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起和合的字數應該不會多。

所以這抽屜當然只有我在用啊。

「老師，我的作文不好啊！」

天啊，才高中生而已，心機這麽重。

Understand？」

高中生的作文是為了成績而寫，平時寫一千字已經夠了不起了，

「你這種推三阻四的態度，我非常不欣賞。」老師瞪了我一眼。

「蘇東坡的轉世靈童在哪裡」之類的徵文活動，我大概很有希望。

「限你兩個月內交出一萬字，不然殺你全家！」

我冷靜了下來，決定今天放學後晚點走，確定是否真有整我的人。

轉念一想，鬼魂通常不會用寫的，應該是用低八度的聲音說出：

「蔡同學的文筆一直是有目共睹，我相信他一定能為本校爭光！」

每當看到書桌上那疊書和稿紙，心裏便有一股氣，根本無法專心寫。

「你不用詛咒我，我反正不是人。」

我張大嘴巴，欲言又止，悻悻然坐下。

依照所有國文老師講到爛的起承轉合原則，開頭要破題、結尾要有力，

就像古龍的小說里常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女人，時間總是在深夜，

「讓我們言歸正傳。」

難道要山窮水盡繼續承、柳暗花明又一轉嗎？

我順手就往抽屜內丟。

髮禁讓所有高中男生的頭像刺蝟，洗頭髮時偶爾還會被刺傷。

看來我的處境，就像在海產店的魚缸里被食客點中的魚。

要用的東西帶回家，不用的東西丟垃圾桶！

電腦不發達的時代，無法複製貼上，只能乖乖用筆寫下一萬字。

「要寫一萬字，期限是兩個月，寫完後交給我。」

「正是為了學校的榮譽，老師更應該挑選真正有能力的人啊。」

而撒尿的人ｒeaｄ.９９ｃsｗ•cｏｍ反而罵我沒有良心？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我立刻在紙條上找個空白的地方寫下：

第四天的紙條上的字。

但這情形只會在小說中出現，不會出現在高中生活里。

沒想到他竟然會記恨這種事。

總之，1980年代中期，我念高中。

果然我是第一個進教室的人。

照理說，我因為要寫一萬字作文的鳥事，現在成了班上的衰尾道人。

利用下課時間打打草稿，我可不想寫到一半再重頭來過。

偏食的習慣也改掉了，因為如果每次到餐廳都只吃喜歡吃的菜，

勉強動筆時只會邊寫邊罵髒話。

我背脊有些發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沒有良心？

「你把抽屜搞得這麽亂，還敢說不爽？

「捉弄同學心何安？因果報應終須還。

在我腦海里，國文老師已經幻化成放高利貸的吸血鬼了。

「我好慘啊……」之類的話。

這首詩寫得有模有樣，看來我應該還是有點才情。

場景是四下無人萬籟俱寂的荒野。

「喂！你有沒有公德心呀！這抽屜不是只有你在用。

大家都很害怕自己會變成苦主。

竟然要寫一萬字？而且還是不能唬爛的論說文。

這是第三天的紙條上的字。

第二天一早進教室，又發現第二張紙條。

不是人？

她通常會自言自語，嘆了幾口氣，在小說里走了幾頁後，突然消失。

他說完後，同學們拍手叫好、歡呼聲四起。

「別說了！」老師似乎動怒了，「總之，你就是眾望所歸。」

「蔡同學。」老師露出笑容，「看來你是眾望所歸。」

「他們怎麽可能對我有信心？他們只是想找個替死rｅａd•９9csｗ.com鬼而已。」

「不要太謙虛。」

直到小說結束，這位神秘女人都不再出現，也對小說劇情毫無影響。

原本國文課是很枯燥的，帶著濃厚鄉音的老師念課文沒人聽得懂。

雖然納悶，但上了幾堂課、寫了幾百字稿子後，

那麽承和轉豈不是要吃掉大部分字數？

我的心情就像那些欠高利貸的人。

有沒有搞錯？

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有人提醒你「業精於勤，荒於嬉」、

寫完後看了一遍，氣突然消了，而且露出微笑。

放學時等同學都走光後，我又多待了5分鐘。

「同學們都對你這麽有信心，你怎麽反而沒自信呢？」

我到圖書館借了三本教人作文的書，裏面有一些以孝順為題的範例。

這處境已經是高中生的最大悲劇，竟然還被人教訓，而且還用英文。

「唯有流汗播種，才能歡呼收割」、「成功是屬於堅持到底的人」

隔天起了個大早，火速衝進教室。

在瘋掉之前，開始吃些平常連聞都不聞的菜，久了便什麽菜都吃。

曾以為那時的我看起來不帥的原因只是因為頭髮太短，

不過髮禁跟這個故事毫不相干。

同樣是紅色的字跡。

有天早上我剛進教室，坐定後從抽屜拿出一本書和稿紙，

那時還有髮禁。

打籃球時肢體碰撞很正常啊，而且我也對他笑了笑表示不好意思，

除了念書就是考試，除了考試就是念書。

百年之後閻王殿，汝再投胎做人難！」

沒想到竟然有一個同學舉手站起來說出我的名字！

我在家裡寫了兩天，為了求快，直接在稿子上寫。

在每天要念那麽多書的情況下，我還得浪費時間精力腦力和一read.99csw.com些錢，

老師說完後，同學們眼皮只微微一抬，似乎都沒興趣。

也許這鬼魂不想待在地獄，喜歡附在課桌的抽屜內，

回過神後，仔細想了一下：「抽屜不是只有你在用」？

看到瞎了眼的乞丐，你可以繞過他、也可以無動於衷走過他身旁，

這間教室是我們班的專屬教室，而且每個學生的座位都是固定的，

我學會用手洗衣服，而且像灰姑娘那樣任勞任怨，邊洗邊唱歌。

環顧四周，其他同學都在安靜看書，教室里沒半點聲音。

那得耽誤多少念書的時間啊。

我氣炸了，在紙條上寫下這首打油詩。

為了能順利生出那一萬字，叫我穿裙子跑操場三圈我也可以忍。

等等讓你覺得喘口氣休息是罪大惡極的名言佳句。

「請大家推舉一位同學，代表本校參加全國高中作文比賽。」

因為後來我考上成功大學。

那麽唱的就是我的心聲。

離開教室時，還頻頻回頭，留意是否有人溜進教室。

但初秋的這堂國文課卻讓我的心提早入冬。

又去舊書攤買了一本書，書況很糟，內頁有蚊子標本甚至黏了鼻屎。

我便完全忘了紙條的事。

那時還有髮禁。

一股緊張的氣氛突然在同學間蔓延，因為這是生死攸關的事，

電視或電影里常演那种放高利貸的來討債的劇情，

但上大學後發覺頭髮長了好像也不能改變什麽。

大家只會祈禱自己不要中籤，根本不會管中籤的人是誰啊。

稿紙已經揉掉十幾張，進度卻還是零。

偶爾他會試著講笑話，但他總是邊說邊像馬一樣發出嘶嘶的聲音。

下課後，那個舉手推薦我的同學走到我身旁，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說：

小九_九_藏_書不忍則亂大謀，所以小便要忍，水少喝點，才會多點時間寫稿。

生物課里提到腎上腺素會讓人突然生出神力搬起鋼琴逃離火災現場，

大家除了同情我、暗地嘲笑我、不跟我握手以免感染晦氣外，

既然眾望所歸，我也只能視死如歸了。

得到全國高中作文比賽第一名又如何？聯考作文成績能加一分嗎？

「老師，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的作文成績啊。」

這是著名的《這一夜誰來說相聲》中的相聲台詞。

「還說！」老師突然打斷我的話。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再不把抽屜收拾乾凈，你就試試看！」

所謂的「草稿」，只是在那四本書上畫些重點，以供動筆時之參考。

「誰叫你踩到人家的腳不會說聲對不起。」

在學校構思了幾天，草稿大致完成。

題外話，我應該就是那種堅持到底的人。

不久就會膩，膩久了也許會瘋。

羅大佑的《鹿港小鎮》中，把台北改成台南、霓虹燈改成紅綠燈，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這樣下去的話，心情會更糟、功課會更差，恐怕會造成惡性循環。

那是比平常字體大三倍以上的紅色字跡。

「嚴歸。」

而且還會從齒縫灑出口水。

故事是從剛升上高二時的一堂國文課開始。

「這是事實啊。如果是謙虛，我就會說我的作文很爛。」

「為了學校的榮譽，你應該要當仁不讓才對。」

那她到底出來幹嘛？

去寫這篇到現在我還搞不清楚為什麽非得要我寫的作文。

誰還會這麽沒人性捉弄我？

但往往寫不到幾行就卡住。

我嚇了一大跳，書本從手中滑落，掉落地面。

這次我的反應不是嚇一大跳，而是九-九-藏-書火冒三丈。

打算利用早自習時間寫點稿，突然發現書里夾了張紙條。

我很納悶，左思右想我什麽時候踩到別人的腳？

「以「孝順」為主題，寫篇論說文。」老師不識相地繼續說，

龐大聯考壓力下的高中生活，是非常單純的。

上課鍾敲響時，我才想起上禮拜打籃球時曾不小心踩了他的腳。

「實至名歸啊。」有同學說。

終於開始在稿紙上動筆時，還是不太順，稿紙常被揉成團，

1980年代中期，我念高中。

這群烏龜就像古時候誰抽到簽就得送女兒去山上嫁給妖怪一樣，

但你竟然在他面前的破碗內撒尿。

下課回家後，沒看到那疊書和稿紙，眼不見為凈，念書便專心多了。

而且這也影響我念其他功課時的心情。

「可是……」

垃圾的歸宿是垃圾桶，不是抽屜！」

我花了一些時間才適應這種離家獨居的生活。

什麽眾望所歸？這叫眾「龜」所望。

所以，讓我們言歸正傳。

「喂！夠了喔！不要惹我，我會不爽！」

我無心檢討高中教育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一萬字作文已夠我心煩了。

於是我把那四本書帶到學校，稿紙也帶著，都塞進課桌內的抽屜。

難道有人捉弄我？

「喂！你真的很白目，你是聽不懂中文嗎？

「鄭傳。」

而欠錢的人總是沒有正當的方法能在期限內籌出要還的錢。

可悲的是，欠錢還能去搶銀行，但欠字的話連銀行都沒得搶。

此時我的腎上腺素應該正在分泌，於是我站起身大聲說：

我是從鄉下進城來念書的，那時老家連一盞紅綠燈都沒有。

因為高中生活也是地獄。

可惜我要寫的是一萬字論說文，如果是參加「找尋第二個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