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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阿嬤和阿律

十 阿嬤和阿律

有一天,剛回到家,阿律就遞給我一封信:
"就是很簡單哪。你快看,那小子一表人才,今後啊,說相聲的也是長得帥容易走紅。"
我在心中暗自發誓:我們兩人的目標是東京。
不可思議的是,聽他這麼一說,我反而更想和他搭檔了。
"大哥,別說得那麼簡單。"我笑著說。
沒想到三枝先生突然說:
"嗯……阿嬤也……"
我能感覺出阿嬤在電話的另一端屏住了呼吸。
"喂,喂。"
棒球不行。
我當時二十四歲。
而他似乎完全不感興趣,說:
"為什麼只有我總是倒霉?"
"放棄可不行。"
律子在佐賀的父母,讓她回老家和一位教師相親結婚。
為什麼總是這麼不順?!
"小夥子,不說相聲了?"
雖然現在很痛苦,但如果到達了頂點,肯定能看到湛藍的大海。
"我想演戲。"
"昭廣?你怎麼了?"
而阿律卻不依不饒地說:
即便是為了把一生都託付給你的律子,你也要努力。實際上,之前律子曾找我商量過一件事。
"真的?"
渾蛋,渾蛋,為什麼只有我是這個樣子?
但是,三枝先生卻滿臉認真。
因為受傷無法打棒球,那就沒辦法了,但說相聲的路還很長。
"怎麼了?"
我一個勁兒"嗯、嗯"地點著頭,同時,發read•99csw.com自內心地慶幸和自己一起拖著旅行箱離家出走的是阿律。
"因為我……我說……不再說相聲……"
沒有一個人專門來看我的運動會。
讀著讀著,我忘記了阿律還在身邊,號啕大哭起來。
"阿嬤!即便這樣,我從未恨過任何人!大家都在大學里繼續打棒球,都出了名……雖然很羡慕,但沒有恨過任何人……終於,終於成了一名相聲演員……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這麼倒霉!"
我抱著"跌倒七次爬起八次"的念頭,改名為"島田洋七",而負責舞台道具的瘦高個小夥子藤井健次的藝名,就定為"島田洋八"。
這傢伙說的話竟然和阿嬤的一樣。
在我接連不斷的熱情勸說下,他終於同意了。
"昭廣?"
本想告訴阿律,阿嬤信里說了什麼,可我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哦……"
我總覺得似乎在和阿嬤談話,不由得邊哭邊笑了起來,結果又遭到了阿律的訓斥:
"嗯……阿嬤她……"
電話被阿嬤掛斷了。
你們兩人一定要互相支持,一起努力。
於是,過了幾天,我對那小夥子(本名似乎叫藤井健次)說:
"嗯。"
拚命努力的前方,就是成功。
喀嚓!嘟嘟嘟嘟……
"怎麼了?"
"而且,他的長相有點像外國人https://read•99csw.com,身材細長,而你是豐|滿型的。這種不協調才有意思,說不定就能走紅。"
"你在說什麼?身為男人,一旦開始做一件事,就要堅持到最後。"
"是的,正在尋找搭檔。"
"阿嬤,為什麼只有我這麼不走運?從小就那麼窮,被寄養在阿嬤"
三枝先生不光單口相聲說得出色,還一向很有遠見。他這麼說,似乎很有道理。
又及:上次你在電話里提到寄養在佐賀的事,我想當時你媽媽比你更痛苦。所以,不許責備自己的媽媽。
"收到了這個。"
"我說了些什麼呀!阿嬤又沒做錯事,我卻把氣都撒到了她身上。我該怎樣道歉呢?"
沒有誰生來便是偉人。
"喂,你在聽嗎?"
聽著聽著,我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
"嗯。"
我無法登台演出,就整日在花月里晃悠。一天,桂三枝先生叫住了我:
昭廣,阿嬤最近可碰到了一件好事。阿嬤現在還是每天做著清掃的工作,而最近小學的廁所突然變得十分乾淨。我覺得很奇怪。後來有人告訴我,原來是孩子們下課後為我打掃了。
阿嬤堅信,你們兩人一起體味到相聲之路成功的時刻,終會到來。
失去搭檔上方真一后,我一度產生了走投無路的感覺。
"真的?"
"你的心情我已經九九藏書十分清楚,不要再說了。電話費怪貴的,我掛了。"
但是,只要努力,就可以成為偉人。
第二年,確實如阿嬤和阿律所說,機會再次降臨了。
我粗暴地扣上話筒。
阿嬤做清潔工已經很久了,看來長期堅持總會有好事。昭廣也要繼續說相聲。
"你不是還在努力說相聲嗎?"
不要只想著可能會失敗,首先應該拚命努力。
我抽抽搭搭地剛說到這裏,阿律突然把眼睛瞪成了三角形,大聲怒吼道:
"好吧,我說相聲吧。"
這話不知是誰先說的,總之,孩子們在放學前,就會替我擦洗廁所的地面。
我慌忙打開信封。
"你聽好了,在演藝圈走紅的竅門就是永不放棄。大家都很痛苦,但如果就此放棄,事後肯定會後悔!"
怒火湧上心頭,我開始重複說過的話 :
組合解散的打擊,又加上了對阿嬤的深深愧疚,有好幾天我都茫茫然不知是怎麼過來的。
"哦?他怎麼樣?"
"阿嬤怎麼了?"
小時候,依戀在外工作的媽媽,在廣島街頭走夜路的遙遠記憶。
阿嬤當時對阿律說,相親結婚也是一種人生選擇。但是,我還是拜託律子,希望她能夠盡量支持你、幫助你,因為你們是兩個人一起拖著旅行箱離家出走的。
發信人是阿嬤。
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瞬間,我https://read.99csw•com的嘴已經失去了控制。
我本想再打一次,可覺得那樣太愚蠢,於是大步流星往前走。
我心中充滿了懊悔。
相聲也不行。
"從小就被寄養在阿嬤家裡,我雖然喜歡您,但因為見不到媽媽,一直很寂寞。如果媽媽不把我扔下不管,我就不會有這麼多痛苦的經歷!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努力練習棒球……那麼拚命努力,卻因為受傷……"
"要不要和我一起說相聲?"
"知道嗎?你這人很風趣,必然能走紅,一定要等機會。因為世道並非一成不變,各種事情都會發生。棒球也一樣,因為有人退役,其他人才能有機會,是吧?你也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走紅。因此,不堅持可不行。"
而且,在那樣貧寒的生活中努力找到的夢想 成為職業棒球選手,也因為受傷而破滅。
"啊?"
因為亂跑太危險,硬是被寄養到佐賀阿嬤的家中,與媽媽骨肉分離后那種無依無靠的凄涼。
好不容易能在電視節目中演出,但隨著組合的解散,這些機會也離我而去。真像又回到了起步階段。
喀嚓、喀嚓。話筒里只傳來投入十元硬幣時發出的聲音。
"嗯。"
叫"島田洋一"時,我曾經歷過兩次與搭檔的分手,於是,我決定和師父商量改個名字。
餓著肚子無法入睡,在寒冷中九-九-藏-書打哆嗦的冬夜。
因此,阿嬤對律子也有一定的責任。
"說相聲更有意思,而且兩個人就可以。演戲就麻煩了,而且不知道能不能走紅。如果說相聲,我以前有過一點經驗,多少還有些自信。哎,一起說相聲吧?"
"阿嬤!為什麼?!"
"哎?是昭廣嗎?"
三枝先生指著一位負責舞台道具的、瘦瘦的小夥子。
上次你打來電話,我卻匆匆掛斷,真是對不起。因為那個時候你正在氣頭上,我覺得還是先掛斷為好。
"明白了。"
這輩子真是倒霉透頂。一旦這麼想,心中浮現出的全是這二十四年來的痛苦往事:
起初心中充滿了抱怨,怒火衝天,但漸漸地,開始覺察到自己對阿嬤太過分了。
昭廣:
"每天都讓老奶奶為我們打掃,太不好意思了,自己能幹的事情就自己干吧。"
阿嬤熟悉的字跡映入眼中。
"明白什麼了?"
我苦笑道:
"又……搭檔又不行了……"
因為沒有錢,從河裡撿碎木片和樹枝當燃料,結果被嗤笑為 "撿破爛的"。
是阿嬤的聲音!
"……"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無聊。
我開始坐立不安,隨後衝出家門,從褲子口袋裡翻出僅有的一千元,在香煙店換成了硬幣。
我粗暴地拿起紅色話筒,投進十元硬幣,開始撥號。
"阿嬤能明白什麼呀!"