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跟邵胖子離去。

小庄徑直穿過目瞪口呆的劇組，走向自己那輛花花綠綠的切諾基。邵胖子急忙追過去拉住他：「你幹嗎啊？」

「鬆手！」

邵胖子滿臉堆笑：「他不是剛走進社會嗎？這要學的還多呢！」

小庄看看邵胖子，又看看老炮：「你等我！」

老炮看著小庄，拿起酒杯：「為了我們在一起的歲月！」他一飲而盡。

老炮看著小庄，慢慢拿起酒杯。

邵胖子把場記板塞給他：「行行，你戰友是我大爺！成了吧？趕緊去跟胡導說幾句好話，這事兒就過去了！」

街邊的小飯店。一桌子的菜，服務員還在忙著上菜。

胡導看都沒看他，指著那邊徑自過去了：「那是誰啊？糊弄日本人呢？」

小庄匆匆打開車門上車。他拿出手機，一邊開車一邊在電話簿裏面翻電話。

小庄紅著眼睛，打開酒瓶咕嘟咕嘟倒酒。錄音小妹坐在旁邊小心地拉他：「小庄，時間差不多九-九-藏-書了……馬上要開工了……」

小庄一把甩開他：「我不幹了！」他上車，一轟油門走了。

「人呢？」

錄音小妹很尷尬，掉頭跑了。

——一個已經變得殘舊的狼牙特種部隊臂章。

「班長，今天你得聽我的！」

「什麼都沒說，就說結帳……哦，對了！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老闆娘轉身去櫃檯拿東西，遞給小庄。

「走了？」小庄轉身開門左右看看，回頭，「什麼時候走的？」

邵胖子拉過小庄：「他拉肚子了……快跟胡導道歉。」

胡導剛想說什麼，突然愣住了。小庄啪地把場記板隨便一甩，轉身就走。

邵胖子看了民工裝束的老炮一眼，皺眉拉小庄：「你丫趕緊跟我回去！別在這兒灌貓尿，為了讓你能跟組，我費了多大勁？少他媽的在這裏撒酒瘋！趕緊的！你成心讓我坐蠟是不是？」

邵胖子劈手奪過酒杯：「喝他媽的什麼喝啊？胡read.99csw.com導都怒了！要開工了，場記不在！你成心的是不是？」

小庄很尷尬，邵胖子數落他：「你說你胡鬧什麼啊？那民工誰啊？」

「你的電話。」

胡導看看小庄：「你不挺牛的嗎？戲劇學院導演系畢業的大導演，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啊？」

「可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們在一起爬過的每一道懸崖，走過的每一個村莊，甚至是踢過的每一步正步，打過的每一顆子彈……我忘不了我們在一起患難與共的日子，也忘不了她……」

小庄為難地說：「胡導，我……」

老炮關切地看著他，略有傷感：「你變了……」

穿著破舊迷彩服的老炮局促不安地坐在那裡：「夠了、夠了……」

胡導看了小庄一眼，沒說話。

小庄顫抖著手接過來，臂章下面還有一張紙條。他匆匆打開紙條：小庄，很慚愧讓你看見這個樣子的我。你還記得老班長，這就足夠了。我走了九_九_藏_書，不要找我。我們雖然是生死與共的戰友，但是現在，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曾經的班長——老炮。

小庄一把按下他：「你不許走！」

邵胖子急忙過來：「胡導，我同學不懂事兒……」

小庄開著車。街景嘩嘩閃過。

小庄一飲而盡。

小庄拿著東西奪門而出。街上人來人往，沒有老炮。

老炮急忙站起來：「小庄，你趕緊去工作吧，我……」

胡導還是不看他。

大家都傻眼了。

小庄看著邵胖子，帶著眼淚笑：「來，喝一杯！」

小庄咬咬牙，走到胡導身後：「胡導，對不起……」

「什麼民工？那是我戰友！」

小庄紅愣了一下，放下口杯，：「不是我，是生活——生活變了。」

小庄看著老炮，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他拿起酒瓶再次倒酒。手機在響，他卻渾然不覺。

老炮帶著憂傷看著他。

「我哪兒知道啊？」

小庄拿起一個口杯，沉了一下：「她不是我read.99csw.com對象。這一杯，為了我們在一起的歲月！」他仰起脖子一口氣把酒給幹了。

老炮憂鬱地看著小庄的背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切諾基花花綠綠的后屁股冒著煙，貼著國旗和「熊出沒注意」的貼圖漸漸遠去。

「你剛走，他就走了！」

「他說什麼沒啊？」

錄音小妹傻眼了。

小庄一把甩開她：「沒你事兒！滾！」

小庄著急了：「我還沒結帳呢，你怎麼就讓他走了？」

老炮小心地說：「小庄，你還是先回去工作，咱們來日方長！」

老炮斷然打斷他：「你別說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衚衕片場。大家都在各自忙碌。邵胖子拉著小庄過來。戴著耳機的錄音小妹抬起頭，關心地看著。

「家裡出了點兒事，我去年年底複員的。這麼好幾年，你也不知道回去看看我們。兄弟們都很想你。」

胡導在監視器前跟攝影說著什麼，邵胖子快跑幾步過去，滿臉堆笑：「胡導，小庄回來九九藏書了。」

老闆娘抬頭：「他結了啊？我幹嗎不讓人走？」

老炮也一飲而盡。

口杯溢出來酒。小庄拿出電話關機：「今天，誰他媽的也別想打擾我！班長，老炮……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更沒想到你現在……我以為……你不會離開特種部隊，你肯定會幹到六級士官的。」

「你知道我不敢回去……我不敢想起你們，不敢想起來過去的這些事兒。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小庄聲音帶著哭腔。

「你又犯什麼神經病呢？」

小庄合上紙條，問老闆娘：「他往哪邊走的？」

咣！小飯店的門被一把推開，邵胖子急赤白臉地進來：「孫子！你丫瘋了——」

邵胖子著急地說：「我說你瘋了？哎哎——」

老炮不安地說：「小庄！你、你不該這樣對你對象。」

小庄再次拿起酒杯，老炮一把抓住他的手：「別喝了——」

車到小飯店門口，小庄剎車，下車。他推門進去，愣住了——老炮不見了，老闆娘在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