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大草原上呼嘯而過。

早上，林銳起來，看見烏雲的母親拿來一身蒙古服裝。他換衣服，烏雲的母親給他穿著嘟囔著。

林銳撲到窗戶上，看著外面掠過的草原：「媽媽——」

「她說，烏雲只是出去吃草去了，還會回來吃奶的。」武裝部長低聲翻譯。

武裝部長點頭：「放心吧，我們也有政策照顧的。」

「知道。」武裝部長說，「我們和民政局給她送過牌匾和東西。」

穿著少尉軍官制服的林銳背著91大背囊下了草原上的長途車，當地武裝部的部長牽著一匹馬在等他。他翻身上馬，揮動韁繩。

兩匹駿馬在黃昏的草原飛奔。rｅad.９９cｓw•ｃom

晚上。林銳在熟睡，那雙粗糙的手撫摸著他的臉。眼淚吧嗒吧嗒滴在他的臉上，烏雲的母親撫摸著林銳的臉念念有詞。

晨色漸起。烏雲的母親走出蒙古包，看見穿著迷彩服的林銳在劈柴。她笑著端出一碗奶茶，林銳擦擦汗走過來喝奶茶。

車站。武裝部長送林銳上車，林銳叮囑：「麻煩你們多去看看她，我會寄錢過來的，需要什麼你們直接給我寫信打電話。她要是病了，需要錢你趕緊說話。」

武裝部長低聲說：「兒子就是天上的星星，媽媽就是月亮，無論走到哪兒，看得見星星的地方就看得見兒子rｅad•9９cｓｗ•ｃoｍ，看得見月亮的地方就看得見媽媽……」

列車呼嘯著掠過大地。

夜色當中的蒙古包，油燈下。林銳坐在蒙古包裏面，拿出那些信封遞給烏雲的母親。烏雲的母親打開看看是錢，都推回去。林銳固執地塞進她的衣襟裏面。

林銳看著破舊的蒙古包，心裏一陣發酸。斷斷續續的歌聲從蒙古包門口傳來，一個衣著襤褸的老婦人坐在門口唱歌。

武裝部長翻譯：「兒子啊，你是那草原的羊羔，你偷跑出去吃草，草不好吃，還是回來吃奶吧……」

林銳低下頭，眼淚大滴大滴落在草叢中：「媽媽，我是烏雲的戰友，就是烏雲的九*九*藏*書親兄弟……我沒有照顧好他，是我不好……您罵我吧，打我吧……」

林銳撲在地上：「媽媽——」

老婦人深陷的眼窩淌著渾濁的淚撫摸著林銳的軍裝嘴裏嘟嘟囔囔。

武裝部長低聲翻譯成蒙語。

黃昏。林銳在練拳，烏雲的母親坐在蒙古包前面看。幾個小夥子縱馬過來，邀林銳摔跤。林銳和蒙族小夥子摔在一起，學著蒙古摔跤的動作。烏雲的母親慈愛地笑著，看著。

林銳鑽出蒙古包敏捷地上馬，整個是個蒙古小夥子。烏雲的母親看著他的背影，笑著念念有詞。

老婦人聽了武裝部長的翻譯，唱起了一支歌。

晚上。林銳把自己的照片遞給rｅａd•9９cｓｗ•cｏｍ烏雲的母親，烏雲的母親仔細地和烏雲的照片掛在一起。

早上。換好軍裝的林銳背著背囊翻身上馬，和武裝部長縱馬走了一段。林銳勒馬掉頭，看見烏雲的母親還在那裡揮手。他舉起右手，在馬上行了個軍禮，咬咬牙縱馬跟武裝部長走了。

車啟動了，林銳在卧鋪車廂把背囊打開取洗漱用品。他在裏面一摸，臉色變了。他的右手慢慢掏出來，是個布裹好的小包裹。他打開，裏面就是那些裝錢的信封。

林銳低下頭抽泣著：「媽媽，都是我不好，我恨我自己！」

「她知道烏雲犧牲了嗎？」林銳收慢座騎黯然問。

「前面那個蒙古包，就是烏雲的家。hｔｔpｓ://ｒead.9９cｓｗ.coｍ」武裝部長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說。

林銳受不了了，翻身下馬大步跑過去。

老婦人對他伸開雙臂，林銳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媽媽，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烏雲！」

老婦人撫摸著林銳的臉嘟嘟囔囔，武裝部長翻譯：「你是烏雲的戰友，烏雲從草原飛出去，有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你是好孩子，烏雲不懂事，烏雲寫信告訴我，全靠你才能當上軍官。」

一望無際的草原，林銳縱馬牧羊。烏雲的母親站在蒙古包前眺望遠方，林銳縱馬回來下馬。烏雲的母親拉著他的手進去，已經給他做好了飯。林銳坐下，吃手抓羊肉喝奶茶，噎住了噴出來。烏雲的母親笑了，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