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2節
師永正匆匆地趕來了，葉千山把情況彙報了一下，兩個人黯然相對了好一會，師永正說無論怎樣都要跟魯衛東正面接觸一下……
「彈夾呢？」葉千山直奔主題了。
「那我想不起來了，反正是那幾個小崽子唄！嗯，魯衛東、秦一真、陳默他們！」
「誰把我的彈夾拿走了？」還是沒人回答。
葉千山現在班也沒得上，又是犯「錯誤」的人，一般有點啥事兒求到刑偵處這幫小弟兄，沒有不盡心儘力幫忙給辦的。
葉千山卸下彈夾看了看說：「你這不是原來的彈夾，原來的呢？」葉千山也不知是否有原來的彈夾，他只能這麼詐人家。
「行呵，我請個假，一會在我們家見！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挺想你的呢！」魯衛東特樂意給葉千山辦點啥事，所以一派樂呵呵地請了假往家趕路。
「你的彈夾呢？」師永正緊逼著問。
「哎，誰把彈夾拿錯了」他大聲嚷嚷著。一群人在他前頭說說笑笑地走著，沒有人理他這個茬兒。
他們聊了會兒天，葉千山忽然問：「你槍帶著呢嗎？」
葉千山無奈地把自己埋身到那如山的麻袋堆中，一個本一個本地查找著，一張紙一張紙地細細過目。就在他幾乎喪失了再查找的信心時，終於，他從一張紙頁的二十多個槍號里發現了28007157。但這二十支槍當年都是戎長征領走的，單子最底下有戎長征的簽字，早年，刑偵處叫六處，戎長征是六處的內勤，那麼當年戎長征把這二十支槍都發給誰了呢？
魯衛東沮喪地低聲回答：「那支彈夾丟了！」
葉千山查了幾天覺得自己像一個球體現在又被反踢回去了。他又返到市局三處槍支管理部門再查，管檔案的說過去配發槍支一律沒入微機，要查只好到庫房從一包一包的大麻袋裡翻找去……
「原槍的那個彈夾呢？」葉千山聽王大明這麼一說，眸子中瞬時閃現出絕處逢生的光芒。
「把我的彈夾還給我！」他有九九藏書些生氣了。
12月末，他們從警校分配到防暴隊的17個人跟著射擊教練叢明去雪庄軍營打靶去。打靶的時候，有支上甘嶺志願軍用的那樣的大轉盤機槍，壓子彈的時候，簧特別緊，不好往裡壓，就得藉助一些小巧點的工具，當時大家找了半天沒合適的工具，不知是誰圖省事把自己的彈夾從槍里退出來，用彈夾的后尾巴頂一下，這樣就可以多壓進去幾發子彈，壓完以後就把彈夾往那兒一放，然後就只顧端轉盤機槍去打了。大家都這麼干，轉盤機槍的旁邊就堆了一群彈夾，打完靶以後，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彈夾拿走了，魯衛東貪玩，最後一個去取，機槍旁邊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彈夾了。他想，大家都拿走了，剩下的這一個肯定是他的了，可是他拿起來一看，這個彈夾是一個沒有號的舊彈夾！
葉千山感激地拍拍范寶來，就獨自去了范寶來給他指出的那兩個去處，最後在廢舊的倉庫里終於找到了原始配發槍支的登記是由內勤董建芬簽的字。在28007175槍號後面，是蔡光的簽名。葉千山一看到蔡光的名字頭髮就炸起來了，三個彈夾，一個是被害民警要林天歌的，一個是魯衛東的，一個是蔡光的，媽的這不明擺著是刑偵處的人乾的嗎？
葉千山分析，如果魯衛東說的是真話，那麼，防暴隊那天打靶的17個人都有嫌疑。
正發愁間葉千山一眼看見自己的槍號也在這張紙上，葉千山猛然回憶起，他那一批，同時配槍的還有十幾個部隊轉業幹部……
「隨槍交了！」
葉千山說：「老蔡，你原來的五四手槍，槍號是多少？」
葉千山隨王大明來到那間儲物的小房。小房僅有窄窄的一條，堆積著煤、木頭、還有一些破桌子、破椅子。王大明將堆在最裡頭的一個帶鎖的抽屜打開，沖葉千山揮揮手「彈夾在這兒！」
「彈夾？好像在家呢吧？反正前兩天我還看見了！」蔡光被葉千九*九*藏*書山問的有些不耐煩了說：「千山，你是不是往我虛弱的地兒捅，我壓根兒就從不記這些事兒！」
王大明就從腰間取下手槍遞給葉千山。
「那個彈夾我好像扔樓下儲物用的小房裡了，找找看，應該有！」
葉千山悄悄找到戎長征，戎長征說哎呀，刑偵處都換了四茬子內勤了，很難說還能找到原始的發槍記錄，葉千山就把四任內勤一個一個地找到，大家都搖頭說沒記憶了，不好找了，只有范寶來拽過葉千山低聲說：「千山，肯定有這個東西，主要是咱們刑偵處搬了好幾回家，東西東放一處西放一處，太混亂，對了，咱們市局院里那個自行車棚里有些檔案，你翻翻，如果沒有，廢倉庫里還有兩個鐵皮卷櫃，那裡還有點材料……我記得我找東西時好像見過的……」
「我的蔡大局長，我可沒空跟你開玩笑，另一個彈夾呢？」葉千山一臉嚴肅的表情.
蔡光洗了一把臉用毛巾擦著臉說：「我哪兒知道多少號呀，我從來不記槍號！」蔡光在部隊是正營級幹部，老當兵的，他對槍自然不像魯衛東這幫年輕人對槍懷有那麼熱愛的激|情。
魯衛東不便多問，只低頭默然地走著，到了家門，葉千山閃開身子讓魯衛東開開門，三人進到屋裡，葉千山就直截了當地說：「有點正經事兒，組織上找你談談，你必須如實回答，我先問你，你的槍是多少號呀？」
魯衛東陷進遙遠的回憶中……
三個捆在一起的彈夾經技術顯現號碼分別為：0096、0313、7157。
「那你的槍是啥時候換的？」葉千山指的是五四式換六四式手槍。
可是能信得過魯衛東嗎？
1984年秋，他們到防暴隊后不久，市局就給他們配發了新槍：每人一支五四式手槍，每人兩個原槍配套彈夾，槍和彈夾都是純新的，射擊教練叢明特意到他戰友的部隊要了一些舊的沒有號的彈夾又給每人發了一個，叢明認為防暴
read.99csw.com隊員身上應配備充足的彈藥，以防止突發槍戰中來不及填壓子彈。
「一個槍都是兩個彈夾，你另一個彈夾呢？」葉千山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還記得交給誰了嗎？」
0096是林天歌被搶槍內彈夾。那麼0313、7157號彈夾又是誰的呢？
葉千山首先查閱三處技術處槍支檔案，對全市幾千支槍檔逐一過目，古城市槍支尾號0313的共有兩支：一支28030313，82年配發給拖拉機廠保衛科閆如國，這些年先後使用人共6名，逐一查對發現原槍上配發的兩支彈夾均在；
第二支為12000313，84年8月新槍發給市局防暴隊隊員魯衛東的。
葉千山心說這真是想誰，誰就來了！他開了門，夏小琦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我路過你們門口，順便看看你，沒事兒！」
「這個彈夾的確不是發我槍時的彈夾，發我槍時，那個彈夾不好使，第一槍子彈能上膛，第二槍子彈頂不上去！」
魯衛東的心灰灰茫茫的，他不知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他肯定查彈夾跟「1145」案有關……
魯衛東是刑偵處的偵查員，他的彈夾咋跟被害民警彈夾捆在一起了呢？
「你就跟我說說你咋丟的吧！」葉千山怕魯衛東跟他繞圈子，他現在最寶貴的就是爭取時間。
他和師永正囑咐魯衛東別將彈夾的事兒聲張出去，魯衛東一臉的沮喪送他們到樓下。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不融洽了。
「在這兒呢!」魯衛東一邊說一邊就把槍掏出來說：「這不嘛，原槍原彈夾！」
夏小琦下意識摸摸腰間的槍不解地問：「帶著呢！咋啦！」
葉千山心裏感到萬分不安，他給師永正打了電話，約師永正到他家來一趟，他在等師永正的這段時光里跟火燒了一般，按通常的簡單的推理：誰的彈夾跟被害民警的彈夾捆在一起扔到河裡誰就是犯罪分子……
葉千山開著車老遠就看見魯衛東已在九_九_藏_書家門口等他呢。等車開到近前，魯衛東才發現師永正也在車上，魯衛東說：「哎呀，你們倆一塊來是有……事吧？」魯衛東面露一絲不安。
「12000313」魯衛東脫口說出。
葉千山犯「錯誤」這些年，夏小琦逢年過節或平時有了空閑總忘不了來看看他。
「哦，你問這個呵，啥丟了，大傢伙彈夾全堆一塊了，可能是誰拿錯了，衛東當時喊來著，可能當時知道拿錯了的人，當著大傢伙也不好意思再換回來……不過為那個新彈夾不見了，衛東膩歪了好長時間。咋啦？現在咋又想問彈夾的事兒來了？」
從蔡光那裡出來，葉千山忽然就覺得自己在什麼地方疏忽了，按規定交槍時，槍里是該有彈夾的，而蔡光的彈夾在河裡，也就是誰把蔡光的這個彈夾拿出來了，誰趁交槍時又把自己的彈夾插|進去了，和蔡光的換了，那麼換彈夾的人就很可能是犯罪分子。現在，他應該從現在持槍人王大明那兒往前查一下，誰是天灤公安處第一個領這把手槍的人，領這把槍時裏面是否有彈夾。也有一種可能就是原槍里什麼都沒有，槍支管理和登記在前幾年一向很混亂。葉千山抱著一絲僥倖對自己說：「只能是撞大運了！」結果葉千山到天灤礦一查，人家說一開始就發給王大明了。葉千山找到王大明，他對王大明說：「我看看你的槍」
葉千山本來想把挖出彈夾的事告訴夏小琦，但師永正囑他一定要嚴格保密，他想了想又打消了告訴夏小琦的念頭，他只跟夏小琦打哈哈說：「我是想我那把槍了！」
「參加了！」夏小琦更疑惑葉千山問十年前那件事兒幹嘛。「那，魯衛東是不是丟過一個彈夾？」
「你還能不能回憶一下，到底是誰替你交的？」
「不是我交的。包括平時擦槍，都是那幫小兔崽子干！」
蔡光50歲左右年紀，現任新華區分局副分局長。葉千山找到蔡光的時候，蔡光正在活動室打乒乓球。葉九_九_藏_書千山陪著蔡光練了兩把，蔡光知道葉千山一定是有事找他，所以就速戰速決。然後帶葉千山來到他的辦公室。
「咋丟的？」師永正屏住呼吸緊盯住魯衛東的眼睛問道。
葉千山就給魯衛東撥了一個電話，魯衛東正在班上，葉千山在電話里語氣格外熱情親切地說：「衛東，這樣吧，你回家，我有點事跟你說，哥哥我求你辦點事兒！」
葉千山半道上和師永正分手回到家，他盤算著得找一個可靠的人打聽核實一下，正想找誰好呢，就聽夏小琦在門外一邊拍門一邊喊：「千山，我是小琦，在家呢吧？」
三個捆在一起的彈夾還剩7157待查。微機顯示全市只有一支尾數為7157的槍支，槍號是28007157。此槍現在的持有人是天灤礦公安處的王大明。葉千山來到天灤礦公安處一查，該槍確是發給了王大明，但這槍原是市局發下來配備給公安處的。此槍原來的持有人是誰呢？
本來每人有兩個與槍號相符的新彈夾，一個無號的舊彈夾，而別人把他的新彈夾拿走了，他就變成了只有一個新彈夾而有兩個無號的舊彈夾了。誰不喜歡新的呢。所以他回到隊上還到處找到處問。他說：「媽的，就在咱們17個人裡頭！」可是誰也不承認誰也不給他！沒轍，他只好就算了！……
「嗨，你們別那麼急，我肯定能找到！」魯衛東像是安慰葉千山和師永正，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有事！走，上去談吧！」葉千山、師永正一前一後把魯衛東夾在中間，那嚴肅的架勢更令魯衛東心裏忐忑不安著。
「那年防暴隊去雪庄打靶你參加了唄？」
「那還是1984年，防暴隊剛成立不久，到雪庄兵營打靶時發生的事呢!」
「你啥時候換的，我就啥時候換的！」蔡光這事兒倒是記清楚了。葉千山經蔡光這一提醒才記起他們是一批配發的槍支，也是一批換的，「五四」換「六四」的時候應該是在1986年10月，葉千山是清清楚楚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