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廢話。你想坐哪便坐哪。」
「哈哈，我開玩笑的。」他笑得很開心：「先生啊，幫人慶生時要放輕鬆。這是專業的蛋糕店給你的建議。」
「喂！」她打斷我的話：「別亂說。」
等身旁的人一一離去，她在黑暗中四處張望，很快便發現了我。
「玫瑰。」
「太慢了。你希望我拖拖拉拉地過日子嗎？」
我終於想起來了，那是我剛到台北找房子時，所碰到的一個房東。
「夜玫瑰」〈13。7〉Byjht。「學弟，快！」學姐喘著氣：「快邀我。」
我還真的掏出身份證給他看我的名字。
「也就是說，在貪、嗔、痴三毒中，你的痴，非常嚴重。」
「我喜歡夜玫瑰。」
在「TheLastDance」最後一支舞時，燈通常是暗的。
她拿起卡片，看著上面的字。然後念出：「玫瑰，祝妳生日快樂。」
「所以心中有海，眼中自然就會有海。」
她拿起裝著蛋糕的塑料袋，看了看裏面：「怎麼有這麼多紙盤子？」
「咦？這張沙發好像比較軟。」我在沙發上坐著，彈來彈去。
「喂！」
學姐靜靜看了我一會，最後說：「沒關係的，不必勉強。」
「用剪刀吧。」葉梅桂拿了把剪刀遞過來。
左邊牆上的字是：「苦海無邊」；右邊牆上的字是：「回頭是岸」。
她對我招了招手，我馬上走過去。
「不行。」她又換了一張新的面紙：「把汗擦乾再說。」
「嗯。」
「邀舞要大方、跳舞要輕鬆、學舞要認真。明白嗎？」
雖然學姐是孤兒，但在社團內，她一定不孤單。
「不會的，學姐。我喜歡聽學姐說話。」
剪繩子不太吉利，會折壽星的壽，我們都希望壽星長命百歲吧。「
葉梅桂笑得很開心，眼神蕩漾出笑意，聲音充滿熱情。
雖然在黑暗中，我還是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學姐的眼睛。
她用一杯半滿的水壓住那張字條，字條上還放了一顆維他命丸。
「不僅是邀舞時要面帶微笑，跳舞時也是。知道嗎？」
「你可以再無聊一點。」
「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又仔細地看著那張卡片，然後說：「不過，願妳永遠像夜玫瑰，嬌媚地綻放這句，寫得不好。」
葉梅桂到幼兒園上課的第一天，她在茶几上留了一張字條。
因為如果連葉梅桂都說她自己根本不像夜玫瑰的話，我豈不是成了「亡鈇意鄰」那篇文章中所說的，那個丟掉斧頭的人？
「學姐……」
在我發楞的同時，疏洪道已選好花朵，讓老闆包好，並付了帳。
「我喜歡夜玫瑰。」
「嗯。學姐唱歌很好聽。」
「那你喜歡聽我唱歌嗎？」
「先生啊，下次千萬不要再忘了你喜歡的人的生日喔，不然買蛋糕時會被捉弄啊。這是專業的蛋糕店……」
我微微發楞。
等我驚覺時，音樂已經走到「花夢託付誰……」。
我努力牽動嘴角，想拉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表達微笑。
她走近我，手裡拿著面紙，幫我擦去額頭的汗。
他也因此在下午上班時，遲到了幾次。
學姐，這已經是我們在廣場上的最後一支舞了。
老闆走出來看到我后，微微一笑，然後對我說：「施主，你終於來啦。」
我不斷繞著學姐轉動，眼睛一直看著學姐的眼神。
看起來好像是含苞的夜玫瑰，花瓣緊緊包著花蕊。
「咦？還有一張卡片。」
「以後的日子天天快樂，就連快樂也要嫉妒妳。」
「別開玩笑了。」我很著急：「請快一點。」
「喔。」我應了一聲：「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read.99csw.com關燈、關燈……」
學姐總共轉了兩次頭，一次往左、一次往右。
我不僅疑惑，而且很緊張。
「你管我。」她睜開眼睛，瞪了我一眼：「我的生日我最大。而且我有說那個人就是你嗎？」
「嗯。」
「對了，過生日的人幾歲？」他又問。
「這十年來，我並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有什麼好說的。」
「那位先生和你一樣，都很喜歡花。」他笑了笑：「但他執著的地方在顏色，他只喜歡黃色的花。而你……」
「因為沒有任何一種禮物可以配得上妳。」
「玫瑰。」
「幹嘛？」
尤其是「花影相依偎」這句。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是專業的蛋糕店，一定要很認真。」
我看著字條上的玫瑰花，一直發獃。
而陪伴她的，只有柔弱月色映照下，自己孤單的影子。
「對啊，我不知道。怎麼樣？」
「嗯，找到了。」
我走了幾步，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那個老闆，剛好接觸他的視線。
「好。」
「你以後……」學姐又看了看廣場的方向：「要記得多跟自己，也多跟別人說話。你的話太少了。」
音樂一停，便有好多人摸黑來跟學姐告別，學姐笑得好開心。
因為我一定不夠心狠手辣，不可能砸她；但她若要往我臉上砸時，未必會眨眼睛。
「好險喔。」我笑了笑，跟她說：「生日快樂。」
我終於明白了，我絕對不是那個丟掉斧頭的人。
「我喜歡夜玫瑰。」
我坐在她左手邊的沙發，而不是靠陽台的那張沙發。
「哪裡不同？」這讓我起了好奇心，只好問他。
他大概是經過原杉子的店門口時，就進去了。
「謝謝。」
「你看你，滿頭大汗的。」
她的反應很平淡。
「沒關係的，先讓我唱完。」
但我卻看不清她的臉。
「因為你是白痴。」
我彷佛看到夜玫瑰的花瓣、花蕊，還有花瓣上若隱若現的水珠。
「再一遍。好嗎？」
「我也才28！」我聲音突然變大。
「先生，請在這張卡片上寫字吧。」
我很想告訴學姐，即使離開了廣場，她也絕對不會孤單。
「你要幹嘛？」她轉頭看著我。
我看著學姐的背影，漸行漸遠；聽見學姐的歌聲，愈遠愈細。
「很抱歉，時間太倉促，我沒準備禮物。」
「無聊。」
我立刻在卡片上寫上：玫瑰，祝妳生日快樂。
我當然不敢告訴她，這是可以用來裝蛋糕然後往臉上砸的。
學姐笑了起來，那眼神、那笑容，根本就是夜玫瑰。
「如果是親人，綁蛋糕的結會比較好解，這樣就不必用剪刀剪繩子。
深夜的計程車通常不會開進小巷子，所以我得跑一段距離。
「28。」
「那你就知道？」
「柯志宏？這名字很普通，確定是你本人嗎？你有帶身份證嗎？」
我總是把字條小心翼翼地折起，然後收進皮夾。
每天中午吃過飯後，他總會拉我過去喝咖啡。
我還想再問時，疏洪道又拉著我走開。
「可惜，還有一個瑕疵。」
甚至可以說，我幾乎不想出門。
「那你說，該買什麼花？」
「夜玫瑰是一首歌、一支舞，還有……」我想了一下：「還有學姐也很像夜玫瑰。」
「騙你幹嘛？」
「妳聽到了嗎？」
「不要忘了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所說的話。」他說。
「喔？」他先是楞了一下，又笑著說：「先生，你很會做生意喔。要不要考慮來我們店裡上班？」
她先抬起頭看著我，然後視線又回到電視上，換了一個頻道。說：「小皮。read.99csw.com去告訴那個人，今天是我生日。」
我右手動作剛停，學姐的右手幾乎在同時輕拉裙襬，並彎下膝。
「好像還有很多話要交代，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願妳永遠像夜玫瑰，嬌媚地綻放。」
「買花幹嘛？」
「喂！快找錢！」
「好。」
今天我又在原杉子的店門外，等著疏洪道。
「好。」我不加思索，趕緊說：「她三種都是。」
每當聽到學姐唱這句時，我總會看到一朵，黑夜中悄然佇立在荒野的夜玫瑰。
「我不是在問你，我是在考你。沒想到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真可憐。」
「打火機、打火機……」
「對啦！」她似乎很不情願。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問我？」
「嗯。」
他包裝蛋糕時，我頻頻看表，心裏很急。
「我不知道啊。」
我的生活習慣，又要再改變一次。
「嗯。我明白了。」
「為什麼？」
「又想幹嘛？」
「我很快回來，別擔心。」我走出門一步，又探頭回來往客廳：「是28歲，沒錯吧？」
「你喜歡夜玫瑰嗎？」
騎了十幾公尺遠，又轉過頭跟我揮揮手。
等我醒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便對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站起身，準備跑去關燈。
花店就在原杉子的咖啡店右邊的巷子內。
我們離開廣場，一路上都沒有交談，往學姐的腳踏車走去。
沒錯，學姐在唱歌，我聽得很清楚。
「喔，好。」
「我白天在這裏經營花店，晚上才回家。」
「不行。」我嘴裏咬著繩子，搖搖頭，含糊地說著。
「嗯。」我點點頭：「學姐很像夜玫瑰。」
「嗯。這樣就好。」學姐又笑了。
拿了零錢和蛋糕，我立刻衝出店門。
「我回去再寫。」
「好，讓我再問你。」他看著我：「是哪一朵呢？」
「不會的。」她笑了笑：「寫得很好看。」
無論如何，我是沒辦法微笑的。
我突然答不出來，站在當地，發楞了許久。
我只好放慢速度，再唱：「祝妳生日快樂……」
學姐轉頭朝著向她跑過來準備邀舞的人，微微一笑、聳聳肩。
「在夜晚綻放的玫瑰花，夜玫瑰。」
我伸一伸懶腰，跟她說：「今天一定是奇怪的日子，因為我老碰到奇怪的人。」
「等等。」葉梅桂突然說。
所以「夜玫瑰」的音樂快響起前，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我拿出蛋糕，把蠟燭插上，急著點火，卻找不到打火機。
每當在公司覺得累時，便會拿出字條，看著玫瑰。
「嗯。我不會忘記。」
「我喜歡夜玫瑰。」
「我想送原杉子花啊。」
「好。現在我們不要互稱學姐學弟。」學姐笑了笑：「你告訴我，你喜歡夜玫瑰嗎？」
「學弟，你喜歡夜玫瑰嗎？」
學姐點點頭，騎車離去。
「可以再說一遍嗎？」
「先生，原來你喜歡小你十歲的女孩子啊。」
於是我第一次看到，在火光下搖曳的夜玫瑰，靜謐而嬌媚。
學姐輕聲唱著夜玫瑰，聲音雖輕，卻很清楚。
「不要忘了這個約定哦。」
「學姐找到工作了嗎？」
喝完咖啡后，他會在吧台邊和原杉子聊天。
因為葉梅桂得早點上課，所以我起床時，她已經出門了。
「忠孝東路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蛋糕店。」
混蛋，什麼叫親人包裝法？結還是打得那麼緊。
「謝謝。」她笑一笑。
「可以關燈了吧。」
不過他根本毫不在乎。
「我們不能用肉眼看東西，要用心來看。」
「我當然知道啊。」
「是嗎？」我拍拍九-九-藏-書胸口：「還好。」
她一定會覺得孤單吧？
學姐停下腳步，左腳踩上腳踏車的踏板，突然轉頭問我：「學弟，你覺得夜玫瑰是什麼？」
「喂！」
「這……」
他聽完后，笑著說：「這難道還不執著嗎？」
「是哪種花？」
字條上寫著：「我先出門了，晚上見。」
我用跑的出門。
「我認識你嗎？」我很疑惑地問他。
那朵玫瑰花畫得很仔細，甚至還有枝葉，葉脈條理分明。
我只好再加上：願妳永遠像夜玫瑰，嬌媚地綻放。
夜玫瑰一離開我視線，我突然拔腿往前狂奔。
「為什麼？」
「下學期開始，你就大四了。要做學弟妹們的榜樣哦。」
「喂！」我聲音愈來愈大：「快找錢！」
「你搶拍了。」
「我根本不必像夜玫瑰呀。」
「嗯……勉強可以。請再簽個名吧。」
「還是不夠誠意。」他又搖搖頭。
「是的。」他收下鈔票說：「一共是360元，要找你540元。」
我只好用嘴巴幫手的忙，努力解開繩子。
葉梅桂的生日已過，我不應該再碰到奇怪的人啊。
「我好感動。」
「是嗎？」她淡淡地說：「那你以後就坐這裏好了。」
然後拉著我右手，準備就定位。就定位后，她說：「學弟，你這次的動作很標準。」
「喂！」她叫了一聲：「太晚了，不要出去。」
他停止手邊的動作，又接著說：「如果是朋友，吃蛋糕時會喜歡砸壽星的臉，我們當然要提供更多的紙盤子。如果是喜歡的人，一定要藉著生日，寫點情意綿綿的話，所以我們會給你一張卡片。我們可是專業的蛋糕店呢。」
夜玫瑰結束了。
「不用了。」她又將視線轉回電視上：「何必那麼麻煩。」
「哈哈……」他突然笑得很爽朗：「你的反應還是一樣，很直接。」
「先生啊，你真的不考慮來我們店裡上班？即使在這種心急的情況，你的算術依然好得很，真的不簡單。」
「記住你現在的聲音和語氣。」學姐終於跨上車，說：「將來，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時，你一定要再說一次。」
「是嗎？」
到了公司樓下，卻發現疏洪道不見了。
「好吧。」他又笑了笑：「那我就用親人包裝法，再多送你幾個紙盤子和一張卡片。」
清了清喉嚨，抱起小皮，抓住牠的前腳，邊拍邊唱：「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那個人工作順利，日子過得平平安安。」
「嗯。你並沒有面帶微笑。」學姐轉身面對著我：「來，再微笑一次讓我看看。」
捷運暫停而改坐公車上班的那段時間，我也能適應。
現在突然無法在出門上班前看到她，我覺得好不習慣。
她許完願，吹熄蠟燭，我再打亮客廳的燈，離12點只剩30秒了。
我關了燈，坐近她身旁。
我轉身要回公司上班時，疏洪道死拉活拉，還是把我拉去花店。
「笨蛋，我就是夜玫瑰，幹嘛還像不像的。」
一到了花店，疏洪道馬上走進去挑選花朵。
「什麼？」疏洪道很驚訝：「你不知道？」
他拿著那張鈔票，雙手舉高，在燈光下看了半天。
「學姐，妳聽到了嗎？」我大聲說：「我喜歡夜玫瑰。」
「心中有海，眼中自然就會有海。」
「這樣而已嗎？」他搖搖頭：「誠意不夠，會影響本店的信譽。我們可是專業的蛋糕店呢。」
「自己去買。」
學姐寂不寂寞，我並不知道。
「怎麼了？」我很緊張：「是假鈔嗎？」
「嗯。」他點點頭：「從你的面相看起來，https://read.99csw.com你是個很執著的人。」
她這次講那個人時，不再加重音，只是輕輕帶過。
「喂！」
「啊？」我很驚訝，停止伸懶腰的動作，問她：「真的嗎？」
我楞了一下，仔細打量著他。
「不好意思。」我搔搔頭：「當時很趕，字跡比較潦草。」
我再走出一步，又回過頭：「確定是28嗎？妳看起來真的不像。」
「執著？」
而我卻被店門口左右兩邊牆上，用花拼湊成的字吸引住目光。
因為學姐是一朵嬌媚的夜玫瑰，雖然也許她是孤單地綻放，但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她、親近她。
「謝謝學姐。」
右手平伸，再往身體左下方畫一個完美的圓弧。
「許願吧。」唱完生日快樂歌后，我說：「可以許三個願望，前面兩個說出來，最後一個不要說。」
「為什麼？」
「這麼晚了，蛋糕店早關門了。」
「是640元才對。」
又再回到搭捷運上班時，我更可以馬上進入狀況。
她再擦拭了一次。
有時我會在店門外等他，如果等得久了，我就先回公司。
我把蠟燭拔出，跑到廚房，扭開瓦斯爐，點燃后，再插回蛋糕上。
我聽到學姐在唱「夜玫瑰」。
客廳內沒有燈光，只有微弱的蠟燭火光。
「那位先生……」他手指著疏洪道：「也是執著的人。但你們兩個人的執著方式不同。」
「你不覺得這種藍色的鈔票，在燈光下看起來很美？」
「妳要那種28的數字蠟燭？還是兩根大蜡燭、八根小蠟燭？」
可是過了今晚，學姐就要離開了。
上了計程車，直奔忠孝東路的蛋糕店。
「我喜歡夜玫瑰。」
「喂。」
「不行。」她笑了笑：「你唱那麼快，是詛咒我快死嗎？」
「玫瑰，別玩了。讓我好好唱。」
「喔。」我只好說：「那個老闆很客氣，他多送的。」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又微微一笑，突然問我：「就像花園裡百花齊放，你能一眼看出你最喜歡哪種花嗎？」
我邊走邊想，試著理出頭緒。
然後就不再回頭了。
「恭喜學姐。」
並且安靜地，等著綻放。
上了計程車，回到樓下。
然後畫了一朵玫瑰花。
「哪裡不好？」
然後她切開蛋糕，我們坐下來吃蛋糕。
「嗯。請快一點。」
可是嘴角好像有千斤重，我怎麼拉也拉不起來。
看看手錶，準備回公司上班時。疏洪道突然跑出來跟我說：「小柯，陪我去買花吧。」
看來他今天下午上班，又會遲到。
「要不是以前常在黑暗中找你，現在就找不到了。」
「真的可以嗎？」我問。
我簽上：柯志宏。
「好。」我笑了笑：「趕快許最後一個願望吧。」
「謝謝。」她也笑了笑。
他看我的神色似乎是已經知道他是誰，於是又笑著說：「想不到還能再碰到你，我們真是有緣。」
「嗯。我知道了。」
「第三個願望千萬別說出來喔。」我低聲叮嚀她：「也不要把願望浪費在我身上。」
而且每一片花瓣的線條也都很清楚。
我又加上：以後的日子天天快樂，就連快樂也要嫉妒妳。
「這樣不行喔。這個蛋糕是由我們店裡賣出去的，我們一定要負責，所以請你寫幾句話。我們可是專業的蛋糕店呢。」
剛剛在黑暗中含苞的夜玫瑰，突然在這時候綻放。
學姐牽著腳踏車，開始往前走。我也跟在她身後。
「瑕疵？」
學姐笑了一笑，然後說：「陪我走一段路吧。」
「嗯。」她雙手合十，閉上眼，低著頭，輕聲說：「第一個願望，我希望那個人以後不迷糊，凡事都會小心點九九藏書。」
我一進蛋糕店，隨便指著一個冰櫃中的蛋糕：「就這個。」
因為大家習慣在黑暗中，告別。
呼……總算解開了。
「夜玫瑰」〈14。1〉Byjht。葉梅桂終於回到幼兒園上班了。
「玫瑰。」
「什麼樣的玫瑰」
「你卻只喜歡一種花。」
夜玫瑰在我眼裡愈來愈小，最後消失在一個轉角。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學姐。
在九朵玫瑰的時間中，疏洪道反而跟原杉子走得很近。
「待會再擦吧，快12點了。」
「什麼意思？」
「你喜歡哪一朵夜玫瑰呢？」
「學姐，妳放心。我會努力的。」
我以前在台南時，是騎機車上班。
「所以呢？」
我迅速起身，先檢查一下皮夾有沒有錢，轉身走到陽台。
我不加思索，挺胸收小腹、直身行禮、膝蓋不彎曲。
終於到了學姐停放腳踏車的地方。
我沒回話，一面用手開門，一面用腳穿鞋子。
「我像嗎？」
「怎樣？」
我立刻衝進門，上電梯，跑回七C。「夜玫瑰」〈13。6〉Byjht。只剩六分鐘就12點了，我趕緊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解繩子。
「又沒關係。你已經買了蛋糕，我就很高興了。不用再送我禮物。」
「不是不想，而是妳的禮物太難送了。」
「花影相依偎」這句，學姐唱得好有味道。
剛來台北時，我可以立刻養成搭捷運上班的習慣。
「我真的好感動。」
葉梅桂就是夜玫瑰。
「有差別嗎？」我很疑惑。
「當然有差啰，我們可是專業的蛋糕店呢。」他笑了一笑：「如果是親人，我們會用親人包裝法。如果是朋友，我們會多送幾個紙盤子。如果是你喜歡的人，我們會送一張卡片。」
他的聲音還在我背後響起，不過他後面說什麼我就沒聽到了。
「身為一個工程師，你竟然不知道要買什麼花？」
因為……
我開始想裝死不理他，略偏過頭，看著還在挑選花的疏洪道。
「你說了什麼話？」
這家花店不在我回公司的路上，所以我從來沒經過。
他說完后，意味深長地對我笑一笑。
因為社團就是她的家，而且有太多人喜歡她。
以前不管是搭捷運或坐公車上班，我總能在出門前，看見她。
「為什麼現在才說？」
疏洪道走出店門，拉我準備離開時，我才回過神。
我心裏罵了一句混蛋，趕緊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準備付帳走人。
學姐握著把手，輕輕踢掉支撐架，轉頭跟我說：「學弟，我下星期就會到台北了。」
「我再問一次哦。」
「喂，你好像很不想送我禮物哦。」
「真的嗎？」
「當然可以。」
那天我遲到了十分鐘。
「柯志宏！」她突然站起身大聲說。
但現在每天上班前看不到葉梅桂，我說什麼也無法習慣。
「喔。既然不是我的話，那我就可以繼續迷糊，工作也可以不順……」
「喔。」他仍然繼續看著那張鈔票：「這是真鈔啊。」
「學姐，我喜歡夜玫瑰。」
學姐的歌聲，讓我聽到入神，而忘記腳下的動作。
「去買蛋糕啊。」
「啊？為什麼？」
到今天為止，我皮夾里已經有了九朵玫瑰。
葉梅桂又閉上眼、低下頭，雙手合十。
「好吧。」她笑得很開心。
「那你幹嘛看那麼久？」
學姐笑了笑：「你會覺得學姐啰唆嗎？」
「如果要用牙齒，叫小皮就好了呀。」她笑著說。
老闆慢條斯理地拿出蛋糕，準備包裝時，問我：「過生日的人，是你的親人？朋友？還是你喜歡的人？」
她走得很慢，偶爾還會回頭往廣場的方向看。
「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