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天堂的哥哥能不能聽見？

「這是你哥哥留下的，應該你收藏。」

今宵別夢寒。

張雷伏在樓頂，手指摳著磚縫，額頭貼著冰冷的磚頭，脊背抽搐著。哭聲傳出來，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對兄長的思念之情，放聲大哭。

甚至從不抽煙的何小雨也點著一顆，插在張雷的煙另一邊。

……」

張雷太熟悉這個口琴了，當時他跟哥哥學口琴就是用這個開始的。

三個青年軍人，對著南方，對著那看不見的熱帶叢林，九九藏書對著那埋著忠魂的蒼莽熱土，用中華民族最古老最莊重的儀式來紀念他們的兄長、這個民族最勇敢的勇士群落當中的一員。

張雷沒有回過頭，只是回過手握住他的手：「我沒事。」

劉曉飛和何小雨坐在他的身後。

「哥哥，我們給你磕頭了。」張雷說。

軍帽都摘下來，三個人將軍帽放在身邊，慢慢跪下了。

從小他們弟兄就是多才多藝，無論在大院里還是在學校都是女孩們眼中的明星。張雷很崇九*九*藏*書拜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是那麼出色，出色到了他在少年時代都不能容忍哥哥和女生談戀愛的事實，甚至想出各種方法去破壞。因為他覺得那樣的女孩配不上哥哥，哥哥是屬於那種小說裏面才會出現的完美女孩的……

「哥哥，我替子君姐，給你磕頭了……」何小雨咬著嘴唇，努力不哭出聲。

口琴是方子君托何小雨送來的，還有她的一張紙條：

「長亭外，古道邊，

撕心裂肺的哭聲回蕩在攀登樓上空。

那ｒeａｄ.９９csw•ｃｏm消失在黑夜當中再也沒有飛回來的飛鷹。

劉曉飛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何小雨輕聲合著口琴的旋律唱起來：

知交半零落；

三根煙裊裊散著青霧，在餘暉當中升騰，和背景的青山渾然化為一體。

是的，方子君是這樣的女孩。

但是哥哥犧牲了，犧牲在那片熱帶叢林深處。

何小雨拿出一包軟中華：「子君姐告訴我，你哥哥最喜歡抽這個煙。」

「我們還在一起。」劉曉飛聲音嘶啞，「我們是兄弟。」

何小雨也read.99csw.com伸出手放在他們的手上：「我們也是兄弟。」

三人起身，張雷把口琴放在南邊的樓沿上。

空靈的歌聲敲擊著天堂之門。

張雷閉上眼睛，任憑淚水流淌下來。

「哥哥，從此以後我和張雷就是兄弟，無論生死，永不分離！」劉曉飛莊重地說。

張雷點點頭，打開煙，抽出一根點著了，插在口琴前面的磚縫裡。

黃昏的餘暉當中，張雷坐在學院的攀登樓上吹口琴，吹的曲子是弘一大師填詞的《送別》。

只有她配得上哥哥。

芳草碧九九藏書連天；

張雷點點頭。

晚風扶柳笛聲殘，

張雷笑笑，淚水又流出來。

哥哥走了，真的走了。

沒有落款。

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

留下她那顆破碎的心在世間遊盪。

劉曉飛也點著一顆，插在張雷的煙旁邊。

「給哥哥磕個頭吧。」劉曉飛說。

張雷的口琴聲音漸漸弱下來了，他看著遠處蒼莽的群山，眼淚慢慢流出他深陷的眼窩。一周的時間，讓他消瘦了一圈。原本就稜角分明的臉龐，更加顯得如同岩石一樣堅硬。

一壺濁酒盡余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