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23章 第2節

第23章

第2節

我反問麻辣燙:「他深信許秋愛他,深信許秋的美好,也深信自己因為年少氣盛、不懂得包容對方的缺點而辜負了許秋。如果我告訴他,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相當於打破了他所相信的一切美好,這種做法對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雖然想起我時會痛苦,可也會為自己曾有過這麼好的朋友而感到幸福。可突然有一個人跳出來告訴你:『麻辣燙,蘇蔓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的。她實際上很壞,她不但內心深處沒有視你為姐妹,還曾做過背叛你的事情。』你會如何想?你會感激這個告訴你實話的人嗎?」
王阿姨叫:「小憐,蔓蔓,必須要登記了。」
她說:「我給他講述了我爸爸和媽在下的故事,我告訴他,我是一個很小氣自私的女人,絕不會犯媽媽犯過的錯誤,絕不會生活在另一個女人死亡的影子中,所以,不管他是否喜歡我,我都要和他分手。宋翔同意分手。」麻辣燙沉默了一會兒,「在他走出房間前,我問他是否曾經有一點兒喜歡過我,本來沒指望他回答的,沒想到他很清晰明確地告訴我,他不能拒絕我,是因為我有和許秋相似的眼神;他對我無所不九*九*藏*書能的寵愛,是因為他當年對許秋沒有做到。他在用對我好的方式彌補他虧欠許秋的。」
我笑著說:「昏迷了三天三夜,有沒有短暫地醒來過,只有許伯伯知道。」
麻辣燙把它們收好,「我爸爸如果不是為了救我,絕對不會對別人承認許秋是一個有心裏疾病的孩子。父母都是偏心的,在他眼中,不管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宋翔即使什麼都沒做,也不可原諒,否則他不會明知道許秋在紐約的事情,卻依然痛恨宋翔。我懷疑他保留許秋日記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我。現在我已看過,許秋的日記大概已被銷毀,所以,我會替你留著它,只希望宋翔值得你那麼愛他。」
我大笑,我的麻辣燙真正回來了。仰頭時,視線碰到宋翔,我很快迴避開了。
「蘇蔓,我們在上面等了你兩個小時,你在樓下曬太陽?不要說你不認識我的車了。」
我站起來,推著麻辣燙走向王阿姨。王阿姨從我手中接過麻辣燙,推著她走向登機口。
麻辣燙的聲音!我跳了起來,她坐在輪椅上朝我笑,陸勵成站在她身邊,宋翔推著輪椅。陽光正照在他們身上,一天明媚。https://read•99csw.com
我有點兒笑不出來,索性也就不笑了。
我關掉了手機,拔掉了座機,斷了網路。
「沒有!我想這個決定權在你手裡。其實,他不是一個好的愛人。他是你的唯一,你卻不會是他的唯一。但是,愛情本來就不公平,誰叫你不可能忘記他呢?你會給他看嗎?」
我淡淡地說:「他愛不愛我,和他愛不愛許秋並不衝突。我們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我即使打破許秋在他心中的地位,並不代表他就可以愛我。如果他愛我,就會主動往前走,可他壓根不打算忘記過去,所以……」我把日記複印件還給麻辣燙。
「如果全好了,眼睛就能完全復明嗎?」
許伯伯輕聲嘆氣,「我覺得小秋是願意的。」
「也許可以,也許不,不過那重要嗎?正好可以一周七天,每天戴不同顏色的隱形眼鏡。」麻辣燙翹著蘭花指,做煙視媚行、顛倒眾生的妖女狀。
麻辣燙咯咯地笑,「你說的哦!罰你以後每周都要和我通電話,彙報你的生活。」
我一邊整理未完成的相冊,一邊整理房間,把爸爸媽在下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收好。
她盯著我,突然說:「你給我讀九-九-藏-書完許秋的日記的第二天,我統一讓宋翔進病房看我。」
我趕緊走到她身前,她笑,我也笑,一會兒之後,我們倆緊緊地抱住了彼此。
麻辣燙眯著眼睛說:「照顧下病人,過來點兒,我看不清楚你。」
許伯伯笑著說:「這兩個孩子,現在通訊這麼發達,想聊天什麼時候沒有機會?非要趕著在機場一股腦兒地把話說完。」
我每天清晨去菜市場,花十來塊錢買的菜夠我吃一天。我買了本菜譜,整日照著做,什麼古怪的菜式都嘗試,絲毫不怕花費時間。晚上坐在上看電視,從新聞聯播看到偶像劇,一點兒沒覺得悶。
老房子里總是有很多故事。每個抽屜、每個角落都有意外的發現,玩過的小皮球、斷裂的發卡、小時候做的香包……
麻辣燙回頭朝陸勵成和宋翔揮手道別,又對許伯伯做了個飛吻的姿勢,大聲喊道:「爸爸,再見!我和媽媽會想你的。」
許伯伯和我握手告別,「謝謝你!小憐告訴我你爸爸去世后,你一直沒工作,如果你想要找工作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
麻辣燙笑了笑,「他竟然絲毫不顧慮我仍在生病,就說出那麼殘忍的答案。當時我有些恨他,九*九*藏*書讓他滾出去。可後來我想通了,這個答案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答案,因為我可以毫無牽挂地忘記他了。」
我站起來,向外走去。門外,許伯伯盯著我,眼中滿是焦灼的希望,我把日記本還給他,「我已經儘力了,最後的選擇要她自己來作。」
「怎麼罰都可以。」
「不知道她不想見我們中間的誰?宋翔,你是不是該主動消失?」
我問:「你告訴他許秋的事情了?」
一周后,我去買完菜回來時,看到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牧馬人」。我的腿有些發軟,不知道究竟是該上去還是該逃避。我坐到地上,盯著自己的鞋尖,遲遲不能作決定。
白日里,一切都很好、很安靜,晚上卻常常從噩夢中驚醒。
麻辣燙想了一會兒,搖頭,「我不會,也許我還會憎恨他多事。」她的眼睛中有悲憫,「蔓蔓,你真愛慘了他,對嗎?」
我困惑地看著她,陸勵成在一旁解釋:「她的小命是保住了,可腎臟受到損傷,還需要治療和恢復,王阿姨打算陪她一塊兒到瑞士治病。」
機場里,大家都在等我和麻辣燙,她拉住我不停地說話,我只能她說一句,我點一下頭。終於,她閉嘴了,我笑著問:「小姐,可以上飛機了九*九*藏*書嗎?」
雖然我不打算找工作,可我沒有拒絕,微笑著接受了他的好意。我不會刻意去巴結奉承,但是如果能有助力,我也不會清高地拒絕,誰叫我還要在紅塵中求一碗飯吃呢?
「這丫頭這麼大了,還瘋瘋癲癲的!」許伯伯貌似責備,實則心滿意足。
麻辣燙搖頭,把一沓複印文件遞給我,竟然是許秋到紐約后的日記。
她說:「兩大罪狀:一、我生病的時候,你竟然敢教訓我。二、竟然不來醫院看我。說吧,怎麼罰?」
等看不見她們了,許伯伯看向我,淡淡地說:「小秋從出車禍到去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沒有說過一句話。」
許伯伯還想說什麼,我卻已經沒警力聽,快速地跑出醫院,攔住一輛的士,告訴司機,去房山。
我點頭,「當然!她畢竟是麻辣燙的姐姐。」死者已去,只要能讓生者新安,哪一種想法又有什麼重要?
麻辣燙輕捏著我的肩膀,「我因感激、無助而對他生愛,愛上的本來就不是他,而是一個不管我是誰,都會牽著我的手,溫柔地對我,帶著我走出黑暗的人。他對我好,我卻折磨他,當時心裏甚至覺得是他的錯,對他隱隱地失望。現在才知道,我壓根不了解他,也沒真正珍惜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