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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白和楚,都是我喜歡的字;而它們成了你的名字。

第一章

二、白和楚,都是我喜歡的字;而它們成了你的名字。

我又是這樣恰好,恰好將生活同遐想混淆。懵懂的年紀中懵懂的感覺白楚是老天扔下來給我的。
我曾在梧桐樹下埋過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于遠方,一個是白楚。
在一邊熱烈掙扎的胡為樂一看我這麼英勇就義,慷慨獻身,可能也覺得自己死得其所了,於是也就不怎麼掙扎了,只見浮著薄冰的小湖水冒出一串小水泡,他就沉底了。
在一旁的莫帆匆忙地吃完飯,拉起書包就跑,跑之前,還在我耳邊咬舌頭,說,姐姐啊,那男老師是不是喜歡你呀?說完,在我對他下毒手之前,做了個怪怪的鬼臉就跑開了。
後來,我將自己與麥樂在咖啡店裡關於「兒時迷信」這個話題的討論,告訴了白楚。當然,我沒有告訴他,在不久的將來,據麥樂說,我極有可能成為你三五年後將要降落人間的兒子或者女兒的后媽。
麥樂說,小時候,他們說,后媽都不是好人,會虐待小孩。現在,從黃小詩身上看來,這個小時候的「迷信」說法絕對是一等一的對!
我離開的時候,白楚正盯著窗外出神,杯子里的裊裊熱氣升騰在空中,漫浸著他微長而濃密的睫毛和濃濃的眉毛。
當然,後來,因為溪藍的出現,我就不再那麼白痴地在梧桐樹下埋我想念的人的名字了,我將紙條上寫上金子銀子元寶人民幣美元英鎊,希望自己的發財夢能夠實現。
他拿畫筆的手纖長漂亮,指甲修剪得圓潤而乾淨,令我這樣的女孩子都會心存嫉妒。
那一刻,心情突然浮沉不定起來,某些似乎遙遠而模糊的影像就在眼前晃啊晃的,難道,我真的遇見了王子?
麥樂立刻眼珠子脫離了眼眶,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看著我,說,莫春啊,看不出來啊,這偷雞摸狗的事情你都做到自己家裡來了,也不避嫌?
麥樂說過很多哲理的話,唯獨這次不夠哲理。白楚是這個城市的新貴才子,那雙纖長的手畫出的畫,可以為他身邊的女孩換得無數豬蹄膀。有了這次想像之後,我更加熱愛白楚那雙漂亮的手了,他總讓我看到無數的豬蹄膀,填補了我的「飢餓感」。
白楚象徵性地應了一聲哦,就埋在他的畫稿中,不抬頭。他的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思慮著畫稿的調色;額角濃黑細密的發線,如同春日綿綿長青藤一般,纏纏繞繞、繞繞纏纏,糾結進我視線,生著絨細的根、長著柔綠的葉。我喜歡看男生工作時的樣子,更喜歡看白楚工作時的樣子。
我不知道最後,我和胡為樂是怎樣被救上來的。
年歲已經很久了的樣子,我還是記的。當時的白楚帶著一身雪花進門,眉梢上也掛著白白的一片,眼睛里是一片蔚藍的顏色,漂亮的手中拎著一隻很肥的小公雞。
所以,很久之後,我都不曾跟麥樂說起過這顆離奇的袖扣。問起過奶奶和莫帆,他們都說,我是被120給救回醫院的。
她說,哎呀,那個,莫春啊,聽說,你為一個十四歲的小帥哥投湖自殺了?怎麼,你還活著啊?
後來,這個袖扣就被我用紅線緊緊地掛在了胸口,一直掛著。因為我覺得,它給了我最大的庇佑。我相信,以後,它會一直保佑我平安的。
我一看,悲憤不已。原來那夢裡的王子居然是這兩條小傢伙。
當然,白楚來九*九*藏*書探望發燒的我,親自給我下廚燉小公雞那天,我並沒有告訴他,我是為救人而掉進水裡的。我寧願他一直認為我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麥樂一進門,先同我家的兩條狗,貝勒和太子,交流了一下感情,才跑到我的床前,同正在邊上溫柔地埋怨我的黃小詩會合。
我瞥了他一眼,說,小孩子,一邊去!
漸漸的,我也幾乎將這個事情給忘記,忘記自己的手心,曾經有這樣一個解不開的謎。事關一次性命攸關的落水,事關一顆精緻異常的袖扣。
那天,白楚在我的房間一直呆了很久,反反覆復用冷水帕給我退燒,他纖長的手指不時擱在我的額頭上,檢查我是否有退燒的跡象。一直到很晚,他都沒有離開。他合著手,嘆氣,說,不放心年齡大的奶奶和年紀尚小的弟弟照顧你。
小美國鬼子胡為樂居然用「昂貴」一詞來形容這個袖扣。
這一點,對於我這個極其拜金的女孩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安慰。我想,原來,我掛在胸口的這個「護身符」還是很有價值的。
胡為樂不會游泳啊,更巧的是那群小姑娘也不會游泳,更更巧的是,我也不會游泳啊。但是,倒霉就倒霉在我天生熱心腸,這一點,隨我奶奶。於是,我的心腸一熱,也就忘記了自己不會游泳的事實了。直接從自行車上蹦下來,蹦到了湖裡。
正當我沉浸在自己與麥樂為了保護黃小詩而造就的暴力高中時代時,剛剛還在熱火朝天地同我探討黃小詩那彪悍後母的麥樂同學玉手一伸,將咖啡杯哐當放在桌子上,兩眼放光,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
這種別緻典雅的袖扣,我只從麥樂手中搶來的《瑞麗》雜誌上才偶爾見過。
麥樂很不屑的看著我,說,切,怎麼可能呢?是我把那廝給甩了,太傷我這顆少女的心了!
麥樂說我是白痴。
胡為樂一看這個袖扣就說,哎呀,莫春,你這從哪裡弄的這個假冒偽劣的袖扣啊?說著,他就伸手去夠,當他抓到手裡時,喃喃,好像是真的。可是,莫春,你怎麼會有這麼昂貴的袖扣啊?
這種關於一個少女對於一場落水之後的幻想,我都可以漸漸地不去猜測,漸漸地去遺忘。
麥樂恍然大悟說,啊呀,原來不是投湖自殺啊,是夫妻雙雙搞殉情啊!
于遠方是我父親,白楚是我喜歡的男子。
胡為樂是典型的沒事找抽型性格,嚴重的精神分裂。從他十三歲從美國回來,出現在我視線里開始,我就已經發現了他的這個特點。他第一次跟著莫帆到我家,看著在一邊給小狗貝勒和太子餵食的我,對莫帆說,這姑娘是你姐啊?怎麼有點大小眼,長短腿呢,好像還是招風耳。
白楚一直守在我的身邊,他溫柔的眉眼是那樣清晰映現在小樓的燈光里,然後,落入了我的夢裡。
黃小詩對我說,莫春,你別理姚麥樂,她網戀失戀了。
白楚這樣處於人生得意狀態的人,自然記不得小時候的事。或者,他一生都這麼順利,這些繁瑣的事情對於他,沒有可笑之處。
她說,莫春啊。我終於想起了,小時候,確實有過一個「迷信」說法很對,沒有戕害過我們的思想。
奶奶知道,我在跟著一個年輕的畫家學畫畫。但是,她沒想到這個畫家read.99csw.com是這麼年輕,這麼好看。於是,一貫熱心腸的奶奶湊到我面前,問道,這小夥子多大了啊?還沒媳婦吧?沒媳婦的話,我給他找幾個吧?
在我揮手將它們推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心,緊緊捏著一枚精緻異常的袖扣,內斂沉靜的銀色,浮面上是精心凹刻的圖案,四周鑲嵌著鑽石樣光芒的寶石,如同碎裂的星辰一樣。袖扣中央浮雕著一大寫字母J,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含義。而反面,也是極其精緻的英文字標:Cartier。
它是我的護身符。
黃小詩的話,讓我突然精神百倍,我幸災樂禍地看著麥樂,問道:哎呀呀呀,麥大姑娘,你居然會失戀啊?怎麼,人家看你不符合ISO9000國際標準,就把你甩了,是不是啊?
後來,小美國鬼子胡為樂看到過這個袖扣,因為我蹦蹦跳跳的時候,不小心,將這個袖扣掛件給露在了衣服外面。
麥樂說,莫春,老實交待,你和那白楚白公子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深夜共處一室?拉手?擁抱?
倒不是這傢伙消息不靈便,只是當時她一直在搗鼓她熱情的網戀,哪怕在高考的重壓之下,她都忙活得不亦樂乎。還是黃小詩從網吧里把逃課在外的麥樂給綁到我面前的。
麥樂沒有細看那枚袖扣的樣式,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就一臉鄙夷地看著我,說,天哪,不是這麼激烈這麼狂野吧!你把那白楚襯衫的扣子都撕扯下來啦?你不用這麼猴急吧?
也就是從那天起,胡為樂對我產生了敬畏之心,他見過兇悍的女生,但是沒見過像我這麼兇悍的。
王子將我救起來后,深情的地我的時候,發現我太過迎合了,心想,我靠,這簡直就是盪|婦嗎,就將我拋棄了;還是我太過矜持,王子心想,這不是木頭嗎,真沒趣,才將我拋棄的呢?更或者,王子看到了旁邊清秀的胡為樂,而王子恰好又是同性戀,就將胡為樂給抱走了?
白楚就沒再問什麼,獃獃地看了我一會兒,淡淡地說,莫春,你好好睡一覺吧,我就在你身邊,等你睡著了,退燒了,我就走。
其實那天,我恰好是鼓足了幾分勇氣,想同他說一個摻著玩笑的事實。那就是,我小時候也迷信過,迷信過一種叫做梧桐的樹。小的時候,奶奶曾告訴我,梧桐樹是鳳凰神鳥唯一棲息的地方,所以,將你念的人,想的事和物寫在紙上,埋在梧桐樹下,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心愿。
恰好,這時,莫帆回家,告訴我,他剛從胡為樂的病房裡回來,胡為樂被搶救過來了。我喃喃道,原來,王子不是同性戀啊。
八歲時,我埋下於遠方的名字,我就一直在梧桐樹下等待著這個曾給了我無數次溫暖、卻又不辭而別的男子,回家。
前者和後者總是有差別的,前者太過英雄主義,像白楚這樣的男子肯定不會喜歡這種悲壯的英雄人物莫春,他更喜歡後面那個傻乎乎的失足落水的弱女子式莫春吧。
黃小詩就在一邊捂著嘴巴吃吃地笑。
瞧瞧。
可是,怎麼辦呢?恰好,就這樣恰好,我遇到的這個男子,他的名字恰好有我心跳的溫度和臉紅的顏色。
白楚的話,有時蠻讓人難受。其實,我也只不過閑來無事,從學校里溜達溜達,就溜達到read.99csw.com他的畫室里。
曾經會是一個怎樣的男子將這粒精緻的袖扣系在腕間袖口,從最貼近他脈搏溫度的位置,落入我的手心?他是以一種怎樣的姿態,將我從冰冷的水裡托起?又是以怎樣的姿態給了我生的希望?
當時,岸上的小姑娘大概是被嚇傻了,竟然直愣愣地看著我和胡為樂掙扎之後,冒著水泡沉底。
沉浸在畫中的白楚沒留意,我兩隻綠油油的眼睛正滿是飢餓地看著他漂亮纖長的手指出神,半天後,他才記起眼前有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在晃蕩,遂抬頭,看了看我,說,莫春,你和那個麥樂,小時候受的什麼教育啊?我怎麼就沒覺得自己被那些所謂的迷信纏住腳呢?
那天的雞湯真的很美味,白楚很細心地將小公雞剁得極其細碎,笑,說這樣方便入味。當時,我一直盯著他纖長的手指發獃,他很溫柔地一勺一勺地吹冷,一勺一勺地放到我的嘴邊。然後,淡淡地跟我說著一些畫室里有趣的小事情。最後,他略略心疼地口氣,埋怨,你這傢伙,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大冬天,為什麼往水裡鑽呢?
麥樂轉過頭來對我說,莫春啊,我從此以後再不上QQ了,我再也不戀愛啦。
莫帆很好奇地抱起貝勒,撫摸著它的小腦袋,問我,姐姐,你說什麼啊?是不是發燒過頭了,說胡話啊?
胡為樂康復了之後,對我是萬分崇敬,他沒想到我會這麼豪氣衝天,為弟弟的朋友插刀。他說,純潔,純潔,你不知道,你當時跳水的姿勢多麼帥啊,郭晶晶伏明霞都沒法跟你比啊!
即使是溪藍出現了,可我還是惦記著白楚,惦記著他對我笑的時候,眼底曾經有的滿滿的溫柔和光亮。他那雙漂亮的手,除了會畫出漂亮的畫,還會做天下最美味的雞湯。當然,這種美味的雞湯,我只嘗過一次,還是我發燒感冒的時候。
我當時的神經估計被冰傻了,竟然感覺滿天雪花飛舞之下,一漫畫中才有的漂亮的王子從天而降,將濕漉漉的我,從湖底溫柔地抱起,抱上了南瓜馬車,載到了溫暖而華貴的皇宮。皇宮裡的壁爐里劈里啪啦燃燒著熊熊的爐火,王子在眾侍者的眼前,再次很溫柔地將我抱到爐火前,正在我惆悵自己是不是要在王子深情的注視之下寬衣解帶,將衣服在爐火邊烘乾時。王子居然低下頭,俯身親吻了我。我瞪大了眼珠子不知該迎合還是拒絕或者是欲拒還迎……這時,只聽到一聲犬吠,我便從這場華麗的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睜眼一看,我已經躺在家裡的熱被窩裡了,左邊卧著太子右邊卧著貝勒,兩條狗正在爭先恐後地舔我的臉。
就這樣,我緩緩地睡著了。
我用枕頭扔了她一把,說,胡說八道,那胡為樂先被小女孩踹到湖裡的,我是下去救他的。
當時,他安靜地躺在那裡,等待莫帆到樓下把他扶起,也等待著我驚慌失措地下去跟他認錯。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都跌成了那個樣子,我也不放過他。我直接從樓梯上蹦了下去,又跺了他兩腳。而他的好兄弟,莫帆也只有在一旁看的份兒,不敢上前勸我。
奶奶說,白楚是天亮才走的,走之前,還熬好了白米粥。說是,剛剛退燒的人,吃一點清淡的東西比較好。
當時,我可只有十五歲啊,生https://read.99csw.com活中剛剛出現了一個叫白楚的男子,正是我愛美心盛的時期。你想,有人這麼詆毀我,我能不生氣嗎?
我睨著眼睛看著胡為樂,不知道為什麼,他喊我「春姐」的時候,我總感覺他在喊我「純潔」「純潔」,他越這麼喊,我就越覺得自己不純潔。
我落水而導致發高燒的消息,第三天才傳到麥樂的耳朵里。
而我,恰好從那裡經過。
奶奶問我,你在畫室里是不是很出色啊,春兒?我琢磨著,肯定是出色!要不,你這白楚老師,也不會對你這麼掛心!
我又不是傻瓜,沒事的話,我當然不會往水裡鑽了。我當時也是見義勇為,發揚風格而已。要說起我掉進水裡這事,也得由我弟弟莫帆的好朋友胡為樂說起。
或許,王子果真來過的。
我一生氣,就拎著狗盆,沖他摔打過去。嚇得胡為樂倒退出門,一腳踩空,順著樓梯滾了三圈,跌得幾乎都不能動彈了。
湖水那個冰冷啊,比肯德基里的冰可樂還冰冷啊。
是的,白和楚,都是我喜歡的字。很久之前,語文老師就告訴過我們,漢字充滿了溫度和顏色。所以,白和楚,就承載了我那個年齡關於年輕男子、翩翩佳公子的所有遐想,譬如,白雲飛、楚留香。
說到白楚埋怨我的冬天落水,也是因為胡為樂的「沒事找抽」。他十四歲開始長鬍鬚了,於是,在路上順便調戲那些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說她們嘴巴上也長鬍鬚,說她們是典型的內分泌失衡。你想啊,現在的小姑娘,哪個不是厲害的主兒。於是,那些厲害的主兒們,合力將胡為樂推到了路邊湖裡。
而,白楚卻是這樣的恰好,恰好成了你的名字。
我一聽麥樂這麼可憐,就將奶奶和白楚買給自己的補品,一股腦兒推給她。麥樂就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盤著腿,吃得不亦樂乎,還不忘跟我炫耀一下自己的戰果。她說,昨天不是被那個184給嚇壞了嗎,今天就跑到QQ上跟184絕交,可是184說麥樂耍了他,並沒有去黃石公園赴約,不同他見面,害得他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好久。麥樂剛要回敬他,我要是見了你的面,我這輩子都會凍在冰天雪地里!這時黃小詩出現了,將她從這場QQ戰火中拯救了出來。說到這裏,麥樂感激地看了看黃小詩,黃小詩卻一副耽誤了麥樂大展口舌之才的內疚表情。
後來,因為害怕奶奶真的要給白楚找女朋友,我再也沒有讓白楚來我家。當然,這其中更有一個小女孩不為人知的小小的自尊和虛榮在裏面——我實在不願意讓這個那麼矜貴的男子看到這樣破舊的樓棟,這樣狹小的家。
我當時雖然發燒,但是好在沒有被燒糊塗了。如果被燒糊塗了的話,我一定跟奶奶說,你甭給他介紹了,等我長大了,你把我嫁給他吧!
麥樂的臉立刻腫得跟冬瓜一樣,她蹦到我的床上來,殺氣騰騰地說道,那廝這麼長時間來,一直在給我誇耀他184CM的身高,但是,那廝沒有告訴我,他的體重也是184斤啊!昨天,我們在黃石公園見面啦,他說他手捧六枝百合花,我說我腳蹬一雙喜慶的紅靴子。結果,我剛到黃石公園不久,就看見遠處滾過來一插著百合花的巨大圓形花瓶。我仔細一數,老天,果真是六枝!果真是那九-九-藏-書廝!我一看,這體型,我就是請他喝白水,我也請不起啊。所以,我生怕他認出我來,脫下紅靴子,扛著就跑出了公園。說到這裏,麥樂幾乎是眼含熱淚,她說,莫春啊,零下的溫度,我穿著薄襪子奔跑在黃石公園的小路上啊,小風嗖嗖的啊……
突然,他很奇怪地問我,莫春,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好奇地看著她。她正在興奮地手舞足蹈,跟搶銀行大獲成功一樣開心。
我一看麥樂說得那麼起勁,就想岔開話題,免得她越說越離譜。所以,我就將那粒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右手心的袖扣從枕頭下拿出來,放在麥樂眼前。
麥樂說我心態不成熟,孩子氣,她說,莫春,一男人的手還能怎麼漂亮?再漂亮、再纖長,它也抵不過一個豬蹄膀!豬蹄能充饑,那男人的手能充饑么?
當時奶奶在家,但是白楚執意要親自下廚房。所以,在這棟暗黑的樓房中,我斜靠在床上,聽著廚房裡乒乒乓乓的聲音。
白楚的這句話,讓我無從回答。最後,我欺騙了他,我說,他們在很遠的城市裡工作……
十四歲時,我奔跑出城市,在一個那樣偏遠的地方,找到一棵梧桐樹,上氣不接下氣地劇烈心跳著,埋下了白楚的名字。
白楚說完,將新畫擱在桌子上,伸伸懶腰,沒等我回答,他兀自看看表,皺眉,問我,莫春,你怎麼這個時間到我的畫室呢?我好像沒讓你來吧?你今天沒課嗎?
麥樂確實是個不留口德的主兒,我一看,她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必和她討論那個離奇的幻覺了,關於我被一個像漫畫書中的王子救到皇宮的壁爐邊的事情。估計她聽了后,肯定會奸笑著問我,莫春,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那個王子是不是把你抱到了皇宮的卧室,而不是壁爐邊啊?我又何苦同這個剛剛被長寬高都184CM的正方體網友刺|激壞腦袋的女人糾纏不清呢。
這時,奶奶跑過來抱太子和貝勒,打算給它們喂飯,看到我身邊的麥樂和黃小詩,還不忘炫耀一下,說,我們莫春在畫室里成績非常好咧,那叫白楚的男老師非常器重我們莫春哎,在這裏給我們莫春陪了一夜的床。說完,老太太就樂顛顛地小跑出去了。
所以,那天,我給白楚倒了滿滿一杯白水之後,就落落地離開了。
由於再也沒有去過黃小詩家所在的那個小區,所以,黃小詩的后媽,在我和麥樂的眼裡,一直就是個謎樣詭異的人物。我們對於她最清晰的記憶,也不過是那天晚上滿臉塗著海底泥時的樣子,我們都辨認不出她的五官具體是什麼型號的。後來,也不願意在黃小詩面前提及這個女人,因為一提她的后媽,黃小詩的眼淚就流得特別順暢。
說到這裏,她又忍不住開始胡言亂語道,哎呀,莫春,你說,這要是將來,白楚娶了溪藍,然後生了個娃兒,多病多災的溪藍要是死掉了,白楚再娶了你做續弦的話,你可就是一等一的做后媽的料啊!
我和黃小詩面面相覷,黃小詩很好奇地問麥樂,那個男孩聽你說過,不是很高大的樣子嗎?不是很符合你的審美情趣嗎?你不就是希望找個高個子男朋友嗎?
但是,我卻如何也忘不了,這個叫白楚的男子,他曾是這樣眉眼生動地溫暖過我的生活。哪怕他後來,愛上了一個叫溪藍的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