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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市拳

第六章 黑市拳

這不是簡單的乞討,而是一種演出,周圍擁擠騷動的觀眾並不吝嗇,這也是老百姓所能享受到的不多的娛樂之一。人們給那個吸血的孩子起了個綽號,叫做殭屍娃娃。殭屍娃娃的父親在鐵柵欄處用塑料布和幾根細竹竿搭建了一個簡易的住所,一個遮擋風雨的巢。當時城市管理綜合執法局還未成立,也就是說市容整潔還未建立在謀生權利之上。如果在1996年有人去過羊城火車站,就會在附近違章建築的窩棚中看到一個佝僂的孩子,一個母親可能會說這孩子6歲左右,事實上他已經10歲了。
做一個剛強的好男兒。"
老人說:"那不行,你得找錢。那個人是乞丐,你,你是一個商人。"
"旺旺。"巴郎重複著這個名字,哈哈笑起來,"你是一隻小狗,以後我就喊你小狗。"
巴郎哼著歌曲回來了,抓起桌上的煮羊蹄就啃。看到床腿上拴著一個小男孩,他問道:"這是誰?"
第二天晚上,三文錢帶來了兩個叫花子,寒少爺帶來了一把銹跡斑斑的大砍刀。他們站在窩棚前,不說話。殭屍娃娃的父親很快看清楚了面前的形勢,這個農民--在麥收時節,每塊地里都會有這樣一個農民--他撲通跪下了:"求你啊,別打我的娃,他有病。"
"給我5000元,"戴墨鏡的人說,"我干。"
大怪看著年輕人,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一共,十二朵,96塊錢,"賣花女孩接過錢,厚著臉皮說,"別找了吧,我也沒零錢。"
古麗:"你心眼不壞。"
當天晚上,下起小雨,阿帕爾坐在小圓桌前喝酒。他教孩子喊爺爺,孩子不喊,他就用拐棍敲著地面說:"以後我就是你爺爺。"
這種使人人財兩空的把戲她只玩過三次。第二次,她把巴郎賣到了閩南,幾天後她帶著巴郎逃跑的時候,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打著火把在後面追她。第三次,她把巴郎賣給了羊城的一個老漢,老漢叫阿帕爾,乞討為生。
戴墨鏡的人回答:"我叫畫龍。"
"沒死,"三文錢探了探那父親的鼻息說,"他昏過去了。"
1993年,羊城火車站出現過一個人妖乞丐.一個穿襯衣的胖女人,說話是男人的腔調,有鬍子,賞錢的人多了之後,她會脫掉褲子給觀眾看。
過了一會兒,巴郎打個響指,似乎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說:"這還不簡單嗎?我帶你回家!"
據當地電視台《社會縱橫》調查報道,有1000餘名從事拉客住宿的成員活躍在火車站廣場。他們分成20個隊,每隊由一名隊長分管50人。
說完,巴郎就迅速跑開了。他藏在街角,偷偷地看到旺旺站在派出所門口放聲大哭。一個女民警走出來,蹲下身詢問著什麼,然後拉著旺旺的小手走進了派出所。
他看上去像個殺人犯,一雙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亂的眉毛掩蓋住,總是露著兇巴巴的眼神,寬背,羅圈腿,飢肉結實,老繭百結的大手說明他吃過不少苦。這個老頭早年跟隨著一個馬戲團闖蕩過江湖,懂得各種各樣的捆綁人和東西的方法:鴛鴦結,窮人結,跳虱結,水手結,龜甲縛,後手佛。他給別人講起過很多奇聞佚事,比如長白山的石頭漂在水面,木頭沉在水底,烏鴉喜歡抽煙,黃鱔會變性。
"他死了?"乞丐擔心地問道。
當天晚上,四個人在一片狼藉的店內點著蠟燭商議對策,他們是三文錢、大怪、寒少爺、高飛。
最初他拄著一根木棍,端著破茶缸,走街串巷,收入甚微。後來他從家鄉帶來一個殘疾兒童,一個嘴歪眼斜流口水的女嬰,每天坐在幼兒園門口。幼兒園門口確實是最佳乞討的所在,接送孩子的家長很容易將對自己孩子的愛轉化成對這"爺孫"倆的同情。
很多人稱呼這少年為寒少爺,他就是當年那個垃圾箱里的怪胎。
犯罪分子運毒時一般採取人貨分離,找個傻瓜當替死鬼,即使被警方抓住也說不出上線是誰。在運送過程中,通常還會有馬仔暗中跟隨,以防不測。毒販藏毒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香港張偉藝將毒品藏在西瓜里,海南解風平將毒品藏在椰子里,上海人周某將搖|頭|丸藏在蠟燭里,雲南人李某將海洛因偽裝成糯米藏在幾麻袋糯米里。
有個穿西裝戴帽子的羅圈read.99csw.com腿老人,也許是喝醉了,走過乞丐身邊時,像扔一張廢紙那樣隨手就扔到帽子里一百塊錢。老人走出很遠,聽到一聲尖叫,回頭一看,那啞巴乞丐正拿著錢對著燈照呢。
老人打個飽嗝,眯著小眼問:"怎麼賣啊?"
在99年春節嚴打期間,一個叫蔣衛東的實習民警在報告中寫道:
阿帕爾糾正道:"你家在客什巴楚縣,再敢說武陵--"老乞丐舉起拐棍做個要打的姿勢,"就抽得你亂蹦亂跳。"
當時,古麗拿著錢,走到村口的老槐樹下的時候,放了個屁,她咯咯地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給你玩。"
小男孩驚恐地向後退。
1999年10月22日,晚上9點,海珠廣場人流穿梭,一個乞丐跪在霓虹燈下。他的面前有個鞋盒子,別人給他錢,他就磕個頭,不說話,可能是個啞巴。啞巴的兩個孩子也都跪著,其中一個大點的孩子正撅著屁股向旁邊一個賣花的女孩擠眉弄眼。
"我不知道。"父親回答。
父親告訴周圍的人他來自寶塔縣萬溝鄉長坳村。他的褲腳卷著,還帶著家鄉的泥巴,他是跨越五個省來到這裏的。
"現在就給錢還是打完再給錢?"
2000年,以鄒光龍為首的羊城"背包黨"出現了。
巴郎把手上的油抹到小男孩的衣服上,又把煙灰倒在小男孩頭上。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
孩子臉上的表情異常憤怒,黑色的牙齒齜開,併發出低吼。路過的行人駐足圍觀,父親把那隻雞遞到孩子面前,孩子一把抓住,咬住了雞脖子。觀眾驚呼一聲,孩子開始貪婪地吮吸雞血。雞翅膀撲騰著,一會兒,軟綿綿地耷拉了下來。孩子喝完雞血之後,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人們。
"就這個,"乞丐問,"兩塊紅磚?"
吸血鬼實際上是一種怪病--卟啉症的患者。
半個月前,這個小男孩還在幼兒園,他所有的本事就是唱幾首歌,背幾個數字,講一個簡單的故事。他和所有孩子一樣,有著像蘋果一樣的小臉和像小鳥一樣的嗓音,用小鏟子在地上挖一個坑、發現一隻蚯蚓就會高興地跑去告訴媽媽,喋喋不休,對著媽媽的耳朵興奮地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2000年10月19日,鄒光龍的兩個馬仔率領幾十名打手向火車站周邊的店鋪收取保護費。眾多店鋪對黑惡勢力往往委曲求全,甚至有店鋪老闆主動尋求保護。在登峰街有一家賣叫花雞的富貴菜館拒絕交保護費,馬仔令手下將桌椅板凳及門窗等砸得稀爛后揚長而去,臨走前威脅說如果晚上不交錢就再砸一次。
巴郎拍拍額頭,換了一種提問的方法:"你家在哪?"
這個怪物很可能是亂|倫的產物。
阿帕爾:"他穿得太乾淨了,你看看,這衣服,這鞋子,這胳膊和手都太嫩了。你從哪偷來的?孩子父母還不找瘋了,他們會找上來的,會打死我。"
10分鐘后,少婦回來了,小男孩卻不見了。少婦臉色煞白,站在樹下詢問過路的人。半小時后,驚慌失措的家人紛紛趕到,他們報了警,拿著孩子的照片去附近的路口、車站以及碼頭詢問。警察在調查中得知小男孩被一個女人帶走了,少婦聽到這消息就癱軟在地上。圍觀的群眾把她扶起,有的好心人建議她去寫尋人啟示貼在街頭。過了一會兒,少婦在眾目睽睽之下脫掉襯衣,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衣服上寫下一份尋人啟示,掛在了樹上。
"你媽不要你了。"巴郎說。
大怪以同樣的姿勢接過茶碗,一飲而盡。
"不幹。"房間里的這幫烏合之眾聽到鄒光龍的名字就紛紛逃散,只剩下一個戴墨鏡的人站在牆角。
背包黨最初只是為野雞車和旅館拉客,後來他們的包里裝上假髮票、假車票、酒店介紹和假證件,整日遊盪在火車站、省汽車站、市汽車站和留花車站之間,主要瞄準外來人員,偷、搶首飾、手機、背包,賣假髮票,調換假鈔。隨著隊伍的壯大,這些犯罪分子甚至敢與執法人員對抗。在火車站曾經有多次群毆事件,幾百"背包黨"成員與保安數次發生衝突,警察鳴槍才得以制止。
"是的。"三文錢回答。
三文錢說:"離得太遠了。"
巴郎說:"哦。"
"打我。"戴墨鏡的人指了read•99csw•com指自己的臉。
大概過了十幾年,那垃圾箱早已不在,人們已經淡忘了這件事。在繁華的羊城火車站出現了一個老年乞丐和一個少年乞丐。少年乞丐的脖子上長著個大瘤子,瘤子很像一個頭,五官依稀可見。
古麗:"你說個價。"
當一個孩子和一隻狗融為一體,同時在你面前活動,這個孩子告訴我們的也是:黑暗是存在的。
第二個意思是:求救。
1998年8月12日,清晨,大霧。
大怪說:"掙那麼多錢有啥用,還被人欺負。"
年輕人慢慢地拿起桌上的茶壺與一茶碗放置茶盤中,另一碗置於盤外。大怪看了看,表情有點詫異。年輕人又從鄰桌拿了兩個茶碗,將四個茶碗橫放在於壺的左邊,第三杯倒滿水,端起來,遞向大怪。他端碗的姿勢很奇特,右手拇指放在茶碗邊上,食指放在碗底,左手用三個指尖附著茶杯。
房子里很快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陌生人,擠滿了全國各地來的不可救藥的二流子。這些即將使用磚頭、匕首和木棍的人都是從火車站廣場找來的。
羊城市登記在冊的吸毒人員有3萬多人,實際吸毒人數至少在5萬以上,甚至更多。羊城火車站附近肯定有毒販子的秘密窩點,他們利用乞丐、流浪兒童進行販毒,據線人舉報說這個販毒團伙的頭目是一個外號叫三文錢的人……
快過年的時候,火車站的進站口出現了一個中年乞丐。他穿件黑棉襖,腰部扎一根電話線,左手揣進右袖筒,右手塞進左袖筒,蹲在地上,臉龐深埋在雙臂里,面前有一個破碗。
我們不得不說這叫花雞是最正宗的,因為老闆以前就是一個乞丐,他就是大怪。
小男孩用手背揉著眼睛,嗚嗚地哭起來。
他擺的茶陣的第一個意思是:自己人。
古麗:"為什麼?"
乞丐的兩個孩子蹦跳著說:"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上面的毛主席。"
"旺旺。"小男孩回答。他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卻又不敢。
"那又有什麼。"巴郎聳聳肩膀說,"我阿達進了號子,阿媽把我賣了三次,三次。"他向旺旺伸出三根手指,然後他把一個羊蹄塞到旺旺手裡。
"這有什麼好玩的,"巴郎說,"有很多好玩的事,你不知道。我帶你去冰窯,天熱,那裡也有冰;再去游泳館,我們可以溜進去,從檯子上跳到水裡;我帶你去三元里,看那個骨頭女人,她還沒死;還要去火車站看人打架。"
羊城鶴洞橋附近發生車禍,一個腿腳不好的乞丐過馬路時被車撞死,交警從乞丐的貼身口袋裡發現了幾袋冰毒。
"剛才有50人吧。"戴墨鏡的人說。
"有這好事?"乞丐問。
2000年4月,他的搖錢樹--病嬰死掉了。9月下旬,古麗將巴郎以4000元價格賣給了他。他對巴郎感到失望,因為巴郎太健康了,年齡也有點大,他向古麗表示願意出高價買一個四歲以下的孩子。10月6日,古麗將一個哭哭啼啼的孩子帶來了。
"啃。"巴郎命令道。
她返回那戶人家,老實巴交的買主--那個家徒四壁的農民問她怎麼又回來了。她說:"捨不得孩子,我再和孩子說幾句話。"她把巴郎摟在懷裡,在他耳邊悄悄說:"十天之後,你從他家偷偷跑出來,我在村口的那大槐樹下等你,再把你接走,記住了嗎?"
"三文錢。"
小男孩想了想,說:"武陵青年路光華小區四號樓。"他說得很熟練,看來平時媽媽沒少教他。
阿帕爾:"4000,看在老鄉的面子上。"
2000年10月2日,一個少婦把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從自行車後座上抱下來,她對小男孩說:"旺旺,你在這棵樹下等媽媽,媽媽去廁所,馬上回來。"
"死了。"
這個老人就是三文錢。
"打誰?"另一個人問。
1996年,寒少爺成為火車站的寵兒。人們爭相觀看他和他脖子上的那個大瘤子,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那瘤子是一個頭,也就是說,他有兩個頭。
他們聽說過有這麼一種新版的紅色百元大鈔,現在,他們親眼看見了。
"到了那裡,把東西給誰?"乞丐問。
兩個孩子手拉手走在雨中,雨把他們的頭髮淋濕。他們不說話,就那樣一直走,一直走,走出那個藏污納垢的城中村https://read•99csw.com,走過那些破敗的堆滿垃圾的小巷,走到大街上。旺旺緊緊抓著巴郎的手,我們無法得知這個四歲的孩子一路上在想些什麼,在他長大以後,能否記起是誰帶他走出這場惡夢,能否記得此刻他緊緊抓著的這支手?在一個菜市場附近,巴郎從身上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錢,對賣羊肉夾餅的攤主說:"來兩個夾餅,我要請客。"他對旺旺說:"吃吧,塞到肚子里。"吃完之後,他們繼續向前走,巴郎把旺旺領到棠下街派出所的門口,說:"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吧。"旺旺點點頭。巴郎說:"進去吧,讓條子幫你擦屁股,他們會送你回家的。"
賣花女孩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說:"我就是個賣花的。你等著,我到那邊換零錢。"說完拐過街角,不見了。
阿帕爾:"這孩子我不能收。"
"狂犬病。"一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司機說。然而這個說法很快又被別人否定了,因為狂犬病怕光怕風怕水,還咬人。
鄒光龍名聲漸響,成為火車站的黑幫老大,多個幫派都想拉其作為靠山。他開始招集馬仔一兩百人為打手,向各幫派收取保護費,甚至一個水果攤一個電話亭都不放過。
"你娃呢?"三文錢問道。
"垃圾箱里撿的。"巴郎不屑一顧。
"天,你叫什麼名字?"三文錢問道。
"打我吧。"他抱著頭說。
"唉,天夠冷的,大怪,我請你喝酒,去不去?"三文錢問他。
"你有了花苑要栽果樹,
"停。"三文錢拉開那個壯年乞丐。
那孩子站在那裡,兩手攥著拳頭,發出一聲聲低吼。
"他也咬人,"父親解釋道,"不是狂犬病。大醫院都去了,誰也看不好。這是癔症,鬼附身,發病時愛吸血。"
老人掏出一百塊錢說:"我全要了。"
老人嘆息一聲,將花扔進了垃圾箱。
"你叫啥名?"
古麗:"過幾天我把巴郎帶走。"
這時,從窩棚里衝出來一個孩子。這個十歲的孩子站在父親面前,他的身體是佝僂著的,但從氣勢上看更像一個巨人。他呲牙咧嘴,露出黑色的牙齦,嚇得一個乞丐後退兩步。寒少爺拿著那把不中用的刀走上前,孩子對著寒少爺的大瘤子就是一拳,打得寒少爺嗷嗷直叫。另一個乞丐把這孩子推倒在地,孩子咆哮一聲,像瘋狗一樣咬住了乞丐的小腿。三文錢上去使勁拽,用腳使勁蹬,才把那乞丐從孩子嘴裏解救出來。
三文錢的那兩塊磚頭就是巧妙偽裝過的黃砒,黃砒只要進行再加工就成為4號海洛因。
1996年11月19日,下雨了,三文錢來到殭屍娃娃的窩棚前。殭屍娃娃的父親正煮著一鍋沸騰的粥,三文錢上去一腳踢翻,怒氣沖沖地說:"這裡是我的地盤。"
阿帕爾:"給啥錢啊?咱倆扯平,你把巴郎領走,這孩子留下。你的小巴郎,他不跟我上街討飯,嫌丟人,還拿把小刀子捅我,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餓了就回來吃飯,你還是領走吧。"
巴郎放心地離開了,他用口哨吹著一首歌曲,那是木卡姆里"潘吉尕木"里很出名的唱段:
富貴餐館經營的招牌菜是:叫花雞。
古麗兩手做一個掰東西的手勢:"你可以弄殘他。"
"我有事。"三文錢回答。
"找誰?"
大街上永遠都不缺少看熱鬧的人。這個孩子發病沒什麼規律,只要他變成殭屍,跳幾下,咬住雞脖子喝血,就會吸引一大批人觀看。有的人甚至是從別處跑來專門看他的,這也使他父親每日的收入甚豐。
"這樣才像個小叫花子,不許哭。"巴郎拿出一把蝴蝶小刀威脅著。
旁邊那個賣花的女孩立刻追上去,對老人說:"等一下,您買花吧。"
羊城火車站僅數步之遙有一條街,叫登峰街,登峰街有一家富貴菜館,廳堂簡陋,不事裝修,然而卻天天爆滿,食客雲集。
直到一年以後,也就是2001年,領導三度微服探訪火車站,要求"重典治亂"。 羊城火車站進駐大批核槍實彈的武警,開展了最大規模的一次"嚴打"行動。鄒光龍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在這次"嚴打"中被摧毀,鄒光龍被判死緩。
每天,阿帕爾都帶著旺旺上街乞討,旺旺已經徹底淪為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阿帕爾還用白膠、紅墨水、棉棒在旺旺腿上製作了幾個傷九*九*藏*書口,這些假的爛瘡做得非常逼真,如果放上蛆,抹上一點臭腐乳吸引蒼蠅,對乞討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為經常哭,旺旺的眼睛深深隱在一層陰影里,已經失去了光彩。最初跪在街頭,神色倉皇,對每個人都有著無法克制的恐懼,然後這個四歲的小孩就習慣了,麻木了。巴郎有時也跟著阿帕爾乞討,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喜歡在街上四處遊逛。孩子是很容易混熟的,正如兩顆星星的光芒是一樣的。巴郎有時欺負旺旺,有時親切地稱呼他"小狗弟弟"。
巴郎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高飛說:"火車站。"
阿帕爾說:"買的,明天就帶他上街。"
1999年,也就是菊花硬幣發行的那一年,阿帕爾每個月都要去銀行兌換兩箱子硬幣,一箱子一元的,嶄新鋥亮,每一枚硬幣上都有一朵菊花;一箱子五毛的,黃燦燦的,散發著金子似的光芒。
"找霍老闆。"三文錢說。
自從殭屍娃娃來到火車站之後,寒少爺乞討到的錢越來越少。寒少爺沒少挨打,打他的是一個老頭。那老頭把他從垃圾箱里撿到,養大,原本指望著能利用這個畸形的孩子發筆小財,這一切卻被殭屍娃娃打亂了,觀眾全跑了,來自地獄的小孩戰勝了雙頭妖蛇。
武陵市青年路中心有一棵樹,一棵百歲高齡的桃樹。
2000年8月21日,晚上十一點,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走進富貴菜館,找了張桌子坐下。大怪說:"打烊了。"
高飛說:"咱的人不少。"
"你一個人?"大怪問,"你很能打架嗎?"
寒少爺說:"人呢,都在哪?"
1983年4月26日,羊城黃博區人民醫院婦產科旁邊的垃圾箱里不知被誰扔了個怪胎。胎兒有兩個頭,一個頭大,一個頭小。
半個月以後,在羊城火車站廣場,一個老乞丐用鐵鏈牽著一個小男孩乞討。小男孩卷著褲腳,腿上有三個觸目驚心的爛瘡,蒼蠅繞著他嗡嗡亂飛。
寒少爺說:"咽不下這口氣。"
阿帕爾:"除非你賤賣。"
你有了兒子要把書念,
三文錢歪了歪頭,說:"好,你等著。"
"他有病。"孩子的父親回答,說完就把剛才喝水的破茶缸子伸向觀眾,"幫幾個錢吧,給孩子看病,家裡房子和地都賣了。"
"你怎麼不走,你不怕鄒光龍嗎?"寒少爺問。
"能挨打,"高飛說,"不代表你能打。"
寒少爺肯定經過一種特殊的手術處理,他能活下來是一個奇迹。
"我哪也不去。"父親將一根棍子拿在手裡,棍子足有手臂那麼粗。他"卡嚓"一聲在膝蓋上將棍子掰成兩截,"我可以揍爛你的臉,"他扔了棍子繼續說,"空手也行。"
當時那嬰兒還活著,有數以千計的人圍觀。次日凌晨,人們再去看的時候,卻發現怪胎不見了。
他抬頭,看到了三文錢和寒少爺。
巴郎說:"那我先給他化化妝。"
女孩說:"八塊一束,不貴,花多好看。"
秋天,環衛工人把樹葉掃到角落裡。那孩子就坐在一堆樹葉上,望著遙遠天邊的幾朵白雲。他的父親在旁邊蹲著,捧著個茶缸,喝白開水。一會兒,孩子的身體開始抽搐,雙目緊閉,繼而突然睜開,齜牙咧嘴。他的牙齒是黑色的,皮膚也泛起紫色,兩隻手有力地伸直,先是五指併攏,然後伸開手,兩根指頭用力地比劃著。
小男孩坐在樹下的石頭護欄上說:"好的。"
啞巴乞丐興奮地開口說話了,他說:"哎呀,老天爺,都摸一下吧,別搶爛了。"
"這是個吸血鬼。"一個觀眾喊道。
阿帕爾:"喪天良的事,不能幹。"
三文錢說:"咱們鬥不過,人少。"
這是一套江湖茶陣暗語,由明末清初的洪門開創,現代的特警作戰手勢中也有不少是根據江湖手勢改編的。例如垂下手來,手掌置於腰間高度,掌心向上,手指分開呈抓狀,這代表"狗"。山西一些農村出殯時至今也有老年人行規範的洪門禮。
"你滾吧,隨便你去哪。"三文錢說。
在阿帕爾的住所,天河區棠下的一個出租屋裡,他和古麗有過如下一段對話:
古麗:"成交,給錢。"
幾天後,三文錢又出現在海珠廣場,他對"啞巴"乞丐說:"給你一百塊錢,你幫我把這包東西送到環江路的賽迪娛樂城,回來,再給你一百。https://read.99csw.com"
"我想媽媽了。"旺旺說。他抬起一雙大眼睛,忍著滿眶的眼淚,他並沒有哭出聲音,只是任由淚水湧出來。唉,這個小小的孩子已經學會了堅強和忍耐。
大怪看了看三文錢,默默地收拾起東西,三個人走進了一家大排擋餐館。當天晚上,他們都喝醉了,互相說了很多話,也就是從那天開始,羊城出現了一個以乞丐為主要成員的黑惡勢力團伙。
巴郎推了旺旺一下,說:"去吧,小狗弟弟。"
"鄒光龍的人。"大怪回答。
"小狗,你從哪來?"
有一天,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這樣的天氣沒法出去討錢,阿帕爾就躺在床上睡覺。老年人總是睡得很沉,旺旺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有一些卡片,兩塊磁鐵,幾個掉了軲轆的小車。他拿出一個很漂亮的塑料小人,對巴郎說:"給你。"
三文錢冷漠地站在一邊袖手旁觀。寒少爺手裡的大砍刀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砍了幾下就彎了。兩個壯年乞丐雨點般的拳頭落在那父親的身上,其中一個抓著父親的頭髮往地上撞,撞的砰砰響。一會兒,父親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要教育孩子愛勞動,
兩個人在他面前停下,其中一個人用手撥拉著破碗里的硬幣,說:"就這點?"
"150!"人群里一個人喊道,"100太少了。"
寒少爺說:"去東北叫上炮子那幫人,都拿上槍,不信制不了他們。"
那個人販子就是古麗。
年輕人說:"我找人。"
一個月之後,父親攢夠了一筆錢送孩子住院就醫,但醫生對此病束手無策。在CT、核磁共振和生化檢查中,沒發現任何異常,只是腦電波的檢查中發現了問題。他們採取了換血療法,這種冒險的治療方式使孩子病情惡化,最終死亡。
"你咋不送?"乞丐問。
1996年10月21日早晨,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大包袱來到羊城。在火車站東北角,當時那裡還有道鐵柵欄沒有拆除,男人把包袱放在地上。包袱里什麼東西都有,被褥,衣服,暖壺,半袋麵粉,一隻大公雞,還有個孩子從包袱里慢慢爬出來。
"大怪。"
小男孩搖了搖頭。
"你叫什麼?"巴郎用小刀捅了捅小男孩的肚子。
"那好吧,看著啊。"戴墨鏡的人先是一個墊步,然後飛身一記漂亮的側踹,轟隆一聲,他把牆踹出了一個窟窿。
高飛對他們說:"一會兒,我們要和人打架,每人發100塊錢,不願意的就滾蛋。"
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就是高飛。
1997年,三文錢不滿足做一個乞丐頭子,開始利用這些乞丐販賣毒品,給他們一些殘羹剩飯,然後讓他們運毒、出貨。這個菜館成為了一個隱蔽的毒品窩點。
民間隱藏著很多奇人異士。湘西有個種蠱者能在握手時下毒,黔南有個中醫能讓男人變成女人,武當山下有個道長可以在牆上跑六步,氣功大師吳傳順的掌心紋是個"王"字。本文作者親眼看見過一個老頭把雞按在地上,他順著雞嘴慢慢划條直線,雞就被催眠了。
"我們走。"三文錢說。
大怪喝下那碗茶表示認可了他,應允了其請求。
大怪說:"是啊,咱就是人少。"
寒少爺說:"差不多。"
當局領導向蔣衛東了解情況的時候,蔣衛東卻失蹤了,像空氣一樣從人間消失了。這份報告後來引起了大案指揮部的重視。
大概是從1990年開始,三文錢就在羊城火車站乞討為生。
大怪的右拳還是非常有威力的,他用盡全力,猛擊那個人的下顎,然後,他的手痛得像斷裂了一樣,而那個人則面不改色,微笑著站在那裡。
"包里是啥子東西?"乞丐說著,打開了帆布包,裏面有兩塊磚頭,用報紙包著。
我們應該記住這老頭的名字:三文錢。
庫班鋃鐺入獄之後,古麗就帶著巴郎四處流浪。她想過工作,可是沒有找到工作。她想去監獄看看庫班,但很快又打消了這種冒險,因為她也參与了販毒和盜竊銀行。在顛沛流離的日子里,她懷念家鄉的葡萄架和棉花地,想念從前的平淡生活。最終她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了,這個心如蛇蝎的女人把自己的兒子賣給了一個老光棍。
一個兒童跪在地上,陳述的是全人類的罪惡。
三文錢說:"這事,忍了吧。"
三文錢將一張百元鈔票放到乞丐面前的鞋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