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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2)

閨女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2)

感嘆之餘,我衷心感謝我的妻子,她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再次目擊自己的成長曆程。
回到家裡,我們一下午不說話,也不開手機,看著嬰兒床上那些藍色、黃色的小衣服發獃。
我們住的單身宿舍只有11平米。一想到要當爸爸了,要養家,要給孩子儘可能好的生活,我就覺得肩上擔子挺沉。於是我開始拚命到外地演出,不久以後給了個詞兒,這叫"走穴"。哈文大著肚子,無數次在首都機場接我,送我。最慘的一次,我所有的現金、證件、銀行卡、演出稅單,還有哈文送我的錢包,都丟了。很辛苦,但是除了那個錢包,我read.99csw•com都不介意。
最初,多是抒發初為人父的焦慮、惶然,為自己這麼多年抵制"它"的到來而懺悔,就怕將來有一天他媽把不住嘴說出來。後來便成了流水賬。大到中東戰事,巴以紛爭,小到和哈文的一次口角,或春節前的家庭大掃除。甚至工作中的不順心也要講一講,譬如對長官有啥意見,有啥看法,今天誰欺負我了,替你老爸記著他!
"你說就我這張臉,扎倆小辮兒,那得什麼樣兒啊?閨女長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
有一天,例行B超檢查,男士止步。我跟婦產九*九*藏*書科主任挺熟,就揣著DV混進去了,對著顯示屏一通亂拍。
直到晚上天黑透了,我打開燈,扒拉一下哈文,"老婆,你看著我,看著我的臉。"
B超室主任對著屏幕仔細看了看,回答:"閨女。"
我邊拍邊問:"是男孩兒吧?"
有時候在外地出差,睡不著,凌晨4點多還要寫上一篇。有時候寫了兩三篇都不過癮,後面還附一篇。有時候在家裡,晚上做完胎教,哈文先睡了,隔一會兒就叫我幫她翻個身。我等著伺候她老人家,又沒其他事做,也用寫日記來打發時間。每一https://read.99csw.com篇都記著某月某日,幾點幾分,我怕這些事兒自己老了以後忘了。
"看什麼呀?"她很不耐煩。
醫院有規定,"禁止非醫學需要的胎兒性別鑒定",不許告訴男孩兒女孩兒。可咱是"名人"啊,可以破回例。況且我信心十足,問,也不過就是證實一下。
一開始寫,就停不下來了,期待是一天一天緊跟著腳兒的。每天,無論我在北京,在外地,睡覺前,還是路途中,我都會和小寶寶絮叨幾句。文章開頭千篇一律:"親愛的小寶貝,你好嗎?"
和其他孕https://read.99csw.com婦相比,哈文的肚子一直不算大,看上去尖尖的,胎心強勁有力。參考了方方面面的說法,對比各種數據指征,我們認為肚子里是個男孩兒。小衣服小玩具,也都是按男孩兒準備的。我把寶寶的胎心錄下來了,沒事兒就趴在被窩裡聽,老覺得"它"在叫我。
寶寶的日記本是好友楊惠珊送的。楊惠珊曾是台灣電影"金馬獎"影后,20年前和丈夫共同建立"琉璃工坊",投入中國現代琉璃藝術。在上海時,我常常光顧她的咖啡廳"透明思考"。
"啥?閨女?"九*九*藏*書;
一個生命的孕育是那麼神奇。據說直到現在,許多大學問家也無法解釋清楚。人,真是個了不起的物種,真是和別的動物不同。因為人的後代會逐漸形成思想並思考問題,而且定會超過前人。
我和哈文面面相覷,半天緩不過神兒來。
除了愛,只剩下焦急的期待。
日記本里印著很多琉璃工坊的工藝品照片。本來我就習慣豎排字,繁體,寫的時候還要特別小心繞開這些花兒。哈文一看就起急:"你費勁不費勁啊?"我笑眯眯地告訴她:"我不費勁。我幸福。"
記得那是2002年3月20號,北京下了第一場沙塵暴,整個世界都是昏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