」
我是被飯菜的香氣給熏醒的。半夢半醒間，只覺得陣陣香氣撲鼻，而我餓得百爪撓心，立即一個激靈坐起來，一邊聳動著鼻子，一邊犯暈，誰能告訴我這是哪裡？
陸勵成不理我，我的好奇心越發旺盛，「難道你不是為了客戶，而是為了愛情？你曾經的女朋友很喜歡吃你煮的飯菜？」我嘖嘖感嘆，「真看不出來呀！你竟然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陸勵成頗有興趣地問：「哪句話？」
陸勵成淡淡地說：「五年前，我爸爸得了重病，我接他到北京治病，在他治病的半年多時間里，我的廚藝從零飛躍到一百，做飯並不需要天賦，只需要有心。」
「不用，你去吃藥，葯在桌子上，那個綠瓶子里的不用吃。」
「是不是陸勵成給你說了什麼？」
我們默默地吃著飯，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陸勵成立即放下碗筷去接，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人顯然不多，一旦響起，就代表有事。
我搖頭，「其實早就吃飽了，只不過味道實在好，所以忍不住多吃了點兒。」
他沒說話，開始收拾碗筷，我不好意思，「我來洗碗吧。」
他放下了筷子，眼睛無意識地盯著桌上的菜，「我上大學的時候，為了省錢，利用假期打工，四年大學時間我只回過一趟家。大學畢業后，我為了儘快能賺到錢，五年時間只回去過兩次，其中一次還是出差路過。我總覺得我現在ｈｔｔpｓ://rｅad.９9csw.com拚命一些，是為了將來讓父母過更好的生活，更好地孝順他們。沒想到沒等到我盡孝道，父親就重病了。我接他到北京治病，願意花盡我所有的錢，可是再多的錢都留不住父親，我用錢所能買到的東西都不是他需要的，所以我只能每天給他做飯，讓他吃到兒子親手做的菜，與其說我在盡孝道，不如說我在彌補自己的愧疚和自責。『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痛，沒經歷過的人很難體會。」
我笑著指著他的腦袋、眼睛和手，「這裏，這裏，這裏……都很能幹。」
我覺得很抱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八卦的。」
我倒了一把黃黃綠綠的藥片，一口氣吞下去。人的身體受傷了，可以吃藥，人的心靈受傷了，該怎麼醫治呢？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明白找我的電話怎麼會打到他的座機上。
我不解，「我不就是在這裏嘛！」
「喂？」
我想了想，可不是，身上是一件充當睡衣的肥大灰色T恤，頭上是一個九-九-藏-書道士髻。沒等著他盛飯，我先吃了一口釀茄子，嘴裏不自禁地唔了一聲，險些整個人被香倒，「陸勵成，你何止十八般武藝，簡直是二十四項全能。」
陸勵成大笑起來。我端著米飯碗，一陣風捲殘雲，他不停地說：「慢點兒，慢點兒，這次飯菜絕對足夠，你不用和我搶。」
我非常有興趣地問：「你的廚藝為什麼這麼好？難道你曾經有一個客戶很喜歡美食？也不對啊！如果他喜歡美食，你搜羅好廚子就行了。難道有人喜歡做菜，所以你為了陪客戶，練就一身好廚藝？如果真是這樣，客戶變態，你比他更變態！」
我不解地問：「五年前你已經算是有錢人了，為什麼不請廚子？」
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麻辣燙的聲音有點兒緊繃：「蔓蔓，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我顧不上說話，只是埋頭苦吃，本來就餓，菜又實在美味，就連普通的素炒青菜，他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我吃完一大碗飯，才終於慢下來，「陸勵成，你這樣的人，古龍有一句九九藏書話描繪得很貼切。」
「有就給我一根，沒有就拉倒！」
陸勵成笑了笑，拿起筷子，「沒什麼，吃飯吧。」
「我和宋翊吃完晚飯，回去看你，病床是空的。去問醫院的人，他們一問三不知，反過來質問我們。給你打手機，關機；去你家裡找你，保安說你沒回來過；給你父母家打電話，你媽媽說你一早就說過這個周末不回家，讓我打你手機，我還不敢多問，怕他們擔心，只能含含糊糊地掛了電話；琢磨著你應該和陸勵成在一起，給他打手機，也是關機。後來我們沒有辦法了，宋翊給MG的老頭子打電話，說有急事，必須要找到陸勵成，那個老頭子還挺不樂意，磨蹭了半天，才給我們這個電話號碼。你要過二人世界，也好歹給我留個言，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陸勵成扔給我一根新筷子，「就用這個吧！」
「有人甚至認為他除了生孩子外，什麼都會。」
陸勵成把電話拿過去，「許小姐，我是陸勵成。我和蘇蔓正在吃飯，有什麼事情，能不能等我們吃完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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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嗓子發乾，說不出話來，麻辣燙急得直叫：「蘇蔓，你死了？你說句話呀！」
陸勵成沒好氣地說：「吃你的飯吧！」
我擦乾淨臉走出去，一邊理頭髮一邊問：「有廢舊不用的筷子嗎？」
聽不到麻辣燙說什麼，只聽到陸勵成很客氣地說：「好的，沒問題，我會照顧好她。好的，好的，我會讓她打開手機。好的，再見！」
陸勵成已經脫掉圍裙，在布菜，他看見我，笑起來，「很仙風道骨。」
「沒有，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沒事，我昨天晚上住在陸勵成這裏。」
我拉開卧室的門，陸勵成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揮鏟舞刀，架勢嫻熟，看我披頭散髮地瞪著他發獃，說道：「你起來得正好，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飯了，衛生間的櫥櫃里有新的牙刷、毛巾。」
無論如何，謝謝你，你給了我世界上最華美、最幸福的一場夢，雖然夢醒后我一無所有，可在夢裡，我曾無比快樂過！
我用筷子把長發綰了個髮髻，固定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終於不再落魄得像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