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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丁律師

第五章 丁律師

冷鏡寒看看李響,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還行啊。」
龍佳在辦公桌旁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車很快開到了天元大廈樓下,它雖然不是H市最高的,但絕對可以躋身H市第一流的大廈之列。丁一笑的事務所就在大廈的二十四層。
「兇手和梁興盛、林政都有密切聯繫才對,只要我們不斷深入調查梁興盛和林政的社會關係,他遲早會浮出水面。」
「不,不用了,我沒事。」龍佳的表情也自然一些了,她已經察覺出來,韓峰的手在自己大腿上,並不是簡單地摸摸,而是用手指敲出了摩爾碼。龍佳的臉卻漸漸紅了,心思紊亂,暗想:「這古怪的傢伙,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冷鏡寒問:「為什麼?」
韓峰用力推開床,火苗還在燃燒,整個公寓被撕開了一個大洞。巨大的響聲把冷鏡寒驚醒,他嘴裏叫著:「好熱啊,你是不是把空調關了?」
「哦,那麼你是否……」說到這裏,龍佳突然全身一顫,顯得極不自然,隨後才介面道:「是否知道,恆福銀行在本市,除了你,還請了哪幾位律師呢?」
「那她男朋友一定很多吧?」
「我已經等不及啦!」韓峰說著就向前撲去,和冷鏡寒一起跌進了辦公室。
阿八並不搭話,手一緊,引得韓峰怪叫連連:「哎喲,好痛,痛痛……」
「說也奇怪,她好像沒有男朋友。」
李響悟道:「我明白了,這個陰謀的設計者就是盧芳。」
韓峰看向龍佳,「你是想告訴我們,恆福銀行也是丁律師做法律顧問,而林政作為恆福銀行的行長和梁興盛之間的關係,我們可以從丁律師那裡了解到一些情況,對吧?」
龍佳剛問過,韓峰又是一巴掌,打在龍佳屁股上,龍佳大叫一聲。韓峰拍了這一巴掌,就翻著白眼,看著天花板,龍佳本想發作,但當她順著韓峰的眼光看過去時,發現天花板上一台攝像機正對準他們。直到出了天元大廈的大廳,龍佳開車門時,韓峰才道:「丁一笑撒謊,沒有一句可信的。」
冷鏡寒看看韓峰,「這件事是有些奇怪。」
「看來龍警官不是很了解我們這一行。請我們做顧問的單位分兩類,一種雙方簽有顧問協議,若你公司出了什麼問題,要打官司,我可以替你代理,並且給予價格上的優惠,但公司平時的事務,我概不過問。還有一種就像與恆福銀行的合作,他們公司每次要簽署大的合約,我要參与合約的擬訂,以及法律程序的審核。而梁先生,是屬於前一種,所以,他的企業不出現什麼大問題,我是不會過問的。」
龍佳探了探身,問:「你是說,他們恆福銀行這一個多月來,沒有進行什麼大的業務洽談?」
一會兒,韓峰衣冠楚楚地從辦公室走出來,對龍佳道:「我們可以走了。」
龍佳並不知道韓峰他們新查到的線索,問道:「怎麼會是有人故意為之呢?這樣誰都不能得到好處啊。」
韓峰打斷龍佳:「說有用的。」
「哦,說說看。」
韓峰不答,只是笑,笑得冷鏡寒直發毛,忙道:「你不要亂來,我已打電話叫人拿衣服來了。」他又向後退了幾步,已經退到了辦公室門口,無路可退了。
龍佳白了他一眼,「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尋訪了梁興盛公司的工人,他們是個器械生產企業,對鋼材進行加工處理。而幾乎所有的工人都說,在公司宣布破產前一周,他們都還在進行正常生產,而據說,去年的效益還不錯。而那些工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公司,怎麼說破產就破產了呢?」
韓峰想了想,「如此說來,作為本市較有名的企業,都會請丁律師吧?」
韓峰又摸著衣服的口袋,問丁一笑:「抽煙嗎?」
韓峰笑開了花:「不會吧?怎麼我碰到的女孩子都沒有男朋友?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韓峰在盧芳的資料上重重一點,「你們相信一個初中文化的打工妹有能力調動幾十甚至數百人來完成一個無懈可擊的計劃?」
「哪裡,與你們合作,是我們市民的義務,如果還有需要,隨時歡迎你們來調查,只要我知道的,絕不隱瞞。」說完,三人握手告別,龍佳在前,韓峰在後。韓峰站起來時,西服碰到了咖啡杯,在咖啡杯就要落地的那一瞬,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咖啡杯。是阿八,他接住咖啡杯,向韓峰他們看了一眼,可韓峰和龍佳二人,頭也沒回,徑直走出了事務所。在外面等候的人,一見韓峰他們出來,馬上有人向前擠,一面擠一面道:「該我了,該我了。」
「還有條線索,或許對你們了解林政和梁興盛的關係有幫助。」龍佳對韓峰說。
郭局長道:「你說是遙控飛機來著?」
潘可欣不解地道:「梁興盛的股份怎麼會到盧芳手中呢?」
冷鏡寒道:「他出名是在兩年前,那時你還沒來H市,所以你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看著李響,聽他有什麼高見,李響道:「盧芳……盧芳,盧芳在整個案件中都有出現,不是她是誰?」
只有韓峰斜眼問道:「丁法官是個什麼人物?」
冷鏡寒一把拉住他,「不忙,現在我們把兩個案子合併成一個案子了。你也別回你那個狗窩去了。到時候找人都找不到。你跟我回我的單身公寓去。」
「梁興盛,你對這個人有多少印象?」龍佳又問。
龍佳問:「你和林政認識多久了?」
丁一笑眉頭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微笑道:「實不相瞞,我還沒結婚呢。」
韓峰摸遍身上的口袋,才道:「哦,我也不抽煙。丁先生的妻子一定很漂亮吧?」
潘可欣想了想,「這倒也是,我們就是因為他買保險后不久便宣布公司破產,而後竟然出車read.99csw.com禍死了,才對他滿心懷疑的。」
郭局長問:「老冷,怎麼這麼大動靜?」
韓峰搖頭道:「不對,有件事無法解釋。若說梁興盛不知情,那麼林政轉讓給梁興盛那百分之五的股權是怎麼回事呢?」
丁一笑笑道:「律師本來就是很累人的職業,若沒有好的身體,是吃不消的。對了,這是我表弟,叫阿八,現在做我的助手。阿八,這位是龍警官和韓峰——」丁一笑望向韓峰。
韓峰道:「因為他要命令一大批手下,要讓這樣一批人替他賣命,沒有過人的手段是做不到的。一般來說女性很難服眾,而且,你注意到沒有,他能讓別的女人為他犧牲一切,這點,通常是男性的專利。」說到這裏,韓峰得意地大笑起來。
龍佳把他們送到目的地,又開車送可欣回家。韓峰眼望著北京吉普改的警車,對冷鏡寒道:「龍佳挺不錯的。是吧?」
「他具體負責什麼的?」韓峰問。
丁一笑不能領會韓峰這句話的用意,只是道:「沒辦法,也是急人所需,我通常是八點上班,今天把時間推后了二十分鐘,現在客人都在門外等著呢。」
天色已暗,飽餐之後,韓峰拍拍肚子,道:「我回去了。」
「如果繼承者年紀太小,該怎麼辦呢?」
「如果順利,我將知道兇手是誰,還將知道林政的車是怎麼爆炸的。」韓峰微微一笑。
「本來這已是一起高明的經濟詐騙,可梁興盛和林政都不知道,他們只是落入別人大圈套的小人物而已,真正的兇手在幕後操控著全局,他的智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高。至於林政為什麼要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這才是我們需要去了解的問題。」
冷鏡寒大跌眼鏡,驚道:「你小子,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信息隱瞞不說。」
韓峰補了他一腳,「快起來,我們差點成烤豬了。你這個衰鬼,跟你一起我就倒霉。」
冷鏡寒和李響等都大驚,潘可欣更是失聲叫道:「丁法官?」
韓峰凝眉沉思一瞬,隨即道:「先告訴我,他告訴了你什麼有用的信息。」
冷鏡寒嘆道:「可能與我最近查的那件案子有關,喂,你不是看到案發全過程么,給郭局長說說。」
郭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同時對韓峰也有了新的認識,越發覺得他的身份來歷十分神秘,不知道冷鏡寒到哪裡找來這麼個小夥子。郭局長拉回思緒接著說:「這兇手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對刑偵人員下手,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此時韓峰仍睡意矇矓,嘴裏不停地抱怨:「走,回處里睡覺。早說不跟你走了,害得我一夜沒睡好。」剛經歷一場生死劫難,還能安然入睡的,恐怕也只有韓峰和冷鏡寒兩人能做到了。
龍佳點點頭,「哦」了一聲,又問:「林政最後一次與你聯繫,是什麼時候?」
龍佳又喝了一大口水,才道:「梁興盛的公司破產前大部分財產都抵押給了銀行,梁興盛的公司宣告破產後,銀行定在下個星期舉行抵押物拍賣,這家銀行正是恆福銀行。梁興盛是二十年前來到H市的,當時他……」
第二天,冷鏡寒早上一起來,就看見韓峰在那裡搗鼓電腦,不由得提醒他:「那是警局的內部電腦,都是最高機密,你別亂動。」
韓峰微微一笑,「可是你們沒有發現么?這起公司破產事件,正是所有圈套中的一環。沒有梁的公司破產,便沒有梁買保險這件事吧?」
冷鏡寒道:「具體說說。」
一時間,119,120,110,全部呼嘯而來。小區一夜沸騰。
韓峰笑道:「唯一的解釋就是,梁興盛是知情者,破產的計劃,並不是為了讓梁興盛去買保險,而是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權。」
冷鏡寒看著韓峰那邪邪的笑容,當然知道這個色狼在想什麼。他道:「說也奇怪,她們還真都沒男朋友,可欣是我看著長大的,拿到新聞系新聞學和經貿系金融學雙學位后回到H市,一直沒見有異性朋友。龍佳兩年前分配來我們刑偵處。剛來時,夏末、張藝、李響幾個小夥子都蠢蠢欲動,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都敗下陣來。」
「呃,電話里談不方便,所以我們只是簡短地聊了幾句,具體情況我沒來得及詢問。只有明天去律師事務所當面詢問了。」
龍佳看見韓峰,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一看韓峰那樣,她的臉突然紅了,馬上背過身去。韓峰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這四周也沒有什麼可穿的衣褲啊。他目光一掃,落在冷鏡寒身上。冷鏡寒馬上向後退去,道:「你……你想幹什麼?」
韓峰坐在一旁,當了回很認真的聽客,不時喝口咖啡,他的眼睛卻好像一直瞄著下面。丁一笑身邊的阿八,一直看著韓峰,對他的古怪眼神很是不解。
李響道:「丁法官是個戲稱,因為他太厲害了,不管什麼案子,只要你有錢請到他,那你基本上就穩勝了。因為他已經代理行使了法官的職權,所以人們都戲稱他丁法官。」
龍佳道:「這是警方的機密,不宜透露。我們還想問問,如果他們沒有通過公司的股東大會或是董事會,轉讓協議是否有效呢?」
原來,就在龍佳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伸手去取水杯,韓峰的手卻突然伸向了她的大腿,龍佳自然全身一震,可是又不好直接做出反應,韓峰的手放在桌子下面,丁一笑和那阿八自然是看不到的。
冷鏡寒沒有心情聽韓峰說不知道的事情,他問:「那些問題遲早會調查清楚,我先問你,你說這幕後兇手是誰?」
冷鏡寒道:「這是一起精心設計了兩年的案子。首先,盧芳打聽到梁小童在孤兒院,隨後領養了梁小read•99csw.com童,而後再接近梁興盛,通過梁興盛,色|誘林政,說服了林政把百分之五的恆福銀行股份轉讓給梁興盛。隨後將林政和梁興盛都殺死,這樣一來,梁興盛得到的股份就到了她手中,完美的計劃啊。」
阿八卻冷冷地搖頭,示意不可輕敵,同時,電腦「嘀」地響了起來。丁一笑和阿八都是一震,馬上回到辦公桌前。電腦里傳出聲音,問道:「和他已經接觸過了,丁一笑,你覺得那人怎樣?」
韓峰一指冷鏡寒,「別看他一把老骨頭,打鼾比打雷還大聲,叫人怎麼睡?」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種蜂鳴聲,就像一大群馬蜂在頭頂飛翔,韓峰忙抬起頭四下張望,什麼也沒看見,這時他發現,聲音是從兩側傳來的。韓峰自然向左右張望,在右邊轉角處,他看到了一架直升機。確切地說,是一架直升機模型,約有半張書桌大小,在黑夜中,就像一隻巨大的蒼蠅,蒼蠅腳下,還有兩個蛋和一塊平整的蛋糕。
龍佳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疑道:「我不覺得他哪裡有問題啊。」
龍佳想著被剝光了衣服的冷處不知是什麼樣,忍不住笑起來。
「還用你說,人家是警校的校花呢。」
二人來到丁律師辦公室門前,敲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侏儒。門一開,韓峰就看到了正坐在工作台前的那人,三十四五歲,戴著金絲眼鏡,精神飽滿,看起來很是文雅。他穿了一套休閑西服,裏面是件黑色純絲T恤,T恤裏面的肌肉輪廓卻分外明顯,不用說,誰都會相信,這就是那位可以代替法官行使職權的丁一笑——丁律師了。韓峰稍一低頭,又看了看給他們開門的侏儒,這個人身材矮小,四肢粗短,頭顱看上去顯得十分碩大,眼中有股令人生寒的殺氣。
「是上個月十六號,那天本來我的日程已經安排滿了,林政一定要我在這裏等他,說有極重要的事找我。所以,我派了律師小郭出庭一個案子,自己留在這裏等他。沒想到,卻先等到了另一個人,就是梁興盛。他來詢問股權轉讓的法律程序,並要求我幫他看一份轉讓協議,我看了那份協議,也是專業人士寫的,沒什麼破綻,也沒有圈套,告訴他后,他很高興地走了。後來林先生也來了,他竟然也是問我股權轉讓的事宜,我就覺得奇怪,這樣的事,應該由銀行的法律事務部處理,而且,像他們那麼大的公司,要進行股權轉讓,必須召開股東大會和董事會,我一直懷疑,林先生他該不是私下進行股權轉讓吧?」
「事實上,我每天的日程都是安排滿了的,所以,當接到邀請后,唯一可做的,就是調整日程的安排。這一個多月,恆福銀行那邊沒有請我參加任何活動,我也沒有時間去查原因。」說到這裏,丁一笑抬腕看了看表,二十分鐘時間剩下不多了。
「有道理,我就是覺著,人去多了,丁律師一定會不高興。」韓峰這樣一說,其他人也只能緘口不言了。
冷鏡寒介紹道:「韓峰,這位是——」
冷鏡寒問:「那個人會是誰呢?」
「我知道,恆福銀行在本市,共請了七位律師,但是這是商業機密,這不是我能透露的。希望二位諒解。呃,龍警官,你,不舒服嗎?是不是冷氣太大了,阿八,把空調關小點。」
單身公寓很小,一室一廳,帶廚房廁所,還有個小陽台。韓峰站在陽台上,已是滿天夜色。
丁一笑想了想,「說實話,還真沒多少印象,若不是那天他和林先生先後來問股權轉讓問題,我都不記得我們所是他公司的法律顧問。」
「怎麼啦!」「天哪!怎麼回事?」巨大的響聲不僅驚醒了冷鏡寒,把附近的人家全都驚醒了。冷鏡寒這才看清自己的處境,喚了聲:「我的天哪!」
韓峰只穿了條內褲,第一個衝出變了形的防盜門,冷鏡寒還用被單裹了一下,臨走未忘拿上他的手機。兩人剛出了房門,只聽「轟」的一聲,六樓的斜面已經無法承受上面的壓力,第七層房屋順著斜面滑了下去,讓深夜的小區又是一聲巨響。
郭局道:「可是他們怎麼知道你的住所,而且來得這樣快?」
韓峰將頭扭到一邊,笑了笑,對冷鏡寒這樣的說法表示十分懷疑。他又對郭小川道:「我們可以走了吧,我實在是困了。」
「我回來啦!」韓峰剛擺好姿勢,龍佳一臉笑容地站在門口。韓峰眼睛突然一亮,衝上去就抱住了龍佳,高興地道:「你回來啦!」
「家人啊。」
潘可欣怎會讀不懂,憤憤道:「查了這麼多天,我要把資料整理一下,去事務所的人多了,丁律師一定會不高興的。你們倆去就行了。」
「對他們的計劃之精密,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那麼,讓我們來設想,是什麼讓梁興盛的公司突然破產的吧。」韓峰陷入了沉思。
「我說我將知道,並沒說我已經知道。」
劉定強繼續研究那「煤渣」去了,其餘四人圍著桌子坐下來。
「你這樣說,是懷疑丁一笑就是幕後主使人?」
「梁的公司雖然不是一家大公司,但卻聘請了全市最好的律師作為法律顧問。」
「不會吧,這個地方平時我從來不來住的,連刑偵處都只有李響知道而已。如果他們連這個也查到了,那他們也太……」
「據公司管理人員說,公司有一大筆欠款無法收回,最近又有一筆大訂單,而一條生產線停產了,無法按期交貨,到時他們無法承受巨額賠付。而恆福銀行的貸款到期,一直催促公司還貸,公司無法去別的銀行重新借貸。終於,所有的訂貨企業都催促要貨,而供貨商定要見現錢后才發貨,一夜之間,公司便無法正常運作。進行資產九-九-藏-書評估后,宣布破產。」
「我只能說或許,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將我排除在外,尋求別的律師的可能。」
龍佳道:「難道他們找別的律師,你會不知道?」
韓峰一個人走到陽台上,開始整理思路。現在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其實案情很簡單,就是盧芳先收養梁小童,隨後接近梁興盛和林政,並通過不知道什麼手段騙得林政肯把手中持有的恆福銀行的股份的百分之五轉讓給梁興盛。然後把林政和梁興盛一殺,這股份就落入梁小童手中,自然就歸她這位監護人支配了。只是兇手用非常奇特的手法,將整件事分割開來,讓人無論如何不能聯繫在一起。可是,他們為什麼不出售或轉讓股權,隨後把梁小童一殺,攜款潛逃呢?
「什麼?什麼過肩摔?」冷鏡寒一面掏鑰匙一面問。
「那你還是不笨啊。」
韓峰微笑道:「這好處可大了。剛才說過,破產前梁興盛的公司把絕大部分財產都抵押給了銀行,宣布破產後,由於抵押財產不能納入破產財產進行分配,所以梁興盛的公司基本上沒有什麼可用於清算的財產。而銀行要把這些抵押品拍賣成現錢,因為是抵押拍賣,所以相對會便宜。如果他們另外成立一間公司,將自己的公司全買過來……結果是銀行的大筆貸款不見了,他也不需要為失業工人付出一分錢,而他自己的財產卻一點損失都沒有。更重要的是,這個新公司可以掩護轉讓股權的事情,沒人懷疑一個破產公司的老闆與恆福銀行股份有什麼關係。而梁興盛去買保險,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做法,目的是讓人相信他真的破產了。盧芳的名字當然也是隨手填的,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死。」
韓峰問龍佳:「你調查到什麼線索嗎?」
冷鏡寒道:「從這點看來,梁興盛和林政的關係並不如我們所想象的那麼密切,他們仍相互提防著對方。」
潘可欣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這樣說,你認可盧芳就是幕後兇手了?」
韓峰與龍佳在丁一笑對面坐下,中間隔著辦公桌,阿八給二人倒了兩杯水,韓峰卻問有沒有咖啡。丁一笑只得讓阿八給韓峰倒了杯咖啡。
龍佳猝不及防,被抱個正著,等她回過神來,韓峰已經放開了手,看他的高興勁兒,似乎沒有特別用意。韓峰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帶回來的信息,將讓幕後兇手浮出水面。」
韓峰敲第三遍的時候,龍佳明白了,意思是「待會兒起身走我前面,不管發生什麼情況,絕不能回頭」。龍佳雖然不知道韓峰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是暗中用手在韓峰手背上敲出了「明白」。韓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道:「非常感謝丁律師的大力支持,我想,我們已經獲得了足夠的信息,也感謝你的咖啡。」
冷鏡寒道:「比你那裡好一百倍。」
韓峰在談論案情時,一分鐘會做十幾個不同的手勢,而且面帶著微笑,顯得無比自信,這時的韓峰,與那個蓬頭垢面、精神不振的焉小子判若兩人。他雙手一攤,接著說:「剛才我們假定,梁公司的破產是人為事故,那麼破產後好像對誰都沒有好處,那為什麼要選擇破產呢?」
冷鏡寒用手紙擦著嘴,道:「龍佳開車送我們去。可欣也上車吧。」
「呃,通常是法定監護人代管吧。」
「這又是怎麼回事?」
「單身公寓?你……你老婆呢?」韓峰疑惑道。
龍佳又問:「那麼梁興盛破產後,他公司的破產清算,你是不是參加了?」
「那小子,他對炸彈可謂精通。」
韓峰道:「不用急,慢慢來,把你打聽到的消息都說出來。」
韓峰還記起,那天對冷鏡寒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若兇手得知現在的情況,他會怎麼做?是不是該咬人了?他又垂頭凝思:「可是,兔子咬的第一個人,會是誰呢?」
梁興盛的公司破產,買保險后死於車禍,都是大計劃中的小計策,辦得十分乾淨,就是追查下去,線索到吳志光那裡也就斷了。而林政的死,連線索都沒留下,居然還有個什麼黑網也牽扯其中,更是稀奇。想到這裏,韓峰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那日和冷鏡寒調侃時說到,如果那個交警被殺,是他們早計劃好的,那麼黑網的出現,並不奇怪。而第二種情況,卻是他們得到消息,被逼急了,趕緊借刀殺人。他們得到消息,也就是刑偵處內部有敵人,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麼今天線索如雪花般飄來,兇手不是更急了么?
韓峰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哦,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
郭局分析道:「如此說來,是你查案觸及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採取的報復行動。」
韓峰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瞟了冷鏡寒一眼,「以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可以推測出他的幾個特點,高學歷,高智商,男性,心狠手辣,很可能練過健身,本身身體素質很佳。」
龍佳嫣然一笑,「你沒看見么?前面的車急剎,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盧芳是工具,充其量就是公關小姐,用來打通關節的。策劃者另有其人。他必須擁有幾個條件,第一,了解林政和梁興盛,並且知道他們的關係;第二,他熟悉梁興盛的家務事,知道梁興盛的人品,也知道他老婆和兒子的下落;第三,他必須有自己的手下,他要麼有自己的保安公司、物業、建築工地,不然就是黑社會,否則沒有人員,無法完成如此精密的計劃。也就是說,他在H市很多年了,有一定的產業,和梁興盛與林政接觸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些條件,盧芳一個都不具備。」
二人步出電梯,正面是一方接待台,左右兩排靠椅,已經坐了五六個人,個個焦九九藏書急不安。龍佳向接待小姐說明了來意,那小姐和善地道:「哦,丁律師已經等了兩位一會兒了。」
韓峰道:「沒什麼。就是這裏啊。」
冷鏡寒道:「是呀,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
冷鏡寒也道:「不錯,公司宣布破產,應該可以用共虧來形容。梁興盛失去了財產和公司,恆福銀行也無法收回貸款,最慘的還是那些工人。這樣的事,誰會故意去做呢?」
冷鏡寒哭笑不得,那記錄員小雅捂著嘴笑,連郭局長也不禁啞然。
冷鏡寒邊走邊打電話,韓峰看著他,不由想起一個人,那人對炸彈才真正算得上精通,因為他製造的炸彈,是無法拆除的,很多年沒見了,不知他現在怎麼樣。
進了電梯,龍佳才沒好氣地問韓峰:「你什麼意思?啊——」
韓峰問龍佳:「丁律師還說了什麼沒有?」
潘可欣問:「照你這樣說,梁興盛填保單時只是做做樣子?」
韓峰沉吟道:「現在我們不知道的,就是林政為什麼會走那條破路,還有,他為什麼放心把幾十億的股份隨便送人。為什麼兇手要選在這個時候下手?若盧芳兩年前接走了梁小童,說明他們兩年前就開始這個計劃了。怎麼會拖了這麼久呢?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那天他們怎麼敢放心地讓我見梁小童呢?是梁小童毫不知情還是別有用意?梁小童至少該知道盧芳不是他母親吧?」
潘可欣一聽,就更吃驚了,叫道:「你不知道?連丁氏律師事務所的丁一笑你都沒聽說過?」
「昨天晚上,我對冷鏡寒分析過,這個案件的幕後主使的幾個特點,高學歷,高智商,男性,心狠手辣,很可能練過健身,身體素質很佳。」
丁一笑忙道:「不,我們都不抽煙。」
郭局長看看韓峰,「這位是?」
「事實上,梁興盛的公司宣告破產後,恆福銀行並沒有指定我作為他們的代表參加清算組。」
冷鏡寒不再追問韓峰,獨自上床睡覺去了。
韓峰第一個問題卻是:「丁律師這麼早就約了客人啦,真是忙啊。」
龍佳的面部表情極不自然,連雙肩都微微抖動起來,顯然是在極力克制自己。韓峰卻似笑非笑,眼睛也沒看丁一笑,而是在房間里到處打量。
韓峰摸著下頜,嘆息道:「或許是害怕過肩摔吧。」
韓峰搖頭道:「你沒在那裡住過。你怎麼知道我那裡的好處。」
「是的,我已經電話聯繫過丁律師了,他告訴我一些很有用的信息,並且我和他約好,明天去他事務所拜訪他。」
飛機模型飛到距韓峰不足十米處時,他才看清,哪裡是什麼蛋,分明是兩個手雷,而手雷只是引信,為的是引爆中間那一塊蛋糕——壓縮烈性炸藥。
韓峰道:「不用,我不想以後常常和你們打交道,我知道他叫郭局長,他知道我叫韓峰,就行了。」他把事情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韓峰和冷鏡寒作為當事人,自然到了公安部門做筆錄。所不同的是,接待他們的,是公安局局長郭小川。
「那好。你們繼續查你們的大案。有什麼需要的,我們都會全力配合。」郭局長邊說邊與冷、韓二人握手道別。
「他的可能性很大。」
韓峰道:「要布置這樣精密的計劃,當然要查可能負責辦這件案子的主要領導人物的底細,這叫知己知彼。」
龍佳十分奇怪地說:「既然是他公司的法律顧問,怎麼會沒有印象呢?」
李響道:「我認為,首先,恆福銀行對梁公司的大筆貸款,這就給破產埋下了伏筆,而事實上,導致梁公司破產最直接的原因,也正是這筆貸款。也可以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梁興盛與林政,已經開始接觸了,而牽線搭橋的人,正是盧芳。至於接下大筆訂單,想來是計劃中的另一環,這裏我們還未調查,暫不說明。總之,通過一系列行動,他們成功讓梁的公司破產了。梁興盛突然從高空跌落到地面,那種心情,自然可想而知。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戀戀不忘自己的情人,還在保單上填下了盧芳的名字,他一定不會想到,導致他公司破產的人,正是這個麗人。」
丁一笑面色一寒,道:「阿八,不得對客人無禮。」又轉向韓峰二人:「我表弟是啞巴,力氣稍微大了點,希望二位不要介意。好了,我們長話短說,你們希望知道什麼,都提出來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二位,你們知道,我時間比較緊,所以——」他看了一下表,「我們有二十分鐘談話時間。」
韓峰點頭。郭局長道:「這樣說來,是高科技犯罪分子。」
潘可欣也道:「梁興盛公司破產,我們是去做過調查的,千真萬確,這個假是做不來的。」
冷鏡寒道:「是啊。他們的計劃之精密,你聽都沒聽說過。」
最早到刑偵處的居然不是夏末,而是龍佳,她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素色連衣裙,高跟涼鞋,將玲瓏的身形顯得更加淋漓,韓峰看得眼都直了。她是來接韓峰去找丁律師的。
冷鏡寒道:「是啊。現在看起來是這樣。」
龍佳回憶道:「丁律師說梁興盛他不是很熟悉,但是林政卻是他的大客戶,最近幾次,林政到他那裡,向他諮詢股權轉讓的合法途徑和相關事宜。而就在同一天,梁興盛也到他那裡問同樣的問題,所以他比較有印象。他說,事情是在一個月前發生的,與你們剛調查到的時間也很吻合。」
龍佳疑惑地笑道:「我不知道誰是兇手啊。」
冷鏡寒對兩人說:「你們早點去吧,去晚了丁律師會很忙。」
李響問韓峰:「你的意思是?」
韓峰道:「私家偵探。」
冷鏡寒想了想,給夏末打了個電話,讓他去現場看一看,希望有所發現。
「哇!」韓峰一聲怪叫,扔掉礦泉水九-九-藏-書,想也不想,轉身回跑,他的身形突然變得前所未有地迅捷,就像獵豹一般,每塊肌肉都將力量蓄積到極致。模型飛機飛到屋裡用不了兩秒鐘,就在這兩秒鐘的時間,韓峰衝過了近八米寬的客廳到卧室,抬起一腳把正在打鼾的冷鏡寒踹到床下,另一條腿也邁過了床,同時伸手一掀,將整張床倒扣過來,把自己和冷鏡寒扣在床下。剛做完這一切,就聽到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伴隨巨響的,是整個公寓的顫抖、搖晃,像要被撕裂般。聲音持續了近十秒,熱浪湧進床來,隨後便是塑料燒焦的味道,牆燒過後的味道,還有炸藥的殘留味,各種味道混在一起襲進床里。
李響解釋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冷處一碰到大案,就習慣一個人住單身公寓。他說要保持思路的清晰,不能受干擾的。」
韓峰點頭道:「落井下石,這本來就是商場的常事。不過,若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二十四層窗口,丁一笑和阿八看著韓峰他們的警車開走,丁一笑冷笑道:「還以為有多厲害呢,結果只是個好色的小流氓而已。我們不用這樣怕他吧。」
丁一笑道:「事實上,那股份屬於林先生的私人財產,他高興給誰就給誰,不過,若是大規模的股權轉讓,一般的公司章程都會規定要求通過董事會和股東大會,否則會引起整個公司內部的不協調,導致債權人的恐慌,有時甚至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這些情況,我想,林先生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才對。」
「哇,太酷了!」潘可欣蹲下,舉起相機,「來,笑一個,大偵探!」
郭局長道:「你說事發是凌晨兩點,你怎麼還沒睡,還獨自一人去陽台?」
單身公寓在六樓,而上面還有一層,冷鏡寒家中的牆一塌,上面一層樓失去了支撐,翻轉過來蓋在冷的公寓上。韓峰對冷鏡寒道:「再不出去,我們會被壓死在這裏的。」
阿八伸出手來與韓峰握手,韓峰稍彎腰握住阿八的手道:「你好。」
龍佳開車帶韓峰去丁一笑的律師事務所。在車中,韓峰不看窗外,卻一直盯著龍佳的大腿,修長的大腿從連衣裙中露出一截,白皙而柔滑。龍佳看在眼裡,突然一個急剎車,韓峰猝不及防,「砰」的一聲,再抬起頭來時,鼻樑骨中間已經黑了一塊,像個唱丑角的小生。韓峰吼道:「你幹嗎呀?」
韓峰道:「早調查過了唄。」
龍佳說了聲「謝謝」,便領韓峰朝丁律師的辦公室走去,韓峰卻向那位年輕的接待小姐大打眼色,逗得那接待小姐捂著嘴直笑。
郭局道:「哦,怎麼說?」
龍佳橫了韓峰一眼,這都是些什麼問題啊,然後問道:「請你具體說說,林政是什麼時候到你律師事務所來詢問有關股權轉讓的問題的?」
冷鏡寒道:「盧芳,她到底在這個案子中扮演什麼角色呢?先是梁小童,然後是梁興盛,最後是林政?看來她就是串起整件事的關鍵人物。」
韓峰在打量這兩人的同時,那丁一笑也正打量韓峰二人,看到龍佳,自然是眼前一亮,少見的標緻女警官,可這女警官身後那人更引人注目。韓峰穿著從冷鏡寒身上扒下來的西服西褲,都短了一截,露出手腕和腳腕來,穿雙皮鞋,卻又沒穿襪子。整個人瘦高瘦高,和那侏儒站在一起,顯得越發突兀。
龍佳為二人作了介紹,韓峰用力吸了口氣,伸手與丁一笑握手,丁一笑的手大而有力。韓峰笑道:「丁律師的身體真棒,若不是在這裏見到你,一定以為你是搞健美的呢。」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林政為什麼會走老國道,他的車是怎麼爆炸的,他為什麼要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給梁興盛?他們為什麼現在才動手?唉,問題太多太多,而那個兇手是誰,倒不用緊張,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韓峰笑問潘可欣:「如果父親死了,他又沒立遺囑,他的財產由誰繼承呢?」
龍佳和潘可欣她們並不知道全部線索,插不上嘴。韓峰道:「還是把整個線索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想吧。」他把整個事件重複了一遍,讓在場的人對案子都有了重新了解。他接著說:「我說說我的想法。按我們所掌握的線索,盧芳先認識梁興盛而後認識林政,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將兩人聯繫起來。至於她用了什麼辦法說服林政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讓給梁興盛,我們還沒有確切線索,所以也猜不出來,只能說是知道了有這麼一件事,而曲明生就是幫著轉讓股權的人。」
「五年前就認識了,我一直都擔任恆福銀行在H市的法律顧問,但是,若他們集團內部的事情,都由他們內部的法務部來處理。」
冷鏡寒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說吧,你還知道多少情況沒說出來?」
「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韓峰環顧了一周,又笑笑,「可欣明天也去嗎?」可那臉色,分明就是說,你最好別去了。
韓峰看了冷鏡寒一眼,「狗屁機密,我在上網。」正說著,有人來了。
丁一笑回憶道:「他問過我股權轉讓的事宜后,就再也沒有和我聯繫過。我也十分奇怪,要知道,恆福銀行是本市的一家大銀行,通常每周總會有幾個大的合約要簽訂,可這一個多月,恆福銀行卻沒有請我參加過任何合約的談判及其他相關事務,我也不知道是他們沒有洽談業務了呢,還是把我排斥在外了。」
冷鏡寒道:「雖然請他很貴,但是大抵是這樣的。」
這個問題,讓冷鏡寒和李響啞口無言。
「我可從來沒這樣說過。」
冷鏡寒道:「高學歷、高智商我能理解,為什麼一定是男性,身體素質還要很好?」
「那你說,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